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受难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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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叶零从包里拿出一包烟，狠狠地抽了起来，脸庞上两侧的肌肉竟也有些许抽搐。
而我也只觉脸上一热，两股热泪汹涌而下，即便在愚蠢的人又怎么会不明白这故事中的涵义呢？
“后来，老大和老二度断绝了与老三的来往，老大与他的妻子也因为他妻子不愿打掉孩子而不断争吵，直到老大的妻子在北京生下了那个孩子。
老大非常爱他的妻子，可因为这样的事兄弟反目，妻子形同陌路，他不甘心，所以最后还是亲自把妻子从北京接了回来，同时发誓把孩子当作亲生的来看待。可是，谁又想到老大心中的酸楚呢？每当夜深人静后，独自默默地流泪，那其中的痛苦实在不足以与外人道啊！
老二发现这个情况后，发誓一定要让老三付出代价，便联合老大和其他公司疯狂打击老三的产业，老二还在暗地里也叫人把老三毒打了好几次，甚至打断了他的一条腿，最后在不到三年时间内便把他的公司成功收购，老三知道真相后也没说什么，便独自一人离开了中国，不到两年，就在国外郁郁而终了。”
“这就是你们三兄弟之间的情义吗？这种不堪一击的感情就是你和宋震拥有的感情吗？”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虽然我明知道这与我无关，但那种如瀑布洪流般的怨愤如狂风沙石一般席卷我的心田，如果不吼出来，我恐怕会疯掉。至此，我才明白一个本该善良优秀的男孩子为何会变得如此暴戾，原来自小到大最尊敬的两个长辈竟然是如此卑劣，那高大伟岸的背影瞬间崩塌，而这个世界呢？也是如此虚伪可笑吧，于是他开始疯狂的报复……包括对于叶馨然的恶暴恐怕也是用来报复叶零的吧……
叶零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内心的天人交战恐怕也不会亚于我。
我狠狠瞪着他，而他却不敢再看我。
叶零嘴唇又动了动，吐出了话语：“那时我很得意，我以为我为大哥报了仇，可是后来直到十年前，我才发现我的举动是多么可笑，原来我们的老三，也就是你的生父背后的势力是何等庞大，那几乎足以摧毁当时整个的上海商界。而他，就这样任我欺凌，把什么都交给我，最后带着后悔和不甘，在不到三十岁就带着心结离开了人世，他是我害死的，是我害死的啊……而你的母亲生了你之后，有一天却跑来告诉我，如果不是她父亲的缘故，也许她嫁的是你的生父。当时，我彻底崩溃了……”
长时间的沉默，只因两人的内心熊熊燃烧着……
“他知道这些吗？”我愤怒地吼道。
“不，你父亲，哦，不是，他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他知道，那样只会让他一样陷入不安和痛苦，这一切我来承受就够了，我不想让他后悔……”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我冷冷问道，尽是嘲弄。
叶零抬起头，两行热泪早已布满脸颊，缓缓说道：“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所以，天石，你就是我赎罪的所在，我要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
“你是说的你的财产吗？”我冷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需要。”
“那你能原谅我吗？”叶零顿了顿，近乎恳求的说。
看着他萎靡颓废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自己面对叶馨然时的场景，这时的他和那时的我是何其相似？希望得到原谅，可是做什么也是于事无补。
我内心的愤然突然一下子消失殆尽，也许是因为我仍旧夹杂着天使的心，不过依旧有些伤感地说：“原不原谅，又有什么区别呢？发生了便是发生了，都让它随风而去吧。”
缘起缘灭！世上之事何尝不是如此呢？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最后的晚餐
