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艳后-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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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本宫要放您,是万岁爷、郭皇后要礼送老夫人回银州的。”刘娥言之凿凿地说道,她一双秀目注视着邓氏的面容,似要透过这张脸洞察出其内心世界,“皇上不相信李继迁会背叛朝廷,更不相信老夫人会纵子叛逆。因此,皇上一听说您老被解押进京,便立马严旨中书,不允将老夫人交由大理寺或御史台按问,还传旨本宫前来探望。看来,老夫人在皇上面前,颜面可真大呀……”
“老身多谢皇上不杀之恩!”听着听着,邓氏夫人顿觉热血沸腾,仿佛有一股热浪托着她的身躯,令她飘然避席而起,“扑通”一声,面冲刘娥跪了下来,额头碰地,撞得地板咚咚有声。
刘娥料不到邓氏夫人会如此激动,她没有手慌脚乱,屈身上前搀扶起邓氏夫人,依然沿着自己的思路说道:“真是天可测地可量,皇上之博大胸襟难以测量啊!以本宫之见,放归老夫人,已是朝廷极大的宽宥了,更甭说锦衣玉食,受此荣宠与恩赐了。”
邓氏垂眼帘端坐无语。刘娥又接着道:“看老夫人面相,就知是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的大命人。对于老夫人这样的古稀老人,本宫一向是敬重有加,优渥如宾的。今日初会,已留下很深很好的印象。我真想将老夫人视作忘年之交,长时间地促膝长谈。但,我想老夫人已经劳累了,今日就好生歇息着吧。待明日辰时,本宫将准时来邀老夫人,陪老夫人到大相国寺上香拜佛,不知老夫人可愿往否?”
又是一个没想到。邓氏夫人自幼便随母亲吃斋念佛,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到名闻遐迩的大相国寺敬香朝拜,是她几十年的心愿,况且她已到了汴梁,岂有不肯之理?但她又极力控制着情绪的外露,只微微一颔首,表示愿意前往。这样的结果,是刘娥意料中事。自受命怀柔感化邓氏夫人那刻起,她便争分夺秒,展开了对邓氏夫人及其长子李继迁的调查研究。在短短两天的调研过程中,她惊喜地发现,李继迁是党项族中名声远播的大孝子,而邓氏夫人又是自幼皈依佛门之人。在多方了解的基础上,她带上两个剪裁师,欲对邓氏展开怀柔攻势;并巧借邓氏夫人一个心眼准备“上路”的心态,将邓氏夫人囿于股掌之中,使她情绪大落大起,终使邓氏夫人从等死的信念中解脱出来,进而对皇上的赐衣放归充满了感激之情。在此情景之下,她诚邀邓氏同游大相国寺,邓氏岂有不应之理?
次日,刘娥的舆辇准时赶到了都亭驿。这时,邓老夫人已经穿戴齐整在房里等候着。她见刘娥在太监、宫女的导引下,喜盈盈地冲她走来,便慌忙出门冲娘娘跪了下来。刘娥紧赶几步搀起她,温言说道:“老夫人何必如此拘礼?今后一些日子,我是奉旨来陪伴老夫人的。设若老夫人总是如此拘礼,我倒反觉得礼稠心疏了。所以,我有个建议:自即日起,我和老夫人作为忘年交,免却君臣之间的跪拜,如何?”
此时此刻,邓氏夫人自知恭敬不如从命,便点头答应了下来。自此,她在刘娥陪同下,开始了壮游京师的一系列活动,今日大相国寺,明朝古楼名园,后天游览皇苑圣迹;后天的明日去御花园赏花,后天的后天又去金水湖荡舟。她们还乘快马疾辇去了趟西京龙门窟,将邓氏夫人几十年欲赴龙门窟拜千尊大佛的夙愿变成了现实。
“想叩见皇上么?”从龙门石窟返京路上,刘娥笑眯眯地试探着同辇的邓氏夫人。
“自古天颜难仰,老身岂有不想之理?”邓氏夫人正凭眺辇外的春景秀色,猛听刘娥发问,恍然回脸儿说,“但,老身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此奢望!”
刘娥莞尔一笑:“老夫人身为佛门居士,想必早闻过‘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典故吧?”
邓氏正色摇冠颔首:“老身孤陋寡闻,确乎不曾听闻。”
刘娥略加思索便娓娓说道:“据《五灯会元》‘东山觉禅师’篇记载:有一个叫广额正的人,原是杀人不眨眼的凶汉。但后来他幡然悔悟,一心向佛,深深打动了佛祖。所以,他一放下屠刀,佛祖便允他立地进入佛门,成了虔诚的佛门弟子。从此他弃恶从善,潜心修炼,不久便修成了正果……佛祖能如此宽恕宥待广额正,受命于天的当今皇上,缘何就不能如此?更何况老夫人并无重罪。至于您儿子李继迁这只迷途羔羊,皇上相信他会悔过知返的。”
刘娥的一番话说得邓氏心悦神喜,于是惶惶说道:“倘若刘娘娘奏明皇上,令老身于西归之前得见圣颜,此等天高地厚之恩,老身将终生思报!”
