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 郡主下江南-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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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扣寒剑眉一蹙,干脆将尉篱打横抱在怀中,打算将她抱回寒衣社里好好教训一番。众人好奇的目光透着些许惊疑,莫非眼前这两名男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卫当家!”沈秋棠见卫扣寒就要离去,急着开口想留人。早在卫扣寒进门时她就注意到了,乍见之时心头暗喜,以为卫扣寒来到这儿是来捧她的场,怎地……见他又即将匆匆离去,甚至连瞧自己一眼都没有,沈秋棠心情转差,仔细瞧卫扣寒怀中的瘦弱男子。她阅人无数,一眼即看穿那是女子所扮,在她温婉无害的娇容下,一颗心越沉越深,手指也紧紧掐着古筝上的弦,抿紧唇盯着那女子,旋又看向卫扣寒。
卫扣寒闻声,往她方向一瞥,有礼回道:“原来是沈姑娘。”他和沈秋棠是在画舫相识,见面都在船上,从未来“怡春院”找过她,适才进门时只急着要找篱儿,根本没注意到沈秋棠。他对沈秋棠微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卫当家?沈秋棠说的卫当家准是卫扣寒没错!那老鸨连忙摇着柳肢迎向卫扣寒,眉开眼笑道:“哎唷!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寒衣社’魁首卫公子呀,真对不住,奴家不知是您,有失远迎,还盼您见谅。”
啊?他就是“寒衣社”的魁首卫扣寒?众人震惊地窃窃私语,臆测卫扣寒来此的目的,也顺便揣测这谜般人物的真正性向。
卫扣寒皱眉,转身就走,丝毫不理会老鸨,更别说沈秋棠了。从以前到现在,他只当她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朋友,今天当然也不会为了她而停驻脚步。
司傲见状,也拖着紫芹跟上,垫后的管剑情耸耸肩,准备回寒衣社看好戏。
那女人是谁?前些日子在湖中被卫扣寒紧紧拥住的便是这女子么?被冷落的沈秋棠,手指因压筝弦压得过紧而渗出血。她默然盯着他们离去,心头流过一思幽怨,原本美丽的明眸微微眯起,缓缓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心绪。
* * *
卫扣寒施展轻功,抱着尉篱快速飞掠往“寒衣社”。祈未篱则吓得抓紧他不敢说话,深怕一个不小心被摔死那可不值得。待风尘仆仆回到“寒衣社”,她才捧着胸口松了口气,露出脸蛋儿小心翼翼道:“卫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先放我下来可好?这样给人瞧见了,很丢人咧。”
卫扣寒不理她,抱着她直往大厅,等挥退所有人后,才放她下来。
祈末篱松了口气,不禁嘟哝抱怨道:“卫大哥,我还没玩够呢!你这么莫名其妙把我带走,还这样抱我上山,以后我可怎么见人嘛。”
卫扣寒眉竖得老高,对着她毫不客气斥责道:“篱儿,你可知你这样多危险,两个女孩儿家独自下山,没有人保护也就罢了,竟然还给我逛妓院?!”
“逛妓院……会怎样么?只是……去开开眼界嘛!同是女人,给看穿顶多是被赶出来嘛!”祈未篱原想理直气壮的跟他讲道理,但见卫扣寒面色不善,只得支支吾吾,说服力顿时降低许多。
“顶多被赶出来?”卫扣寒觉得自己七窍冒烟了,他大声吼道:“你以为这么简单?在那种不正经的场所,凡事哪还跟你讲道理?若见你是天香绝色,怎可能不心存歹念!到时给你下药,我看你这辈子也别想离开那间该死的妓院!”
呃……有这么严重吗?“可是……我有迷药……”祈未篱怯怯道。
“迷药能迷昏多少人?那间妓院里有多少人你见识到没?”卫扣寒没好气地回道,真想敲开尉篱天真的脑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知道卫扣寒说得有理,但祈未篱仍不免嘟嘴抱怨:“就当是我的错好了,但我也只是想出门逛逛罢了。”
“你想出门可以告诉我啊!”
“你这么忙,况且我也不想缠着你带我到处晃晃,到时候‘寒衣社’倒了我拿什么赔你?”
“即使我忙,也会派人带你们去,至少不会发生危险。”
“我才不想让这么多人跟着,要去哪儿都不自由,被限制这不能去那不能去,那我留在‘寒衣社’跟去找我大哥有什么两样?不如去找我大哥好了,反正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祈未篱赌气回道,转身不看卫扣寒。
卫扣寒一听她想离开,心突地像被针扎到似的难受,不禁低叫:“篱儿!”
