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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骨债-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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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摸掌心,那层薄茧没了,细小的割伤刀痕没了,有的不过一双寻常女子纤细柔软的手,拂去了过往所有风霜的痕迹。

当哥哥的兴许总都存了这么一份心思,如果可能,便不想由我沾血腥,最好是瞧也不要瞧一眼。干干净净的,在他的庇佑之下单纯着。

这一份极强极强的保护欲,我已经深切体会很多年了。

翌日回往自个寝宫,发觉折清并不在,提了小纱来问,她道昨夜折清神君未曾过来。

我恩了一声,沉吟着往屋内走。小纱咬了咬牙,转身将我去路拦住,面色复杂,“有一句话,主上,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见她这种下定决心的严肃神情,打了半个的呵欠给噎了回去,稍微敛了些神,“说吧。”

她眸子左右转了转,像是看看四周是否无人,往屋内退了一步,才低声同我道,“如今世人皆知,帝君就在我们离镜宫中,两位尊上是如何想的,我们不可得知,但城中大抵都给仙族之人明着暗着的搜遍了。唯一没人去过的两处,便是两位尊上的寝宫,折清殿下他……”

我这回确然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是说近几日折清来我这,八成并非某种程度上的心甘情愿。

小纱照顾我这么些年,也知道我是个不管事的主,又怕我糊里糊涂,给人诓骗了去,才过来提点我一番。

我拍拍她的肩,“你且宽心,折清入我千家门已经有段时间了,算我半个千家人,咱们不用这么提防他。”

“可是,主上!”小纱明显不赞同。

我截了她的话,淡淡瞟她一眼道,“唔,我有些口渴,你去沏一壶茶来吧。”

小纱冒起的火气猛然一收,怯弱的触上我的眸光,不甘愿垂下头,“是。”

过两日,依旧是没见到折清,同人问起才知道是千溯将之叫走了。

再三日,千溯将我唤到房中。

日光倾泻,他半靠着椅子,不过懒洋洋对我道,“你家小夫君颇有几分能耐,我任他司鬼统领一职,可好?”

鬼统领,直辖鬼将,好比凡界的御林军统帅,掌兵符实权,控离镜宫局势变化。

我一默。

千溯便似笑非笑,接着道,“你不是道他算半个千家人,如是,交给他又有何妨?”

他们最近一个两个都不大好,夜寻是这样,千溯亦是这样,说话隐隐带刺儿,整得我很是茫然。

我稍加思忖,斟酌道,“哥哥觉得合适,便行吧。”

“你对他……”意味不明的顿了顿,“倒是格外的信任。”

我执起千溯桌前的杯盏,添了些热茶,“我记着哥哥曾道,叫我不要对折清上心。可待得发觉过来,便已然是这样了,实难自控。我觉着折清他很好,我没什么不信任他的。”

千溯偏头看我执壶的手,听罢我的话后,或似出神般的静了一阵,微微凝眉,“洛儿,你这并不是信任。”

“他是我的夫君,我对他,自然不仅仅是信任。”

千溯眸中的轻慢微微一晃,扬起的唇角轻抿,平添几分凉意。

可他终还是朝我笑了,漫不经心的结语,“原来如此。”

……

千溯不知,我同他说那番话的时候,心跳都要跳出了胸膛。

这就好比待字闺中的女子相中了个小郎君,兀自思念着,却给兄长知晓了,行一番逼问。一面想要装得淡然些,一面又因触及隐秘的心思而羞怯,不晓兄长是个如何的态度。

可我毕竟不是待字闺中的女子,我嫁给折清已经十有余年,没同任何人道过一句对他的感情。真实直面的时候,却也委实慌乱。

晚间趴在床上,还在长吁短叹,千溯不待见折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仙魔起了隔阂,他又要任折清为鬼统领,是个什么打算我猜不透,总归也不会是为了折清好。我若是不说心中大实话,稍稍护一护折清,想必他处境才会更加艰难罢。

夜半三分,我倒头要睡。门口传来一阵稳便的脚步声,小纱轻声行礼,“折清神君。”

我心中一紧,不知怎的就下意识的缩进了被子,闭上眼,调整好呼吸假寐。

折清淡淡应了一句。小纱便又开口,不卑不亢道,“尊上已经睡下,神君有何要事么?”

