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起源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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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问道:“这井中是有水的吗?”公子琮点点头。
黎启臣疑惑道:“这里竟似个墓室模样……”
公子琮一笑道:“正是!这里和那个遗迹好像是一体的,应该是个陵寝,但不知为何,并未使用过。我偶然发现了这里,稍加改造,便成了现在的模样。听说墓中有井是极佳的风水,我原打算若一生不得出谷,死后索性便葬在此地了。”说这话时,他脸上一直带着笑,但那笑容僵硬,在昏黄的灯下看来,更显得凄楚。
晏薇听到这是个墓室,不由得打了个寒噤,问道:“那他们……那些人,不知道这里吗?”
公子琮道:“这谷中先后建了几十处机关,他们交接时并不特别在意,年深日久,很多也就湮没了,后来的人并不知晓。这一处和另外一处树屋,他们完全不知,这一点我有十足的把握。”
晏薇略略松了口气,又一指洞穴深处的一个通道说道:“那里……又是什么地方?”
公子琮笑道:“那里是一处盲道,只有几十步深,可作如厕之用,那些有毒的药汁,也可倾倒在那里。”
黎启臣却是手脚不停,忙着收拾三人带来的行李。除了治病应用的物件和一些什物,再有就是三张硕大的熊席了。那熊席并不是整张熊皮,而是熊皮裁成一寸宽的毛条编织而成,席纹重叠处相当于两张熊皮的厚度。编好之后再用角梳把毛全部梳向一侧,毛最长的地方足有一尺,人置身其中,会被熊毛完全包裹住,无需盖被,即使是严冬也不会感觉寒冷。
公子琮道:“就算是盛暑,这里也甚为阴冷,况且之前并未预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只准备了一张床。”说着用手一指,一侧墙边一张竹床,竟和那竹屋中的一模一样,这种宽窄大小的床,供一人卧眠正合适,若是两人,就只能相拥而眠了。
晏薇道:“那就要有两个人睡在地上了?”
公子琮答道:“正是!”说着走到那床前,取下床上铺的茵席和锦褥,环顾了一下,走到床头灯下的位置,将它们并排铺好。“这里地气温和些,就寝正相宜的。”又转头对晏薇一笑,“莫不信这些,不信你就睡到那盲道口试试,阴风阵阵,定然扰得你睡不着。”
听了这话,晏薇不禁又打了个寒噤,轻轻去拉黎启臣的衣角。黎启臣反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又拿过熊席,一张铺在床上,另两张铺在茵席和锦褥上。
晏薇问道:“谁睡床?”
黎启臣和公子琮几乎同时开口,黎启臣说的是:“自然是公子。”公子琮却道:“自然是你。”两人说完,不由得对望一眼。
黎启臣偷眼去看晏薇的脸色,却见晏薇咬着下唇,细细想了下,说道:“还是公子吧!你的病轻忽不得,万一有点意外就后悔莫及了,黎大哥的病倒是不妨事,我是医生,你们是病人,得听我的!”
忙了半夜,黎启臣反而睡不着,那熊席的厚毛包裹着身体,干燥而温暖,丝毫感觉不到潮湿,鼻端是皮张特有的淡淡腥味和臊气。但真正令黎启臣睡不着的,是身边安睡的晏薇。虽然那熊席甚阔,即使两席并列,两人也距离三尺余,再加上厚厚的熊毛,既看不到,也嗅不到,但就是觉得心猿意马。以前寄宿在晏薇家,毕竟是分室而眠,此刻虽不同席,但这样并排而卧却是第一次。侧耳细听周围动静,却全然听不到什么,没有深酣的深长呼吸,也没有翻身的声音,也许三人都没睡,各怀心思,难以成眠。
小小的炭盆上,温着一盂水,水将沸未沸,细小如鱼目的水泡从盂底缓缓升起,微微有声。火只有这么一点儿,热水供不上,黎启臣的药浴用浸浴是不成了,只能用沸水浸泡出的药水擦洗。
公子琮早已敷了药,这次已是第二轮,痒麻感轻了很多,在室中踱来踱去。
晏薇道:“这里看不见天光,不辨晨昏,若是错了时辰,恐怕就不好了。”
公子琮也不答话,走到一处,伸手在头顶一拉,一朵圆辉豁然出现在地面,原来外面日光正明。
黎启臣凝目看过去,只见公子琮手拿一个木塞,头顶的土层中,嵌着一个手腕粗的陶管,想必是通向地面的,今天正是晴天,日光漏下来,洒在地面上。
晏薇笑道:“这样我就不担心了,你想得真是周到!”
