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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大宫-玉兰曲-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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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宫中的井然有序不同,这里人群流动密集、人声鼎沸。大家手里提着各式的灯笼,边观赏边与周围的人说着话,有些人正压低身子与摊主讨价还价。一些人身着色彩鲜艳图案绚丽的锦衣,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而穷苦的人则穿着笨重的棉袄,有些人身上还打着补丁,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也一同享受这上元灯节的喜悦。

我在看着的时候,权禹王带着王全从边上为我挑了一样红色的莲花如意灯笼。我提在手里,立刻将周边照得红映映的。

我小步和权禹王走在前面,其余三人不敢跟太近,只跟在稍远的后面。我走着走着,忽然低头说:“人人都说,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是贤明帝王营造的盛世……看今日街上如此多的人便知百姓生活富足,衣食无忧才有这样的兴致,所以……之前的事我一点都不怨恨你了。”

43、灯节 。。。

权禹王只笑了笑,没说什么,拉起我的左手,两人十指交叉一起慢慢向前走。

这让我想起了我十一岁那年,得了眼疾,因为避方位来到权禹王府,也曾有这样的一天,他牵着我的手走在街上。也许就是从那时开始,权禹王便渐渐在我的心里了吧。那样说的话,此时此景不正是我一直向往的圆满吗?

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小就心仪的人就在我身边,我还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和财富。如果我愿意,我可以买下整条街的东西,我可以让这些人只供我一个人愉悦,哪怕将这个灯市再开个三天三夜。姊曾说,我这样的人注定是不幸的,这是多么天大的错误啊。

我正这样思索着,突然一股食物的香气吸引了我。

我抬头向左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正从炉里新拿出几个大个儿的热腾腾红薯堆在上面。我不由得松开权禹王的手,穿过人群,来到了烤红薯的炉前,怔怔地盯着它们看。

那男子见我这般,以为我是在犹豫,遂推销道:“我家的红薯个儿保个儿的甜,哎,夫人若是买的话算你便宜些……”

权禹王这时跟了过来,看我这般模样,就叫王全掏银子欲买下。最后我摇了摇头,拉回了他。待我们再次回到人流中时,我突然问权禹王:“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吗?”

权禹王有些不解,我径直说道:“是烤红薯。是甘甜而又暖人心的烤红薯。”

“那么你刚才……”

“那确实是我最喜欢的,它永远停留在我记忆中最美味的食物。但是很奇怪,不管以后再怎么吃,无论是宫中精心制作的,抑或是街坊摊主贩卖的,都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味道。所以我想,还是算了,只是刚才那么看着,勾起一段美好的回忆,就已经觉得很美好了。”

“啊,不过走了这么久的路,我确实有些饿了……我要你请我吃那个。”我打起精神,指着另一旁摆着七八个方桌的汤圆摊说道。

“客官,来喽!”胖胖的摊主从乳白色的锅中捞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放我们面前。我想了想,说:“再来三碗给后面那一桌吧。今天是元宵节,吃汤圆象征着团团圆圆,大家都讨个好彩头。”

“夫人不只长得好看,这说话也讲究!你们要了五碗,给四碗的钱就行了,夫人那一碗算是我请的!”摊主盯着我看了又看,扯起嗓门高兴地说。

大家都呵呵地笑了起来。我直接夹了一个汤圆,也顾不得烫,就直接咬了小半口,觉得十分滑嫩香甜。权禹王见我吃得手忙脚乱的,自己也不吃,只看着我半好笑半无奈地说:“瞧你,吃得这样急。我担心你吃惯了里面的东西,再吃这街边的,最易腹泻。若真爱吃,回到里面,你想吃多少都可以叫厨子做。”

我一本正经地回道:“里面的汤圆故是花样繁多,又加花瓣又是蜂浆又是坚果,但都不及这些街摊上做得原汁原味。恐怕即便是一样的用料,少了这些气氛,也是大不相同。难得有此机会,即便拉肚子我也不怕呢。别只看着我吃,你也尝尝吧。”

我将一个汤圆夹给权禹王,权禹王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抿了抿嘴回味了一下,点头说:“果然味道大不相同。”