这一句,即便是落在没心没肺的我的耳中,也尤为的扎人。摆明了怀疑,摆明了疏远,不卑不亢的要求他离开。

我想着折清的模样,心中拧巴了一阵,本要起身,却听得折清回声,并未有何情绪,平静着,”自然有。”

小纱作为侍女不好细问缘由,明明想要让折清挫败而归,人却并不在意,反倒态度坚决,不必不让。

她该也知道,这些个声响,已经足以将我惊醒,不好再多拦,心不甘情不愿的推开门,“神君,请。”

折清进门之后就没有吭声了,小纱带上房门,挑灯走远。

我原以为他会若从前一般,一言不发,同我井水不犯河水的躺一个晚上。但现如今他却是静静的站在床头,并没有靠上前来。

我没有睁开眼,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调着呼吸慢慢想他站了这般久,莫非是在研究什么东西?就好比我手中拿了藏宝图,才能安安分分,一动不动的瞅上那么久的。

心中只做好奇,一个没留神便睁了眼,而后眸光飘渺,猛然跌落进一汪墨海星辰的瞳中。

我一怔,他同样也怔了,耳根染上些许绯意,眸光潋滟,正是少年明媚的模样。眉头却是颦起的,像是为了掩饰某种尴尬般的,压低声音,”你没睡?”

我咳嗽两声,“刚醒,唔,刚醒。”

折清不答,面色绯红,神色清冷的瞪我。

我身边的人最近没一个是能好好做平时秉性的,一个比一个容易生气,我夹在中间,实在难办。

斟酌复斟酌,”说这个你不开心,那,那我承认,我晓得你从一进门起就一直盯着我瞧,可行么?”

折清默了一下,走上前掀开被子的一角,坐了进来。

“千洛,你说话跟天界的十三殿下一样。”

“恩?”

“花言巧语的哄人。”

后头的那一句声音轻了,好似喃喃,几乎叫我听漏了去,“实在恶劣。”

☆、第111章 挚友

折清任鬼统领之后便忙起来了,不若从前般只要我想就能时时的看到。

我闲来无事,陪离渐他们四下走走,看他们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觉着很是茫然。

问起身边的侍从;才收到一份合理些的解释,“折清神君如今是鬼统领,掌控离镜宫一切局势变化。尊上去面首行宫中;自然是他们的福分;可是尊上若是走了;神君他秋后算账又该如何是好?”

他这秋后算账四字落在我心头;辗转一遭便带了蜜味儿,笑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不去了。”

抛开他们面首的身份;我其实单纯只是想找他们说说话;解解闷。既然折清会不高兴;那我该去找几个同性的挚友才好。

说到挚友,我万年才交了一个的挚友夜寻;他离开离镜宫了。

前几日倒是给了我一封书信;寥寥数笔;说他有事要办,过一阵就会回来。

我因为这一封信,心情好了有几天了。

过往夜寻离开,从不会同我说什么,好在时间不长,我压着心里头的情绪,忍几天也就过去了。而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待他回来还是会嘚吧嘚吧的往上迎。

上次他离开半年,给我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是因为我意识到,只要他想走,那无论是谁都留不下他的。

而如今他离开前给我留了一份书信,虽然寥寥,却仿佛他晓得我牵挂的证据,愿意回身来安安我的心,便已足够。

正当众人皆忙,我独闲之际,夜寻破译的那张弑妖皇墓冢的地图在我手中一来二去的反复,终于算是琢磨通透。

出行之前向千溯申报审批,他很是不愿的瞅了我半晌,终还是肯了。

这些个险地墓冢的变数,私以为普天之下除了夜寻,就是我最熟悉。毕竟多少年下来,我差不多将现世的妖异之所都走遍了。

旁人跟着我,一来没我经历丰富,二来没有我修为深厚,只有拖后腿一途。所以我收拾收拾,备好装备伤药,便自个一溜烟的扎去了妖界。

这一去,没想竟真的寻着了去心魔的渴灵香木。

地图之中有勾勒三片中心区域,是为按着常理推论,墓冢之中最为安全,也是最有可能藏尸身与相应陪葬品之所。

桑琢并无妻儿,另二处必当是极为凶险的假棺所在。

可我耗费整月,开启了三片区域的尸棺,除了碰上弑天阴尸,纠缠之下受了点轻伤之外,并无收获。

墓冢之内无人,能动的,都是要人命的东西。我不甘放弃,又耗费了半月时间实地查探,再度确定了地图的确是按墓冢实物所画无误。苦思冥想,委实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桑琢墓冢本就在辟开的空间之内,不可能在其中再辟空间,倘若他埋在这里头,必当会占有空间的。

