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不复归 作者:哲溪(新浪2012.8.7完结)-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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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我们相亲时讲起,删去了相亲之前的种种,也省略了相亲之后的不少内容,自认为没有添油加醋,覃丽娅却也听得津津有味,似乎忘了她的烦恼。
形容了桂花盐水鸭的美味,描绘了鸭血粉丝煲的照片,覃丽娅似乎很有些羡慕:“你多好,这样才是恋爱的感觉。”
我猛地觉着自己的卑劣,覃丽娅的羡慕让我满足了不想为人知的虚荣,我没撒谎,可我渲染的是郑朗让我感动的地方,闭口不言的是我的小心我的单恋。我曾想过把这样的单恋原原本本告诉覃丽娅,我觉得需要一个人分担。可真到这时候,我却在讲述中做着加工,也许记忆本就不可靠,潜意识里我也想牢牢记住他的温暖,而封闭住自己曾经无望的暗恋。
我有些后悔这样的虚伪,覃丽娅已经在我的描述中得出了与事实并不相符结论:“是郑朗追的你吧?早知道,高中时我就该把他介绍给你,现在至少我是理所当然的红娘,你们俩都得请我吃饭。”
“不是,他哪有追我!”我无力地反驳,可自己听着都像是得意地谦虚。现在想想,张清在那样多那样长久的甜蜜温馨时刻里,也从未因她的言语让我觉得过自己不如她,我好像的确有些糟糕。
正想着再说些什么,覃丽娅又开口了:“你们多好,张清和成康校园恋情修成正果,你和郑朗虽是相亲,却也不赖,我想我也会很好的!”
我实在不愿听到骄傲而无所顾忌的覃丽娅声音里的无力,其实我和覃丽娅同病相怜,像方鸣海对张清的执着追求,成康对张清的深情呵护我们都没有经历过,我们只是卑微地爱着,希望自己的爱有回应。
夜里的灯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来庐山吗?”
不等我回答,覃丽娅接着说:“大学时,方鸣海曾提起过他想和自己女朋友一起来庐山,他说庐山是追求爱情的人应该去朝拜的圣地。我想他那时是想着和张清一起去的。让人郁闷的是这句话我居然记得清楚。我本想等着他先提出,约我来庐山,可最后还是自己沉不住气,提起了这事。”
“他也许当时只是说说而已,也许现在都已经忘了,况且你提出他不就很高兴地和你一块儿来了吗?这次来朝圣的是你们两个。”我想起了电影,赶快告诉覃丽娅:“你们明天晚上去看电影,庐山上看‘庐山恋’,感觉不错的!”
不知几点了,我们关了电视,房间里陡然暗下来,虽没拉上窗帘,可窗外什么也看不见,看完电影走在街上漫天星光仿佛是我不真实的梦。覃丽娅开了个小夜灯,过了会儿,她问我:“你还是非得开着灯睡吗?”
我笑着点头,想起她并不一定看得见,又说了声“嗯”。
我一直开着灯睡觉,这个习惯从我一个人在家时便已养成,即便知道开灯睡觉有种种弊端,即便我尝试过多次关上灯,最终却总在如无边迷雾包围住的孤立无助的恐惧里放弃尝试。住寝室那几年,十一点便断了电,我在床头放了一个夜光的小球,那一点儿绿莹莹的,被邱美心称之为“鬼火”的光亮居然也能在黑暗中带给我安慰,让我安心。
妈没有过多纠结于我对于灯光的执着,她很快接纳我的一切习惯,包括恶习,我想她是内疚着想要弥补她那几年里对我的亏欠。
张清却在我在她家住了那几天之后记住了我这个怪癖,并且在学医之后曾经查找资料研究我的心理。想要帮我纠正,可我在睡梦里也是那样畏惧着孤独和黑暗,我希望灯光能照进我的梦里。
覃丽娅翻着身,她还没睡。我感念着她对我的呵护,是她当年拜托郑朗照顾我,让我有了爱的机会。
第二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每到一处似曾相识的景点,我就告诉覃丽娅这是“庐山恋”中那种情境之下出现过的,我告诉她郭凯敏在泉水边的青春飞扬,我告诉她山间流水映出来张瑜羞红的脸是怎样的动人,直到她冲着我嚷嚷:“我今晚去看的,别显摆了!”
