直道人间有白头 by 寒雨澈 (轻度虐心+he~)-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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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习习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白衣少女走了
过来,她忙行了个礼:“微朝姐。”
微朝只是点了点头,看著亭子中央的人,皱了皱眉:“他这是怎麽回事?”
习习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被微朝瞪了一眼,吐了吐舌,正色道:“不知道,
公子昨天晚上叹了一晚的气,今天起来就坐在那儿发呆了,到现在都快三个时辰
了。”
微朝盯著无离猛看,无离像是感觉不到有人在看他似的,自顾自地想,还一
边动著嘴,不知在唧咕些什麽。
好一会,微朝终於叹了口气,“习习,你先退下吧。”也不管习习的反应,
径直向无离走去。
“可能吗?不可能吧……”走近了,才发现无离来来去去便是咕哝著这两句
话,微朝不禁失笑。这个人啊……
无离被她这一笑,才猛地跳了起来,有点狼狈地落在地上,抬头看她:“吓
死人了,怎麽走路都没声音的?你是……微晚?”
微朝瞬间敛去了脸上那一丝笑意:“我叫微朝,是微晚的姐姐。”
无离看了她半晌,才道:“真是像啊,特别这眼神!”
微朝怔了怔,也没在意他说什麽,只是问:“刚才坐在这里,想什麽?”
“想你们那少主……都开什麽玩笑了!”无离下意识地搔了搔耳下,像是知
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一般。
“少主从来不会对您开玩笑的,无离公子。”微朝一字一句地道,最後四字,
更是字字清晰,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无离被她这一句镇得什麽话都说不出来,好半晌,才笨拙地问:“你来这干
什麽?”
微朝迟疑了一下,终於开口:“少主病了,我们想请您去看一下。”
“病了?”无离心头一跳,他无措地抓了抓胸口,像要抓出点什麽,“昨天
不是还好好的吗,怎麽就病了?他病了就该去找大夫啊,找我有什麽用。”眼睛
不愿去看微朝的表情,怕是看出些什麽。
“就该找你!走吧!”微朝没好气地拉他,一下子便忘了礼节。
就像小时候一起玩耍时一样,这人,一旦心里有什麽不安定的,目光就四处
乱晃。
“哎,哎!”无离莫名其妙地看著前一刻还对自己必恭必敬的人下一刻便毫
不客气地拉著自己往外走。
微朝拉著他走出亭子,穿过曲桥直向寂忘居走去,一路上也不说话,也不回
头看他。
无离叫了一段,知道叫也没用,干脆就乖乖地跟著她走。
“喂……你为什麽叫我去看他啊?我看你跟微晚一样啊,明明看我的样子就
像要杀了我似的,我跟你们主人感情好,对你们没好处吧?”
微朝的脚步微微一缓,却没停下来,只是往前走,也不回头,冷冷淡淡地道
:“你对少主不好,对我们更没好处。”
无离顿时呆了,这女子言下之意是,他的价值,根本就是在她们少主身上嘛,
大概不是因为她们少主,他早该葬身在她们手下了。
如此说来……“我跟墨央真的是情人?”失口之下,无离心中想的便脱口而
出。
微朝这才猛地停了下来,回身看他,目光中是一丝寒意:“到现在你还不相
信?”
无离下意识退了一步:“我……这……不相信也很正常吧?”
微朝突然不说话了,又转过身去继续走,无离却觉得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再这样下去……估计他真的会被微朝微晚给杀了。
两人就这样走过大半个庄园,停在离寂忘居没多远的地方,微朝深深吸了口
气,回过头,正色道:“我明白现在要强迫你相信是不可能,只不过,在少主面
前,即使是假装也好……求你了……”最後一句,声音微微哽咽,目光也随即低
垂,连无离也能明显看出,她是在压抑著自己的情绪。
沈默了一阵,无离终於开口:“我明白了。”
屋子里很静,无离走进去的一瞬间只觉得心里有点慌,挑起隔帘走进去,便
看到赢墨央靠在窗边的躺椅上,膝盖上放著个琴,他低著头,不知在摆弄著什麽。
脸色微微苍白,却还算精神。
一听到脚步声,赢墨央便猛地抬起头来,待看清来人时,顿时笑了:“离,
怎麽过来了?”
