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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银色诱惑-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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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荣正色道:“郑东,你小子不要胡说八道,我和老太太的感情是纯洁的。以后仅仅是每年圣诞节互致问候罢了,直到老太太孤独地走完人生的道路。也就在谭冠出访英国那次,说句心里话我是真想到英国去看看的。遗憾的是,老谭他不需要我去,而是带年轻的大学生去了,使我失去了一次再去看看她老人家的机会。”说到这里,老荣的小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仿佛很悲伤的模样。

第二天,我从剑桥去了伦敦。

泰晤士河水弥漫出的雾气使伦敦雾蒙蒙的。

在伦敦城北的鲁塞尔大街北侧的罗素广场上,我看到笼罩在大雾中的大英博物馆。那是一幢古罗马式的建筑群。半圆的拱门,饰以各种精美的雕刻,门和窗都饰以圆弧型的拱环。穹隆形圆屋顶,拱型的四壁,门旁、柱廊等处都饰以石刻雕像和浮雕,是一幢典型的西方古罗马拜占庭式建筑。它有着几分天国世界的尊严,这是大英帝国鼎盛时期的风格。那时日不落帝国像一只巨大的章鱼,将它的触角伸向四方,扩展到世界各大洲,掠夺了世界各国的大量珍品。致使博物馆一再扩建仍然无法容纳越来越多的藏品,我去参观时博物馆展出的展品不足馆藏的五分之一。

郑东听到这里愤愤地说:“这些无耻的强盗,四处伸出爪子,又偷、又抢、又骗,中国的那些瓷器、字画是从故官里抢来的,那些敦煌经卷是那个叫斯坦因的文化骗子连骗带偷弄到英国的,这些当然也是和清政府的腐败、官员的颟顸有关,这些偷抢、骗来的东西竟然还不知寡廉鲜耻地到处炫耀,就有如是吸了别人的血,终于长出一身肥肉,于是到处炫耀自己的肥胖一样无耻。昨天我们在法兰克福书展,看到张丽姗那小妮子,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心里却也藏了一个‘强盗情结’呢。这是和谭冠、邬历的暗中支持、纵容有关的。听说,那小娘子临走之前,谭冠密嘱邬历暗中交给她厚厚一个信封呢,不知道里面放着什么玩意儿。”

老荣看他又要借题发挥大骂谭冠、邬历,于是赶紧岔开话题说:“你老兄说得不错,在大英博物馆的二楼专设一‘亚洲沙龙’,这名字起得挺雅,其实全是强盗抢掠的炫耀。这里陈列着亚洲各国的名画,其中有我国晋代顾恺之的《女史箴图》,元代赵孟;颐的(双马图》。这些都是我国古代绘画中的无价之宝。在英王爱德华七世的纪念馆中还展出了大批从宋到清的历代瓷器,此外还有一些商周铜器。你如果仔细观察、还会发现这些展品铜牌下面都有英文说明,说这些画是作战部所赠、那些瓷器是海军部所赠,显然是清朝末年英国人随八国联军攻入北京后掠夺而来。至于那些敦煌**,大部分是英国骗子斯坦因买通了当地官员和看洞的道人骗去的。”

郑东接着说:“当年谭冠先生不是专门带着老总编和小法学专家专门到大英博物馆来谈这敦煌**的合作出版问题吗?”

老荣说:“哪里出版得了,英国人当年抢了、骗了人家的东西,占为己有,现在还来狮子大开口,这价格别说一个谭冠,10个谭冠也出不起。”

