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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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你一向最听话……”
“……殿下,食言了……了了还没有长高……殿下便抱着了……”
“是,食言了,不过这样就好,长太高了,我都要抱不动了。”珑月轻轻说着,一边用眼神询问着珑雪,然,仍旧得到叹息的摇头。
箭实在太深了,且箭头上恐怕还有倒钩,有千千万万种可能,如果拔箭的方向偏差勾到了内脏或者肋骨,如果伤及心脏或者肺部,纵然切开了周围的皮肤,但拔箭的时候一旦提不上那一口气……
“了了,最想要什么?只要你听话坚持下去……”
“……了了喜欢看殿下笑……”汐了了似乎真的感觉不到背后的痛,即使刀子已经生生割开了伤口,那话语中的气息反倒越来越平稳,就像……
珑月一脸惊恐的抬起头,对上珑雪爱莫能助的眼神,回光返照了么?
“了了,真的不疼么?哭出来……”
“不疼……殿下抱着就不疼……”汐了了又在珑月颈间蹭蹭,“殿下,了了真的是干净的,从未被人玩弄过……”
“我信,一直都相信。”
“了了以为,殿下是觉得了了被人碰过了,所以才不肯碰。”
珑月微微一笑,眼底已经蕴上了湿润,“没有的事,你在我眼中一直是个乖孩子。”
“……了了不是孩子了,是男人。”汐了了□□着,挣扎了一下想要抬起头,却是有心无力。
珑月抱紧了他,看着珑雪将箭羽剪去,又塞给他一颗药,直接用内力运化了,对珑雪点点头,又对汐了了道:“了了是个坚强的男子,一点儿小伤是可以坚持下去的。等伤养好了,我带你一起去看看大海,离这里很远,你肯定没看过。”
汐了了挣扎着仰起头,在珑月颈间轻轻蹭着,“殿下是好人……了了喜欢殿下……”
“我也喜欢你……”
突然,一支断箭冷不丁直接从汐了了后背上拔出,撩着一道血光直溅了珑雪一身。
汐了了的身体瞬间绷紧如一张弓,睁大着眼睛看向珑月,眼眸中凝着眷恋与喜悦,嘴角上似乎还带着一抹笑,慢慢的阖上眼,重新倒入珑月怀中。
“帮我照顾好他……”珑月强抑颤抖说着,只觉得胸膛中的空气似乎被火焰燃尽,犹如要窒息一般,如果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下一刻,整个人就要被炸毁。
溯和琉璃料理完宫中的事回返,双双刚跪倒在珑月面前便被扶起,有些事,不是尽力而为便能得到最好的结果,有些事,不是愧疚便能回天。
而看着溯带回来的那道圣旨,明黄鲜红,她没想到,原因居然是殉葬。
“纳兰席英!!!”
…………
啪的一记响亮耳光,苏慕颜猛地撞向桌角,整个人扑倒在桌子上,茶杯哗啦碎落了一地。
伊人离 (8)
“为什么不拦住她?!”纳兰席英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拽起还站不起身的苏慕颜,咆哮质问道:“她是你的女儿,平日里荒唐胡为,你身为父亲居然不管不问。如今登基大典她任性胡来,你居然说拦不住她?!糊涂!!你身为相王,还真容着她将那些下贱的东西接进皇宫里住着吗?!!”
苏慕颜脑中眩晕一片,扶着桌子仍旧站不稳,半天才道:“席英……他们都是月儿心之所系……”
“看看你这几年将女儿管教成了什么样子?!她如今是我纳兰一族唯一的后人,问鼎九五哪里有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仪?!心之所系?她堂堂一国之君心就系在那些下贱之人的身上,让天下百姓如何看我北瑶皇族?!苏慕颜,珑月糊涂,你这个做爹的也糊涂了吗?!”
“席英……月儿懂事,她只是爱上几个普通男子……”苏慕颜还试图辩驳着。
“荒唐!她若为亲王也就罢了,可她如今是一国之君,北瑶的皇宫岂容那些肮脏的东西入主?!”纳兰席英一把将苏慕颜甩在地上,气得手指颤抖,“你们父女两人,居然联合起来与我作对?!”
“……没有……”苏慕颜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用袖子沾了沾嘴角的血,又道:“席英,如今月儿已经登基为皇……”
“所以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对么?”纳兰席英突然微眯了眼,“在你眼中,珑月已经是皇帝,你就无需再向我卑躬屈膝了对么?她如今是皇帝,我就再也管不得她了是么?!”
