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清宫十三朝-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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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多里城形势险要,三面临山,一面临水,贝勒见了欢喜非常,当下就出示招工,修筑贝勒府、大操场、瞭望台等,不到一年就修筑完备,三姓地方的村民统统移居到鄂多里城来,一时市井喧嚣,人烟稠密,居然成了个偌大的城池。布库里雍顺身居贝勒,威严镇守,谁不怕他?!旁边有几个小部落,识趣的早来降服,不识趣的,贝勒就带领人马去把他杀得落花流水。因之这鄂多里城贝勒的威名远近咸知,人人慑服。
隔了许多年,布库里雍顺贝勒、白哩福晋相继去世,由小贝勒继任,一代一代地相传不绝。到了大明朝中叶,鄂多里城的贝勒遣人到天朝进贡,明朝皇帝好意看待,传旨偏殿赐宴,并赏了许多金银宝物。鄂多里城的贝勒得了明朝的赏赐,非常得意,觉得万分荣耀。传到孟特穆,益发强盛。明朝恐怕他生事,乃改鄂多里为建州卫,封贝勒为都督,子孙世袭。那孟特穆死后,传位至福满,福满年老,又把都督传给四子觉昌安。这时鄂多里已移居赫图阿拉地,就是后来的兴京。这觉昌安英雄无敌,一共弟兄六人,那五个弟兄有带兵住在外面的,有保卫都督府的。住在外面的统称宁古塔贝勒,附近的小部落全被他们收服下来。只有西面的索色纳部落,因酋长有几个儿子,学得一点武艺,偏偏不服宁古塔贝勒的管辖。有一日,觉昌安的侄儿纳渥齐格,领着兵马,把他打得一败涂地。从此,岭东苏克苏浒河以西二百余里的地方,统统归建州卫管辖。
觉昌安生有五个儿子,大儿子名礼敦巴图鲁,二儿子名尔滚,三儿子名界堪,四儿子名塔克世,五儿子名塔克篇古。五个儿子中要算礼敦巴图鲁最为骁勇,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附近的城池都由他们收服下来。
《明代辽东总图》他们弟兄五个,好似五个大虫,人们不敢正眼觑他。礼敦巴图鲁,只生一女,配给古埒城王杲的儿子阿太章京做妻子,小夫妻两个,倒也你恩我爱,坐卧不离,但是王杲生性骄横,残暴不仁,仗着自己有几千虎兵,到处奸淫掳掠,打村劫舍。那些虎兵,见着主人不加管束,有时王杲还领着兵士去抢夺美貌的女儿,抢到手,不问贞淑,强硬拖下来受用,事毕弃如敝履,一刀两段,或者赏给一般虎兵轮流奸淫,试问这些美貌女儿们,花枝般的弱质,岂能禁得如此摧残?不上一刻工夫,便玉容惨淡,玉殒香消了。因此,古埒城附近百十里的百姓,听得王杲的兵到,便吓得屁滚尿流,逃得无影无踪了。王杲的行为,百姓无不发指。这时,明朝的总兵、宁远伯李成梁驻扎在抚顺关,这李成梁机警过人,遇事竭力上前。他是明朝有功的臣子,驻在抚顺关,远近的城池部落慑于他的威名,不敢得罪他。这时,建州卫都督觉昌安,年已六十三岁,自己有心将都督职位传给儿子,看了五个儿子皆是有勇无谋之辈,只有第四个儿子塔克世,比其他四个儿子略具智谋。
有一日,觉昌安传令,调集本部兵马,齐集操场候令。他自己骑了一匹黄骠马,身上穿了一件玉色绣花战袍,头上戴一顶大红风帽,那银丝似的胡须长挂胸下。他五个儿子也骑着马,前后保护。出了都督府来到了校场,传令三军开始校阅,一时刀光剑影,衣甲铿锵。觉昌安校阅了一遍,先对兵士说了一番勉励话,接着说道:〃本都督年已六十余岁,今天将都督职位传与四子塔克世承袭,各军谨守纪律,不得越轨,使本都督得优游林下,享天年之乐。〃说完,将手一挥,叫身旁使者将印信取来,交与塔克世,自己退下。一时,欢呼之声震动屋瓦。塔克世喜出望外,受各军的恭贺。四个弟兄也心服情愿作他部下。那王杲夹在军中,走上将台,朝着他恭贺。塔克世因他是本军的指挥使,又是儿女姻亲,爬起身来说:〃将军免礼。〃各军贺毕,新都督同老都督排道回辕。从此,觉昌安同几个妃子同住一起,非有大事不出来。