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敌 下-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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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棉衣男孩抬高袖子在鼻子前蹭了蹭。
“真恶心!”
“你谁啊!”
“听着傻瓜,我叫方琰,从今天起我们做朋友。等我们都长大了,我就是你老公。等我们都老了,我就是你老伴,明白吗?”
棉衣男孩挠挠后脑勺,“不明白,可是”招牌的傻笑一如他的个性,“我们可以先做朋友,我叫龚维叶,嘿嘿。。。。。。”
方琰笑了,笑得很开心,为他参于了一回维叶的世界,为他又见到那个令他心伤的人。。。。。。
白白的薄片落在眼睫上,轻轻扇动,冰凉溶入眼中化成温热。
原来,真的下雪了。。。。。。
大把的雪花轻扬飞舞,似一粒粒碎钻洒落在一大片黑色汪洋中,轻盈飘逸、或缓或急,随着“呼呼”的风声,款款移落人间。
大地铺上雪白外衣,一层一层,直至覆盖住原本的外貌。
初冬第一场雪,很冷,很冷。。。。。。
龚维雪打开院门,鼻头一酸,上前两步跪在已变成雪人的方琰面前,拍掉他头上落雪,撑起伞,轻轻唤他,“方大哥,方大哥。。。。。。”
不知是昏迷,还是沉睡,方琰幽幽转醒,“维、维雪。。。。。。”夜风中几不可闻的声音轻轻飘扬。
“方大哥”
“维雪。。。。。。你哥。。。。。。他回来了吗。。。。。。”
“方大哥”龚维雪抽抽鼻子,“方大哥你回去吧,我哥他不会回来的。你走吧,方大哥。。。。。。”
方琰闭上眼睛,缓缓摇了摇头。
“方大哥,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哥他不会来见你,也不会改变主意。求你了,方大哥,别再坚持了。有这么多的好女孩,你放弃我哥吧!”
方琰毫无反应,似乎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方大哥,你别这样了,你会冻坏的,你身上还有伤,方大哥。。。。。。”
“方大哥,你先去医院看看伤口好不好,明天再过来,方大哥。。。。。。”
“方大哥,你这样是没有用的,宁叔他是绝对不会接受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方大哥,你放弃好不好,我哥,我哥他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任凭她怎么劝,怎么求,方琰丝毫不为所动。安静、平和的好似睡着了一般。
“方大哥。。。。。。方大哥。。。。。。”有大滴滚动的圆珠子晃在眼眶里,龚维雪拍拍他身上的雪花,执起他几乎冻僵的手,将伞放在他手中,“方大哥,你拿着,拿着啊。。。。。。”
她一松手,方琰无力的手臂立刻垂下,白色洋伞掉在旁边。
“方大哥”龚维雪再次拿起伞放在他手中。
一松手,白色蒲公英图案的洋伞转个圈留在雪地里。
一次次,她不死心地拾起,不死心地放在他手上,不死心地看它滚落一边。
“方大哥,你别这样,多少挡一点啊!雪这么大,方大哥。。。。。。”
无数次的尝试失败后,龚维雪凝视他毫无血色的苍白脸庞,沉寂无音的样子让她感到害怕。她突然折回屋中。
几分钟后,端来了热腾腾的米饭和少许青菜,一杯水,几片药。
挑起一口米饭,移到他嘴边,“方大哥,吃点东西吧,我听婶说,你是早上来的,你一定什么东西都没吃。方大哥,吃一点吧。。。。。。”
“方大哥,你不吃东西怎么会有力气呢,多少吃一点吧!”
“方大哥,你别这样对你自己啊,如果我哥来了,如果我哥来了,你晕倒了怎么办,你怎么留住他呢,方大哥。。。。。。”
翩然而至的雪花夺走米饭的温度,冰凉沁入碗中。
龚维雪放弃地放下碗筷,端起水杯,“如果你不想吃东西,那就喝点药吧,你浑身的伤都没有包扎,吃一片消炎药吧,方大哥。。。。。。”
“方大哥,你别这样好吗,你以为我哥的心里会好受吗,他难道会想看到你这样吗,他的心,他的心已经冻死了,你就别让他更难过了。。。。。。”
“我哥他,我哥他就是那种傻瓜,把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傻瓜,你以为和你分手,他心里就不难过吗?放弃你的同时,他也放弃了自己啊。。。。。。他之所以不想见你,不就是为了 让你早点忘记他吗?我哥他是个笨蛋,是个只会牺牲自己的笨蛋。方大哥,你和他一样笨,你们都是最大的笨蛋!”
