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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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她,感受着她,情感强烈到要将她活活撕碎,揉合到体内才能满足!
“没有……我没有……没有!”
聂玉凡猛然抱紧头,口中开始语无伦次地碎念。
此刻他就如同被绑在木架上的稻草傀儡,被人用针一点点刺痛着,伤害着,并且脆弱到无力
反抗。
看到聂玉凡这副颓败慌乱的模样,祁容却很开心地笑起来:“如果让她知道自己一直最敬爱
的师兄,内心却存在这等亵渎之心,不知最后,她会怎么想呢?”
“小娴……”
聂玉凡剧重喘息,心肺仿佛因这一句被轰然炸裂,破膛而出,血淋淋地流了一地。
如果小娴知道的话……
聂玉凡突然间害怕,怕到不敢去想那个结果。
这么久以来,他都以师兄的身份守在对方身边,久到守护已成为一种习惯,可最后却发现他
的感情变了质,不知不觉下,竟深浓如毒刺一样扎根心底难以拔除了,直至醒悟,却也追悔莫及
。
所以那份卑微不堪的情感若是被对方知道,或许就将他们之间的一切美好彻底打破,她会远
离自己,甚至厌恶!
“我对她……没有……”
聂玉凡呆呆摇着头,好像此时此刻,只会说这么一句。
“没有?”
祁容眉形一下挑得老高,思绪片刻后,也不管聂玉凡行动不便,竟一把抓紧他的胳膊,几乎
是将他整个人直拖到炕桌旁的小火炉前。
“既然如此……”祁容拉起聂玉凡一只手臂,把纱帕塞入那掌心,不留一丝余地,道,“就
将它烧了吧。”
聂玉凡瞳孔一阵剧缩。
祁容冷冷一笑,眼睫低敛,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对勍儿的心思如何,我心知肚明,不如
就趁此,亲手断了这份想头吧。”
他怎么可能允许别的男子,拿着妻子的贴身之物来日夜思念呢。
炉中火焰烈烈燃烧,聂玉凡就如同被逼在悬崖边缘,闭眼听到断层一步步碎裂临近的声音,
握紧那条纱帕,伸长的手臂已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被发现了,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唯一属于自己,最珍爱的东西,却要在此刻,被自己亲手毁灭掉吗?
祁容目光寒凉,扫向那颤巍巍的指尖,正透发出浓浓的留恋与不舍,尽管颤抖,却始终,始
终都松不开手。
竟如此之深吗……
祁容眼含恨意,指节绷紧泛着青白,面容上的森然怨毒终于不加遮掩的显露,启开唇,咬着
字音清清楚楚道——
“她是,我的妻子。”
聂玉凡头一仰,不争的事实令血脉瞬间凝固,那转化僵硬的手指一松,纱帕便轻轻飘入烈火
之中……
曾经躲在树后的偷看,血夜里的拼死追逐,得它,为它,而现在,一切都在火光中化为灰烬
,化为乌有。
没有了……
这回是彻底的……
心已绝望,念已破灭,站在高崖处,无可逃脱的被碎石湮没。
聂玉凡身躯微微一摇,手臂无力的垂回到体侧。
祁容看到他悲伤欲绝的表情过后,竟是异外平静,禁不住冷笑:“你不甘心么?”
聂玉凡听完,毫无反应。
祁容眉角一扬,耸肩笑了笑:“又或者想不通,你从少时就陪在她身边,然而最后得到她的
人,却是我?”
祁容朝对方跨近几步,声若轻呓:“知道我为何唤她‘勍儿’吗,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时她
所说的名字……其实我与她,早就在六年前相识了。”
聂玉凡面色一惊,身躯仿佛被周围气流震动了下。
祁容嘴角浮现一丝讥诮,轻描淡写地问一句:“这些事,勍儿从来都没告诉过你吧?”
室内一片寂静,只听到炉火熊熊燃烧的噼啪声,聂玉凡低下头,柔美的轮廓线条被火光清晰
打照出。
原来六年前,他就已经失去她了。
那脚下如置风中虚浮,神情间似悲似泣。
“聂兄,你很冷吗?”
祁容看向他微微颤抖的身体,貌似很关心地道:“天已入秋,近来还是多穿些的好,这房间
……确实有些冷,等下次我再吩咐人多添加些火盆吧。”
轻拍一下聂玉凡的肩膀,祁容微笑道:“聂兄放心好了,你是勍儿的师兄,只要住在兰府,
我绝不会让你受到分毫闪失。”
见聂玉凡像个木人般没有反应,祁容又是开口:“晚膳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聂兄是否要跟
我一起同去呢?”
