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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不得不杀人-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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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疯了?”艾尔戴德惊呆了,大叫起来。 
  “不是疯了,是我当够了害群之马。我想做个完完全全的以色列人。再说,这对我有好处。” 
  “什么好处?简直胡说八道!他们根本就不会要你,一点可能性都没有,”他耸耸肩,十分肯定。“你刚到这儿嘛。” 
  “走着瞧。他们会觉得我有可取之处,我会让他们信赖我的。” 
  “你真是个傻蛋。你会白白浪费时间,而你原本有机会马上工作。” 
  “如果是说我闲话的机会,要它何用?你不是也说过吗:这人不是以色列人除非……” 
  “你错了。他们不会要你的。”他再次耸耸肩,以此结束了谈话。 
  我很失望。我本来希望艾尔戴德会认为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希望他会祝贺我,鼓励我,给我很多建议,告诉我很多他自己服役的趣事。我安慰自己,过段时间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第二天,我就加入到招兵办公室前的长队之中。我担心要排上一整天队。末了,办好所有手续用了足足两天半的时间。我如愿以偿。我的语言水平用来入伍后随班已经足够了。希伯来语加强班很可能会让我忘掉一些我至今还掌握的古老用法,这对我不能不说是件可惜事。签完合约后,我终于像只骄傲的孔雀一般回家了,相信艾尔戴德这回一定会分享我的快乐。 
  “可怜的傻瓜!”他没好气地低声抱怨着。“一想到你是来自那样一个拒服兵役者有权要求律师辩护的国家,我就……” 
  “你别再讲什么犹太复国主义和爱国主义的大道理了,你现在是拒服兵役者吗?你到底是怎么了?” 
  “你不明白靠武力我们将什么也得不到吗?你具备懂得这道理的常识,必要的让步,民主的教育,而现在你将做的一切却是给那些盲目和轻率的人打气!”   
  第三章 真正的以色列人(6)   
  “什么盲目和轻率?那是实干的政治家。军队只是执行者而不是决策者。你不明白,我一直目睹我的母亲在任何制服面前都发抖,因为她无法抹去对战争的记忆。我不想要这种恐惧,我不要,我的孩子也不要。今天我们有一个国家,有一支保护我们的军队,这多么可贵,多么难以置信!我为自己能够加入感到骄傲!” 
  这一次,艾尔戴德看着我却没有耸他的肩膀。我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 
  “我入伍,是我需要借此摆脱过去的梦魇,你懂吗?” 
  “我懂,”他让步了,“但是你会给巴勒斯坦人带去一个和你一样的过去。试想一下他们会怎么做,他们怎么来摆脱这一切?” 
  “你的左派言论有点过分了。你真的相信要用解除军队的方式来维护和平吗?你很清楚这行不通!如果各有阵营的人真能像你说的那样各自退让那当然再好不过,Tsahal并不希望只用战争的电闪雷鸣来组建。” 
  “你说什么了,能让他们录取你?” 
  “实际上也没说什么。考试结束的时候他们把我单独留了下来,做了四次言谈泛泛的面试,还有很多其他的测试比如说逻辑。” 
  “四次?他们没说什么特别的吗?” 