“哼!”她仍口气不佳。
深深叹了口气,卫扣寒难得低声下气解释道:“篱儿,不是卫大哥要限制你,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闷声不响的消失,我会有多担心?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我有紫芹陪呀!”祈未篱咬唇回道,不习惯卫扣寒温柔得醉死人的语气,但不可否认的,卫扣寒为她忧心受怕竟让她觉得感动。
“紫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能有什么用?遇上了贼人她也只会尖叫,求救无门。”卫扣寒扳转过她,看着她的双眼,深情道:“篱儿,你听我说,我这辈子成天只想着要报仇血恨,从没这么在乎过一个人,也从没花任何心思在女人身上,你是第一个让我患得患失的女子,你的失踪让我手足无措、紧张兮兮的,整颗心全慌了,只怕失去你,你可知道……我有多在乎你?”
祈未篱睁大眼,震撼于卫扣寒深情的告白,她怦然心动,脑中顿时一片空白,温润的面颊燥热得像火在烧。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心跳得这般快!
“篱儿,别再说要离开的话,我禁不起失去你的打击。”
祈未篱哑然,盯着卫扣寒再认真不过的眼,不禁软语道:“我……我只是气极了才这样说,不是真的要走,你别……”
“篱儿,我爱你!”顾不得尉篱的意愿,卫扣寒捧住她的脸,在她唇上印上绵长的吻。
“唔……”祈未篱呆愣地感受他的舌探入自己口中,与自己的舌头交缠。卫大哥说不能没有她,卫大哥说他爱她,卫大哥的胸膛和王兄的胸膛不一样,一向严谨的卫大哥对她做赤裸裸的告白……祈未篱芳心仿佛注入一道激情,为卫扣寒的真情所悸动,慢慢地,她笨拙地回应,闭上眼真切感受这深情的一吻。
不知过了多久,卫扣寒才不舍的离开她唇瓣,两人皆为这激情的吻喘了口气。祈未篱低下头,脸红地不敢看他。卫扣寒温柔地抬起她的脸,柔声道:“篱儿,你……可喜欢我?”他问得沉稳,心却吊得半天高,紧张地等她回答。
“……”
“篱儿?”
“唔……算喜欢吧。”祈未篱声如蚊蚋,脸红得像苹果似的!
“篱儿!”卫扣寒顿时狂喜,情不自禁又吻住她,一时厅内有情人软语呢喃,厅外呕吐声此起彼落,可以想象待会儿会有一群人因偷听而遭殃。
* * *
坐在案桌前处理寒衣社公文的卫扣寒,合上最后一份由苏州送来的报告。他放松心情,捏了捏酸涩的双眼,忽地听到一阵古筝声,倾听良久,不由得被它纯熟的音色吸引,好奇心驱使下,他站起身往乐声的源头走去,越走越觉路径熟悉,一道念头从脑中闪过,使他更加快脚步。
不久,他即证实了心中揣测,眼中也瞬间溢满温柔,只见尉篱一脸哀愁地弹着让人痛彻心肺的曲调。卫扣寒也不打扰她,静静倚在回廊前倾听,欣赏尉篱从未显现的凄楚,见识他所陌生的另一面。卫扣寒瞧着瞧着,不由得痴了,愣愣地看着她痛楚的表情中饱含绝美的娇容,眼前的尉篱整个人像是个发光体,让他的眼光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能有这么悲苦的容颜,想必是为自己所弹的筝声所感动了,真正的琴瑟高手就是这种境界吧!不过……为什么一旁的紫芹,却是坐在旁边无精打采、甚至猛翻白眼?跟着她主子这么久,不是应该会耳濡目染,多少对这些个乐器有一丁点儿概念么?卫扣寒暗自感叹紫芹不懂欣赏眼前的佳作,让主子缺了个知音,孰不知祈未篱的心思全然不是那么一回事。
过一会儿,仍未见尉篱有停歇的意思,卫扣寒怕她弹得太累,便自动出现在她面前,拂去她飘到前额的发丝,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惹得紫芹急忙撇过头去。
“卫大哥?”祈未篱一见是他,便停下手中动作,眉开眼笑道:“你事情做完啦?”