塔克世新做了都督,觉得威严富丽,比作小贝勒快活得许多,兴高采烈,日日会议大事,教练军马,常差王杲到天朝进贡。这王杲傲慢性成,进贡回来,一路上奸淫掳掠。百姓惧他是建州卫的人,不敢在建州卫都督面前告诉,只得聚了数百个老兵,顶着香,奔到抚顺关总兵衙门来告发。李成梁忍无可忍,就会同那哈达万汗王台,这王台同王杲也是仇家,把王杲诱败,活活砍了,百姓无不欢欣鼓舞,就是李成梁也欢喜万状,连忙申奏朝廷。明朝皇帝圣旨下来,封王台为龙虎将军。李成梁趁此时机,把凤凰城东面宽甸地方收服下来。这王台得了天朝封号,荣幸万分,耀武扬威地回去,自有许多部落来恭维他,办酒贺喜。席间,王台对各部将说:〃俺奉明朝总兵将令,将反贼王杲砍了,王杲虽死,还有他儿子阿太,现为古埒城主,斩草须要除根。阿太不除,终有后患。俺想发兵去攻打古埒城,诸将以为何如?〃话音未落,一将说道:〃阿太章京的妻子,是建州卫老都督的孙女、都督塔克世的侄女,如若将军攻打古埒城,建州卫岂有不帮助的吗?如若建州援救阿太,俺们如何吃得住呢?〃王台听了此言,好似一盆冷水从头浇下,一直冷到脚跟。大家面面相觑,半晌不发一言。忽的,王台面上顿发笑容,心里想出一条绝妙的计策来,到每个将领耳边轻轻说了一遍,大家点首领会。当下散了酒席,王台将客送出辕门,嘱咐严守秘密。
王台回了内堂,即援笔写信。一封信写给抚顺关总兵李成梁,一封信写给图伦城主尼堪外兰。图伦城原是苏克苏浒河部落的一座城池,觉昌安做都督时,塔克世同礼敦巴图鲁弟兄五人把图伦城杀得鸡犬不留。那时尼堪外兰对建州卫的人痛恨非常,只恨自己力量小,又降在他部下,格外不得翻身。这一日,哈达万汗王台差使送信给他。他接到信后心想:王台这时很为强盛,自从杀了王杲,明朝又加封与他,正是得意的时候,为何来睬俺这个霉人?心里想着,已将信拆开,看了一遍,又看捎来的一大包雪白的花银,不免脸上露出笑容来。再隔一时,又变成恐惧的形容来。停了半晌,他站起身来,对送信的使者道:〃俺不便写回信了,你回去向将军致意,说信中的话俺知道了,叫将军好好预备,俺明日即操练兵马,等候命令。〃那使者所得连声说是。尼堪外兰又惊又喜,到了次日,就令各军齐集校场,亲自教练。有分说,这王台想得这个妙计,竟将建州卫数十年的威风一扫净尽,觉昌安、塔克世一家人皆死于非命。
第一部分第6节:不幸的少年
建州卫都督塔克世天生气度狭小,轻听人言,两只耳朵像豆腐做的一样,说这样也听,说那样也听。他生五子,长子就是大清国第一代皇帝、清朝子孙称为太祖的努尔哈赤,次子舒尔哈齐,三子雅尔哈齐,这三个儿子是塔克世大福晋喜塔喇氏生的;第四子巴雅齐,是次妻纳喇氏生的;第五子穆尔哈齐,是宠妾生的。这纳喇氏天生标致,比大福晋胜得许多,那塔克世很是宠爱她。大福晋身弱多病,生了努尔哈赤弟兄三人之后,便奄奄地病倒了,一直缠绵到努尔哈赤十岁的时候才死。大福晋死后,纳喇氏益发受宠,大凡后母的心肠,多半恨那前母之子。纳喇氏在大福晋未死之前,还有几分怕惧,因为她是大福晋,自然明朝眼中的女真人不敢轻慢她,有时见了努尔哈赤等,还给些糖果等物做做面子,等到喜塔喇氏一口气不来,她就大变态度,真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两撒开〃。纳喇氏是个长舌妇人,恃宠而骄,终日里见了努尔哈赤弟兄三个,如同眼中钉一样,常在枕边对塔克世说努尔哈赤等弟兄三个如何不学好,如何要谋害她母子二人。一番言语之外,还做出些假证据。如此日日说着,夜夜念着,竟把个塔克世弄得大怒起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大加训斥,索性要把他们弟兄三个赶出门外。努尔哈赤吓得如晴天闻霹雳一般,只得跪下哀求。纳喇氏见此情景,不住在塔克世身后加油添醋,那塔克世性起,涨着红脸大声喝道:〃你们三个畜牲走不走?迟一步俺就砍你们的脑袋。〃说着跑向后面,果然擎出一柄大刀来,朝着他们就砍。
