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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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替你谋一份好差事。”年轻人笑了笑,道:“邓兄盛情,咱们后会有期,在下这便去挡住那两位仁兄。”他收起玉佩拎着酒坛晃晃悠悠走向角落那桌,满脸笑容地说道:“两位大哥辛苦,邓兄着小弟特来向两位敬上一杯酒,以表谢意。”那两名中年男子都是邓不为的心腹手下,修为着实不弱。但今天却见了鬼,明明功聚双耳,想窥听邓宣与这年轻人的谈话,偏巧只能看到两人的嘴皮在动,说什么居然一句也听不清。
隐隐约约好像听到的都是“大喜之日”、“朋友”、“牵挂”、“小弟”之类的断词破句,怎么也整不出一个眉目。
他们不敢上前叨扰了邓宣的兴致,只好强自耐心坐在角落里密切关注。最后见到邓宣将随身的“金乌令”交给那年轻人,更是摸不着头脑。
年轻人走过来时,瘦削的身材刚好挡住左侧一个中年人的视线,而手里的酒坛又在另一人的视野里晃动。如此的角度路线,若说是无意为之,打死他们两个都不信。可再看对方的醉步蹒跚轻飘,目光游离无神,又绝不似身负高深修为的模样。
何况,这年轻人最多二十来岁,亦绝不可能修炼到了反璞归真、深藏不露的境界。正魔两道有此功力的年轻俊彦不过三、五人,且都似雁鸾霜、楚凌宇一般如雷贯耳,哪会像眼前这人般落拓憔悴?
俗话说“好狗不挡道”,两个奉有严令的护卫,很想一巴掌把这不识相的小子扇到一边凉快去。然而刚才见他与邓宣谈笑甚欢,称兄道弟,又接了金乌令,知道开罪不起,唯有忍住怒气。
左侧那护卫一拍巴掌站起来,准备继续监视邓宣,口中敷衍道:“孙少爷太客气了,有劳兄台还把酒送过来。”年轻人笑嘻嘻道:“不碍事,不碍事。两位英雄了得,一看就知绝非等闲人物,小弟理当先敬两位三杯。”他左手拿起桌上的空杯,右手将酒坛高高拎起倒酒。可惜手上劲力不够,酒坛颤颤巍巍不住上下左右地抖动,却又一次次挡住视线。
右侧护卫心道:“狗屁不碍事,你这兔崽子简直碍事极了。”脸上挤出笑容道:“兄台,让我们自己来吧。”伸手要接年轻人的酒坛。
年轻人把酒坛往他面前一送,嘴里却说道:“别,别,还是让我来敬两位大哥。”一推一让,脚下突然一个趔趄,连人带酒摔了出去。
但听得一声惊惶失措的“哎哟”大叫,张开双臂似乎是想撑住两个护卫好借力站稳,偏把左手的酒坛、右手的酒杯,全都洒溅到了那两位仁兄的脸上。
两名倒楣的护卫猝不及防,被从头淋到脚,视线一片模糊。
年轻人自知闯了祸,放了酒坛惊呼道:“对不住,对不住,在下刚才喝多了一点——”一面说,一面用袖子左右开弓往两人脸上抹去。
右侧护卫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年轻人怒骂道:“臭小子,你找死么?”年轻人被推得一个趔趄,让出空档,左侧护卫惊叫道:“老四,孙少爷不见了!”右侧护卫面色大变,急忙问道:“你瞧见孙少爷是往哪个方向走的么?”左侧护卫摇摇头,恶狠狠啐了年轻人一口唾沫骂道:“都是这混蛋碍事!”老四一把抓住年轻人衣襟,顾不得满头淋落的酒水,问道:“孙少爷去哪里了?”年轻人的脸色愈发苍白了,呆呆地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他只叫我过来敬酒。”
“妈的!”老四一把推开年轻人,跺脚道:“咱们上当了。孙少爷什么时候学会玩这么一手?”两人奔到窗边左右张望,街道上行人稀少一目了然,早见不到邓宣的身影。当下商议道:“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回去禀报邓爷,我试着去追,死马也只好当活马医了。”
“明天就大婚了,孙少爷突然甩下我们会到哪里去?”
“你废话那么多作什么?还不赶紧回金阳堡禀报邓爷,请他赶紧加派人手去找孙少爷!万一出事,咱们哥俩儿的脑袋就甭想要了!”