郑东接着说:“哪里真正想去搞什么合作出版,明明找着借口出国旅游,出版协议未捧回来,倒捧回一堆英国高档画册。他以为英国人会有忏悔之心,发发慈悲,免费把抢去的东西无偿奉还,那是做梦,就像天真的领导总希望贪官能够廉洁自律,也即用道德信条来约束他们就能够不贪污、腐败。中国的‘泛道德主义’排除了理智对于情感的约束,使道德替代法治,而不从机制上、体制上解决以权力制约权力,以公众和社会的权力来监督政府的权力,就有如希望虎狼不吃肉或者吃了肉再把骨头吐出来一样,贪官能不贪财吗?只不过贪官的贪法有不同。明目张胆地贪叫武贪,那是一种公开地鲸吞或掠夺。张开血盆大口般地撕咬,生吞活剥似地茹毛饮血,就像王宝森那样巧取豪夺式的贪叫文贪。那就是巧妙地,斯斯文文地,甚至是打着改革开放旗号把国有资产集中到餐桌上,餐桌上坐着一大群自己的哥儿们、姐儿们,或者亲戚、朋友,按职位高低排好座次,互相微笑着拿起刀叉极有分寸地分享这顿免费的‘工作午餐’,这是在利用利益调整的机会进行财产和权力的再分配。权力是在党同伐异中集中分配,财产是在按权力大小分割的。比如谭冠和崔牛牛所设想的发行集团,就是把地方上原来政企不分的新华书店的权力和财产集中省里,使省新华书店成为事实上的权力管理机关和经营单位,也就把小家小户的地方食堂集中到大家庭似的豪华宴席,使崔牛牛支配国有资产的权力更大。因此,新华书店的产权不变革,全民所有制‘所有者’缺位的问题就难以解决。而像崔牛牛这种‘内部人控制’下的委托代理人,在未建立民主程序的法制化委托前,只能是谭冠个人对于权力的私相授受。他是不受全民所有者监督的,只对谭冠个人负责,包括谭冠在台上直至下台,台上对谭的权力负责,下台对谭的人情负责。因而他完全可以利用看管国有资产的权力任意支配国有资产乃至化公为私,为自己牟取私利。比如谭冠的亲友就大量云集在出版、发行部门。他们的亲信也起而效之,成为‘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利益集团。与谭冠大人那任人唯亲似的‘人才战略’相配套,那只会是亲友、哥儿们集团对国有资产的巧取豪夺。谭冠的子女连媳妇都在出版系统,一个个人模狗样、狐假虎威似的。崔牛牛的亲友有多少在新华书店系统或以新华书店进入指标相交换的各色关系户,你统计过吗?这种近亲繁殖,只能使机关和企业素质退化。”

老荣默然,他实在不想搭这个腔,心中却在想:“郑东这小子讲得并不错,只不过如此疾恶如仇般地借题发挥攻击现任厅领导确实不合适。于是他委婉地劝阻说:“郑东你这锋芒太露了,可能要‘蛲蛲者易折’啊!”

“贪官、污吏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我这叫锋芒吗?我看就是铁矛都插不进去,对他们来讲这只是搔痒痒,你说你的,我干我的。群众之口任凭他说,贪官污吏我自为之,活得舒坦、潇洒啊。这就是对一把手缺少制约监督了。”郑东继续肆无忌惮地侃侃而谈。

老荣说:“党中央、国务院乃至省委、省政府也很难呀,他们的困难在于使用的全是旧体制下的人,也即你所说的谭冠先生‘人才战略,下孵化出来的人,靠这些人去执行新的思路,这确实有危险。因中层干部中多年来已形成自己的利益集团,而改革本身就是利益调整,财产和权力的调整,使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都适应新的生产方式,开拓新的生产力,因此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反对,却也难以心悦诚服地配合。比如说这国家出台的房改政策吧,是为了改革多年来遗留下来的大锅饭传统,改变福利分房的弊端,更快地吸收社会游资,投入国民经济建设。谭冠自己及其他所率领的人才,大军都占有好几套住房,有的甚至有四五套住房,这完全是他随心所欲玩弄权力游戏,视国有资产为己物私相授受的结果,他却在公开场合,大庭广众之下攻击国家房改政策是‘国有资产的流失”原因是他们自己的住房远远超过国家规定标准,超标部分就得自己掏钱。这崔牛牛副厅长兼总经理一人占了两大套住房,面积高达250多平方米,整一个豪华的公馆。为了显示自己仅有一套住房挖空心思,千方百计,凋来整去把两套住房凑在一层楼上,两套一打通不就成了一套了吗?什么狗屁‘国有资产流失’,他们是怕流失对国有资产的控制权。而这控制权是为自己牟利,为利益集团巧取豪夺的权力,丧失的是利用住房为诱饵牵制广大干部群众为自己效忠的权力。漂亮口号掩盖下的是个人险恶的祸心。受害的是国家和群众的利益。”老荣愤愤地说。

老荣接着阐述自己的看法:“现实是,中央和省里就是有了很好的政策,到地方就会变形。这也是中国的政治文化传统,比如当年的商鞅变法、王安石改革政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推动社会前进,但到了中层的官僚手里就变了样,甚至打击腐败的政策也会变成继续腐败的借口。这是非常可怕的。”

