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清流-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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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的,不管你有多不愿意承认,那根刺的存在都是个事实。它会不停地扎你的心,不断地提醒你依流曾经欺骗过你……”
“够了,不要说了。”他慌张的开口阻断隐墨的话,却看到对方了然的笑。在他的眼中,自己的爱竟是这般的幼稚。恨恨地咬着牙,他道:“我的心中没有刺!”
漂亮的人仰天轻笑着。世人总是如此,身在其中就看不清楚。有与没有何需辩解?真相永远不会因为别人承认与否有所改变。
在等待中,手术室的门被人猛然推开,一个小护士苍白着脸跑出来,她说:
“小孩子失血太多,需要尽快输血,可是血库里他这个型号的血不足。”
“那就找亲属输血给他吧!”郑隐墨浅笑着,从容地开口。他那样的笑险些让梁沫威误以为这又是个阴谋,万事似乎都如他预料般的发生。
梁沫威无力地指了指手术室,说:“孩子的父亲也在手术室里!”
他说完这话突然觉得心头有什么在散开,仿佛在雾中一个原本开不清面孔的男子因为走近,脸部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少年?”小护士惊讶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他们的血型不一样。”
世界在轰鸣,梁沫威呆在当场。这样的结果似乎早被他猜到,却又难以避免地让他震惊地连心都开始颤抖。
缄默着,他蓦地转身向背离手术室的方向奔去。小护士在他身后一个劲地喊着什么,可是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往事如同电影般在他的脑海里回放,很多事都让他揪心地痛着。
他抓着胸口的衣服,眉头蹙得很深。
那里,真的有一根刺吗?
在拘留间他见到了龙希峰。他蓬头垢面,衣衫不整,不过一夜就让他苍老了许多。
想来,最可怜的人还是他吧!十几年的爱,到头来萦绕在心中的始终是一个“为什么?”并不是有爱就会有幸福!
梁沫威邀他在对面坐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忽然不再怨恨这个男人曾带给依流的伤害。他与他同是爱着依流的人,相比之下,他是何其幸运。因为他得到的是现在的依流,而龙希峰,却只能活在过去的影子里,他不断地回忆过去,用爱的双刃剑一次又一次地割伤自己……
“依流他……没事吧?”空洞的眼神里难掩关切。梁沫威再一次认定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很爱依流!
他叹了口气,手按在胸口上。如果那里真的有一根刺,那么他要做的就是拔掉他!隐墨说的对,真相是不会因为他接受与否有所改变的!
“医生还在给他动手术,毒……渗入太深了!”
“‘腐心散’!”龙希峰讥讽地扬着唇,“爹地为了得到想要的,可以不折手段。只可惜,他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最终还是败在了他最信任的两个人手里。”
梁沫威不知该如何应他。他想到了龙以焰被隐墨的手下从主宅里揪出来的情形,那个老人恐怕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他创造的光与影的完美组合——依流和隐墨竟然都背叛了他。一个人走过半生最终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实在是可悲。人是自由的动物,一旦被束缚就会千方百计挣脱枷锁,所以,与其说是别人的背弃导致了他的失败,还不如说是他自身的失败!
“你找我有什么事?”对方漠然地问道。
梁沫威拉回思绪,将目光重新对上龙希峰的。他心里的疼似乎减轻了不少。
“子音失血过多,他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那小鬼什么?况且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那个孽种?”语气里仍然是浓重的嘲笑,梁沫威愈发地同情起他来。这个男人最大的错在于他不懂得珍惜。很多事、很多人一旦失去就再难以找回,就像一首歌里唱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去帮他吧,子音需要你为他输血,他是你的儿子!”
对面的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从他铁青的脸色看得出这句话对他的震撼有多大!
“我不会去的,别以为我会相信你的疯话!”龙希峰起身离去,不留给他多说一个字的机会。
拘留间的大门冰冷的关上。梁沫威支着双臂将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臂弯中。他的心在痛,因为那根刺!
冰冷的气息无声地在他面前落定。梁沫威抬起头,接触到的是一张绝美的脸蛋。他对着来人笑了,那笑中有太多的苦涩。
“依流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很爱那个男人!”语气里有着浓浓的心疼,原来他是这么的在意依流的过去!
