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1-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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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甚至看到了纪空手这一刀的破绽,也看到了凌丁针对这个破绽发出的最凌厉的一击,却没有一丝惊讶,平静得让人觉得反常。而在后生无的脸上,居然还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可惜凌丁没有看到这些反常的现象,他也无暇顾及于此,他的心神集中在他的画天鞭上,希望能够通过这一鞭来结束纪空手的生命。
风动,暗流涌动,鞭锋一出,空气竟似在刹那间如炸开四射的松针般飞泻狂舞,泥石激散,气破枝碎……天地为之一暗,仿佛在虚空中涌动的不是鞭,而是阴曹地府中无常的勾魂幡旗。
如此惊人的一击,又是针对自己的破绽而来,纪空手似乎再无回天之力了,但是,他在凌丁鞭出的同时,却笑了。
在这种生死悬于一线的紧要关头,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这太反常了。而这反常令凌丁忽然间失去了必胜的自信,冥冥之中,他感到了一种不可名状的危机存在。
危机来自于他的左侧,就在凌丁奋然一击的同时,一股淡淡的杀气从锦簇的花团中标射出来,以闪电般的速度攻向了他的肋部。
与此同时,纪空手的离别刀突然旋转了九十度,呈斜角夹击之势拍开了他汹涌的鞭势,一动之时,刚才的破绽竟然不见,看上去更像是一个圈套。
如此惊变令凌丁心中大骇,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一切的原由,生命比一切都要重要,他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他用一种比进攻的速度更快的方式而退,但他绝对没有料到,陡然出现在他肋部的这一拳会比他的速度更快,气势更猛,犹如炸响半空的一记雷霆。
“呀……”他只叫了一声,就感觉到了自己肋部的强烈痛感,然后“喀喀……”数声,他甚至听到了自己的肋骨折断粉碎之声。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让他的心顿时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终于看到了这一拳,也看到了隐藏在这一拳背后的眼睛,这双眼睛深邃而明亮,带着一种远胜冰雪的无情,似乎嘲弄着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对手。
“你、你、你就是——神农?!”
凌丁瘫坐地上,整个人浑如散架一般,脑中打了一个机伶,蓦然想到了这个未曾出现的大敌。
“不错,我就是神农,在我的五味拳下,从无活口,所以你可以安息了。”神农先生缓缓地收住拳头,然后缓缓地从花间踱步而出,淡淡一笑道。
凌丁这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似乎都落入了一个圈套中,从来就没有真正地掌握过主动。可惜,他明白得太迟了,所以他惟有死。
杀气渐渐散去,月夜依旧朦胧不清。神农先生回过头来,冲着纪空手笑了一笑:
“大功告成,明日我们即可启程了。”
纪空手缓缓收刀入鞘,道:“多谢援手。”
“不必谢我,其实我们已在同一条船上,生死与共,荣辱与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必言谢?”神农先生拍了拍他的肩头,眼中流露欣赏之意。
“我想杀了凌丁之后,流云斋未必肯就此罢休,只怕我的麻烦还在后头。”纪空手想到了项羽,如果自己未死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不知这个不可一世的人物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表情。
“人在江湖,谁又会少得了麻烦?这不足为惧,我倒觉得,此次相府一行,我们将遇到的风险才真正是凶恶万分!”神农先生的目光中透出一丝忧郁,似乎预见到了未来的艰辛。
第六部分第十六章 意锁虚空(1)
纪空手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思索着神农先生话中的韵味。
神农先生微微一笑道:“不过幸好有你,你的心智与武功都足以让人称奇,他日成就之高,只怕放眼天下也无人能及,所以我相信此行应该能逢凶化吉。”
“先生对我如此看重,实在是让我汗颜了。”纪空手轻轻地吐了口气,似乎想释放这种沉重的压力。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终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什么英雄豪杰,只是心性使然,由心而发,所做的事情都是认为自己应该去做的,并没有刻意去追寻境界。直到神农先生说出这番话来,才使他从朦胧之中看到了一点今后的目标。
神农先生淡淡一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辉煌永远是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你应该当仁不让,如果你不介意,从今日起,神农便是你的好朋友了,而神农门下便是你的门下!”