之后我又点了一碗,全然不顾权禹王吃惊的神情,走时我们还是付了六碗的价钱。

我走着,略有不雅地轻拍肚子说:“怎么办呢,觉得吃得好撑。”然后掩嘴轻笑起来,快乐的仿佛喝醉酒一般。

权禹王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两人挽在一起笑作一团。

走着走着,突然权禹王一把将我拉在他的身后。

我正疑惑,就听见隔着权禹王对面有人说话:“皇……”

那人马上顿了一下,权禹王摆手说:“叫我兄长就可以了。”

听声音和称呼,原来是碰到了权禹王娘家的弟弟凌昕凌将军。

我马上在权禹王背后将面纱放了下去,他以前见过我的容颜,希望他不会认出我来。

“兄长今晚早早撤了宴,本以为您身体不适,原来是出来体察民情啊……不过这下面鱼龙混杂,兄长该珍重安危,不宜久留,不如由愚弟就此送您回去……”

刚说到这,凌昕便住了口,权禹王的身高应该能完全挡住我,但可能遮不住我下面宽大的群摆,凌昕哑然失笑道:“原来兄长也是风流之人。”

能如此说话可见凌昕平日里与权禹王的亲密关系,不过再向下的事他便不敢多问了。

“公子,您看我新买的香囊好看吗?”此时一声拿捏得道的娇媚声传了过来。见有其他人在,按照礼节此时她应当是向其他人施了礼,然后又听见她说:“妾女乔娇拜见各位公子。”

这次轮到权禹王笑了一声,“若论风流,我看起来怎么也比不上昕弟,连士大夫争相邀请的爱风楼头魁乔娇小姐也可以在今日独纳怀中。”

爱风楼?听说那是京城里最大的官妓院。爱风这个名字起自于唐代吴融《杨花》一首诗中的“百花长恨风吹落,唯有杨花独爱风”两句。妓院里的女子自比为杨花,以风比喻世间多情善变的男子,多情女子与多情男子的会合正贴合妓院那样的风月场所。

我早就听说世间有一种女子,以身体取悦男子为生,她们穿着花哨丝毫不逊于宫廷贵妇,有些人甚至颇有些才气。听到她是爱风楼头魁,我不由得大感好奇,便从权禹王背后悄悄探出去一点,想看看那个叫乔娇的女人长得什么模样。

她确实长得非常漂亮,容貌精致艳丽,衣服也十分明亮,上面绣着喜鹊梅花的图案。但我觉得她那掩饰不住的风尘味道使她的一切显得有些媚俗,不过恐怕这也算是吸引男人的特点之一吧。

这时凌昕似乎动了动,我慌忙又回过头去。

他们兄弟调笑了会儿,便各自带着人分开了。权禹王虽然有意识的帮我挡着,但我感觉凌昕似乎抬头看了我一眼,但幸好我低着头,又蒙着头纱,应该不会被发现什么。

那之后我在街边兴致勃勃地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倒是可怜后面的两个侍卫都得捧在怀里,里面有小点心和一些做工稍显粗糙但艳丽的饰品盒等。

我还见到一名老人家,手指冻得通红,还在不停地捏着一个个彩泥人,便问他为何不在这样的晚上与家人们聚在一起。他回答说他的儿子身患残疾,不能劳作,家里只靠他糊口,这样的日子正是多挣钱的时候,哪能歇着呢。然后他劝我买几只小泥人,说小孩子都喜欢这些。我有些怜惜他,便叫权禹王买下了他所有的泥人,又送了他一些小点心,让他早点回家和家人过节。

突然,我身体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那种异样的感觉会曾相识。权禹王感觉到了我的不适,见我捂着嘴,担忧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汤圆吃坏了肚子?”