  “一句也没有。” 
  “奇怪。” 
  “别胡说八道了,走吧。我请客。” 
  这就算是最后的结论了。熟悉的耸肩意味着一切恢复常态,艾尔戴德穿上夹克衫跟我出了门,临了还不忘埋怨一番,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四章 特工训练(1)   
  1994年3月,以色列:Tsahal 
  大白天。我成了新兵部队一员,被一帮二十一岁的老兵指挥。以我二十三岁的“高龄”,觉得他们比我小太多了。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平原,上面有几座两层楼的建筑,靶场,帐篷,大家基本上鱼贯而入,然后就没完没了的分发东西。这边领外套、内衣、鞋子,那边领背包、装备,还有在一过道里飞快地打疫苗,最后给我们发武器和子弹。 
  差不多到尾声的时候,我终于费劲地从还在挪动的队列里挤了出来,醒悟过来自己已经穿上了军装。在我看来它意味深长到令我头晕!我的父母在哪儿,而他们的父母,他们父母的父母又在哪儿?他们能看见我吗?他们能知道犹太人今天已经有了一个国家了吗,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甚至比这更有力量的国家?能够穿上这身象征着勇气和坚定的制服我是多么的骄傲,而这个国家又创造了怎样的奇迹!所有犹太人因此有权在一个合格的国家里生活,拥有一支合格的军队…… 
  “Hey!At!Ze lo zman la'hlom arhshav!〃1 
  ……这些傻乎乎的“小头头”无处不在。我略带懊丧地打量着居高临下向我大喊大叫的年轻上士。没错,绝对是合格的军队。 
  头几个星期全部是基本操练。我倒是一直认为他们会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但最后还是大吃一惊。上面又给我们发了袜子,装脏衣服的垃圾袋,小收音机,书,明令不能戴的太阳镜,还有用来防止掉弹夹的结实又实用的胶带。我学东西很快。这里和别处一样,自由自在需要建立在深谙规则的基础之上。 
  在有些方面我还是很讨厌被束缚得规规矩矩。如果是在课堂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无法忍耐的时候我就会一走了之。这不是“合社会规范”的行为,但管他呢,我一向听从自己的本能,秉承我身上欧洲和东方祖先“野性”的一面。还记得第一次从学校出走的情形,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那时刚上了几个月的学,我找了一条不会有人追赶的小路步行回家,尽量避开暴露地段,以确保在我跑过的时候不会有老人坐在窗户边,也不会有好奇的行人看见我经过。我常专心致志地候着女老师从大门口进进出出,课间休息的时候一个人绕围墙转圈子找它的裂缝,或者在上课和课间时候找借口跑出去,到医务室扔口香糖进去,这自然是被明令禁止的行为,按规定应该把它扔到教室后面的垃圾桶里,尽管没人喜欢闻那桶的气味。对所有这些,我都有一套完整的计谋,而且每一个细节都很完善。现在想起来,这些行为对于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是很古怪——她还不认识字,没看过电视,也从来没进过电影院。真见鬼,我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些念头?我真不知道。该是一种“天赋”吧。 
  那天妈妈见我大上午就回家了,何等惊奇! 
  “你怎么会在这儿?”她问我,甚至没来得及掩饰目光里一闪而过的佩服之情。 
  “我烦了,所以我就走了。”我回答得很干脆。 
  接连不断的谈话、教训和遣送回校,都没能把我的品行纠正过来。现在依然如此,我始终相信世上没有任何地方是我不能离开的,只要我决心这么做。我依本能行事,而且总能找到办法解决不断碰到的难题。耐心是唯一的法宝。这是某种无法用理性去解释的东西。 
  服役期间,失去自由的痛苦没多久就在我身上显现了。实地上操的几个星期,我相对来说还是“听话”的,野外能给我想要的空间。等训练转移到层层叠叠摆满床铺的小宿舍里,事情就不同了,那鬼地方刚够我们平躺下身子。我坚持了四天,然后就擅自离营。厌烦情绪冒头了。我没办法对那些命令逆来顺受,尤其是那些装出一幅大人模样的小头头们下的命令。我还无法容忍他们的斥责。先是和他们争辩,然后变成公开的争吵,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扎扎实实给了某军官一记耳光。原因是这样的:他怒气冲冲地谩骂我,说我认为他歇斯底里。我用这种方式让他安静下来再自然不过。禁闭后面接着警告处分。对自身哲学深信不疑的我再次干了出走的事儿,回到特拉维夫。我告知艾尔戴德我的困境。他先是抱怨说早就警告过我,然后答应试着和他原来的战友联络一下,那人现在是职业军官了。等消息期间,我必须在宪兵到来之前尽快返回兵营,作出道歉并且姿态要低。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至少我得试试。   
  第四章 特工训练(2)   
  1994年3月4日:开罗协议签订,裁定加沙和耶利哥地区自治。 
  正好安息日到了,而这天是可以获准离开兵营的。我高高兴兴地呆在艾尔戴德家,盼着他快点有消息。我惊奇地发现他变得待我特别好。我没多想,尽量享受。很快我就习惯了我这朋友的脾性突变。 
  我们出门,沿着Yarkon河边散步。在特拉维夫,Yarkon就相当于塞纳河岸,只是社交场所的味道更多一点。孩子们专心在这被污染的水里钓鱼,一家家人在岸边草地上野餐和喝酒,沿岸的小路则给那些慢跑和滑轮的虔诚爱好者带来了乐趣。而安息日的Yarkon河岸成了节日的聚集地,连空气里都是好心情,连带把人们的道德感也提高了。 
  艾尔戴德是个介乎传统和现代之间的人,他兜里没带一分钱——这是安息日的规矩——可是当午夜钟声响起的时候,他还是到处找开门营业的冷饮店。我就等着这一刻呢,我虽没他虔诚可对自己更诚实些,所以在身上留了几块钱。我们聊了好多,不过显然他没告诉我最关键的东西。我问他: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苦恼?为什么一直不对我说?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怨我?” 