“是,是,小弟这就去。这小子怎么办?”其中一人手指向地上坐着发呆的年轻人又问。
“一个臭小子,管他作甚?快去!”两人一先一后从窗口掠出,转瞬不见了踪影。
年轻人慢慢从地上爬起身,望着地上的酒迹摇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一坛好酒。”在他耳畔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少女声音问道:“你真打算帮他?”年轻人微笑道:“助人助己,何乐不为?这小伙子不错,只可惜老爹不怎么样。”少女冷哼道:“我们原本不必这么麻烦,只需待在一边瞧好戏就是了。”年轻人悠然道:“既然这事交由我负责,怎么处理就是我说了算。对了,下面该麻烦您出场了,青丘姥姥——”那声音道:“我开始怀疑,龙头为什么会挑选你来执行这项任务,你太多事了。”年轻人轻笑道:“人都有一时糊涂的时候,不是么?”
第七章 刺杀
邓宣是在那年轻人向前扑倒的一瞬掠出酒楼的。他潜踪匿形施展身法,朝着西南方向飞速御风而去。虽然速度已极快,但心中的焦灼与期盼却仍令他觉得飞得太慢,一出镇子便御起仙剑,恨不能立刻就能赶到那座山村。
说来也奇怪,短暂的交谈过后,他的心像是被点燃了一把熊熊烈火,无比渴望着能够再见小檀一面。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与斗志,哪管后面是否会遭遇狂风暴雨。心结,在不经意里打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和使命。
纵然此生与小檀无缘,他也必须告诉她,心中永远永远只有她一个人的影子,千年万年只会想着她。
小檀,她会原谅自己么?她会怎么做?邓宣的心忽然又忐忑起来。六百里路是那样漫长,即令在御剑飞行,却也好似怎么都飞不到尽头。天高云淡,他的心中却在起风,吹拂得波涛汹涌,跌宕起伏。
正出神沉思间,一记锐利的响哨刺破了寂静的高空。邓宣警兆突生,面前一束赤色的弧光激射而至,直奔咽喉。他不及招架,急忙提气朝上,身子凭空拔高,赤色光簇从脚底走空。
一收仙剑,邓宣飘立空中,目光在云层中细细搜索,低喝道:“什么人,给我滚出来!”一名白衣中年文士嘿嘿冷笑,手摇摺扇出现在邓宣左首说道:“孙少爷,你行色匆匆这是打算去哪儿啊?”邓宣认出来人是麻奉秉的手下吕岩,他曾是雾灵山脉中叱吒风云的一方地霸,后来因得罪了昆吾剑派,才投身到金牛宫门下避难。邓宣见识过吕岩的修为,知道不弱,但也不明白他为何会在这里等着自己。
眼角的余光一扫,在右首又现出一名巨灵大汉,手持铜锤不住碰激出铿然巨响,却是吕岩的同伴袁山主。
与他们一同投靠麻奉秉麾下效力的,原先还有两人,却在夜袭曹府的一战中被人击毙。但仅这眼前两人,邓宣自问已难以应付。
他见吕岩和袁山主面含冷笑、神色不善,心里暗自提防,喝问道:“你们拦住本公子的去路想作什么?”吕岩叹息道:“孙少爷,明天就是你大喜之日。这个当口上,你实在不该甩开令尊的‘为所欲为八风卫’,一个人偷偷溜出龙首山的。”
邓宣哼道:“你们两个不过是麻护法的手下喽啰,管得着本公子的事么?”袁山主怒吼道:“他奶奶的!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投了个好胎,便狗仗人势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了!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今日正好送你归西!”
邓宣一惊,冷喝道:“你们两个想造反么?”吕岩摇摇头,回答道:“造反的事咱们兄弟是不做的。不过金牛宫里,早已有人比咱们看孙少爷更加的不顺眼,我们不过是替人代劳罢了。”邓宣酒意全醒,目光闪动沉声问道:“是不是外叔公金裂石叫你们来的?”吕岩笑道:“这你不必问。咱们暗中缀着你已有些日子了,可惜八风卫里总有人形影不离地跟着你,咱们一直找寻不到合适的下手时机。今天终于鬼使神差,教你一个人落了单,可怪不得吕某了。”邓宣开始后悔为什么会一时冲动,把保护自己的八风卫甩下。如今远离龙首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条小命可就悬了。
他徐徐道:“你们这么做,如果被我爹爹晓得,还想有命在?”吕岩道:“所以我们才要干净俐落地解决了你,不留后患。孙少爷,你的好日子到头啦,想做新郎只能等到阴曹地府里有人招亲了。”袁山主不耐烦地喝道:“吕窟主,废话什么,夜长梦多。赶紧宰了这小子好回去向麻护法交差!”