纪空手大惊道:“这怎么可以?!”
神农先生眼睛一瞪道:“你嫌我老么?”
纪空手忙摇头道:“先生的五味拳妙至毫巅,哪有半点老态?我只是怕辜负了先生的厚爱,是以才婉拒先生的这番盛情。”
神农先生嘿嘿一笑,大手一挥,便见后生无等七名弟子来到药香居中,恭声行礼道:“弟子谨听师父吩咐!”
神农先生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眼芒从每一个人的脸上缓缓划过,然后转头道:“纪公子,这些人随我已有十余年的时间了,资质虽非绝佳,但为人忠诚,勤力勤勉,一身武功倒也还过得去,如果你不嫌他们,就让他们跟随你创造辉煌吧!”
纪空手感动之余,知道神农先生意切情真,自己倘若再谦让,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当下拱手道:“如此便多谢先生了。”
此言一出,不仅神农先生喜形于色,便是后生无等七大弟子亦是心中欢喜。纪空手虽然年轻,但心计智谋远胜常人,武技更是一流,这些都是后生无他们耳闻目睹的,而最让他们心中折服的是,纪空手虽是年少有为,却丝毫没有年轻人应有的浮躁之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隐隐然有超凡入圣的王者霸气。
“你们还不快快跪拜主人!”神农先生厉声喝道。
众人欲跪,却被纪空手伸手拦住道:“从今往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切切不可行这主仆之礼,否则就真的折煞我了。”
在神农先生的提议下,众人对天起誓,结成神风一党。所谓“虎从风,龙从云”,暗合龙虎际会之意。纪空手平空多出了这么一帮强援,心中着实欢喜,想到咸阳之行,不免又多了几分把握。
众人散后,纪空手惆怅顿起,思绪万千,想到红颜,想到韩信,只觉得月光所照,哪一方才是他们的归处?
经过半个月的精心打理,韩信对照月马场的一切事务终于做到了了如指掌。他不由在心中暗暗惊道:“想不到时农十年时间创下的家业竟如此之大!”
在昌吉的引见下,韩信以少东家的身分视察了一支由上百名青壮汉子组成的铁骑。这些人全是来自关内各郡的孤儿,经时农收养调教之后,习得一身武艺,个个尽显剽悍之气。他们的忠心自不待言,见了韩信,更是战意勃发,摩拳擦掌,一心誓死效命。
韩信得凤五所授,深谙兵不在多而在于精的道理。经过数天观察,他从这些人中选出三十六人,组成了“照月三十六骑”,作为自己的亲兵卫队,同时对他们授以搏击之道,从严治军,使他们在短时间内构成极强的战斗力。
咸阳之行,的确凶险之极,韩信深知以己一人之力,孤身犯险,胜算可谓微乎其微,能有这一支精锐之师,无论在心理上,还是临战上,至少多了一分把握。
照月三十六骑的每一名战士个个善骑,骑术极精,对弓箭射术都有相当的造诣。韩信针对他们在近身搏击上的弱点,因人施教,在这些方面加紧强化,使得他们受益非浅,各项技术趋于全面。
这一天韩信人在照月马场的练武场上,正对他选出来的两名“照月三十六骑”的头领进行剑术的指导,突听得马蹄声响,烟尘漫起,一彪人马快速从场外而来。
韩信微微一怔,自他入主照月马场以来,一向清静无事,这彪人马所为何来?
他耳目灵敏,相距虽遥,却已认出当头一人乃是昌吉。在他的身后,除了宁秦城守格瓦将军之外,还有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相随,此人满脸钢髯,杀气贯眉,不怒而威,看上去与格瓦有几分相似,但神态间却多了一丝嚣张而骄横的意味。
“他既来了,想必大事已成,只等我动身启程了。”韩信虽然不识此人,却料定他就是格瓦所说的兄长格里,忝居突厥暗杀团的首领,乃是赵高最器重的三个红人之一。此次他能亲来宁秦,想必是受格瓦之托,为韩信入京出谋划策。
“万九、宗十一,你们俩先去通知手下各骑,列队恭迎贵客光临!”韩信冲着这两个头领发号施令,两人应诺一声,纵马而去。
韩信大步迎上,相距数丈,便已拱手笑道:“格瓦将军,好些日子不见,你可让我一阵好想啊!”