“不……不是……”苏慕颜挣扎着站起身来,踉跄着走上前,“席英,月儿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孩子,她只是……”
“她有今日,都是让你宠坏了!!”纳兰席英愤然一挥手,苏慕颜本就站不稳,向后摇晃了几步直向地上倒去。
而似乎是一阵风轻轻将他接住,一转身已经落座在椅子上。
珑月看着苏慕颜高高肿起的脸颊,看着他被打破的嘴角还丝丝向外渗血,那心中本被悲伤压下的怒火又一次勃然而起。
“纳兰席英,你伪造圣旨调动禁卫军,你可知……该当何罪?”珑月紧紧咬着牙,每一个字似乎都从牙缝中挤出,慢慢的,踱步向前走。
“何为假传圣旨?我是你的生母……”
“那你大可向天下人昭告,愿做太上皇随你,愿继续做皇帝也无妨,可是,谁给你的权力诛杀我身边的人?!”
砰的一声,一旁的檀木桌几突然粉碎,珑月并未动手,仅仅是身上压抑不住的气焰。
纳兰席英不禁后退了半步,一皱眉道:“你身边的人?处死那些卑贱的人又何须权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身边那个貌美的男子是什么人,你帮那个不忠不义的奴才诈死脱逃,以为蒙混过关我便不追究?那两个被千人压万人骑的小倌,这样的人何止是玷污宫闱那么简单?!还有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又是谁?对了,还有禁卫军中那个首领,我知道,你也想将他收入宫中,可他曾经是何身份?你想让纳兰一族接受天下人的唾骂嗤笑,要让北瑶亡国吗?!”
逆子 (1)
“那墨岚又犯了什么错?!他心心念念助你达成心愿,你便是赐死来报答他的吗?!”珑月愤然怒吼,所过之处,桌椅砰然粉碎,就连地板上的青砖,也一步一个脚印,步步碎裂不堪。
“他本就不该活!祸水之人,若不是他,珑馨也不见得会为了他答应弑母夺位!而如今,你也为了他对我如此,他本就该死!”
面对纳兰席英的执迷不悟,珑月强忍着才没有一掌挥过去,紧紧攥着手直到掌心一片黏腻,“那你可有想过,该如何对墨子群交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墨子群又如何?!”纳兰席英说着,眼神微微闪烁。
“纳兰席英,你根本不配……”珑月说着,慢慢抬起手。
“放肆!你看清楚是在对谁说话!”
苏慕颜突然从后一把将珑月抱住,惊恐着道:“月儿,她是你母亲……不管她对你做了什么,你不能与她动手。”
珑月生怕伤着苏慕颜,用力压下肆意飞舞在身周的气旋,没错,不管有没有情,纳兰席英都是她的母亲,可是,她就是仗着如此,恐怕才能肆意妄为,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不能杀了她?
“月儿,都是爹的错,爹不该带她悄悄进宫来,爹以为……”
“爹,不是你的错……可是,墨岚死了,汐了了如今还在府中生死未卜,王府中遍地都是血,难道不需要有人付出代价么?”珑月仰头看着纳兰席英,她甚至无法理解她心中所想。
天下人的目光有那么重要么?不被人嘲笑有那么重要么?杀死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难道……她真的不能让纳兰席英付出代价么?
突然,珑月猛地一挥手,一道劲气直向纳兰席英射去,速度之快出其不意。纳兰席英怎么也没想到珑月居然真的敢动手,一晃神下,还没等反应,劲气直击气海,浑厚的劲气瞬间游走全身,将她身上各各气穴悉数冲破。
“席英……”苏慕颜大喊一声,刚要上前,却被珑月一把拽住。
“纳兰席英,我不杀你,但母女情分到此为止。我在宫外给你另塑了一个身份,富商独女,一世荣华富贵无忧。你如今武功被废,我可以派人保护你一生一世,但是,你有生之年,不许再踏入京都半步!”
纳兰席英跌坐在地上,惊恐得难以置信,半天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愤然骂道:“你这个逆子!”
