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基-第3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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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就该死了，如今多活一天也是赚的，若是能在完全消亡之前看到此界全系道基修仙者为自己谋得一个公平的地位，就再没有任何遗憾了。”袁野平静地道。
“难道就没办法救你出去吗？”方言问道，说实话，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袁野都推演着方言的引路人这一角色，他还是很敬重袁野的。
“没有，不过你不必在意。”袁野安慰方言道。
两人又交谈几句，方言便从痕消的灵识中退了出来，然后同样没隐瞒，将痕消剑中有袁野神识的事说了出来。
接下来数日之间，那些伤者先后醒来，袁野神识尚在的消息自然也在众人之间传开。袁野竟是凭借临终前留下的一个阵法强行吸收了灵域圣者圣光中的能量，进而激发出他自己的生机，死而复生，这件事一时之间鼓舞了所有人。
不过，最让他们吃惊的还是方言的存在，他才仅仅是一个仙豪罢了，竟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偷袭灵域圣者，而且成功将其肉身毁去，这事怎么看怎么像是只存在于那无限久远的传说中……
最后只剩下两个人还没醒过来了，一个是方胜，一个是剑僧，这两人也是消耗最大受伤最重的。
这时候方言并不太担心被方胜认出来，因为来到此地后他根本就没暴露自己全系道基修仙者的身份。他告诉众人的是，他是一个都天仙界本土修仙者，全系道基修仙者有恩于他，再加上又得了水无、痕消剑，成了逆问阵神的半个徒弟，这才决心站在全系道基一方。没有人怀疑他，毕竟，斩杀灵域圣者，这是方胜都做不来的事……
在等待方胜和剑僧醒来的过程中，胡妖儿不止一次试图进入痕消剑的灵识中，却一次都没成功。其他人也试了几次，同样全都以失败告终，于是众人不得不承认，能见到袁野的只有方言一个了。
所有人都知道，袁野脑子里的阵法知识是一大笔财富，但是现在显然只有方言一个人有机会学。而方言没敢说的是，他在阵道上其实没什么天赋，恐怕，直至袁野彻底死亡他也学不完袁野所有阵法知识的百分之一……
不过袁野显然比方言要乐观一些，仍然坚持着教方言阵法知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又过了十来天，剑僧和方胜终于同时醒来，不过当时方言恰好在痕消剑中聆听袁野的教诲，便没能第一时间和他们打招呼
等方言从痕消剑中退出来时，方胜和剑僧已经知道了所有事情。
而后，三个人终于碰了面。
剑僧一直没怎么说话，但是只对视了一眼，方言便感觉到，剑僧知道的要远比他想象中的多。
至于和方胜的交谈，在经过最初的紧张之后，方言便渐渐平静下来，毕竟，这个场面他已经在心里预演过很多次了。很显然，方胜也在怀疑他的身份，但是仅止于怀疑，没有冒冒失失地问出“你是不是我儿子”类似的傻话。在交谈中，方言看到方胜不经意地摇了摇头，他便猜到，方胜已然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放下，毕竟，方胜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在其后的日子里，众人一直没怎么分开，方言则借着幻道极隐丹之便常常出去打探消息。他打听来的消息全都不太好，所以幻阵中的众人虽然暂时很安全，心情却实在不算好。
都天仙界的本土势力找不到方胜等人，就渐渐地将压力施加到了剩下的那些全系道基修仙者身上，似乎想从那些人那里找到突破口。
那些人当然不可能知道方胜等人的行踪，于是面临的压力越来越大，严刑逼供的事没少发生。
仙魔大陆的本土修仙者诚然在很多方面还用得着全系道基修仙者，但是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双方早晚会彻底决裂。
幻阵中的很多人都忍不住了，想将那些正在受苦的同胞们救出来。但是方胜、剑僧伤势尚未痊愈，其他人实力又不够，要知道，如今的仙魔大陆是有十几个来自北神洲的亚神常驻的！
方言打探消息的时候也是窝了一肚子火，后来干脆不往外跑，抓紧一切时间修行。
然后，他突然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的又一个意义重大的转折。