龚维雪擦擦脸颊上几乎被风干的泪水,放下冰凉的水杯,抱来被子披在他身上。
“方大哥,你这样一点都不好看,不是我喜欢的那个帅帅的方大哥,丑死了,真丑,我真讨厌。。。。。。真讨厌你这样。。。。。。”声音渐渐低沉,她抓着被角垂下头,肩膀不停抽动。
“我真恨你们俩,真的好恨你们!”
再次抬起头时,方琰的双目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微弱地发出两个音,“维雪。。。。。。”
“方大哥,你要什么,你想要什么,你说,我给你拿去,方大哥”
希冀,在眼中。浅浅低音回荡在飘雪的深夜
“你能。。。。。。告诉我。。。。。。你哥。。。。。。在哪吗?”
银色的泪滴在雪地上,消失在一秒之间。
方大哥,即使你变成现在这样,在你的脑中还是只有三个字“龚维叶”。
刻得那样深,抹不去,熔不掉,盖不住,挖不走,深到每一滴血,每一寸肤,每一根骨,每一片肉中。
龚维叶就是你生命的载体,抽走了它,生命就会一点点枯萎,失血、掉肉、断骨、烂肤,直至死亡。
这样深刻到可怕的爱,她这一生从没见过。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不论生死离别,我与你说定,牵过彼此的手,一起白头。
她无法面对方琰含着哀伤和希望的眼神,她不知道是怎样提起勇气摇头的,她只看到一个浅浅的笑停在他嘴角半分,渐渐逝去时他闭目不再言。
肩上的棉被骤然滑下,好像反应着他的控诉和嘲笑。
哈哈。。。。。。连龚维雪自己也觉得很好笑,她的怜悯,她的照顾也终究是含了条件。
止在这一个问题上的怜悯,方琰不需要。
她拾起被子再次盖在他身上,慢慢起身。只是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她便感觉双膝冰冻得麻木,湿意透过棉衣到达肌肤,骨髓。
方大哥,你
他的膝盖处已经被落雪整个覆盖住,平静的面庞上却找不出半点寒意的痛苦。
龚维雪转过身子,走回屋中。
他不需要她有条件的关怀。他需要的人,永远,不会来。。。。。。
清晨,纷纷扬扬下了一夜的雪终于放缓了脚步,几片雪花优雅、慵懒地从天而降,宣告一地银白杰作的创造者。
龚维雪打开院门,方琰仍跪在那里,一头“白发”刺伤人心。棉被半搭在身上,雪水浸透,再无暖意。
龚维雪憋了一肚子的怒火再也忍不住,劈头朝他骂去,“方大哥,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还是个男人吗!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为了一个男人跪在这里,你对得起谁啊!你不要再在这 里装可怜了,你以为谁会同情你啊!宁叔?他恨不得打断你的腿,恨不得把你抓去蹲苦牢;宁婶吗?也许她会有半分可怜你,可是想起你对小凡姐所做的事,你以为她还会想让你 幸福吗!我吗?我、我。。。。。。我也不会同情你,我才不要我哥和你去过见不得人的日子,我才不要我哥被你变成同性恋!你听到没有,快点滚,滚出这里,滚回你的家去,我哥他不 会见你,永远都不会见你。他会过得很幸福、很幸福,小凡姐会爱上他,他也会渐渐爱上小凡姐,他们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宝宝。我哥。。。。。。用不了多久,我哥就会完全忘记你这个人 的。你听懂了吗?走吧,走吧,去找你的幸福,去过你的日子,没有我哥,没有我哥,你也能过得很好。滚啊,快滚!”
方琰缓慢地睁开眼,三三两两的雪块从头顶掉落。
原来,天已经亮了。
维叶,维叶该来了吧。。。。。。
“方大哥!”
为什么听不到他的声音呢?维叶,你还是不想来见我吗?我真的做错那么多吗?