定然是被什么迷阵隐蔽了去。

我兀自的想,一面也将药粉撒向被抓伤的左臂,尸毒侵染,叫我的左小臂整个的乌青起来。

弑天阴尸是个厉害的东西,其毒更是如此。我身上带着夜寻炼制的丹药,其效果依旧平平,大抵是因为墓冢之中阴冥之气太浓,对我本身体质就有毒染的效用。

可时至今日,得知这是渴灵香木最后所在,我怎甘愿就这么离开。

又半月,桑琢墓冢中的阴尸基本都被我砍杀殆尽,我第二遍完整走完整个墓穴,终于发觉有丝丝的不对。

偏左方的四间相隔棺室,按着地图比例与实物来说,稍稍的小了一些。

若不是我将整个墓冢走了太多次,每出夹层隔间走廊,都已以步伐丈量,定然发觉不出微小的异样。

定下神来思索,才恍然发觉,作图之人只在地图上以比例稍稍做更改,便更改了整个墓冢的格局,一则将一间足有方圆十丈的密室隐藏,二则我沿着地图一路走来,连弑天阴尸的棺都硬着头皮开了。这闯进来的人若非是我,早便死的连渣渣都不剩。

而我若不是给夜寻的药养着,经由那尸毒侵染,八成也是凶多吉少。

桑琢主棺室的入口正是那弑天阴尸棺材之下,我费了些气力将之又从封印的棺椁中提出来,安在墙角钉死。

它是杀不死的,见了血气就会起尸,这入骨钉想必也克制不了它多久。

我的背上又添了五爪的新伤。

不晓桑琢是不是个老变态,将自己的尸体也练做阴尸。然而在开他棺之前,主棺室还算是一片安宁了。我扶着墙壁,着实艰难喘了几口气。

毒气攻心,迫得我心跳都加速了些许,这并不是个好苗头,万一入骨钉撑不到我出去……

唔,我晃晃头,有些心急的开始收集这些月的战利品。

进人墓穴,尤其是上古颇有几分名气的妖魔的墓穴,太过贪心总不是好事。我只想要渴灵香木,那些个神器功法,安置其上与我半点诱惑都无。

绕着桑琢的棺椁走了三圈,将所有放置其外的陪葬品看了一遭,终于还是硬下心肠准备开这最后的棺了。

万一桑琢当真起尸,我这回怕是要落得个重伤,千溯又该骂我了。

一手扣入棺板之下的时候,忽而黑影一晃,我瞧见光秃秃的墙角蓦然显出来个东西,半蹲在那,姿态很是奇怪。

我眼眸稍眯,登时惊喜起来,看那枝节的形容,分明就是渴灵香木!

再一眼,便寒了脸,竟是不久前在墓外遇到的噬魂鼠跟着我跑进来了,手中抱着将有十寸不到的渴灵香木啃得不亦乐乎!

我原是杀心大起,但看在墓室之中不好见血,只一个上前将噬魂鼠给收了。抓起剩下约莫九寸长的渴灵香木,一番查探。瞧得幸好没先伤到根部,火气也算是降了些,只要有个根须在,便还有个可能。然我分明查探了许久都没寻到渴灵香木,这噬魂究竟是如何发现的。

来不及容我多想,闭合的棺室门,猛然给人撞动了一下。

声音沉闷,震得我心绪微乱,紧接着一个酱紫色,双瞳死白的头从上头探了进来,脸上皮肉外翻,森然将我望着……

……

回到离镜宫,我一头撞开千溯的房门,喜滋滋的将渴灵香木递给他之后,便昏厥了过去。

当时的场面我记得不很清楚,唯记得彼时折清正在千溯的书房,默然听着我同千溯说话的同时,眸光不可遏制的黯淡下去。

我尚且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醒来后便被提溜去了墨灵泉,期间只有夜寻与千溯来看过我。

夜寻每每过来,都只是坐在岸边,执了经书,风轻云淡提点我道,”记着把脸埋下去些。“

我一腔邀功的热切心思给人泼得心底拨凉拨凉的,乖乖的将脸沉到水里去写,无聊的吐着气泡。

我脸上也给阴尸划伤了,倒是没肿,毕竟是脸上,我多少还是比身上爱惜了些的,只是轻伤。

夜寻前不久将我抱来墨灵泉的时候,眉目沉静,淡声问我,”为何不等我一同去?“

我不敢接腔,怕被进一步的捏住把柄。我其实只是闲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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