望着窗户外边阴郁的天空，我的思绪飞到了九霄云外，想到天堂里的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上帝啊，上帝！到此刻我方才有些明白了，你把我贬下人间，进入宋天石的身体，也许有着特殊的意义吧，我首先要做的就是拯救宋天石，然后再挽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不管我的想法是否正确，但事实很清楚地告诉我，我现在的第一件善事便是拯救宋天石，换句话说，那也是拯救我自己吧。
叶零血红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疲惫的神情仿佛让了瞬间苍老了许多，颤抖的手指甚至有些拿捏不住烟头，烟灰轻轻洒落，掉落在地上。
我叹了一口气说：“他爱我母亲吗？”
叶零浑然一震，抬起头怔怔望着我，缓缓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母亲的人，如果说要他去用所有的东西交换你母亲，我相信他也义无反顾。”
对于这话，我不置可否，毕竟在这个私欲至上的年代，金钱对大多数人来说，那就是一切。我不由自主地嘲弄一笑，道：“那我母亲也爱他吗？”
良久无语，叶零只是低着头，我沉默了，事实也许正是如此，母亲在我看来，是一个不喜欢把内心想法坦白的传统女人，也许在这十几年中爱上了宋震，也许早就把所有情感放在宋天石身上，所以我必须做出一个决定，到底该怎样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到底是该赞成还是阻止？我犹豫不定。
我沉思片刻，又道：“叶叔叔……”
“什么？”叶零惊讶地望着我打断道，眼神瞬间有了些许光彩，或许我这声“叶叔叔”让他闭塞了十几年的内心痛苦得到了释放和解脱。或许他认为我已经原谅他，可是我最多只是半个宋天石，他的痛苦也最多承受了一半而已。
“你是否知道我对叶馨然曾经做过的事？我是说所有的？”
叶零有些不明白我为何问这个问题，疑惑道：“是的，我全知道。”
“也包括我企图强暴你女儿？”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叶零沉重地点了点头。
“你就因为你害了你的兄弟，所以对我如此宽容，甚至不惜伤害你们父女的感情？”我带着嘲讽说。
“天石啊，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如果你不是偶然知道了真相，你知道你是一个多么优秀的孩子啊，这一切都是上天给我们开的玩笑，如果没有那件事，那现在有多好！”
看着痛苦无比的叶零，我倏然无语，人的一生常常被一些事物蒙蔽，可到最后发现真相后，却后悔莫及。眼前的男人正是如此吧？
这一夜，我又失眠了，久久无法入睡，如果是以前的宋天石，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个问题呢？我无法得知，但内心却隐隐在提醒着我，以我天使的思想而言，我在人间最多是呆二十年的时间，若是我顺利完成了任务，或许这点时间也没有吧，到时候宋天石重新回到他的身份，而他又会怎样对待这些人？
众多的顾忌一齐涌上心头，我怅然若失，毫无头绪，昏昏沉沉中，我闭上了眼睛。
翌日清晨，手机铃声把我吵醒，我接过手机，来电显示竟然是个陌生电话，我疑惑地接通电话，对方竟然是杨剑。
我不知道杨剑是如何得知我的号码的，但这么一大早打来，肯定有事，我道：“又怎么了？”
“我靠！”杨剑劈头就是这一句，“不是你叫我打听一些消息吗？”
大概最近遭到了太多的打击，脑袋有些秀逗，我才想起我曾经拜托他打听洪帮如此长时间没有找我的原因。
“哦，不好意思，最近有些烦恼，一下子忘了。”我尴尬说道。
“没什么了，兄弟之间说这些不是伤感情吗？对了，那件事，我帮你查过了，也没有什么线索，不过黑道上似乎有个传闻，好像是说只有你去找洪帮，而洪帮的人却没有主动找过你。很奇怪吧，而且每次你去找洪帮的时候都好像都是去为洪帮打架的。”
“就这样？”
“不错，就这样。”
“难道你就没打听清楚我为什么会到洪帮去帮他们打架？”
“哎，我也不容易啊我，我回到国内也不到一年时间，虽说我家老头子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这老头子就知道让我读书，还把我送到美国十几年，死活不允许我接手道上的生意，你说我苦不苦，当然在美国虽然也尝了不少外国妞，但我还是很怀念中国MM的……”听见他满腹牢骚，越说越离谱，我立刻挂了电话。
中午刚过，叶零按照昨天的约定把宋震和我的母亲一起带了过来，不过想不到的是竟然还有叶零的老婆杨怡。也许这些事她都知道吧。
杨怡和我点点头，我也叫了一声阿姨。宋震冷漠地看着我，母亲坐到我的身旁，气氛冷淡之至。
我握住我母亲的手，温柔地笑笑，我想现在的这个笑容恐怕是我最真诚的一个笑容吧，无论在天堂还是在人间。