邓宣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说道:“只要放了我,回头我一定向家父保举你们。保证两位日后飞黄腾达,远比跟着麻奉秉来得风光。”吕岩叹口气道:“孙少爷何必用这种话来骗我们,我们兄弟真要放过你,莫说麻护法不会饶了咱们,即便是令尊,回头也会将咱们剁成肉泥。孙少爷,你死了这条心吧。看在往日也算熟人的分上,你乖乖受死,咱们也好替你留个全尸。”邓宣突然喝道:“看打!”左手一扬祭起“漫天神砂”,一蓬金灿灿的飞云,铺天盖地分朝吕岩和袁山主涌去,身形趁势一沉向东御风突围。
吕岩哈哈大笑道:“孙少爷,你走不了的!”手中摺扇飞起,打出一道狂飙,将漫天神砂吹得七零八落远远飞散。
袁山主身子一晃已截住邓宣,一对铜锤恶狠狠向他头顶轰落。邓宣知道对方神力过人,不能硬撼,急忙侧身躲闪,仙剑“腾风”斜刺挑出点向袁山主咽喉。
袁山主双锤“当”的一并,挂着隆隆风声夹向邓宣仙剑。这要是被箝住,邓宣除了撤手撒剑外别无他途。
邓宣收剑变招,左掌并立如刀切向袁山主右肩。倘若以一敌一,他自信绝不输于这个雾灵山脉的凶人。可惜背后还有一个更为厉害的吕岩,探手摄回摺扇,拍向邓宣背心。
短短十余个回合,邓宣在两人夹攻之下左支右绌,险象环生。他一边拼命抵抗,一边黯然思忖道:“完了,终究还是没能见着小檀最后一面!”正当他脑中一片空白,只知道拼死抵挡吕岩与袁山主猛攻之际,外圈无声无息地又有四名青衣人现身,各踞一角冷眼观战,却并不急于立即出手。
吕岩和袁山主搞不清这四人路数,见他们并不出手阻挡,只好权当不知,加紧手上招式,以尽快杀了邓宣,避免节外生枝。
吕岩低喝道:“咄!”摺扇拢起,如一柄利剑刺向邓宣胸膛,又准又狠。
邓宣不及招架,只能努力侧转身躯向右躲闪。不防袁山主那面的铜锤轰然袭到,砸向右肩,令他再无腾挪闪展的余地。
眼看邓宣中招,那四名青衣人齐齐挥手射出一条赤色软鞭,两根缠住铜锤,两根点向袁山主左右双眼。
袁山主手上一紧,两柄铜锤已被人锁住。他自负神力,然而从软鞭上涌来的劲力竟让他虎口发麻,胸口如遭电击猛地一震。
说时迟,那时快,另两条软鞭一左一右缠住袁山主魁梧的身躯,犹如巨蟒缚身紧紧勒入他的皮肉,骨头发出“嘎巴嘎巴”的脆响。
袁山主疼痛难忍,嘶声大吼却挣扎不脱。
吕岩见势不妙,舍了邓宣摺扇切向软鞭,欲将其割断以解袁山主之困。
锁住铜锤的两名青衣人早有预料,同时挥舞软鞭引着铜锤脱手飞出,轰向吕岩面门。吕岩大吃一惊,不得已先求自保,退身闪避,让开铜锤。
耳中听到袁山主撕心裂肺的惨叫。红雾涌起,袁山主巨灵般的身躯,竟被两道软鞭硬生生勒碎,断成三截,继而“砰”地一声血肉横飞化作齑粉,尸骨无存。
吕岩大骇,收住身形喝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与我金牛宫结仇作对?”四名青衣人神情依旧木然,其中一人淡淡道:“快死的人何必问那么多?”吕岩心中发虚,兀自冷笑道:“当吕某看不出这是血罩神功么?你们可是冥教的手下?金牛宫与贵教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为什么要多事?”那青衣人不屑道:“冥教算什么东西?动手!”话音一落,四条赤色软鞭齐声镝鸣,宛如灵蛇出动,从不同方向射向吕岩。眨眼之间,历史惊人相似的重演。只不过这回受到围攻、身处绝境的倒楣蛋,不再是邓宣,而是适才沉浸在立功受赏美梦中的吕岩。
吕岩困兽犹斗,全力施展青蔼三十六式,希望凭藉白云出岫的身法,能迅速觅到空隙逃生。
可惜这个如意算盘不错,却无法打响。四名青衣人联同一体,软鞭风雨不透将他牢牢笼罩在中间,根本不给一丝喘息的机会。
邓宣怔怔站在一旁,不知是该立刻逃走,还是等四人解决了吕岩上前搭话询问究竟。转眼二十余个照面已过,吕岩一声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