聂玉凡蠕动薄唇,良久才道:“不了……”
祁容收回手,洋洋得意地扫他一眼,道:“那兰某就不在此打扰了。”
祁容嘴角含笑,转身走到门口,在即将跨过门槛的刹那,背后却突然传来对方不冷不热的声
音——
“你在害怕吗?”
聂玉凡问完,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而祁容脸色一僵,动作倏地停滞下来,想到他方才所言,几乎不可置信地回身望去,这似乎
是头一回,内心有种被人戳穿的感觉。
害怕……
怕勍儿有一天会因这个人,远离自己吗?
可笑!
祁容用力按住门把,气到冰透五指在微微颤抖。
聂玉凡能觉出对方正无声注视着自己,绵长羽睫一扇,眼底笼下一层黯然阴影,半晌,才缓
缓启唇:“请公子放心,等到双目重见天日,我会即刻离开兰府,从此……不再见她。”
听出那语中坚决之意,祁容冷若霜雪的面容上却毫无松动,掺杂恨意的冷冷目光停驻在他身
上许久,最后只吐出几个字:“如此,甚好。”
接着他甩门而出,穿过花庭走进对间的房屋,此时里面已是饭香扑鼻,而奚勍从厨间忙完刚
好要去找他们,看到祁容却是一愣。
“怎么了?”奚勍目光扫向那张苍白紧绷的脸容,急忙伸手扶住他,“是不是胸口又发闷了
?”
祁容眸光微晃,迅速回神笑起来:“没有……”随即拂过她额前发丝,语调温溺道,“你最
近怎么了,总是神色惶惶的。”
奚勍突然避过他视线,岔开话题往后望去:“师兄呢?”
祁容微压的纤睫遮住眸底一抹阴郁,柔净的声音却似荡着水波轻然:“好像是身体不舒服,
叫我们先行用膳。”
“不舒服?”奚勍黛眉微蹙,将他扶坐在椅上道,“我过去看看。”
“勍……”祁容瞳孔一缩,指尖划过那幽凉如丝的肌肤,却未能将佳人及时挽住。
盯向门口,眼中恍若有碎碎雪絮在凌乱飞舞,祁容手抚额头,只感大脑有股刺扎般的晕痛,
转瞬目光一瞥,定向桌上整齐摆放的三套碗筷,狠狠压低眉梢,似有毒泪自眼角流溢而出,最后
广袖一拂,面前的白瓷餐具齐齐落地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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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祁容突然咳嗽不止,浑身烫热,但看去又不像单纯的发高烧,情况就如暴风骤雨突
袭般,一下子恶化起来。
奚勍几乎都来不及去想,白天还好好的祁容现在怎么会处于这种半昏半醒的状态,于是十分
慌急地命下人去请大夫,而她小心翼翼扶起祁容,努力着想把药汤灌入他口中。
“出……去……”
岂料药刚入嘴,就被他连呛带咳地吐出来。此刻祁容半俯着身,一头乌发凌乱至极地披散在
肩上,更显得肤色白若蜡雕,遮住一脸的虚弱惨然。他摆脱开奚勍的手,似在竭尽全力地想将她
从身边支走。
“容——”
“出去……”
他哆嗦着犹如沾了银霜的唇,艰难挤出几个字音,正狠狠忍压住胸口的剧痛翻腾,仿佛残花
摇曳,下一刻就要被洪水般的痛楚击溃冲垮。
然而在奚勍面前,他就是拼力强抑着。
不久家仆领着大夫赶来,可是被池晔坚决地阻拦在门外,当奚勍明白到这些都是祁容的意思
时,忧愁的眼神忽然转为空洞,最后竟一句话也没说,走出房间。
无月之夜,茫茫苍穹将大地万物笼罩。
一长串剧咳,划破极寂,像从渊狱最深处传出,难以言喻的凄惨痛烈,简直要活活撕破人耳
膜。
奚勍与池晔守在门前,而莹怜几番来劝,她都如僵石般没有反应,就这样一直静立到东方鱼
肚白,黑朦的视线里终于闪出一道光影。
奚勍抬起头,看到一袭赭石色长衣的风墨北出现在眼前,凝冻的眸中才微微浮流一丝融化波
动。
风墨北同她对视一眼,彼此却没开口说些什么,似乎心中都有共急,之后他将池晔叫进屋,