心头的刺要如何才能拔除呢?
“隐墨,告诉我依流的过去……我想知道他和龙希峰的那段过去……”
郑隐墨低着头,许久他叹了口气:“去看看依流吧,医生说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
第四十二章
在云端呆呆地站着,直到他忽然意识到地面离自己很远的时候,才恍然明白过来有些痛并不是不失去就不会有的。
他得到了依流,可是他却没有办法拥有他。上天最终给了他最沉重的一击,依流的手术虽然成功了,可换来的也不过是他永远的沉睡。
童话里,王子深情地吻了公主,公主醒了过来,两个人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可现实呢?医生说依流会醒来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那么他到底还要等多久?十天还是十年?亦或是永远没有结局的等待……
他不害怕等待,对于他来说能守着心爱的人,即使是永远也不会寂寞。但是依流呢?他会寂寞吗?他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依流一个人在黑暗的世界里无助的哭泣,他伸出手想抱住那孤独的灵魂,可是那短短的距离却可以将彼此隔离得那样彻底。他摸不到那消瘦的身体,也无法用声音给那个可怜的孩子带来哪怕一点点的温暖。在梦的世界里,他是那样的无能为力,他只能看在那张他疼惜的脸蛋上挂满了泪水……这样的无力让他心痛,那感觉仿佛被人硬生生地从心上割去一块肉似的。
如果等待是漫长的,那他宁愿亲手结束依流的生命。他不要他痛苦,他再也不想看见依流的眼泪了……
苍白的墙壁,苍白的被单,苍白的人……梁沫威静静地靠在窗边注视着床上的人儿,时间像是失去了功效似的,只在那孤寂的滴答声中寻求一点点的安慰。
阳光柔柔地照在何依流清瘦的面庞上,温暖的颜色只是更衬托出了他的病态。一个曾经坚强地笑着写下“我不会死的,我还要留着这条命看你变心。”的少年此刻就这样躺在病床上,等待着他的或许是一生的沉睡。
梁沫威痛心地扯起唇角。依流没有食言,他还活着,可是这样的活着却是他不愿意见到的。死亡对于已死的人来说只是一瞬间的痛苦,半生半死却是一生的痛苦……哪一样才是幸福呢?
他黯然地走到床边,高大的身躯遮住了亮亮的阳光。他的背后是暖暖的,可是心却是冰凉的。他就那样站着,双目无神地看着心之所系……梦里无数次出现的黑色再次覆盖了他的世界。心里的刺蓦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威力,剩下的是他因为爱而痛到滴血的心。
梁沫威凄凉地笑了。阳光有一瞬间变得暗淡,他的眼中突然闪过令人窒息的黑色……然后,他毫无意识地走了过去拔掉了依流手上的输液管。
冰色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湿润着他脚下的地面,银灿灿的针头寒了他的血液。他惊恐地摔开手中的“凶器”,不禁浑身颤抖。下意识地向床上的人看去,何依流的脸色越来越青。
梁沫威的心头一阵纠结,他咬着牙别过头去。一抹不期然的银色纳入他的眼中。他忽然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似的呆在当场。眼睛涩涩地痛着,却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那银色的束缚。
依流指上的戒指在淡淡的阳光下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那是依流的生命力吗?
