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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连香襟:卿尽我心-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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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拿在手里前后打量,将信将疑。这东西真是花灯?也太丑了吧?

沁兰再次示意:“点上。”

只见燃起后,似有双手托起灯体,依依袅袅飘上天际,越飞越高越孑然。最后唯见繁星似的一点点。

艄公仰头连声说道:“奇!真奇!”霁月仍大张嘴,看呆了。

“好!”桥上也有人看着,不禁鸣掌,沁兰望去。一个身影陡然调头钻入人群,不见踪迹。

沁兰羸弱的身子充足电似的一跃而已。几个跨步,转眼已没入岸上人群。

待霁月回神,哪还有自家小姐踪迹。

第4卷 第158节:第一百五十八章此处不逢君

沁兰快要气竭,胸口一紧一紧喘不上气。

她捂紧绞痛的胸口咬牙前行,双眼一瞬不瞬盯着前方身影,连停脚歇息片刻都不行。

快了快了。她告诉自己。

只要跟上去,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身旁济济人群变得稀疏,再到鲜有人烟。

待她发现,自己已经随着那个人拐进了一个偏僻空巷里。

明月当空,拐角处衣袂一闪而逝,沁兰赶忙加快脚步。

走过去才发现,这已经是尽头了。

一扇门就那么突兀地挡在面前,近在咫尺,又不那么真实。

手保持欲敲上去的姿势,沁兰内心天人交战。

就像一个在沙漠中跋涉的旅人,路过一丘又一岭,目睹无数次蜃楼海市。

5渴望过,开心过,憧憬过又绝望过。

1现在如果从天而降一片绿洲,水草丛生,绿树成荫。

7他是不是也在一瞬间直接否定自己的眼睛?

z“笃笃笃”是沁兰敲门的声音。

小她侧头听门里声音。

说在她以为找错地方反而松口气时,门毫无预警地开了。

网冷脸的刑柯就直愣愣站在那里。不,是堵。

“你还是跟来了。”

他的话让沁兰一愣,怎么?难道不该是很欢迎?

“呃,我来找舒玄。”轻轻嗓子,她至少觉得不虚此行。

“公子不在。”僵硬的语气。

“那我明日。。。。。。”

“不用了,公子不愿见你。”几乎毫不犹豫打断她的话语。

沁兰不可置信望着刑柯因不耐和厌烦而显得有些凌厉的表情。

她什么时候变得让人厌恶至此?

“为什么。。。。。。”不死心,她要知道原因。

像是怕惊扰什么人,刑柯压低声音,急切地想要打发她走:“若他愿,会不去寻你?若他愿,知道你在这还不出来迎?既然选择消失,为什么还要回来纠缠?”

沁兰不是好哭的人,一下子竟然有了泪意。

在干冷气候里生活这么久,没想到眼里还有如此饱满的水分。

“我、我把纸条塞在匕首的刀柄里。。。。。。我以为他。。。。。。我从没想过要。。。。。。”沁兰哽着嗓子,第一次感觉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解释会人能感觉如此艰难、如此无力。

情绪猛烈一激,腔中立刻有什么东西叫嚣着要窜上来。

“是,你是从未想过。你有替公子考虑过吗?关于公子的一切,你问过吗?你只自私地关心自己!当公子替你担惊受怕时,你在哪里?当他为你四处奔走时,你在哪里?当他受伤无人照应时,你在哪里!”说到此处,刑柯木讷的脸上迸射出显而易见的杀意。

沁兰因为他毫不留情的话再三后退。

他所说正是自己一直害怕回避的隐晦。

多少个夜,曾梦见舒玄落叶样飘零的身躯。那片血,成了她唯一的梦魇。

刑柯并不肯罢休,沁兰的无语默认更加刺激了他的忠心。

“你当然不会在意。周旋于两国太子之间,将无数人玩于股掌。自以为技高一筹,其实不过就是故弄玄虚!你这样惺惺作态的人,根本不配得到公子重视,更没资格与他并驾齐驱!”

“你!”沁兰圆瞪凤眼,一手使劲拽着衣襟。愈加苍白的脸颊让刑柯留意却没留心。

他们都太激愤,音量不自觉拔高了几个坡度。以致引来里面人的询问。

“哥,是谁啊?”是一个女子流莺似燕的声音。

沁兰听了有片刻的忡怔,有什么在心里悄悄应验。

缓了口气,刑柯自知刚才太过无礼,抱拳道:“刑柯不会说话,只懂替主子叫屈。多有得罪。不过我劝姑娘还是回去,全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否则这样下去只会拖累公子,让他愈陷愈深。”

不等沁兰回应,他合上门。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一切都是值得,公子总有一天会懂自己的苦心。

身后女子莲步轻移,走上前问:“哥,有人来过?”