无离看著那原本带著防备的脸上一瞬间绽出一抹灿烂得耀目的笑容,心中涌
起一丝似曾相识的悸动。
大概果然是真的吧。
感叹著,便觉得说话也有点困窘了:“是……是微朝说你病了,所以,来看
看你。”
赢墨央笑得更是灿烂:“哪里是病,只是昨晚有点头痛,不知不觉便睡了罢
了。”
无离一时不知怎麽回答好,只呐呐道:“是吗?那,那就好了。”
赢墨央也不答话,只笑著看著他,好一会,像是看够了他不知所措的样子,
才柔声道:“今天外面天气好,要不要出去走走?你看你来这都三四个月了,还
没出去过吧?”
听他说话,心便软了,再看那脸上的笑,无离自然只有点头的份。
赢墨央一脸兴奋,匆匆将膝上的琴往桌子上一搁,走到他身旁,伸手便要牵
他的手,无离吓了一跳,下意识一缩。
──在少主面前,即使是假装也好……求你了……
微朝的话在脑海响起,无离心中暗暗叫了一声糟,却见赢墨央笑了笑,伸出
的手在半空摊了摊,收了回去,藏在袖下。看不见了。
“对……”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是赢墨央先抢了一步,“对不起,我忘了。
以前习惯了……”
“央……”无离叫得有点不好意思,头也不禁低了下去,“我……会尝试想
起来的,就算不可以,我也会,努力尝试……再爱上你。”最後几个字,声细若
蚊,几乎连他自己也听不清。
赢墨央轻轻一笑,道:“这样就好了,一切顺其自然吧。离,你啊……”他
微微拖了拖音,“以前你也是这样,跟你说了很多遍都没记牢。”
无离看他笑得莫名其妙,只能呆呆地望著他。
赢墨央看著他那模样,笑得更是放肆:“我啊,姓赢,不姓墨。你从前就一
直叫我墨央的。或者……”
“或者?”无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人牵著鼻子走了。
“或者叫央哥哥。”
“央哥哥……”无离低低地重复著,似乎有什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央哥哥,他日……
後面是什麽呢?一瞬间便又什麽都想不起了。
赢墨央盯著他看,似乎他脸上那变幻的表情便是最好看的风景,直到发现他
也回盯著自己时,才哈哈一笑,极自然地拉过他的手,“走吧。”
无离没再挣扎,手心有什麽始终温暖的,让他觉得,这是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哪怕,两个堂堂男子牵著手是多怪异的景象。
“墨央,在里面麽?”正要伸手开门,门外却传来一个温醇的声音。
无离怔了怔,连忙挣开赢墨央的手,转头看他。
赢墨央只是看了看自己被挣开的手,耸了耸肩,拉开了门:“你怎麽来了?”
门外站著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眉目俊朗,眼神间自有一股让人安心的温柔,
一身简单的淡蓝布衣,穿在他身上,却意外地合适。
“不欢迎我吗?”青年笑著走进门,“本来只是经过这边,哪知道半路截到
了连卿给我的飞鸽传书,只好先过来看看你了。”
赢墨央一抿唇:“我有什麽好看的……连卿真是!”
青年笑了笑,看了一旁的无离一眼,目光中似有什麽一闪而过,随即又消失,
还是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你们,准备出去?”
“离还没出去过,反正今天没事,天气也不错。”赢墨央没回答,直接道。
青年摸摸鼻子:“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了,好吧,苦命的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去吧,晚上记得回来就好。”
赢墨央笑了:“让微晚给你弄点好吃的吧。”说著,便拉著无离往外走了。
两人出了庄园,只穿过一片小竹林,外面便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景象。
放眼望去一排排是错密的屋子店铺,青黑砖瓦,看上去便是一幅别致的画,
虽然朴素,却是别样幽雅。
街道间蜿蜒著一河流水,水不算清,却不时浮过几尾活鱼的身影,几条小篷
船在河面上荡著,横桥几道,弯拱在上头,便将几方的行人都连通了。
无离就站在一道小拱桥旁,注视著那头热闹而祥和的小镇,久久发不出声来。
赢墨央也只是站在他身旁,笑看著他脸上的变化,并不说话。
过了好久,无离突然开口:“京城也是这样的吧?”