觉昌安年老力衰,无法阻止,只得将努尔哈赤弟兄三人拉开,暗地给了些钱,颤声说道:〃你们小心出去,等你们父亲平平气再回来罢。〃说着,两只老手摸着三个孙子的头,眼睛里滚着热泪。当下祖孙四个哭了一会儿,三人跪别祖父,出城而走。走到三岔路口,三人坐下,努尔哈赤把祖父给的银钱平均分了,又抱头大哭一阵。随后三人爬起身来,各奔前程。努尔哈赤走了一日,遇见一年老的猎人,这猎人见他怪可怜的,就把他留住在家内,教他拳棒,一连住了数月,不期这老猎人一病归天,努尔哈赤又剩了孑然一身。草草殡葬老猎人后,带了些干粮衣服,想到山内去寻个栖身所在,不觉走了一日,迷失路径,越走越看不见人烟。看看天色已晚,那黑漫无边的荒地,不知东西南北。正在慌急,忽见前面露现出一点光来,便竭力向光亮奔去,相近咫尺,见一白发老翁手携一只灯笼。老翁听得有脚步声音,忙回过头来张望。努尔哈赤见了这老头子,如同见着亲人一般,只说得一句:〃俺的娘呀!〃便号啕大哭起来。那老头子忙回过身来,提起灯笼向他脸上照看,见是个面貌清秀的少年,便问道:〃孩子,从何处来的?〃努尔哈赤连哭带说,把父亲和继母不容的话隐瞒起来,只说自己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出外想谋些衣食,不期迷了途径。
那老头子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既是无家可归,跟俺回去罢,俺住在抚顺市上,离此不远。〃说着,一老一少,依着灯笼的亮光向前走去。原来这老头子姓佟,抚顺市上人都称他佟太爷。这佟太爷在关外是个大族,家资饶富,单是高粱田就有五百多顷;住的屋子统统是瓦盖的,又高又大;屋子四周围着一条濠河,河内养着一尺多长的大鱼;濠河的两旁,栽着一排桃花,间着一排柳树。濠河上架起一座吊桥,可以随便起落。吊桥的前面,便是数亩大的一座广场。家内的牛马有五七百头,养着百十个人吃饭,还有长工短工。努尔哈赤到佟太爷家里一住十多天,佟太爷看出他非常人之辈,便另眼看待,有时带他下乡收租,有时和他在家闲谈。这里吃闲饭的汉子看得眼热起来,商议要把苦头给他吃。有一天,众汉子在树下坐着讲山海经,蠢不入耳。努尔哈赤可巧踱近他们身边,汉子们站起来一字儿排开,有个汉子朝他们丢了个眼色,几个汉子便到努尔哈赤身后,用腿一绊,努尔哈赤猛不提防,便呀的一声跌倒在地。众汉子个个拍掌大笑。努尔哈赤也不与他们计较,爬起身来,跑进后堂。当时佟太爷正在炕上坐着,手里拿着…本书,口讲指画,两旁站着一群女人们正在细心听讲。努尔哈赤因受了众汉的羞辱,忙不迭跑进后堂来,想向佟太爷诉诉胸中怨气。见佟太爷正在讲书,讲得唾沫四溅,兴高采烈,不敢惊动他。在一群女人中有一个女郎,年约十八九岁,白嫩的粉颈,映着半面娇艳的脸庞。他站在那里饱餐秀色,早把刚才的事丢向爪哇国去了。佟太爷讲了一刻,抬头见努尔哈赤在那里发怔,连忙跳下炕来,笑道:〃你也在这里听么?〃那些女人见佟太爷下炕来与客人答话,连忙转身向屏后去了,只有这个女郎,还婷婷玉立站在那里。努尔哈赤听得同他说话,不免吃了一惊,忙收回了神,欲待回答,苦的佟太爷问的话未曾听得清楚,急得无言可答,猛想起刚才的事情,才一五一十说了遍。
这时,女郎正过脸来,长得眉清目秀,真如出水芙蓉一般。她听了努尔哈赤的一番话,不免薄怒起来,朝着佟太爷说道:〃祖父,这些大胆的蠢物,开罪客人,太没规矩了。〃佟太爷气得胡子竖起来,朝着旁边汉子说道:〃快把他们叫来!〃那旁边站的汉子如飞地跑去,半晌听得屋外嘈嘈杂杂,一群大汉子走进屋来,见了佟太爷,个个俯首帖耳,如哑子一般。佟太爷训斥了一番,说道:〃下次不准放肆,如再有得罪努尔哈赤,定然逐出不留。〃众汉一齐回道:〃下次不敢!〃佟太爷喝声出去,一个个才屏着呼吸退出去了。女郎见众汉子这等光景,又好气,又好笑。佟太爷和努尔哈赤用过晚饭,喝了一杯酒,便谈起他的家境来。努尔哈赤早想知道这女郎的底细,求之不得。留神听那佟太爷道:〃老夫承先人的产业,碌碌无能,所幸俺辛苦半生,活到今朝,已过了七十四个年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