“没有。”

她将信将疑,伸手把门拉开条缝隙。

外面空无一人。

“我似乎听见女子声音,以为是玄哥哥常提起的人。”平淡叙述中不尽惆怅。

“别多想。”刑柯看着妹妹,眼神中饱含宠溺。

“今后,你才是常伴公子左右的人。我保证。”

头顶,乌云遮月,朦胧暗。

转眼又到阴雨时,只是此处不逢君。

第4卷 第159节:第一百五十九章谙尽伤滋味

“公子!公子。。。。。。”

霁月正焦急地四处找寻。在路口与艄公回合,他也是无功而返。

“这可怎么办。。。。。。公子的身体。。。。。。”霁月眼泪扑簌簌,与雨丝混在一起,滚落尘埃一地。

沁兰步履沉重,却如踩云端。

眼前有些飘忽,想停下,但双脚却又不听使唤地往前走,机械一样。

孤身站在路口,她有点恍惚。

暗夜中冰冷的雨点落在脸上,脑中奔腾呼啸着刑柯的每句话,一字一句都变成凄厉的嘶吼凌迟着她。

她蜷缩,又蜷缩,最后一动不动坐下。她头下的土地,一点点晕湿开来。

周围偶尔有人经过,看见一个气度雅然的少年萧索凄怆地坐在地上,没人敢上前询问。

一阵抽痛,嘴角有温热液体涌出,用手一抹,湿滑粘腻,触目惊心。

恍惚间远处一人持伞而立。

那目光轻飘飘落在沁兰的心上,轻轻一触,就仿佛融入血液。

舒玄最近会不停地梦到一片苍茫的荒原,他在那里呼吸得很艰辛,每吸进一口气都像是万千的刀子在割他的脏器。

有人从身后抱住自己,他不用回头就可以想象她在灰莽中更显晶莹娇嫩的脸庞。

她双眸还是那么漆黑璀璨,声音一如往昔:“这些年,有你相陪,沁兰之幸。”

他笑了,内心异常柔软而湿润。

他开口,他说。。。。。。他了什么?他说了什么?!

猛然惊醒,冷汗淋漓,头痛欲裂,尖锐并且持久。

再也无法成眠。

屋里光线不甚分明,乍眼看去的瞬间,她沉静优雅的坐姿仿佛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暗示不能言明的情绪。

滴打在檐瓦上的雨声,仿佛也化为那夜,街外遥远的人群鼎沸。

她很平静,平静到周身开始弥漫明明已被她藏到角落的忧伤。

那情绪比天暗沉,比雨潮湿。丝丝渺渺,飘飘徐徐,侵袭人的每一个毛孔。

一只碗盛着溢满苦味的汁水,缓缓推到她手边。

手指一动,沁兰空洞的眼神转到来人方向:“你不能说话?可会书写?”

清水研墨,素手展纸,持笔,落印。

沁兰端着碗,以药当茶,斟酌字句。

书台上坐着的哑女背影似曾相识,不过因为病情加剧,沁兰的视线总像蒙了层烟,朦胧不清。

当药香、墨香、纸香齐聚与鼻,沁兰猛然意识到离寺院里嬉笑打闹日子好远,远到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送去镜水镇鱼龙巷,交予一个名叫霁月的姑娘。”

身体明显大不如前,动了会脑筋就觉着乏。

沁兰捏捏眉心,没注意接信的手倏然一抖。

她重新端坐在窗口旁,将身体调整为最沉静充实的一种姿势。

优雅而安宁。

“哑女”望着她,动了动唇,终是什么也没说。

有琴声悠扬婉转地响起,窗棱边定格的光影色泽,有种时光凝固的味道,曼妙隽永。

第4卷 第160节:第一百六十章难欢颜

那古琴泻出一腔柔情,让沁兰眼前浮现与之相配的回廊曲径,给人不能一眼望穿的折回。

每一曲,都是一段暗生幽谷的兰蕙。

每一曲,都是点点珠落玉盘的雅静。

渐渐,琴声成了一种深藏不露的语言,墨般浓郁的音色里,是万事无惧的不屑强悍,是隐忍、深重的高贵。

弦上开花,弦上流水,弦上鸟鸣,弦上寒霜。

沁兰沙哑的嗓子低低和着曲调,慢慢放进心事,一切的缅怀都沉寂在这样的孤独清吟。

过去的韶光偷偷在记忆里发白、消逝,大口大口的腐蚀心里最柔弱之处。

于是想起那首不愿记名的歌曲。

因为喜爱那几句词,所以怎么都觉得名字俗气。

歌里这样唱道:起初不经意的你,和少年不经世的我,红尘中的情缘只因那生命匆匆不语的胶着。想是人世间的错,或前世流传的因果。终生的所有也不惜获取刹那阴阳的交流。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于是不愿走的你,要告别已不见的我。至今世间仍有隐约的耳语跟随我俩的传说。。。。。。

歌里说什么?

