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玉兰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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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珍就很喜欢年儿,因为年儿懂得许多宫外的游戏和新鲜小花样,于是九珍就总缠着年儿整天年儿长年儿短的。
那天天色渐暗宫中刚点起烛火,我和善善、如意等一干宫人围坐在屏风后面,九珍说她今天要做个小表演给我们看。
不一会儿彩绘水榭楼台的屏风上出现了黑黑的影子,定眼一看,原来是只雁儿不停地挥动着翅膀,九珍在屏风另一面脆生生地说:“天色黑了,雁儿渐渐飞远……”
然后蓦地雁儿消失,又变成了一只小狗,九珍学着汪汪地叫起来,把下面的人都逗笑了。
接着九珍又打出一只小鸟立枝头的影子,最后才收了手。待九珍从屏风出来时下面的宫人都鼓起掌来。
我伸手唤九珍坐到身边,摸着她的头发笑着问她:“小机灵鬼,你什么时候学会打手影了?”
“是女儿叫年儿教我的,现在才刚刚学会三样。女儿少见母后的笑容,因此想叫您开心起来。”
我听了心中动容,将九珍往怀中拉紧了些。
年儿说:“朵颐帝姬的手指比同龄孩子的要修长些,不只打手影好看,还很适合弹琴呢。”
我笑了笑,对年儿说:“你还有哪些好玩的,都让我们见识见识,宫中总是玩投壶也没趣儿了。”
年儿低头想了想,回答:“在宫外奴婢们这些侍女闲下来时经常凑到一起玩转罗盘,人多了玩着热闹,就是这是奴婢们下人玩的游戏,怕唐突了太后您。”
“这游戏哪有轻贱和高贵之分,你说来听听。”
“其实游戏也很简单,就是大家坐着围成一圈,中间放着罗盘,指针转到谁那了,谁就说一个发生在自己身上或者是身边的小故事给大家听。”
“母后,我要玩,就玩这个游戏!”九珍来了兴趣,嚷道。
我叫九珍安静下来,对年儿说:“今天咱们就玩玩这个游戏,你去拿罗盘吧。”
22
22、罗盘 。。。
我们围坐一圈,年儿拿手转了指针,就见那指针转着转着越变越慢,最后就停在菟丝面前,大家一阵惊叹。
“菟丝姐姐,您得说个故事了。”年儿笑着解释道。
菟丝平时不苟言笑,所以轮到她说故事大家都有些好奇与期待,如意就调笑道:“菟丝,你可得说个好玩的,要不我们可不依。”
菟丝看了如意一眼,笑说:“叫你取笑我,好玩的有啊,那我可得把你的那桩趣事给说出来了。”
如意开始紧张,想要阻止而菟丝却已经开始讲了,“话说啊上次主子过寿辰我与如意姐核对各地大臣进献的寿礼,因为清点得太晚了,后面两人都很困,我索性也就在如意姐的房里睡了。你们别看如意姐平时端庄大方的,她晚上可爱说梦话呢……你们猜猜她说什么?”
大家都低头围紧了去听,就听见菟丝大笑着说:“她说;‘一定要好好服侍小姐,一定要好好地服侍小姐,不能出一点差错……’你们说,她梦里都在想这些,是不是忠诚得特别可爱啊?还有点傻里傻气的,哈哈。”
周围爆出笑来,如意有些窘迫地说:“菟丝你上次已经取笑过我一回了,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吗?真是丢死人了。”
“傻姐姐,我可没有害你,我这可是为你邀功呢。”
我也呵呵地笑了,打开纸扇对如意说:“如意哀家有让你那么紧张吗?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如意有些惊慌地解释:“小姐那只是梦话,您可别当真……啊,不,不对,这梦话也是奴婢的心声,不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说这些……”
看着如意手忙脚乱解释的样子,大家又笑了起来。
我阻止了她继续解释,笑着说:“这难得看见如意如此手足无措的样子。菟丝这笑话讲得好,如意也忠心可鉴,都打赏。”
菟丝和如意各自谢恩,然后由菟丝转罗盘,停在了奶娘的位置上,奶娘说:“奴婢倒没什么可说的,不妨就讲讲小帝姬前不久发生的事情吧。”
“前几天帝姬身边服侍的小宫娥被一名看起来傲慢的太监欺负了,哭哭啼啼的,帝姬知道后就拉着宫娥找到了那名太监,上前就赏了他一巴掌说:‘我身边的人是你能欺负的?!你这不知轻重的奴才!以后再这样小心你的狗命!’当时那太监被帝姬威震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看在眼里,看着小帝姬正统的皇家公主风范,都觉得脸上沾光呢。”
“那太监是在哪侍候的?”