  “是的!”他顶了一句,回答像是发自肺腑的喊叫。“我早告诉过你,你掺和进去是件大蠢事!” 
  “还有呢?”我有点激怒他的意思,“有点血性吧你,在我唯一的休息日里如果你不惹我生气的话,我会很难受的。” 
  “你在那儿都干些什么?” 
  “干些傻乎乎的没完没了的杂活。没意外的话,我从下周开始该去计算机中心工作了。很可能还是秘书处那种蠢活。总归能休息一会。” 
  “那么很可能这些下周就开始了。”他像是在喃喃自语。 
  “开始什么?” 
  “没什么。” 
  我知道,艾尔戴德是那种一旦闭口不言就跟钢筋混凝土似的人,不过我要着手搞清他担心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个‘没什么’,和让你不开心的那个‘没什么’是一回事吗?” 
  “对。你别问了。” 
  “和我的服役有关,对吗?你和军官朋友联系上了?” 
  “是。” 
  “那结果呢?”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无权告诉你。” 
  “听我说,如果你向他保证了不和我提这件事,我理解你的难处。换上我是你,毫无疑问我也会为难的。” 
  “别说了。”艾尔戴德很没好气。 
  “但是我永远会将我们的友谊放在第一位。所以,如果我知道了什么和你有关的事情,我会信任你,告诉你。悄悄告诉我吧,我听了不怨任何人,也不会变动你教我的应对方法——如果你是为这个担心的话。没人会知道我了解内情。相信我,说吧!” 
  “他们说对了,你是有天赋的人。”艾尔戴德神情古怪地打量着我,说了这么一句。 
  “谁说对了?有什么天赋?” 
  “从一开始你就该听我的。” 
  “听这话,你像是要建议我搭明天的头班飞机回巴黎去。” 
  “没错。这主意太好了!” 
  “你当真?没这么严重吧?没什么事情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吧?” 
  “你说对了。很严重。” 
  轮到我打量他了,可这回他不再说话。我们继续散步,不过不再提及白天的话题。第二天早晨,艾尔戴德天刚亮就把我叫醒了。 
  “穿上便服,”他对我说,“我们去法国大使馆。他们会帮你办所有手续的。拿着这些钱,他们不会给你钱的。即使你没有退役证明,他们也能让你离开这个国家。” 
  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疯了?” 
  “我没有,相信我。这样比较好。” 
  “我没想过要用这种办法来逃跑!” 
  “冷静点!如果找个好律师,两三年以后你还能回来。你有的是时间。来,按我说的做!”   
  第四章 特工训练(3)   
  “如果让人看见了,我会有麻烦的!” 
  “绝对不会,因为你不再踏入兵营半步。赶快,我送你去。” 
  大使馆在海边,离这儿两公里多路程。一路上,我强烈抗议艾尔戴德和他的粗暴决定。可是另一方面他惊惶的样子又很让我担心。他绝对有他的道理。到底是什么促使他做出这样 
  的决定?这个犹太复国分子三年多来曾经每星期都要追问我一次决定什么时候回以色列来。现在他却一心要赶我走! 
  大使馆离十字路口也就百来米,我“回国”那天坐的就是在这路口下的222路公车。路的另一面,大海依然在歌唱,但我已经没感觉了。 
  艾尔戴德在离门口几米远的地方松开了我。我经过站岗的警卫,他看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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