刘娥闻言暗暗欣喜——她明知邓氏夫人入宫觐见皇上,以及皇上、皇后的赐宴,皆为此前与她商定之事,此时,却现出并无把握的神态,谦恭地说道:“天心难测,圣命难违。皇上能不能接见老夫人?何时接见老夫人?均须请旨待定。不过,既然老夫人有此要求,我将尽力而为便了。”
“谢刘娘娘!”邓氏夫人一激动,竟于辇车行进中起身欲拜,却被坐在对面的刘娥探身按了下去……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吃罢郭皇后的饯行宴,在筵席上觐见过真宗皇帝的次日,邓氏夫人将告别东京,要回西北边陲重镇——银州。
是日正逢清明节。京师郊外春风拂面,气清景明,一碧千里,游人如织。然而,辰时刚过,西山坡的清岚便为云雾取代,天空亦随之阴暗了下来。就在此刻,郭皇后的卤簿仪卫从皇宫乾元门的中门鱼贯而出。当仪仗队后的三十二名护卫所乘坐的三十二匹骏马逐一踏上御街的时候,整个卤簿仪卫队突然增加了速度,手举旗牌和华盖的禁卒和太监们,以及徒步于车前辇后的持械护卫们,无不放开两腿,快跑起来。行进于仪仗队正中的那辆镶金缀银的明黄凤辇上的御手,亦将鞭子甩得脆响,驱赶二十四匹颈系串铃头,戴黄缨穗的骏马,那些马扬起四蹄,飞也似的直奔京都北面的黄河渡口——风云渡驰去。
此时,人们发现,从这辆只有皇后才能乘坐的二十四挂凤辇前帘儿里探出头来的却是后宫美人刘懿仙。按制,美人出行最多只能乘坐十六骑的辇车。今天她是奉郭皇后之懿旨,代表郭皇后前往黄河渡口为西归的邓老夫人送行。
探出辇车前帘儿的刘娥,对扬鞭又要抽打马屁股的御手示意道:“莫要让马跑得太快了!老夫人上了年纪,经不起太大的颠簸。”
御手鞭杆儿笑指天空:“奴才怕赶上一场春雨,淋湿了老夫人和娘娘!”
刘娥望望天空,又欲发话。凤辇里的邓氏夫人却抢先说道:“老身自幼喜欢骑马,如今虽已年迈,还是喜欢颠簸一点儿,好活泛活泛筋骨!”
刘娥闻言缩回身子,端详着邓氏的面容道:“老夫人所言可是当真?”
邓氏夫人闻言怡然一乐:“汝我做了近月的忘年交,老身还骗汝不成?”
刘娥这才信以为真,吩咐御手道:“既然老夫人不怕,那就尽管扬鞭奋蹄好了。”
于是,凤辇辚辚复又加快了速度。而这时凤辇之内的气氛,倒越发的沉重起来——刘娥与邓氏夫人两眼默然相对,话语渐少,竟至两人绝少开口了,到最后她们甚至连看对方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彼此低垂眼睑,呆呆静静地坐着。近一个月的朝夕相处,使她们忘却了各自的年龄,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刘娥陪伴邓氏夫人遍览了东、西二京的名胜与繁华处所,邓氏夫人亦将党项人的民族风情毫无保留地讲给了刘娥听。在游览期间,邓氏夫人不仅感受了汉文化的博大精深,体验到皇恩的浩荡和民族大家庭的温暖,还从刘娥这位汉家女子身上真正看到和学到了汉人温良恭俭让的品格;刘娥则从邓氏夫人身上感受到了党项族女性的豪迈、坦荡、善良、伟大,还从邓氏口里得知了汉族边将边吏对党项民众盘剥压榨的惨状,这为今后她翊助真宗制订边疆的少数民族政策提供了依据。尤令刘娥惊喜和佩服的,是邓氏夫人虽生长在黄沙飞扬的西北边鄙,却十分精通中原的历史和文化,不论对琴棋书画,还是对诗词歌赋,均有深层次的理解。对此每有探讨,她和邓氏夫人之间每每是所见尽同。她们有两次通宵达旦聊天,而此刻,年届古稀、一夜未眠的邓氏夫人,却依然谈锋甚健。对此,刘娥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她看来,邓氏夫人是天生的仙风道骨,青春永驻。正是这种惺惺相惜的情感,使她们之间的友谊日深一日,乃至难分难舍了。而今日却要天各一方,惜别之情自会如万斤巨石,重重地压在二人的心头。