赢墨央愣了愣,眼中染上一抹怜惜,摇头:“京城比这大多了,也繁荣多了,
每个人脸上都是一样的表情,恭恭敬敬地笑,身上穿得整整齐齐地,这里的衣服,
若是穿到京城去,必定要被笑坏了。”
无离这才回过头来看,才发现自己两人身上的衣服跟镇上其他人的衣服相比
之下,实在是华美得多,镇上的人的衣著,依他看来,连园子里的下人也不如。
只是都很干净。
“我们……就这样过去?”想著穿著这样的衣物走到那人群中去,无离不禁
有点难堪感。
“不要紧,他们都认识我了,不会觉得奇怪的。”赢墨央知道他在想什麽,
便笑道。
无离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才跟了过去。
“小,小心!”一个稚气的童声叫得很响,无离只觉头上一痛,似乎有什麽
迎头撞了下来,便听到那声音一声惨叫,“啊!”
“没事吧?”赢墨央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拿掉他头上的东西,紧张地问。
“园子哥哥,怎麽会痛啦!我们的纸鸢连竹子都是用最轻的!”那个稚气的
声音不服气地说。
无离这才看清楚,撞在他头上的是一张很大的纸,上面捆著竹签,画做蜻蜓
的模样。那叫,纸鸢?
“没事吧?”赢墨央还是执著地问。
无离撒撒手:“没事没事,很轻,只是碰了下。”他伸手想拿那纸鸢,“这
叫,纸鸢?”
赢墨央点头:“是啊,小时候我还带你去做过呢……啊,不过你都忘了。”
无离听他这麽一说,没来由地一阵心虚,勉强笑了笑。
赢墨央看他那样子,笑道:“好了,没有要怪你。怎麽样,要不要做做看?”
无离听得眼睛一亮:“可以?这个东西,怎麽玩的?”
“可不可以就要问我们小宝了。”赢墨央摊手,看著那抱著纸鸢的小男孩。
那叫小宝的孩子到这时才被人提起,早就鼓了一肚子气。这时连连道:“怎
麽不可以!我家还留著一堆材料呢!不过连纸鸢都不会,真是笨哦!”
赢墨央也不去看无离,只是笑著揉揉小宝的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麽爱
玩吗?”
“哪有!”小宝撒娇地叫起来,一边去拉无离,一边往赢墨央身边蹭,“园
子哥哥,你不知道,昨天上学,夫子问的问题,只有我会答呢!很厉害吧!”
“哦?这麽厉害?夫子问什麽了?”赢墨央扬眉。
小宝卖弄地清清嗓子,才道:“夫子问,何木为琴,方为天下之至悲。园子
哥哥,你知不知道?”
无离觉得就那一瞬间,赢墨央的脸色似乎白了一下,可再看时,却依旧是一
脸宠溺的笑意。“那你怎麽回答?”
小宝嘻嘻一笑,转头问无离:“这位小哥哥,你知道不?”
无离愣了愣,脱口便道:“是龙门之桐吧。”
小宝有点扫兴地道:“原来你知道啊。不过呢,我把《七发》都背出来了,
夫子很惊讶呢!”
“龙门之桐……其根半死半生……於是背秋涉冬,使琴挚斫斩以为琴,野茧
之丝以为弦,孤子之钩以为隐,九寡之珥以为约。使师堂操畅,伯子牙为之歌。
……飞鸟闻之,翕翼而不能去;野兽闻之,垂耳而不能行;蚑、蟜、蝼、蚁闻之,
拄喙而不能前。”赢墨央喃喃念著,“此亦、天下之至悲也……”
“墨央?”无离看著他的神色有点不对,不禁唤了一声。
“园子哥哥好厉害,你也知道啊!”小宝则是在一边大叫。
赢墨央猛地清醒过来,笑道:“小鬼头,拐弯子称赞自己,你以为我不知道
吗?”
小宝吐了吐舌,笑了。
不知不觉中,三人已走到一个小院子前,院子中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在晒草
药,一看到三人,便迎了上来:“是赢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