公子琮叹道:“平素也没人跟我说话,只能一个人乱想,想得多了,自然就周到了……”
黎启臣见他本来好好的,突然又落寞下来,忙岔开话题问道:“公子可否看出现在的时辰?”
公子琮道:“大约是午时三刻的样子……”
晏薇奇道:“你怎么知道的?”
公子琮长叹一声,道:“我十七岁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季节,我在这里藏过三天……那三天天天看这日影,什么时辰,走到什么地方,我计算得清清楚楚。我一个人,只忍了三天,就再也忍不下去了,像在囹圄……没有人,更觉得冷,周围鬼气森森,寒夜里无论怎样也睡不着,不像昨夜,听着你们的呼吸,便觉得安心……”
黎启臣问:“那一次公子出去的时候,那些人在做什么?”
公子琮答道:“他们在满山满谷地找我……我不见了,他们不敢立时离开的,一定要报到上面去,上面有令下来之前,他们只能留在这里。我出来之后的第三天,出去报信的人回来了,还跑死了一匹马,接着他们又派人再出去报信,说我已经回来了,哈哈!”公子琮笑了起来,但是那笑声中却并没有多少喜悦。
黎启臣道:“这么说,这里和他们上司的所在,往返只有六日快马脚程的距离,若要稳妥,我们九日之后出去看看,说不定他们已经走了。”
公子琮点点头:“正是!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在这里多备了炭,却没备太多粮食,三个人吃九天,可能会略紧些。”
第二十四章 玉碎锦灰,魂兮不归
所谓粮食,只有炒过的米和豆子两种,可以直接吃,也可以煮粥来吃。因为两个人疗病都需要热水,只有一个炭火盆,所以晨餐时三个人只随便吃了些。
现在天色将晚,两人的治疗均已结束,黎启臣便煮上一盂粥,慢慢煨着。晏薇疲倦地歪在熊席上休息。
公子琮取出一个漆盒,打开来,是荷叶包着的几块“捣珍”。那捣珍是用动物里脊肉制成,去除筋膜,反复捶打至酥烂,炙烤烘焙至油脂全无,干燥而酥软,便于携带,虽经盛夏也能三五日不腐。
公子琮把荷叶放在炭火边,不一会儿,谷香和肉香便充满了整个墓穴,令人食指大动。
晏薇笑道:“居然还有这好吃的。”
公子琮也看着她笑:“事先没有准备,只有这么一点儿,只够这一顿的。”
黎启臣道:“能吃上这一顿,已经知足了。”说着便给众人分餐。虽在避难中,但他礼节不缺,以那个漆盒权作几案,布在公子琮身前,奉上粥和一片荷叶承装的一块捣珍,接着分给晏薇,最后是自己。
粥是滚烫的,晏薇吃不下,只用手指拈起一小块捣珍,放在嘴里细细品尝着,问道:“那些鸽子,是怎么回事?”
黎启臣早就想问了,只是当时气氛诡异,怕有什么禁忌,总觉得不好开口,此刻听晏薇问了出来,不由得凝神静听。
公子琮缓缓道:“这是最后一招,我早就设下的,此刻也不知道出得对不对……那些鸽子,平常放飞出去传递消息的时候,我会在鸽脚的竹管上附上纯白的缣帛,供对方书写。而平常时候,竹管里却是有字的缣帛,写明到达这里的路线,说这里有宝藏。危急时一齐放飞出去,所有的人都会收到这张缣帛,这其中贪财的人,必然会赶来。他们若能进得谷来,出谷的道路就可以着落在他们身上。而且人多生乱,也许我们就多了一条生机……”
晏薇急道:“这些人不识道路,又不知有瘴气,不是害了他们吗?”