忽然,“唷”的一声,凤辇停了下来。太监为她们撩开辇帘儿,刘娥发现,前方的不远处居然是黄河渡口。邓氏夫人将在这个名叫风云渡的渡口乘船北渡黄河,踏上漫漫旅程,前往银州。
正在此时,几个宫女拥近辇舆,争先恐后地要搀扶邓氏夫人下车。刘娥用手势制止了她们。她亲手搀住邓氏夫人的左臂,很小心地将邓氏夫人扶出了车厢。斯时,只见天空云脚低垂,已下起了毛毛春雨;欢送的车马人群,已组成一道长廊,长廊直抵黄河岸边。
在一队宫女、太监的导引下,刘娥、邓氏夫人手牵手儿朝渡口走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码头上,一只披红挂绿的大船已在岸边泊定,八个头戴幞帽等待摆渡邓氏夫人过河的船工,整齐划一地横成一排伫立于甲板上,那一动不动的肃然样子,仿若八尊塑像。河对岸,那辆将送邓氏远行的十六挂凤辇,已在纷纷的春雨中等候;一队由夏守恩带领的侍卫邓氏沿途安全的全副武装的禁军,已在凤辇的两旁严阵以待。这六十四名禁卒,是刘娥特命张耆从上万名军健中挑选出来的。
春雨纷纷扬扬地飘洒着,越下越急了。在雨中前进着的刘娥和邓氏夫人,脚步越发地沉重了。烟雨迷中,她们离泊在河边的那艘木船渐渐近了。她们心里都沉甸甸的,惧怕这一时刻的到来,却又无法儿阻挡它的到来。
忽然,乐声大作。《送行曲》的优美曲调透过雨帘向辽阔的旷野传播开来。乐声催促着刘娥和邓氏夫人的脚步,她们艰难却又无可奈何,一步步地向大船前进着,再前进着。
少顷,一条又宽又长铺有红毡的踏板呈现在她们面前。这条踏板一端衔接着陆地,一端搭在巨大的木船上。她们先满目凄凉地朝踏板望一眼,然后难以抑制地同时侧转身儿拥抱在一起。
“保重!夫人多多保重!”刘娥含混不清的声调里,掺有浓浓的悲凄与哭泣声。
“娘娘请放心,我会劝导儿子赴京请罪的!”邓氏夫人的声音里,不仅杂有悲切,还有不可逆转的决心和意志。
《送行曲》那婉转悠扬的曲调,一遍又一遍重复演奏着,催促着。经过相当时间的恋恋不舍之后,邓氏夫人突然变得“丈夫”起来——她从刘娥手间挣出两只手,随后一个急转身儿,毅然迈着坚实的步伐,义无反顾地沿着踏板向大船的甲板走去。仍站在踏板一端泪眼朦胧的刘娥,目送着邓氏夫人硬朗的身影,一直送到邓氏伫立船头,朝她举起右手。
巨大木船起锚了。在《送行曲》优美的曲调中,木船载着邓氏夫人和刘娥礼送的四名侍女,渐渐朝对岸驶去。滔滔的浊浪,摇晃着船身,亦摇晃着邓氏夫人的身躯。但她不肯坐下,在侍女的扶侍下,依然直直地站着,依然不停地向岸边的刘娥招手致意。此时,宽宽的河面和淅沥的春雨,模糊了刘娥的目光。但她仍不转眸子地望着,望着,一直望到站在船头向她挥手的那个身影走下船头,走近那辆豪华凤辇。
“夫人保重!祝您老长命百岁!”刘娥的感情冲破了礼仪的束缚,她摇动着纤纤玉手,居然向河对岸模糊的身影大声喊道。
“再见吧!刘娘娘!老身不会让您失望的!”这是邓氏夫人对刘娥招手祝福的回应。
其实,在淅沥的春雨声中,她们谁亦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茫茫烟雨,使她们彼此的身影都很朦胧。但她们凭借彼此的感应,仿佛意识到了对方在说什么,在想什么。
春雨和着《送行曲》的节奏,仍在不紧不慢地下着。邓氏夫人踏上了刘娥为她备下的那辆十六挂马的凤辇;那凤辇终于在杂乱的马蹄声中辚辚上路了。这时的刘娥,情不自禁地尽力高举着手臂,脚步亦情不自禁向前移动着,移动着,以至于再前进一寸,她就要跌进黄河水里去了。恰在这当口,送邓氏夫人到彼岸的那只大船返了回来。她灵机一动,飞快地沿着踏板上了船头。
木船分开浊浪,趔趄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