“正好做完,就被你的高超琴艺所吸引,不由自主脚就往这儿走来了。”他轻点尉篱的鼻,亲昵说着。
祈未篱娇颜染上一抹红晕,轻轻一笑,得意道:“弹得不赖吧?嘻嘻!终于有人觉得我弹得不错了,卫大哥真是我的知音!”云祯和紫芹每每听到她弹筝,两人都是无动于衷的一号表情,害她很没成就感的。
“是啊,篱儿,能被自己的乐音所感动,除了证明你弹得极富感情,可也显示出你是性情中人呢。”
“啊?感动?”祈未篱半天摸不着头绪,她适才有感动么?
“你刚才的表情多悲伤你可知道?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呃……原来是这样啊!祈未篱尴尬道:“卫大哥,我……不是被曲调所感动,我……只是在想,你派来的婢女说要去拿纸鸢过来,怎么还不见人影?我等得好无聊喔,只好弹弹筝解解闷了。”
“哈!”看到卫扣寒瞬间呆掉的表情,紫芹开心地笑谑一声,直到卫扣寒瞟来警告的眼神,她才稍稍收敛一下,轻咳一声,但心里笑得直抽筋。第一次听到郡主弹古筝的人,都会被慑去心神,但等看到郡主一副散漫的表情后,只有哭笑不得四个字能形容。
“尉姑娘,您要的纸鸢我拿来了。”一名婢女气喘吁吁地奔过来,将纸鸢递到祈未篱手上。祈未篱兴奋地拿着纸鸢左瞧右看,便扯着卫扣寒的衣袖道:“卫大哥,既然你忙完了,那陪篱儿去放纸鸢吧!”
卫扣寒回遇神来,愣道:“那……古筝呢?”
“古筝?放完纸鸢回来再说嘛!摆着它又不会跑掉。”
这……这是爱好古筝的人会说的话么?卫扣寒苦笑,还没为自己适才白白感动的心情哀悼,人就被拖着放纸鸢去了。
* * *
时间悄悄移进卯时。
清晨时分,初阳尚未由东方升起,一般黎民百姓皆尚未苏醒,四处静得连只针掉下来都听得见。而原本应与大地一般宁静的无幽山庄,此刻却一反常态地鸡飞狗跳,所有家仆忙翻了天,全为了即将驾临的山庄主人而准备。
无幽山庄总管纪悠然,顶着两圈黑眼圈张罗着,忙着巡视整个山庄,听取下人们的回报,一刻也不得闲。为了今年王爷提早到来,他卯足了劲彻夜未眠地核对堆得满天高的帐簿,早累得他焦头烂额,儒雅的面容多了些许疲惫,只深怕王爷对他的能力有所质疑。
怎地王爷会早了两个月?突击检查么?这说法太牵强了。纪悠然暗自嘀咕着,揉了揉酸涩的眼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纪总管,探子回报,王爷一行人已到城门口了。”
“传令下去,命众人沉着点儿。”
“是!”侍卫领命,随即又匆匆离去。
纪悠然闭上眼深吸口气,运功调养气息,以便提振精神。一会儿,他张开如往常澄澈犀利、洞悉人心的双眸,与适才的疲惫判若两人,可见其内功修为不差,温吞和善的外表正巧可掩去他的深藏不露。
他整了整衣衫,举步移往山庄大门。
约莫一刻钟,祈驭风在展枫及四、五名侍从的护卫下,抵达无幽山庄。祈驭风的脸色实在不算好看,一方面担忧妹妹的安危,一方面又恼怒于一路上发生的种种事情,他们遇着的“土匪”可真多得不像样。
真的是土匪么?祈驭风怀疑。总觉得一切透露着古怪,巧合得似乎是事先安排好的。
纪悠然快步走至祈驭风面前,躬身道:“悠然拜见王爷,王爷这一路上委实辛苦了,属下带您进昊风楼歇息。”昊风楼是祈驭风在无幽山庄的居所。
“郡主可在无幽山庄?”祈驭风拂袖往昊风楼走去,询问纪悠然,神色阴沉。
郡主?纪悠然疑惑地望着祈驭风,一脸茫然。
“王爷,郡主也要来么?”他没瞧过郡主,怎知道郡主来了没?没人通报他啊!他无声询问一旁的展枫,却见他也是一脸凝重。
早知道结果会这样的。未篱即使安全抵达江南,也不会乖乖到“无幽山庄”报到。祈驭风皱眉,面容上闪过一丝担忧;他宁愿她真是一时贪玩,而不是出什么事才好。
“那可有个叫云祯的男人来过?”祈驭风脸色严峻,凝重问道。
“云祯?”是传说中名震江湖却无端消失的云祯?还是同名同姓?纪悠然一脸狐疑,但仍是乖乖回道:“王爷,属下不记得有这号人物造访。”王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