三人下马,双方聚到一处,格瓦笑道:“自上次分别之后,我便托人上下打点,忙乎一阵,总算在今日有了眉目。”他身形一让,指着格里道:“这位便是家兄格里,他得知你我之间的交情,慨然应诺,答应为你此次入京见相铺平一切。”
韩信这时再看,只见格里浓眉之下,目光凛凛,显示其高深的功力,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随随便便往人前一站,便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平空而生,让人心生寒噤。
“原来是格里将军,久仰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下无虚,在下时信,性情愚钝,此次入京面相,还望将军多多关照。”韩信连忙笑脸迎上,礼数周到,态度恭谦,顿让格里心生好感。
格里为人傲慢,秉性嚣张,一惯目中无人,此次若非自己的兄弟一力牵线怂恿,说到时信对人仗义,出手大方,他才不会跑这么远的路来搭理这个暴富人家的子弟。可是当他打量了韩信第一眼时,心中蓦然一惊,忖道:“此子目光看似随和,却暗含精芒,可见有不凡的内力,我可不能小觑了他。”
当下微微一笑道:“时公子太谦了,如果我没有看错,你可是一个少见的高手,怪不得格瓦说起你来,定要让我给你安排在龙虎会上一显身手的机会。”
韩信道:“在下练过十年功夫,说到高手,那是蒙将军抬举。只是习武之人,有时不免一时技痒,听说有龙虎会这等武林盛事,谁又不想露上一手,以博赵相青睐,从此非富即贵呢?”
第六部分第十六章 意锁虚空(2)
格里听他说得直爽,毫不隐瞒此次入京的目的,显然是把自己不当外人了,自然十分高兴,脸上顿时露出难得一见的欣赏之意,道:“时公子能这样想,亦是人之常情。我此次来,就是为公子此举出力,只要我们细细谋划,相信定能如公子所愿。”
韩信与昌吉相视一笑,知道以格里的身分地位,他若能这么说话,事情已有了七八分的把握。而格瓦更是诧异,他心知自家兄长原是碍不过自己的情面才出手相助,谁知格里一见韩信,态度立变,倒让他大出意料之外。
他却不知,格里虽然身为赵高的心腹,却与赵高身前的俏军师张盈、亲卫营的统领乐白素来不和,虽然三人同为赵高最为器重的红人,但各领一股势力,隐成分庭抗礼之势。近段时间加之张盈与乐白隐现联手迹象,对他不断施予排挤打击,他虽隐忍不发,却在暗中扩张势力,企图与这二人相抗到底。
所以他一见到韩信,顿时被其气度与慑人的风采所吸引,认定此子前途无量,倘若收归己用,必是强力援手,当下已起笼络之心。
数人从照月三十六骑的战阵之前走过,面对这等军纪肃然、士气高昂的威威战阵,格里更是对韩信的才能有所了解,与格瓦相视一眼,觉得此行不虚。
四人到了一所庭院,摆下酒桌,上得佳肴美酒,边谈边饮。格里暗中观察韩信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此人武功之高,不可揣度,举止从容,具有大家风范。
“时公子自小离家学艺,对武道如此痴迷,实在令我佩服,不知你师从何人?能否告之一二,看看我是否认识?”格里求才心切,三杯酒下肚,便想打探韩信的底细。
“在下的授业恩师归隐山林已久,默默无名,并不为世人所知。他老人家性情古怪,我下山之时,曾与我约法三章,其中言明不得泄露他的姓名行踪,所以只有请将军见谅了。”韩信心中早有应对之策,缓缓说来,仿佛真有其事一般。格里深知江湖中人性情各异,有此举措,亦属寻常。
“我初见公子之时,便觉得公子行事绝非常人,双目有神,气息悠长,必是武道高人!如果你不嫌格里冒昧,你我切磋三招,不知意下如何?”他有心相试,容不得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