三叠泉的台阶长而陡,可我们没有兴趣坐上观光缆车,郑朗说那样旅游,还不如待在家看风光片。一下一上之后,我觉得小腿绷得紧紧的,似是超负荷运转的机器,而流出的汗似乎也是燥热的,感觉不到山间的凉意。三叠泉飞溅的水雾带来的瞬间清凉早不知被赶到哪里去了。
我欣喜地翻看着照片,有了想欢呼的冲动,床头柜里小心夹着的两张照片是我的宝贝,可这一天里,我居然拥有了郑朗那么多的照片,还有我们那样多的合影,多得让我满心甜蜜。
你不是我
第一张合影在覃丽娅的相机里,是在宾馆停车场等车时照的,我背着满满一背包零食和水果,郑朗笑说这样负重爬山还真是有当蜗牛的天赋,他扯下我的背包斜挎在自己肩头,一旁试着相机的覃丽娅抬手便照了一张,我凑过去看,照片里我们两人都侧着身低着头,看着郑朗刚刚从我身上扯下的背包,我的马尾垂下,好在没有挡住眉梢眼角的笑意,郑朗咧着嘴,应该是在损我的贪吃。
覃丽娅准备删去,我连忙拦住,趁着郑朗没注意,偷偷告诉覃丽娅这是我们两的第一张合影。覃丽娅大笑,又在两个男生的疑惑中敛住笑声,摆出副心领神会的模样对我耳语:“一定替你保存着,不过想让我把照片传给你,得有点儿好处才行!”我扬手作势要给她一下,她闪开。
此时看着照片,看着照片上四个人飞扬的笑意,我都不愿去想起昨晚的伤感和担忧。只是真心地希望,我们几个,还有张清和成康,我们六个,能够就这样快乐着,一直快乐着。
妈特意挑在晚上十点之后给我电话,覃丽娅他们已看完了电影,和逛着街的我们碰了头,正在吃着烧烤,喝着冷饮。说了几句之后妈说想跟覃丽娅说两句,我很自觉地把电话交给了覃丽娅,覃丽娅跟妈问了个好,又聊了两句便挂了。过了十来分钟,我的电话再次想起,却是覃丽娅家里的号码,我忙接了跟覃妈妈问好,又赶快把电话递给覃丽娅,覃丽娅诧异地聊了两句,边翻出自己的手机,还真是没了电。
覃丽娅还我电话时嘀咕:“我手机没电,我妈一定在窃喜,她是迫不得已才给你打电话,却光明正大地就查了我的岗!”
我奇怪于她的反应:“她们从我们上初中开始就这样查我们几个人的岗,我们总是对方的证明人,证明我们没做坏事、光明磊落,我以为你和我一样早就习惯,没什么感觉了。”
覃丽娅撇着嘴:“问题是我妈现在查岗都查得小心翼翼,你看你妈多直接‘丽娅吧,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俩是不是在一块儿’,我妈怎么都不会这么问,她又想查,又担心着隔着电话也能看到我的脸色。可当妈的查女儿也是天经地义,我就烦她这种小心,在武汉时她宁愿侧面去问覃立辉也不问我。”
我被她几句话弄得又好笑又有些担心,只得先岔开:“你出了名的慢吞吞,怎么现在反应那么快,我都还没想过来呢!”
“你不是我!”覃丽娅说着喝了口水。我转过头,却看见她身边方鸣海看着她的眼神里竟然有着没有掩饰的怜悯。我愣住了,却也马上想到,覃丽娅并没什么瞒着方鸣海,她定是将自己的身世也告诉了方鸣海。
郑朗肯定迷惑,他没有和覃丽娅斗嘴,却也没有问什么,我并没有告诉他和覃丽娅有关的事,只告诉他覃丽娅喜欢方鸣海有段时间了。
真性情
有人说旅游时最能够看出一个人的本性,几天来,我们四个也算是尽兴。郑朗玩起来也很疯,虽说他也是旧地重游,可不同于方鸣海的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沉稳,郑朗爬山戏水不亦乐乎。
站在含鄱亭里,面对着眼前滚滚而来的云海,郑朗突然发出如人猿泰山一般的欢呼,我和覃丽娅瞪着眼看着他,连笑都忘了。
挤挤攘攘的人群里,有愕然,有不屑,有掩嘴而笑,还有两个七八岁的男孩站在了他的身边,同样发出呼啸,郑朗冲两个小孩挤挤眼,退后,把舞台交接给他们,叉着腰,很得意地看着两个小孩比着谁的声音更大,看着一个小孩从妈妈手上拿过玩具喇叭,使劲儿地吹着气,仿佛不是呼叫,而是要把滚来的云海吹回去。