接着，我的眼神与宋震紧紧交接，淡然道：“我失去了某些记忆，所以先前有一些事情我并不知晓，但昨天我了解真相后，我想该和您谈谈。您觉得呢？”
宋震有些意外，从他的表情来看，可能是大大的意外，我猜想可能宋天石在叛逆年纪时表现出的行为与我现在的从容不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他意料中的场景大相径庭的缘故。
他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顿了顿，肃穆道：“我愿意和您脱离父子关系。”
“啊！”母亲听完这句就叫了出来，杨怡也略带惊讶地看着我，可能在她眼里，我并非是个好人，甚至也如其他人一样看待我，只因为碍于叶零的缘故，所以在会表现出对我适当的关心。
我紧紧抓住母亲颤抖的手，继续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你们两个离婚。”
此话一出，除了我之外，其余在场四人都睁大了眼睛，表现出了不可相信的表情。
宋震抹了抹下巴，掩饰内心的震惊，看着我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相信你爱我的母亲，而我这种人也许不知道哪一天又会躺在这里，甚至是太平间里，所以我希望你好好照顾我母亲，仅此而已。”
母亲听着这话，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哭着摇头，想说什么，却被我一把用手堵住，我说：“妈，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因为我有一个伟大的母亲，等你老了之后，我会好好待你，直到我离开的那一刻。”
我不知道为何我会说如此煽情的话，至少在场的两位女士都忍不住落泪，也许我的思维方式越来越像人了吧。
就在这伤感的时刻，我继续对宋震道：“我知道这次斗殴事件违反了我与你之间的约定，但是我希望看在我母亲的份上，不要对那家杂志社又任何过激的行为，至于我会对叶馨然造成的伤害，我会竭尽一切所能去乞求她的原谅。”说到这里，我看了看叶零和杨怡，他俩的神情都有些古怪，特别是杨怡，我怀疑她或许根本不知道那件事。
“至于其他的惩罚，我全部接受，包括断绝任何经济援助。”我最后补充道。
宋震可不思议地看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至少此刻我的表现的确称得上是一个绅士，而非一个人渣。
“那是否也包括你母亲的帮助呢？”
此话一出，母亲表现出难得的震怒，可是她想说的话却被我硬生生堵了回去。
我抢先说道：“我没理由不接受我母亲的照顾，但是就当那三百万是母亲事先给我的援助，所以在今后的日子里，我也会拒绝母亲的经济援助。如果这样，你还觉得满意吗？”
宋震点点头，道：“很好，也不枉养育了这么多年，的确有一个商人的影子。那我倒想问问你今后又将如何生活呢？另外，有个不幸的消息，你已经被学校退学了。”
听闻这些话，我有些愕然，看了看我母亲，母亲点点头。
正当我想该如何回答时，叶零突然说道：“天石，我也有个消息要告诉你，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一所学校，还有你以后的所有经济方面的问题，我都会为你解决。”
叶零的这些话就如同已一个炸弹，顿时把所有人都炸了个目瞪口呆。
宋震怒容满面，或许这对于他而言，比之背叛也差不了多少，他强忍怒气，道：“小零，这是真的吗？”
叶零坦然面对，道：“不错，无论怎样，我都会如此做。”
“好，很好！”宋震头也不回，说了这些就忿忿离开了病房。
老实说，我本想拒绝，但我知道若是拒绝，母亲一定会担心我是否是铁了心要堕入黑道，所以便答应下来安了母亲的心。
最后病房中只剩了我和母亲，母亲抱住我，轻轻啜泣着，我想母亲没有拒绝我的提议，想必心中对宋震也有着或多或少的感情吧。希望这不是我的一厢情愿。
之后我和母亲一起吃了晚餐，到了深夜，母亲依旧睡在我的旁边，不肯离去。而我虽然闭眼，却无睡意，我知道自今天起，我与宋震的关系也许就如这顿晚餐一样成为一生最后的滋味了。
但是，在内心之中，我总有一些不安，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如果有一天我发觉错了，那又怎么办呢？我知道这个问题也许会困扰我一生，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有答案。
正文 第三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