奶娘回道:“具体倒也不太清楚,就是在路上闯出这么个太监,不过好像不是侍候哪宫的,应该是后宫管事一类。”
我了然,转身对九珍告诫说:“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
九珍不以为然道:“那不过是个奴才,难道我作为大胤堂堂正姬连责罚一个奴才的权力都没有吗?!”
“傻孩子,主子确实可以责罚奴才,但你需要顾忌的是这个奴才背后的主子是谁。每个奴才并不只是表面那样干活伺候人的下人,他的背后还代表着一股势力,在这后宫,并不是大鱼吃小鱼那么简单,即便处罚一个下人也需要有理有据要耍手段的,懂吗?”
九珍点了点头,“母后,女儿听明白了。所以,母后,那个内侍根本没顾虑我下人的身份背景就敢随便得罪,他才是最蠢的不是吗?女儿处罚他再天经地义不过了。”
周围的人发出了一声惊叹,善善哎呦哎呦地说:“小帝姬思维敏捷,这,这不愧是小小姐的女儿,恐怕小小姐都被说得哑口无言呢。”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听九珍这么说我也心中暗暗认同,说:“小机灵鬼,你有理,处罚得对,有什么事母后都给你扛着。”
接着罗盘又转了几轮,大家讲着故事有说有笑的,突然指针渐渐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转罗盘的那宫娥有些惶恐了,急忙说:“这次不算,这次不算,奴婢再重新转一次。”
“算了,没关系”,我淡淡地说,张开牡丹纸扇半遮着,我的脸在满屋的烛光下掩盖在一片阴影之中,“那么哀家就来讲一件哀家听说过的事情吧。”
我缓缓道来,“从前有位大户人家,家里有两个女儿,大女人是正夫人所生,二女儿是小妾所生。男主人对大女儿百般疼爱,对小女儿则极为刻薄,大女儿也因为自己身份尊贵看不起小女儿,因此小女儿对大女儿就产生了深刻嫉恨之情。后来机会来了,男主人早逝,两位女儿就被寄养在另一个大户人家中,小女儿凭借自己的心机,讨得了新男主人的喜爱,在新的家中赢得了很高的地位,那时一切都颠倒过来了,小女儿开始尽一切可能去报复她的姐姐,在她姐姐面前展示她漂亮的新衣服,嘲笑作弄她的姐姐,到她们长大后小女儿还抢了她姐姐的心上人,但最后却又没和那人在一起。你们说,那个小女儿是不是很坏?”
我说的故事宫人们不敢擅自评论,九珍左看右看奇怪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啦?那如果要我来说,我觉得是小女儿做得过分了。大胤的律法以嫡为贵,庶者轻。大女儿享受好的是天经地义之事,小女儿有什么资格为自己抱不平呢,说起报复就更不应该了吧。”
“母后,女儿说得对不对?”九珍见其他人不回答,就抬头问我。
我只扯出一丝笑容摸着她的小脑袋没有回答。
“这有点像说书的情节,若是小说里那结局肯定是姐姐后来沉冤昭雪,得到了幸福,而妹妹坏人有坏报,下场凄凉吧。不过现实中这个结局是什么呢?”年儿好奇地问。
“哀家也不知道结局是什么,也许后来姐姐得到了她应得的,也许后来小女儿小人得志吧。”
“哦……”大家心思各异,但都有些沉重地应道。
“好了,不说这个没结局的故事了,该轮到哀家了。”我伸出手开始转罗盘,当指针稳稳地停下指在年儿面前时,我半眯起了眼睛。
“呦,那,那奴婢该说点什么呢……”
“那你就讲讲以前权禹王府里的事情给我们听听吧。”善善知道我的心思,代替我说道。
“王府里的事啊……”
我看了看旁边的九珍,说:“女儿,时辰不早了,你是不是也困了?奶娘,带帝姬回去睡觉吧。”
“九珍还想继续听故事呢,要不女儿就继续听,然后晚上和母后一块儿睡。”
可是自从权禹王来了之后,我就没敢再让九珍晚上与我一床睡觉了。
我有些心虚地说:“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和母亲一床睡觉,听了也不怕人笑话。九珍,乖,回去好好睡觉。”