“蓝迪,你干什么?”郑隐墨推门而入。
“快,快去叫医生。快啊——”梁沫威疯了般从地上爬起来,他扑到床边死死地握住那枚戒指,握住那冰冷的手……
“梁先生,我很抱歉的告诉你,病人的情况没有丝毫的起色。”医生叹息着摇了摇头退出了病房。
梁沫威虚脱地跌坐到椅子上,他抬头望着郑隐墨,像是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印证似的。郑隐墨漠然地撇过头,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漆黑的眸子。
“你刚才也看到了,依流的戒指……”
“我什么也没有看见。”漂亮的脸蛋蕴藏着怒气转而对他。梁沫威有些吃惊,他不曾见过郑隐墨生气。
“混蛋,你以为杀了依流就可以解决一切了吗?你知道依流他为了能够活下去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吗?”重重的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杯中的液体飞溅出来。
男子苦苦地笑了:“我知道。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愿意见他再吃多一点的苦,再受多一份的罪……”
郑隐墨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他看着梁沫威,胸口隐隐地痛着。如果依流死了,那爱着他的梁沫威会幸福吗?不,当然不。
他忽然间明白了什么,那样的明白让他彻底地感受到了失败。这一次他是真的输给了依流……谁也无法取代依流在梁沫威心中的位置。
还要说什么呢?还能说什么呢?郑隐墨默默地退出了病房,房门隔绝他和那两个牵畔他一生命运的男人时,他看到了桌子上那杯差点被他毁灭的液体——那是一杯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曼特宁……
门外,一个早在外面等待着的年轻护士见他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郑先生,那孩子的手术……”
“成功了吗?”
“是的,很成功。医生说他很快就会醒来,多亏了郑先生找来的那个男人肯捐血给他。不过……”护士尴尬地顿了顿,不知该不该把对方的意思传达给这么漂亮的男子。据说对方曾是个黑社会老大。
“他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恩……龙先生说……他要见你!”
第四十三章
长长的走廊看不到尽头,然而在那橘色的朝阳下他却分明地看到一个男人孤独地站在尽头,他深邃的目光正穿过那比天空更透明的玻璃落在一个男孩的脸上……那一瞬间他竟有些弄不清他所看到的是现实还是幻境!
龙希峰,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就像一棵老去的梧桐,他慈爱的看着孩子们在自己的根上追逐嬉戏,而自身则无所畏惧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不觉转过脸来。在只有两人的走廊上,他对着他展开了满足的微笑。
“依流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
阳光照亮了苍翠的大地,冰雪覆盖的冬季已经离去了,转而来到这个世界的是万物复苏的春季。
郑隐墨坐在绿树下的椅子上,呆呆地注视着对面大楼的病房里一个晃动的身影。隔得很远,可是他还是能够闻到那淡淡的茉莉花香还有那杯甜中有苦的曼特宁的香味。
苦涩地泛起笑,他向后仰倒。蓝天白云落进他的眼中,却在无意间刺痛了他的眼睛。一抹黑色遮住了一半的光明,让他直觉地蹙紧了眉头。
“一个人?”古仪在他身边坐下,目光顺着他先前的方向飘上对面的病房。
“恩。”他不轻不重地应了声。
“上次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他临阵倒戈毁掉SK吗?他自我嘲弄地扬起唇。
“谢你没有让依流失望。”
郑隐墨倏地睁开眼,蓝天依旧,白云依旧,可是却又有什么是不一样的。
古仪站起身右手插进口袋,再拿出来时已多了一样东西。
“回去SK之前,依流一直对着这张照片发呆。”
他瞄了眼那张照片,心底一下子变得湿润起来。这张照片和他当初拿给梁沫威看的那张是一样的。原来,这十四年来会小心保存过去的人不是只有自己而已。
“依流坚持不肯让我召唤白虎堂的人,他说他相信你会站到他的身边。”
“相信?”郑隐墨抿着唇身体颤抖着笑了起来,那笑里有着隐藏不住的酸痛,一种滚烫的东西灼烧着他的眼睛。他于是捂着眼只让那放肆而又虚伪的笑流出身体。
古仪一直静静地看着他,他现在有些明白依流那么决然的原因了。有时候回到过去的世界里并不是为了带回什么,也许那样的选择只是为了让一段停滞的时光继续流淌下去!
“你认为我可以相信吗?”他停下笑,身体向后仰着望着面前的男子。
古仪无语地低下头,脚尖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拨弄着地上的一片新叶,那叶子绿得闪亮,有着生命的气息。
郑隐墨轻摇了下头站起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子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依弦……”古仪忽然大声喊住他,他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着的照片,心不禁颤抖了。
“依弦,你爱的是梁沫威还是依流呢?”
一阵凉风吹过,面前的人不自然地僵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身影渐渐消失在那栋白色的大楼里。
“你爱的,究竟是谁呢?”古仪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落入他眼中的是一个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