说看淡人间,不诉钟情,不叹离殇。。。。。。

想着,也不着琴调地哼了。

直到琴声戛然而止,沁兰才察觉脸上一片湿冷。

不知不觉,尽是泪。

原以为是抚琴者听见了不满生怒,毕竟是自己失礼了。

但不消片刻,她听出了重新起调的曲目竟与自己哼唱的不差分毫。音韵流泻宛如手抚锦缎,溢出暗香。

沁兰猜想,抚琴者定有一派静远和润的气度,一派道骨仙风的飘然。不然,如何在几弦天地间跌宕生姿、百媚横生?

流水放灯那晚之后,浥梅的毒真正开始发作。

每到这时,身体再细微的疼痛都被无限扩大,尤其是心口。

那种突突的胀痛感说不清是情绪渲染还是旧伤使然。

因为病情,每四个时辰一次的施针缩为三个时辰。

从最初的羞赧,到现在的坦然。现在沁兰几乎能在大夫跨进门那刻就褪下上衣,裸露光洁的后背。

那些针刺的钻心,除了能逼下眼角残存的液体,还能逼出她愈来愈强烈的求生欲。

一用力,血涌出,男子拔出毫针,揞上点药粉,扯上薄被为她盖上。

身后女子上前拨开沁兰黏在脸上的湿发,取出嘴里咬碎的布卷。

不管她先前多么努力压抑齿缝中逸出的痛苦呻吟,现在都已陷入了厚重浓烈的沉眠。

女子望着她,眼里有深不见底的悲伤。

“不想她死就什么也别说。”擦肩过,他冷声提醒。

女子迟疑片刻,点头。搂过沁兰不盈一握的腰肢,提气扶之去药浴。

地上有些湿,冷不防脚下打滑,直直向后倒去。

女子不怕自己摔着,反而紧紧护着沁兰。现在的她,可半点磕碰都受不得。

手上一空,后背没有预料中的撞击。

只见男子飞掠而来,接过沁兰,又一手拉住了女子。

衣衫半掩,香肩锁骨。

只消一眼,他便像眼里进了污秽的东西,随即一甩手,沁兰的衣袂在空中划过妖娆的姿势。

“噗咚”,半人高的水花溅起。

反观他,除了那扇还在晃动的门,没有任何迹象说明就在刚才这里还有第三个人的气息。

女子没回过神,待反应过来一声娇喝,“你!”

忙不迭把沁兰托起,帮她清理漫进耳鼻的液体。长吁一口气,幸亏是药浴。

反复查看无碍后,才放下纱帘,在水里慢慢褪下她的湿衣。

“真不懂怜香惜玉!”她有些置气,不禁小声埋怨。

一室氤氲雾气,隐约能看见光裸后背那对突兀的蝴蝶骨,蒸腾中沁兰脸颊有了些许润色,肤如凝脂。

她瘦多了,没有以前的饱满和张扬,一双眸子顾盼神飞,现在却瑕尘蒙珠。岁月静淌,不为人知的创伤使她褪去少年红妆,日趋沉寂。

曾多少次问自己,如果当时来得及,能否换来她止步生死关外,好过现在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

非今昔,难欢颜。

大概,他不许自己表明身份,也是同样的顾虑。

毕竟,自己亲自提了凌迟的匕首,将她逼到不可退的悬崖峭壁。

第4卷 第161节:第一百六十一章旧识

庐上来了客人。

女子捧了茶行至门外,被屋里人迷了神。

他们是朋友?

一个宛如夏花璀璨,一个好比冬月傲雪,这样反差巨大的两个人,是朋友?

“你。。。。。。”客人见了她,也是片刻怔愣。“你是?”

“拜见舒公子,奴婢心琪。”大大方方介绍自己,有一半是因为他之前对主子的恩情。所以并未在意主位上不太好看的低温表情。

一双柔荑先她一步接过茶杯,递至舒玄跟前。

心琪抬眼,只见那人寐含春水脸如凝脂,粉嫩酥融娇欲滴。看向舒玄的眼神极柔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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