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生若梦 作者:双十笙(晋江2014-07-27完结)-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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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在我心中,你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这话,也就只能说说吧!
这顿饭终究随着老沈的离开而不欢而散,手机的震动声好像成了催命符,席间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老沈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灰,哆哆嗦嗦的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局促的收拾东西要离开,人人都看出有点不对劲,唯独王沛涵定定的坐在那里,只轻声的问一句:“真的要走吗?”
这声音虽然轻柔还带着丝疑惑,却听的沈建业一个机灵,抬眼望向坐在沙发上的结发妻子,一晃都有二十年了,岁月给予她的,好像除了钱就是日渐单薄的夫妻之情。王沛涵定定的看着他,等他一个回答。
扭捏了许久,逼仄的空间里才响起沈建业的声音:“这个合同必须我亲自去处理一下,你带着阿拂一家好好玩,回来我专门带你去欧洲玩一趟补偿你,行吗?别生气!”声音有着中年男人的低沉,但是王沛涵不难听出,他是在权衡,话语间有退却,但更多的是通知。她的心!瞬间坠落!也是,若真是重情之人,起初又怎会那么自私接受你倾其所有的馈赠啊!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王沛涵眼睛含着笑,微微点点头,细心的嘱咐道:“那你去吧,路上慢点!”声音温润,像是浸着一汪温泉水,淡淡的,轻轻的,眼底的鱼尾纹都好似舒展开了,握着沙发背的手送开,轻轻的担在腿上,眉梢眼角带着平稳的气息。
就像是十几年前,她站在大院儿的榕树下,远远的看着他走,轻声的喟叹:“路上慢点!”带着妻子的温柔缱绻,可如今,空阔的心里却填满心酸,沈建业踌躇不前,脸上带着愧疚和伤痛,怔怔的站在那里。王沛涵却无视他,挥了挥手,便转过脸去不看他。
那边手机还在拼命嘶吼,思忖良久,沈建业叹了口气,拿着外套便匆匆出门,临走前却又瞥了一眼王沛涵,身形削瘦单薄,被海边湿润的空气包裹着,冷冷清清,萧萧索索,纤秀的侧脸若隐若现,轻轻的被掩埋在黑暗中,连这一眼她都不愿再让你看见!我不会祝福失去你后的我。最终也是带着泪水与诅咒走的……
屋里的气愤尴尬沉默的让人尖叫!沈遇安默默的坐着,刘歆却急的脸色发白,别人不知道她却什么都清楚,想跟王沛涵说些什么,却被苏秋煜生生拉住,轻轻示意她不要妄动。
夫妻两人因为三儿吵架撕比的,朋友万万不要介入,人家想好不想好都是关上门的事儿,你一旦支了招透了话,甭管结局怎么样,你都落了个里外不是人。刘歆叹了口气,张张嘴,又闭上,坐在椅子上。
一顿饭吃的尴尬沉默,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苏拂也怯怯的不敢出声,终究沈遇安站起身来,默默的走了出去,谁都不欲多留,就跟电影院散场了一样,三三两两,困困倦倦,凄凄凉凉!
夜晚的海并不平静,呼啸着像一只黑色的巨兽,奔腾的浪花好像他的触角,时时刻刻想将你拖进黑暗的熔炉。
王沛涵盘腿坐在黑暗的放映室,一手端着红酒,披着驼色的羊毛披肩,大屏幕上放着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以前看若无真知,那当你彻头彻尾从爱情的梦中清醒时,也许能窥见一二,那是个躲在古老神话的背壳里似乎很搞笑很爱情很世俗很感伤地讲述一个因为时间的渺茫和个体的彷徨所构筑的问题和它不确定的答案。屏幕上闪闪烁烁,朱茵清丽的面庞带着少女的娇嗔,苦海泛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王沛涵细细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盯着屏幕,她想起,奋斗的时候那些没日没夜的辛苦,悲怆和苍凉有时候就好像一阵风,一根针,无孔不入。
“ 那个人样子好怪哦。”
“我也看到了,他好像一条狗啊!”
那只流泪的猴子,也带着深入骨髓的无奈吗?
王沛涵手中的酒杯缓缓放下,猩红的液体慢慢流出,等到一个悲伤的镜头,终究可以哭出声来!