“我是逆子没错,但你最好也记住,我身边绝没有什么贱人,谁碰我身边的人,天都翻得,别让我后悔今日的决定,否则,弑母也无妨了。”
珑月冷冷说着,直到面对苏慕颜,才多了几分温和,“爹,是去是留,女儿不拦你。”
苏慕颜一时间也难以承受来自珑月身上无形的压力,不禁后退了几步,“月儿……爹不是……”
“我要封墨岚为皇夫。”说完,珑月转身便走,直到临进门前,看着苏慕颜悲怆欲绝的表情,不知为什么,眼泪似乎凝在心里,却怎么也淌不出来。
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苏慕颜,又看着纳兰席英,她还想怒骂还想质问,却最终,只化为一句,“我去送送他。”
……
逆子 (2)
秋风夜凉,登基之日本就选得吉日良辰,花好月圆,撒得遍地银光,如今,却染着淡淡的血腥,怎么也洗不去。
院子里还有几个下人不停用水刷洗着地上的血渍,而今夜,其实珑月理应与众人在宫中相聚,可是,无心也无力了。
珑月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下方忙忙碌碌,自傍晚时分一直坐到深夜,似乎从来没有动过一下,如个雕塑一般,只是,谁也不会看到,她的手,一直在颤抖。
一场登基大典就如一场噩梦,不,不像梦,梦醒来一切依旧,而如今……梦纵然醒了,却一地残骸。
轻轻的一阵风,珑月不用回头便知,在这个情况微妙的时候,还有谁敢在王府里飞檐走壁,还有谁能有心思来找她,如果不是宫漓尘,那么就是……
清脆一阵水声,一只酒壶出现在面前,浓郁醇厚的酒香扑鼻,却能闻得出性烈如火,引人一醉方休。
珑月接过酒壶,却没入口,转头看向正从脸颊上撕去胡子的封扬,勉强微微一笑,明明那张脸是绝对不能暴露于人前的,却仍旧顾念着她的喜恶。
封扬拎着一壶酒坐在她身边,与她一同望着天上明月,仰头一口烈酒,酒香四溢萦绕着两人,这种感觉,曾经恍如隔世。
“多谢你。”珑月郑重诚恳谢道,如若不是封扬及时察觉了禁卫军的异动,恐怕他们能发得出信号,也等不到她来。
“我可以走了。”封扬淡淡说着,似乎这一刻便放下了所有重担,喝多少酒也无所谓了。
不是他要走,是他可以走了,曾经,他要为珑月最终登基保驾护航,而如今,一切已尘埃落定,珑月最后一个潜在的敌人也消失了,他实在想不出日后还有谁能再害珑月,所以,他可以走了。
“要去哪?”珑月静静问着,看着手中的酒壶若有所思,久久却未尝一口。屋内的人昏迷的昏迷,受伤的受伤,她明知酒兴许可能可以暂时压去一切苦闷,可是,理智仍旧告诉她,她没资格借酒浇愁。
封扬一脸轻松耸了耸肩,“不知道去哪,四处走走,穷乡僻壤荒野山水,再蓄了胡子,应该没有人会认得我。大不了一把火毁了这张脸,封扬也从来不是靠脸吃饭的人,一副皮相而已。”
珑月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仍旧能摸到些许坑洼不平浅浅的疤痕,这些伤日渐淡去,可是,一旦碰触,还是会有些疼的。
深深吸了一口气,“封扬……”
“或许游荡四处的时候,还能帮你找找帝景天,不过,珑月,你在为诛离了生母而感到愧疚么?”
“没有。”珑月苦笑着轻轻摇头,“我与她本就没什么情分,说实话,如果不是世俗伦理她是我的生母,当时……我真想杀了她。”
“那为何还要愧疚?这些事并非你所愿,更何况……”
“你不明白。”珑月有些挣扎,摇晃着手中的酒壶,突然仰头灌下一口,灼热如火烧一般的酒划过喉咙直入肺腑,驱散了冰冷,烈得让人眼眶也发热,“封扬,你不明白……你知道么?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纳兰席英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可是……我居然还是没能阻止悲剧发生!”珑月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深深将头埋入手臂间,“我早就猜到了啊……真的早就猜到了,该死的……是我才对……”
逆子 (3)
封扬微微一愣,看向珑月紧紧握着酒壶已经泛白的指节,想伸手握住,却又难以抬得起手。
“我总愿意相信人心本善,我以为,苏慕颜都能容得的事……她再怎样也是我的母亲!我以为她不会下那么狠的手,我以为她不会那么快,我以为……她杀谁也不会杀墨岚!”
可是,是她亲手将墨岚入殓,亲手替他整理了遗容,纵然墨岚的表情很安详,但她知道,他是不甘心的,与她一样不甘心,与她一样愤怒又悲哀!
她曾经试想过,如果真的娶了墨岚为皇夫,只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