袁野告诉他，自己已经时日不多，精神力量越来越弱，想趁早将一身所学传给他。其实就是将所有阵法知识一股脑塞进方言脑子里，然后他自己彻底消亡。因为如果不趁早这么做，他的生命力越来越弱，最后可能即便想传授也传授不了什么了。至于方言的阵法天赋，其实可以从仙魔殿的第二项最终奖励中大幅度提高，因为直至现在，代表道器、诀、符、驭兽、冥、阵六道的六团能量都还老老实实飘浮在那里！只要方言选择了阵道，他的阵道底子将会一步登天！
不过，方言也彻底断绝了在另外五道上成为大宗师的机会。方言兼修器、符、丹、驭兽、冥五道，偏偏没修诀道和阵道，这时候让他选阵道，他还真有点下不了决心。
袁野也没逼他马上做决定，让他先考虑考虑。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一天傍晚，方言正一个人站在崖边看西方的晚霞，剑僧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这尚是来到此地后他第一次和剑僧单独会面
“小兄弟，我该称呼你王方还是方言？”剑僧笑问道，只一句话，就点破了当初方言以王方之名前往藏剑峰的事。
方言不由有些尴尬，然后硬着头皮道：“前辈还是叫我方言吧。”
“嗯。有一句话，贫僧不知当问不当问。”
方言不由有些疑惑，剑僧还能问出什么石破天惊的问题不成，便道：“只要晚辈知道的，定然如实回答。”
剑僧却笑着摇了摇头，似是并不认为方言会回答他的问题，然后就问出了一句完全出乎了方胜意料的话：“你可是方胜之子？”
方言一下瞪大了眼，看着剑僧，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一会之后，方言才苦笑道：“前辈是如何发现的？”
“旁观者清，早在你上次前往藏剑峰，我便看出了端倪。”剑僧道。
“呃……”当初方言还以为自己隐藏得有多好，现在看来，完全就是个笑话……
“你兼修了器、符、丹、冥、驭兽五道，其中以丹道造诣为最，假以时日，足可自成一派。以贫僧观之，我全系道基修仙者，精力足可同时精研两道。方今天下，正是我全系道基一脉倍受压迫之时，每一个全系道基之人皆当全力以赴提升实力，团结同胞齐心御敌，以改变今日之现状。你尚有一道可精研，若选择器道，贫僧可助你一臂之力，必能在短时间内极大地提升你的实力，甚至直至突破到仙王境界。不知你可有意？”
方言完全听愣住了，还有这么好的事？
很显然，如果在阵道和器道之间选择，他是更愿意选择器道的，毕竟器道是他修行的第二大道，有一段时间甚至超过了丹道成为第一道！
不过，他最近一段时间实是很深刻地了解了阵道到底有多厉害，就像他们现如今藏身的幻阵，除了阵道外，修哪一道也没有这种能力啊！如果选择阵道的话，不仅可以得到袁野的传承，还能从他姑姑胡妖儿那里学很多东西。
提升实力刻不容缓，到底选哪一道？
第三百七十六章大爱、追寻
方言最终决定选器道，倒不是选器道好处更多，而是选器道少了一样坏处，袁野会早早消亡的坏处。
袁野传了他阵道之后会马上死掉，但是剑僧传了他器道后却没啥影响，这笔账很容易算清楚。
对方言的这个选择，袁野只能扼腕叹息，不过也没强求方言。
说起来，好不容易复生了，他也不想死那么早。但是问题是，他连痕消剑都出不去，像剑僧、方胜之流他根本就见不上，只能等着方言给他传消息。他其实也知道外面有个阵道超级大高手胡妖儿，如果能和这个丫头交流一番，肯定对两人的阵道造诣都大有裨益，可惜让方言这个阵道门外汗传话实在是太不靠谱。
这种憋屈的情况，其实比死强不了多少。如今，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某一天听到方言告诉他，他们全系道基修仙者已经在仙魔大陆上争取到了公正的地位！
另一边，方言和剑僧也终于做好了准备，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后便进入了一个洞府中。如今全系道基一方面临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本就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提升他们这伙人的实力。
洞府内的一张石交上，方言和剑僧面对面盘膝闭目而坐，只是数息的功夫，剑僧便完全调整好了状态，睁开眼静静看着方言。
好一会之后，方言才轻轻呼出一口气，却没睁眼，直接道：“晚辈准备好了。”
“好。”
应了一声之后，剑僧微一凝神，左掌竖于胸前，右手剑指直接点向了方言眉心。