见我还是怔怔的,权禹王更加紧张了,“奴兮,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了想露出了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踮起脚尖在权禹王耳边悄悄说了一声。

“我又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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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为庆祝《大宫—玉兰曲》上市,今天庆更一篇。呃,其实我以为之前大家都知道有一条规矩的,后来我发现有很多人不知道,所以我再说明一下。一般出版后三个月是不允许更新的,所以这一篇算是短期起来最后一次更新,最好不要有人再纠结什么更新速度慢什么的了……三个月以后网上继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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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44、龙凤 。。。

“什么?真的吗?”权禹王连问了两句,他的惊喜并不亚于我。

我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应该是。”

“我知道一定是”,权禹王高兴得甚是有点手足无措,搓着手道:“怪不得自古说汤圆是多子多福的象征,看来果真吉利,你刚吃了两碗汤圆便得知有孕了。赏,赏啊,王全你拿锭银子给那家铺子的老板,说朕,我感激他。不,不,好事成双,两锭银子。”

我看着权禹王高兴的样子,丝毫不逊于我有雾儿的时候。

权禹王小心翼翼地环着我,一本正经地跟我商量:“奴兮,我们已经有了儿子,这次再为我生个女儿好不好?儿女成双,幸福美满。你生的女儿一定漂亮,我一定让她成为自古以来最幸福的帝姬。”

可是我却想再生一个儿子……一个比戈敏更像权禹王的儿子。不过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是我们的孩子,都将得天独厚吧。

“那就看上天的旨意吧。”

第二天早上,雾儿在自己的床前发现插满了的鲜艳彩色泥人。

我又要准备到南郊行宫去了,因为前两年我也会每年去那边小住,因此此番再去依旧不会太令人生疑,即便有风言风语相传,但后宫之中也没有任何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了。

我拉着善善的手,盯着善善昏睡着的脸庞,古人云面由心生,我总觉得善善长得是那样的慈眉善目,但这并不能掩盖住她的疲惫和老态。这些日子她越发不爱动弹,有时就这么昏睡着。

这次去南郊,我不想让她随行,南郊固然养人,但来回的路上却过于奔波,这次来是想与她道别的。

不一会儿,善善醒了,她看见是我,便露出如慈母般温和的神情,挣扎着欲起来,“呦,小小姐……”

我赶紧拿了枕头让她靠着,责备着说:“你怎么总也记不住,不是说不用再跟我行礼了么。”

“那哪行啊……主子是主子,奴才是奴才,怎能因为老奴乱了身份等级。”善善有些发喘地固执回道。

我压下心头上的心酸,对善善说:“过几日我可能就准备起身到南郊去了。善我不想让你奔波这一趟,你就在宫中养病或者到宫外和家人住一段时间好吗?”

善善瞪大眼睛,因为语气急切而咳起来,“这怎么行?小小姐现在这样的身子,叫老奴如何放心?无论如何老奴一定要跟您一起去,老奴最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

“可是善,我希望你能颐养天年,而不是与我在一起为我担惊受怕。”

“小小姐怎么会这么想呢?也许这句话不知轻重,虽然宫外的那些也是老奴的家人,但老奴的亲人却只有小小姐一个啊。一个人不在自己的亲人身边还能在哪呢?所以老奴怎么可以离开小小姐,或者让小小姐抛弃老奴呢。”

善善执意与我一起,我也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于是五天后我们一同起程去了南郊,路上行进得很缓慢。在南郊一切都是轻车熟路,山脚下的小男孩都已经会和他爷爷一起上山砍柴了。我所做的就是安心养胎,等待生产。可是直到夏末,日子比预产期拖了近半个月却还迟迟没有动静,我不由得心中惶然起来。

那一天天气闷热难耐,屋外的树蝉似乎也十分难受,挣扎般声嘶力竭地叫着。临近晌午,天空突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将白日掩盖,外面突然仿佛进入了黑夜。我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坐在窗前,见到此景,也不免心生一丝恐惧。

善善和苗医女也同时感染到了这样的情绪,善善从窗外探出身张望了一周,忧虑地说:“怎么会突然变天了呢……真是少见的天气,看来是要下大暴雨了。”

“小小姐您到床榻上去躺着吧,小心凉了身体。”善善嘱咐说,又吩咐苗医女点上蜡烛,自己一扇扇的关窗。

我恹恹的,正起身挪动,突然下腹一阵疼痛,我嘶了一声,伸手欲抓善善说:“善,我肚子痛……”

善善一阵慌乱,说:“哎呀,小小姐您恐怕是要生了。”于是连忙和苗医女将我扶到床上。

我的阵痛一阵强过一阵,虽然我已生过几个孩子,但是觉得此番疼痛比起前几次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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