“哎呀,想不到我们的荣主任还有这方面深刻的思想,使小弟茅塞顿开,真正的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呀!”。郑东由衷地赞叹道。由于说话声音响,吐沫星子全溅到老荣脸上。老荣掏出手绢,极有风度地擦掉了脸上的吐沫,竟然得意地笑了。

老荣语重心长地说:“在一个腐败成风的单位,一个人洁身自好都很难。因为你的洁身自好会给别人造成威胁,其结果不是这个人被同化,就是这个人被清除出局。因为贪污腐败现象在某种程度上已渗入到整个社会的政治结构中去了,成了社会机器运作的润滑剂。你在这里疾恶如仇,无异于螳臂挡车,蚍蜉撼树,尽管传统体制的大树已朽,但根基还是深的。我指的是文化传统的根基,深入到人们的思想血脉之中,这就有一个价值观转变和制度创新的问题。这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不是发发牢骚,讲讲俏皮话能解决的。党中央主要领导人不是把市场经济提到法治化角度来讲了吗?那就是建立一整套把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纳入法制保障下的政治经济体制和运作机制。也就是你所说的体制和机制问题。”

老荣轻轻拍拍郑东的肩膀,像大哥哥关心小dd那样谆谆教导:“那是急不得的,也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文化变迁、法律变迁、政治经济的变迁是一个漫长的渐进过程。好了,我们不谈这些,到马克思的家乡,我们还是谈马克思。那是个真心为了人类利益牺牲自我的历史伟人,虽然有人咒骂他,故意冷落他,然而一个能够自动放弃优越的社会地位,不从本阶级的利益出发,为本阶级的利益辩护的人,一个自觉献身于人类的利益,以苦行僧似的方式去实践自己的为人类利益服务理想的人,在人格上是伟大的。不是那些市侩式的小人能够贬损的,这是一个充满着无私献身精神的伟人。和佛教的创始人释迦牟尼,基督教的创始人耶稣一样,应当受到世人的尊敬。”

老荣满含严肃的目光又以“兄弟在英国的时候”的口吻谈起了马克思。

那天我去了大英博物馆的图书馆。图书馆的大厅是世界上最大最好的图书馆之一。那拱圆形的圆顶很大,面积仅次于罗马圣彼得大教堂的圆顶。圆顶的拱形梁柱间密集地排着一扇扇半圆型的门窗,使大厅内光线充足,厅内呈太阳放射状排列着458个座位。马克思自1850年秋天起,几乎每天都到这里,在那高高的半球形状房顶下,从早到晚地埋头看书。这是第一个闯进资产阶级神圣殿堂的无产阶级学者。在这里他利用人类知识宝库所提的书籍发现了资本剥削的秘密,揭穿了资本主义神圣不可侵犯的神话,写下了不朽的名著《资本论》,从而带动了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如火如荼的工人运动。

对于这场运动将来如何评价,历史还会有反复,只是马克思的历史功勋将是彪炳史册的。就是大英博物馆的管理人在谈到马克思这位红色士当年曾在这里学习、写作时也是充满自豪的。20世纪末,当人们不再提起马克思的时候,或看有意无意地底毁马克思的时候,或者仅仅把马克思当成个人晋升牟利的敲门砖的时候,不是别人却是德意志的一名资产阶级学者、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伯尔,写了一篇《卡尔‘马克思》,极其公正地评价马克思及马克思学说。是我把这篇文章翻译出来,在A省外文出版社的《文摘精华》上你可以看到。

看着老荣神态肃穆的面容,听完老荣这一通近乎演讲的谈吐,使郑东感到老荣这人实在不可小视,不像自己整天牛皮哄哄地自以为是,他是肚中有货的大智若愚之辈,而自己只是一时图口头痛快,实则是大愚若智之辈。这次出国能够和老荣朝夕相处,深入地探讨人生、社会,实在是一大幸事。

老荣只顾自己侃侃而谈。

出得大英博物馆,天空落着星星点点的雨丝。我冒雨去寻访了马克思的墓地。这位共产主义的创始人,为人类的解放探索了一辈子,而最终死在探索的路上的世纪伟人,以自己卓越的才华智慧超越了狭隘的民族和地域的疆界,放弃了豪华和富贵,走出了安宁的书斋,投身于火热的斗争生活。他那种清教徒式的献身精神和苦行僧般的**家生涯……无论后人如何评价他,他的学说也许会有时代的局限或者观察的失误,但是,作为一个自愿为人类利益献身的人,其灵魂是高尚的。我要去寻访的就是这样一个高尚的灵魂。这个灵魂肯定不会受到金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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