剑僧的指尖在距方言还有一寸时停了下来，而后便见一缕柔和的淡金光芒从他的指尖飞出，先是轻触方言的额头，而后竟扩散开来，将方言的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方言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双腿距石交大概也只有一寸高，不过还保持着盘膝而坐的姿势。
而后神奇的事发生了，将方言包裹住的那层淡金光芒开始向方言的身体表面靠拢，最后竟形成了一个和方言的体形一模一样的淡金壳子，严丝合缝地罩在了其中，乍一看就像是一层能量盔甲。
这个过程完全之后，剑僧也缓缓闭上了眼睛，却什么都没有做，明显是在蓄势，似乎下一步对他来说也不太容易。
大约十息之后，闭着眼睛的剑僧气势陡然拔高，右手剑指前端的淡金光芒一下变得明亮起来，直接朝罩在方言身上的淡金光罩上渡去。
剑僧指尖的金光实在太亮，根本就看不到里面到底有什么，但是那明亮金光来到淡金光罩上之后便立刻扩散开来，有的化为一个个字符没入方言胸口，有的化为一个持剑男子钻入方言的手中，还有的化为一个复杂难言的图形隐进方言的头顶……
随着时间的推移，剑僧剑指中能量涌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就见方言全身都被各种各样的符文图案包裹住，消失了又有新的出现，新的再消失，然后出现更新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言身上出现的图案竟然全变成了活的，有一柄柄依着各种各样的轨迹飞行的仙剑，甚至还有人持剑演练着招式！
很快三天过去，洞府外的王小彤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来了，不过任何人都猜不到，她的心情其实越来越平静
她固然想见方言，但是对她来方言来说，分别的三天真的算不了什么。她也不担心言的安危，她相信，有剑僧在，方言根本不可能出事。
她之所以那么勤快地往这边跑，甚至将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这里，只是为了不和别的人见面罢了。
没有人知道，她见到那些全系道基修仙者的时候，心里是充满愧疚的。这种情况在面对方言时反而会更严重，除了愧疚之外，她还会心疼。
抱膝坐在草地上，一会逗一逗在她身边玩耍的灵，一会又怔怔地看向洞府的石门，无意识地轻声叹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心态：都天仙界本土之人亏欠所有全系道基修仙者，她也是都天仙界本土之人，所以她也亏欠他们，如果别的本土之人不还，那就由她带头来还好了，如果她还不完，那就有多少还多少……
这才是她越来越不强调自我，而甘愿将身心乃至命运都交到方言手上的最大原因。
而之所以有这种变化，完全是因为她对方言的爱。
毫无疑问，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方言的人，甚至比方言自己都要了解！
看着方言倔得像头牛也勤奋得像头牛一样终日奔波、修行，只为了实现那个全天下人都知道本当如此的愿望，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相比之下，她的空闲时间比方言多得多，所以她也有更多的时间静静思考。
这些年间，她想了很多很多，比如都天仙界的现状，全系道基修仙者的过去、未来，比如方言那可怜的身世，甚至包括方言的爹娘到底是处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况和心态中……
当然，她想得最多的还是方言……
当她能站在整个历史的高度，而不是她个人的位置看待这一切问题时，眼前的很多迷雾消散了。而当她再想做回一个小女人时，却已经不可能了……
再和方言相处，除了那深到骨髓里的爱，还有一种只有创世者才会有的大爱、怜惜。
她这才知道，与一代人的命运和归宿相比，她一个人的自我价值真的算不了什么。放弃自我，义无反顾地投身到历史的洪流中，才是更有意义的事。
只是，哪怕做好了付出的准备，她一个人的力量也太过渺小。
除了默默地支持方言，她还能做什么呢……
所以，看到别的全系道基修仙者时，她是真的很愧疚。
到洞口来等着方言，其实正是她躲避那些人的一种方式，尽管她能看出来那些人一点也不恨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