“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彩云来娶我。我猜中了这开头,却猜不中这结局。”时间无情,本由不得人把握,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逼的你心里的痛一点一点的蔓延出来,无法坚持了,是啊!无法坚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的犀牛
各自散场,都有去处,不要怯怯的说对不起,自始至终,哪有谁亏欠谁什么……未跟别人说起,王沛涵就带着沈遇安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没跟刘歆告别,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叹着气解释这晦涩而明显的家庭变故,只苏拂起床之后,便看不到沈遇安的影子了,三人悻悻在度假村大眼瞪小眼,且赶上下大雨,觉得没意思,便收拾收拾回家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比不上说散就散的关系。
苏拂不敢多问,即使她明白一二也得揣着,旁人家的事不容置喙,闭了嘴,在自己的小书房写写画画,看着书,听着歌,窦唯独特而玄幻的嗓音在书房里飘荡着,他即兴添加的感叹声、欢叫声、嘶嚎声、甚至冷笑声自然而贴切,他的长高音在嘶声力竭你以为会嘎然而止时还能更加尖利绵长,他的低音厚实流畅,毫无衰弱空虚,缓缓地,缓缓地,刺激你所有的感官!自从沈遇安离去之后,苏拂心里就闷闷的,一切无果,像是在蜂窝中四处碰壁寻找,从未有过这么不踏实的感觉,像踩在云尖上,随时有坠落的可能。
夏天热的让人烦躁,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手里拿着笑脸娃娃的雪糕,舔一口眯眯眼,在下个路口,清俊消瘦的男孩便伫立在那里,浅浅的笑,眉眼有丝倦意,黑色的头发更短了些,剥削利落,皮肤白的透明,五官更立体,模模糊糊的轮廓已然有了成年的锋利,静静站在那里,像看多了的台湾偶像剧,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动,苏拂逼仄而隐隐恐惧的心情终于找到了倾泻的理由,是啦!他回来了。
沈遇安逆着光走向苏拂,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脑袋,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之后那几年,靠着这个光影支撑着,他总会梦见,在人潮中看见久别的你,悄悄站在背后拍你一下,看你惊喜交加的回头,我按耐住心里的狂流,努力让自己声音不会颤抖,呼吸不至于急促,假装平静的跟你说一句:好久不见,即使在梦中,这样激烈的想象,就能使心脏狂跳不止。 而如今见到了,却又不知道如何表达,只庆幸,两人默契的的都没有提起尴尬的话题,自动屏蔽,从来没有隔阂,只是彼此都知道,你在等我,很感激时光一去不复返。
琥珀色的瞳孔透明的能看清苏拂的表情,淡淡的柔和的情愫从里面折射出来,眼底有乌青,想必也是很糟心,不过人若不想说,你事儿逼的在后头追着问多不好。沈遇安看着苏拂微张的嘴巴,有些惊讶的的表情,清咳一声,想找话题打开窘迫的局面,踌躇半天,也只淡淡的说道:
“带你去吃冰激凌!”
“啊!呸,我这不正吃着了吗?”苏拂拿着手里化了一半歪七扭八,跟油炸过了的孙悟空一样的雪糕给沈遇安看。
“你这不好吃,我带你去吃好吃的!”沈遇安略嫌弃的扭过眼睛,轻轻的说。随着苏拂的回答,两人瞬间熟络起来。
苏拂听这话,心里很激动,但是想了一想,又很犹豫,面浮痛苦之色,轻轻的咧开了嘴,然后说道:“你看,你看,我这两颗兔牙,我妈说不给我吃甜的了,这个笑脸娃娃是我攒的零花钱偷偷买的,我不去吃了!”说完自己都心疼自己了,好像蹲下来抱抱自己,面有戚戚,苏拂忍不住叹气。
沈遇安听这话,楞是憋住没笑,扯着苏拂就去了超市,给她买那种圆圆头的牙刷,能刷到牙齿各个角落,还有牙膏,牙杯,结完账塞给她怀里就说到::“回去早中晚吃完饭就要刷牙,爱惜好你那两颗兔牙,你还要指望它吃遍四方呢!”