如果早知道会那么爱你,我一定不说那些惹你生气的话,你是不是还在记恨相识初期我的恶劣,维叶,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吧,别那么快把我否定,维叶。。。。。。
宁婶走到门前,看着跪在那里一天一夜的方琰,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她别过脸说:“你还是走吧,你跪在这里再久也没有用,他们的婚礼会如期举行,你所说的那种事,我们帮不 了你。快走吧。。。。。。”
这句话方琰听到了,心酸强烈地涌上大脑,他抬起头,望着曾经慈祥、和蔼的宁婶。
努力张开冻僵的双唇,语不成调,“伯母。。。。。。伯母。。。。。。你们。。。。。。你们真的。。。。。。那么狠心吗。。。。。。我找不到维叶。。。。。。我只能。。。。。。只能求你们了。。。。。。为什么。。。。。。不肯帮帮我。。。。。。我真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为什么。。。。。。还是不肯帮我。。。。。。我只是。。。。。。只是爱上了他。。。。。。只是想和他。。。。。。和他在一起。。。。。。不妨碍任何人。。。。。。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你们。。。。。。不想见到。。。 。。。我。。。。。。我带他到国外。。。。。。不让你们烦心。。。。。。可不可以。。。。。。求你们。。。。。。求求你们。。。。。。把他还给我。。。。。。还给我。。。。。。”
他是属于我的,从他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天,就注定是属于我方琰的。
所以,我绝不放手,绝不放手。。。。。。
维叶,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走那么难走的路,为什么选择那么坎坷的路,如今我想牵着你的手,你也不允许了吗。。。。。。
“方琰,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每天一句的爱语,如一个个加深的咒语,让我陷进去,离出口,越来越远。。。。。。
我不想走,不想到你找不到的地方,不想和你再呼吸不到同一种空气,标上你我名字的空气。。。。。。
维叶,回来吧,维叶。。。。。。
“方大哥!”
灰色身影重重倒在地上,溅起大片雪花,半空中,破碎零乱,星星点点,如梅似樱,簌簌垂落。
维叶,我停不下追逐你的脚步,可为何,还是赶不上你的离去。
一双手,想要握紧,竟变得那么困难。
我的爱,靠岸;你的爱,却已搁浅。相近的距离,怎知已找不到,牵手的绳索。。。。。。
66。不想放弃
将方琰送往医院后,龚维雪给他上次那个朋友打去了电话。好友匆匆赶到,只在一开始看了他们一眼后,便去忙登记、转院的事,不再理会宁家人的询问。
将方琰转回市医院,及时通知了他的父母。
陈乐云泪眼涟涟地赶到医院,一看到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方琰,心疼难过得几乎晕倒。方父唉声叹气地站在一边,向好友了解方琰会变成这样的原因。
医生强调他的双膝冻伤严重,如果不好好调理、保护,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高烧不退加上不久前的大病,他的身子虚弱到再禁不起一点折腾,方琰整整昏迷了三天才清醒过来。
两眼一睁开,他抓过方母的手,费力地喘息着说:“今天。。。。。。是几号?”
收拾好必要的一些证件,和同事打过招呼,龚维叶走出厂门。
后天就是婚期,他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小凡今早已经回了老家,他也打算坐明天一早的火车赶回去。
多咬几次牙,没有撑不过的坎,这话还真一点不假。
拉高外套领子,双手插在口袋中,大步向前走。
经过第一个路口“维叶!”
龚维叶停住脚步,却不敢转回头去探究从身后传来声音的主人。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维叶。”微弱中带着兴奋的声音靠近,一双在路灯下越显苍白的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温热的胸膛贴近,伴着熟悉的味道,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闭紧双眼感受这最 后一刻的温暖。
“维叶。。。。。。”方琰欣喜若狂地抓紧怀中的身躯,头贴在他颈边,压制粗重的喘息。手臂不安地收紧、收紧。
龚维叶轻皱起眉,却咬着牙不发出半点声音。为什么不行,平时不是就靠这方法来挺过一天又一天的吗?为什么今天牙都快咬碎了,心痛还是狂野的泛滥。恶性的毒发酵、膨胀、 贯穿全身。找不到解药的无奈,让人绝望。
方琰,方琰,再多的坚持也撑不过你一句话,两个字。。。。。。
沙哑、沧桑、悲凉的声音一次次捶击他头痛欲裂的大脑,单单的两个字“维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