好不容易哄着九珍被奶娘带下去睡觉了,善善接着说:“比如说——静淑妃的事,我们太后一直很关心自己姐姐的情况呢。”
“哦,静淑妃啊,淑妃夫人人很好,与后院众眷的关系也很好,也很受皇上的喜爱……”
“你不必顾忌哀家与静淑妃的关系,说实话。”
“那……怎么说呢,奴婢在王府服侍四五年了,有些是自己看到的,也有些是听后院夫人茶余饭后闲聊的,倒也不知道准不准。听说淑妃来到王府是当时的太后赐婚的,本来也是极风光体面,但没想到不受当时王爷的宠爱,外表以礼相待,但实际听说是连房都没圆过呐。”
“哦?淑妃还有过这么一段被冷落的时候?那后来又怎么生出孩子的呢?”有人疑问说。
“有段日子淑妃夫人过得是比较凄苦的,不过好在淑妃夫人不哭也不闹,对其他夫人也总是谦卑有礼,和和气气的,尤其对皇后就是当时的王妃更是谦恭,每日请安连刮风下雨都没间断过,更别说王妃有个身子不适在榻前端茶倒水的了。再说,因为淑妃夫人不受宠,对哪个夫人都没有威胁,也无争风吃醋之说,所以渐渐地她和后院夫人们关系都处得不错。”
“这么说静淑妃还真是有耐心能吃苦之人。”形单评论说。
“这样也可以说她很有心计呢。”菟丝说。
年儿喘了口气继续说:“不过后来事情发生了一些小转折,就是淑妃夫人突然怀孕了。那可真是震惊了其他夫人,因为大家都知道王爷不太待见她,谁想到突然多出了一个孩子,后院甚至暗中议论说这个孩子是淑妃夫人和其他男人私通生的,最后还是王妃力排谣言说此事都是经过她安排的,这才让人没话说。不过淑妃夫人怀孕期间确实过得比较辛苦,有一些夫人开始对她冷言冷语,还要提防着什么,之所以能平安也全仰仗着当时王妃的关心和庇护。”
“然后静淑妃就生下了戈敏,因为生下儿子,日子就开始过得称心如意,众夫人开始巴结她,亲王也格外高看她一眼是不是?”我神色平静地接话说。
“众夫人因为淑妃夫人生了儿子开始巴结她倒是没错,王爷后嗣很少,就一女两儿而已,别说生了个儿子,就是生了个女儿都金贵得很呐。但是这次王爷却出乎意料地不上心,不仅孩子出生没去探望一眼,就是名字也懒得取,敏这个字还是淑妃夫人自己取的。倒是这两三年,随着敏儿小主的长大懂事,知书达理,教学师傅也常常在王爷面前夸赞他聪慧,再加上王妃也时常说好话,王爷这才逐渐注意这个儿子,对那样的敏儿小主哪能不喜欢呢?所以淑妃夫人这几年不可不谓春风得意。”
菟丝说:“这便是母凭子贵了,那些没孩子的夫人肯定要为自己以后打算,日后过得好不好都是有儿子的静淑妃的一句话嘛。”
年儿认同地点了点头,“不过静淑妃倒是没有为怀孕时的事情记仇,现在待人依旧是客客气气的,于是这后院中就更有威望受人尊敬了。”
“这静淑妃她……真的有这么好?”我幽幽地说。
“淑妃夫人人应该是不错,这后院当中十之有八能与她为善,至少表面是这样。听说淑妃夫人待下人也是极宽厚的,从不打骂什么的,奴婢虽没伺候过她,但是也接触过一两次。充媛夫人当时年轻气盛,有些嫉妒淑妃吧,但自己又不敢明面得罪,因此总是暗中唆使我们这些下人去找静淑妃下人的麻烦。我们实在是迫不得已,又不敢不遵命,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碴了,有一次恰巧被淑妃夫人逮了个现着,当时奴婢魂儿都吓破了,但是没想到静淑妃只温和地说:‘我知道这并不是你们的本意,你们也有难处,所以请转告你们的主子,如果她再这样,我不鞭笞替罪的奴才,我只找教导不好下人的主子。’当时奴婢觉得众人对淑妃夫人的评价确实不虚。”
听了年儿说的这番话我心里不大好受,我问她:“既然静淑妃这么好,那么与她明面不和的十分之一二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其实太后您也许也想得到,自然是对自己地位产生威胁的,其他有孩子的夫人啊,确切地说应该是昭容夫人吧,她也有一个儿子呢。”
我暗中点了点头,难怪每日早上妃嫔们例行请安娜木朵儿都对我表现很排斥,她也许是考虑到我和姊的关系,把我也当成她的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