两人的对话让人摸不着头脑,好像小心翼翼的都避开那个雷区却显得累赘而矫情。彼此心照不宣,揣着不说,啊!夏天,你让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都成了诗人和哲学家。
两人闲逛半晌各回各家,苏拂把牙刷揣在上衣口袋里,露出个圆圆的头,临分别时,沈遇安低沉略干涩的嗓音在苏拂耳边说道:“明天我来找你。”苏拂大喘着气,脸红扑扑的,点了点头,悄悄的没入了门,谁都没问那几天你干啥去了,你还好吗?
第二天,沈遇安文艺而矫情的邀苏拂去看了场话剧,那是她的话剧初恋,嘈杂的舞台,卖力的演出,声嘶力竭的内心独白,她不明白沈遇安为什么带她来看这个,相比较枯燥的现实舞台表演,她宁愿去看闪闪烁烁的电影情节,她扭头偷偷看沈遇安,只见他呼吸平稳,目光清淡,看着舞台,双手交叠担在腿上,身子倚靠在座位上,看的入神而认真。
三十八度的天气闷热的浮躁,苏拂越发觉得像进入蚕茧一样,好似有什么真想在前方,却朦朦胧胧,她转过头,继续瞪大眼睛看着舞台,爱情枷锁的禁锢仍被搬到舞台上继续上演……
“你如同我温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
带着阳光味道的衬衫;日复一日的梦想
你是甜蜜的;忧伤的;嘴唇上涂抹着新鲜的欲望
你的新鲜和你的欲望把你变得像动物一样无法逃避
像戏子一般毫无廉耻;像饥饿一样冷酷无情
我想给你一个家;做你孩子的父亲;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我想给你醒来时看见阳光;我想抚摸你的后背;让你在天堂里的翅膀重新长出……
明明;我想给你一切;可我一无所有;我想为你放弃一切;可我又没有什么可以放弃
钱;地位;荣耀;我仅有的那一点点自尊没有这些东西装点也就不值一提
如果是中世纪;我可以去做一个骑士;把你的名字写上每一座被征服的城池
如果在荒漠中;我会流尽最后一滴鲜血去滋润你干裂的嘴唇
如果我是天文学家;有一颗星星会叫做明明
如果我是诗人;所有的声音都只为你歌唱
如果我是法官;你的好恶就是我最高的法则
如果我是神父;在没有比你更好的天堂
如果我是一个哨兵;你的每一个字都是我的口令
如果我是西楚霸王;我会带你临阵脱逃任由人们耻笑
如果我是杀人如麻的强盗;他们会乞求你来让我俯首帖耳
可我什么也不是;一个普通人;一个像我这样普通的人
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
高楼和街道也变换了通常的形状;像在电影里
你就站在楼梯的拐角;带着某种清香的味道;有点湿乎乎的
奇怪的气息;擦身而过的时候;才知道你在哭;事情就在那时候发生了……
过分夸大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差别是一切不如意的根源;在有着无数选择可能的信息时代;“死心眼”这个词基本上可以称作是一种精神疾病。忘掉她吧……
你应该像其他的犀牛一样顺从你的命运;你就不会整天这么郁郁寡欢
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我看大多数人自然而然也就这么做了
…………
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
我就怕了;爱她;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
忘掉她,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忍受,忘掉她就可以不必再痛苦。忘掉她,忘掉你没有的东西,忘掉别人有的东西,忘掉你失去和以后不能得到的东西,忘掉仇恨,忘掉屈辱,忘掉爱情,像犀牛忘掉草原,像水鸟忘掉湖泊,像地狱里的人忘掉天堂,像截肢的人忘掉自己曾快步如飞,像落叶忘掉风,像图拉忘掉母犀牛。忘掉是一般人能做的惟一的事。但是我决定——不忘掉她!
柠檬味的明明穿着红色的裙子在舞台上转动,迷了苏拂的眼睛,如果百炼成钢久病成医才能理解那种坚持和病态,那苏拂的眼泪,完全是因为马路的单纯与痴情,多数的女人都执着的向往着自己乌托邦式的爱情,非要男人证明什么,可男人拿什么证明,歌手可以为深爱的人写一首歌,作家可以写一篇文章歌颂她,可普通男人呢?一袋米?一瓶醋?无法证明,他虽是个普通的男人,可他也是爱你的。
苏拂在闷热的剧场吸着鼻子大口的喘气,眼泪刷刷的流下来,闷哼着转过头,胸口上下起伏,喘不过气,脸色通红,放佛,她才是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