接着更多人在那儿停留,欢呼。一位老者气运丹田,“呵”了一声,拍拍手,摆出造型留影;一对小情侣以双手为喇叭,发出时高时低此起彼伏的应和之声;还有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在云海之前唱起了歌,她的年轻父亲忙着摄像,记录下公主般的女儿的快乐。
我们四个站到了亭外,有些好笑地看着这样的热闹。“这是我弄出来的回声吗?”郑朗得瑟着。覃丽娅“嗤”地吐了口气,却没说什么,终是以大笑肯定了郑朗的高调。
方鸣海的笑容还是那样的有分寸,还是那样得体。我看着他,又看了眼笑着直拍郑朗肩头的覃丽娅,暗自庆幸,好在我没有暗恋过方鸣海,好在我没想过要当他的女朋友,那样的笑容的确是隔出了他与旁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也感觉渺远。
回程是疲累的,覃丽娅先吃了晕车药,一路睡着,方鸣海用自己的双腿给覃丽娅做了枕头。起初覃丽娅睡着也不安稳,后来在山路回转中,覃丽娅不再辗转,渐渐睡沉。方鸣海一手抚着覃丽娅的后背,静静地对着窗外,像是雕塑。
司机开了车上的电视,估计是考虑到不少人要休息,声音放得很小,坐在前排的我们也只是勉强听得见。司机放的居然是“东成西就”。
这张碟我有珍藏。看了不知多少遍,可每次看着仍是傻呵呵地笑。看着张学友一身乞丐装站在悬崖边,笑不像笑哭不像哭地摆着造型,郑朗蛮像那么回事地配着音:“天妒英才!”不好笑的四个字再次让我乐翻了。
我得感谢旅游了,一趟出门,让我发现了郑朗的另一面。就像现在,我真不知稳重的郑朗也会喜欢这种很多人眼里的烂片。
第一次看这部片子是上大学时,何琴和王玥玥听着银幕上的张曼玉对自己所说的每句话后两个字的重读,再看着她们俩共同的偶像梁朝伟嘟起的香肠嘴,然后看看笑得前俯后仰的我和邱美心,很不能理解地问:“真的很好笑吗?不觉得。”
后来推荐吴音看这个,她直呼我和舒畅跟她有代沟。张清也是喜欢“大话西游”而不怎么待见这片子。郑朗居然背得下那么多的台词,令我刮目相待。
那一天
到武汉,随意找了东西垫了肚子,别过覃丽娅两个,我们继续几小时的奔波回了家,休整两天后就得开学了。
妈说爸已经回来了,她也通知了爸让他做好准备来家里一趟,接待郑朗是这两天妈的主要工作。妈说她通知了爸时是昂着头轻描淡写着说出来的,可显然地表示着当时面对着爸她定是趾高气昂。
表姐说也想来看看,凑个热闹,我还没应声,妈就说她多事,以后多得是机会。我将从庐山带回的茶饼给了两袋,让表姐和表姐夫分享:“这是爱情的茶饼!”
妈把时间定在了周末,恰是我开学第一天。
我们开会,领教材,领课表,整理办公室,一个早上很容易就混过去了,吴音很平静,若不是我已知道,恐怕很难看出她经历的变故。舒畅心情很好,边擦着桌子边哼着歌。我却有些忙乱,总是出着错。
等一切就绪,我背着包走到办公楼门口,看着白花花的天,居然有点儿激动。而舒畅的一声长叹把我正在积累的情绪压住了,身边小黑板上已出了通知,下午班主任会。我还算记得,这学期,我是班主任了。
连忙打电话让郑朗迟点来,先到校门口等我。
下午的会议是那样漫长,这也只能归功于班主任工作的繁琐,而王文博校长的谆谆教诲细细叮咛对于无限延展会议的长度也功不可没。
最后好容易工作交代完毕,张校长又做了个简短的总结,算是新学期动员吧。我忍不住躲着偷看时间,只听得王文博交代了一句:“毕业班班主任留下。”我抓狂了。
虽说记着笔记,可我似乎只动用了耳眼手,所记内容居然没在大脑中留下一丝痕迹。倒是有句话听进去了,还颇怀感激。听说本准备提前半月进行毕业班补习的,只是上面又下了假期严禁补课的通知,市内另一学校顶风,补了半天便被一家长直接搞到了电视台民生节目,所有蠢蠢欲动的学校只能悄然偃旗息鼓。我很是庆幸,否则哪有这庐山之行?
出得校门便看见立在香樟树边的郑朗,他居然是正装衬衫,西裤,皮鞋,头发看似刚刚整理过,那样正式地样子我倒不是太习惯。偏偏他身边的香樟被砍去了的枝干还没有长出,只有零星的绿叶告诉着人们它的生命。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