公子琮道:“这周围的乡民自然是知道这里有瘴气的,不然也不会二十多年来从无外人闯入。至于道路,人多办法多,也许能找出来也未可知。更何况财帛动人心,为了宝藏,很多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就算是因此死了,那也是他们咎由自取,如若不贪恋非分的钱财,不来这里,也就不会有危险了。”
黎启臣听了,略略觉得心寒,总归是为了自己的私利,去哄骗这么多人来此危险之地,随时可能送了性命,就算是贪财应有之报,也是过于残忍了些。
公子琮看着黎启臣脸上的神色,猜出他心中所想,笑道:“我也并没有说谎,我这里能赏赐给他们的,难道不算宝藏?只怕比世间任何宝藏都丰厚,只要我能出去,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
晏薇撇嘴道:“不管怎样,这法子并不堂堂正正……”
公子琮解释道:“这是我的最后一招了,若他们真要置我于死地,我只能出此下策自保,放出鸽子,想办法逃到任何一个这样的机关中隐身,期盼他们找不到我撤了,等待外面的人进来,我好随之出去……除此之外,我别无办法保命脱身。非是我心狠手辣,而是我只能如此……”
黎启臣缓缓点头,虽未说话,但显然是赞同公子琮的做法的。一个人,位于这样的境地,身边连一个亲厚可靠的人也没有,面对几十个训练有素的兵卒,时时提防着不知什么人的暗算……怎样的自保之策都不为过。
但是宝藏引来的,恐怕都是些贪财的亡命徒,为了财帛能够冒险,只怕也能因财帛而杀人灭口,到时候与这些人周旋,未必比和那些兵卒周旋更容易。公子琮纵然心思玲珑,思虑缜密,但毕竟吃亏在常年禁锢在谷中,人情世故不够练达,对人心之恶还是见识得不够。又加上锦衣玉食惯了,只知道财帛可以打动人心,并不懂财帛对奴隶、平民的诱惑力到底有多大。
念及此,黎启臣不禁皱起了眉头,想到自己和童率又何尝不是如此,当时给晏薇留了那么多黄金,只想着报答她,却没想到会惹出祸患……
又一个第九日。
一早起来,黎启臣拨着火,煮大家的早餐。只剩下最后一把米了,在水里翻滚着,只够熬成三碗稀粥。
这九日的穴居生活,倒似在囹圄中一般,因为有之前的牢狱之灾,黎启臣倒不觉得什么。但公子琮和晏薇的脾气却一天天见长。公子琮烦躁地走来走去,像一只笼中的困兽。晏薇则是眉头深锁,托着腮,闷闷不乐。
因为公子琮的状况并不太好,身上沿着经脉起了一些红色的丘疹,晏薇说这是湿气所致,出去后略加调养即可。但黎启臣和她相处久了,看她的神色语气,便知道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公子琮心思灵动,也是早就看出来了,但又不说什么,只是暗自焦躁。
公子琮突然开口道:“出去的时候,把门口的灯向内扳,机关自会打开。出去之后在那个树洞用力踏下去,机关就会关闭。这个陶管通向外面的一株枯树,一人高,很容易辨认,若机关打不开或是需要和我通消息,只要攀在那枯树上,对着陶管说话,我这里便听得清楚。”
黎启臣听他话中的意思,恨不得要自己立刻就动身出去打探,于是起身整了整衣冠,说道:“烦请公子看着这火,我去去就来。”
黎启臣出了洞,但见外面朝阳耀眼生花,精神为之一振。
黎启臣急趋至仆从们居住的高楼侧畔,伏在草里静观了一会儿,见并无动静。到旁边厨房灶中一摸,火已灭,灰已冷,甚至灶灰都有点儿微微受潮板结。拾级而上,果见二楼空空荡荡,细软全无,满室凌乱,人已经走了多时了。来到公子琮居住的那座楼,同样是冷灶湿灰,马厩中的马也踪影全无,想必是都骑走了。
黎启臣也不耽搁,立即转回洞口,只见公子琮和晏薇已经急不可待地拿着应用之物站在洞口,远远见他过来,公子琮问道:“怎样?他们走了吗?”
黎启臣挥挥手,答道:“人都走了!我们可以回去啦!”
进入正堂,还未觉有太多异样,虽然值钱物事已经被洗劫一空,但这一点三人已有预料,并不诧异。文人小说下载
进入公子琮的旁室,却见所有的床、案、柜、架,均被拆散成片,满地狼藉,所有暗格机关中的东西,被劫掠得一丝不剩。公子琮略呆了呆,随即面露微笑道:“也罢!破财免灾,由他们去吧!”
晏薇却道:“这也太过分了!连被褥都不留一条。”
黎启臣向地上看去,果然只剩下不值钱的蒲席在,其他已经一无所有。
公子琮道:“不妨事,我们下去到厨房看看,弄点东西来果腹。”
黎启臣却暗暗想着,以他们这种洗劫的手段,只怕好一点的食物他们也会全部带走,很难说会剩下什么。
刚一下楼,公子琮就大惊失色:“我的犬呢?!还有孔雀和鹤,怎么都没了?!”
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