只留奚勍一人在外。
听着屋内断续传来的咳声,已经持续一个晚上,奚勍怔愣着盯向那扇檀木门,曾经清冽晶莹
的眼瞳如被罩上蒙尘,好像已清楚意识到什么……
当临近正午时,池晔打开门,才将神思陷入恍惚的奚勍惊醒。
“夫人……”池晔一怔,没想到她竟一直守在门外没走。
奚勍快速审视一遍对方的脸色,没见异样,那始终绷紧的神经才稍稍松缓下来。
“池晔。”她深喘一口气,此时呼吸仿佛是前所未有的自由舒畅,走上台阶正想再问几句,
却发现他手中端着一个铜盆。
那不大不小的铜盆,里面盛的不是清水,而是红艳浓稠的鲜血。
☆、神花
奚勍视线一凝,浅白天光透过铜盆折射在脸上,衬得肤色晶亮似冰沁雪花,可那触目惊心的
颜色映入瞳孔之中,却如绯火般灼烧。
“这是谁的血……”
她倔强地咽住喉咙热涌;目光由上直直扫向池晔;恍若一道逼人死光;将流动空气都冻结成霜
。
池晔却被那夹杂于其中的深怕;牵动得双手一痛一抖,既知无法再隐瞒下去;低头沉重道:“
是公子……吐的血。”
奚勍刹时眼前一白,只觉天旋地转,踉跄着倒退一步。
这么的血……竟然咳出这么的血;那他的身体,还受得住吗?
绰丽风华之姿,忽然之间变得摇摇欲坠;好像弱不禁风,直让池晔忍不住想上前将她扶牢。
下一刻不等池晔开口;奚勍已冲入房内,却恰好被屏风后走出的人影拦住。
“他刚刚睡下,你先不要进去。”
风墨北挺直的身形一立;宛若岳峙渊亭,而奚勍因这一句果然停步。
“那他现在……”
奚勍同对方视线对上,因为焦急,目光灼亮得叫人难以直视。
风墨北回答道:“我用九针之术替他疏通经络,这一次,暂且平安度过了。”
“这一次?”奚勍抓住关键,声音掩藏一股痛苦的轻颤,眸光牢牢锁在他身上,“那么下回
呢?等到下一回毒发时,是不是就该要他的命了?”
风墨北登时一惊:“你已经知道……”
奚勍模糊的笑音中带出几许自嘲,细美眼睫垂下:“我知道,你们都在瞒着我……”
从上次的吐血,她就隐隐约约有些怀疑了,直至某日她在床下无意发现一条带血绢帕,才更
加确定自己的猜疑。
“或许当时他已经痛苦得失去意识,才将这条帕子忘了吧。”奚勍唇线轻撩,仿佛在水墨画
间拂下一笔碎人的哀伤,忧韵而深长,“即使失去功力,他的身体又何以变得这般虚弱,连长期
服药调养都不见起色?”
奚勍突然声音定定道:“就好像,有什么在一点点吞噬他的身体……明明有异样,可大夫却
诊断不出来,而平时又只能服用你特制的药材,所以……”
奚勍眸色一敛,冰寒如刃的目光直拖在风墨北脸上:“你是清楚的,他绝不是普通的体虚身
弱,究竟他的体内……”
“蛊毒。”
风墨北别头没去看奚勍的脸色,慢慢道出两个字。昨夜收到池晔的飞鸽传书,得知祁容情况
不妙,因此立即赶回到兰府。
“蛊毒?”
祁容的体内有蛊毒?
脑海轰鸣一响,当确定自己所听无误,奚勍几乎再难保持往日的冷静,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
膊:“是什么毒?为什么,为什么祁容他会中蛊毒?!”
即使是纤柔仿若花瓣似的玉手,当用力握紧时还是会感到一阵疼痛。风墨北想起其中隐秘之
处,只觉话已尽此,不可多说。
奚勍得不到回答,五指连心都在微微颤动着,下刻猛然又想起什么,抬头急问:“那,那他
最后会怎么样?”对,或许现在一切缘由都不重要,她只在意祁容,只在意最后的结果。
面对奚勍如此紧张而迫切的追问,风墨北眉间拧出一道无法消褪的深痕,犹豫半晌,决心不
再隐瞒地开口:“如今蛊毒已开始侵蚀他身,不知下次还会何时毒发,以容儿现在极其病弱的身
体,恐怕……”他声音一顿,垂下了眼睑,“撑不过半年,也或许……更早……”
奚勍面色一僵,仿佛天崩地裂将她震得身形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