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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奚梦帝殇-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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砍掉哪条。他们两人,一个双手加一腿,另一个双手双腿,靳小姐对于这个惩罚,可算满意?”
  接着目光转回她身上,淡淡语调,云淡风轻地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奚勍低下头,浑身却如同枯枝单叶止不住颤抖,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只当想到——
  那白得不染尘埃的衣衫下……
  竟隐藏了如此一个冷血无情的他……
  心口忽然一阵空荡,有什么沉淀落下了。
  是失望吗?
  “可真没想到……”
  奚勍面无表情地抬头,声音冷漠得仿佛冰谷回音:“兰公子的手段竟会如此残忍!”
  这刻她没有回避,一瞬不瞬地盯着兰玖容,不满的眸光仿若霜刃破冰而出,刺得人双眼生痛 

  四目相投,彼此的脸容近在咫尺,电光石火间,兰玖容心弦莫名一颤,竟被对方一句‘残忍 
’说得懵怔。
  “残忍么……”他口中呢喃,内心却在极力压制某种绪涌,不知是想到以往,还是因她此刻 
话语。
  薄唇冷翘了弧度,带着幽微讥诮:“几日不见,靳小姐何以变得心慈手软了?当日林中一幕 
,在下可是记忆犹新。”
  飞舞飘广的白色衣袂,好似点缀了绯红樱瓣,在风中,如此妖丽谲美。
  奚勍朝他眯起眼睛,仿佛那数十条魂魄,便葬送在这冷冽的眸光中。
  “他们虽死我手,却不像现在这般痛苦。”
  兰玖容唇边化为一抹苦笑:“便是怪我没直取他们性命了?”
  奚勍随即不语,至少他们,罪不应死,更不必受断手断脚之痛,当初若被她抓去,也不过是 
带到若纯面前磕头认错,岂料会成现在这般……
  兰玖容慢慢收尽她的表情,最后带出遗憾低喃:“真是可惜,本以为能令靳小姐开心,既然 
如此了……”
  伸出纤长一臂,垂下的广袖如同雪白蝶翼缓缓舒展,手腕似随风向上轻扬,仿若要够到云端 
一朵浮花,简单动作,却被他做得轻灵而飘逸。
  池染见到手势,身形便瞬间从轮椅前闪过,速度快得让人瞧不清,等他重新站回原位时,那 
椅上两人,脖颈一道深红痕迹,已然断气。
  兰玖容眉宇浮现满意神色,好似终于卸下心中不快之事:“这样,靳小姐可觉满意了?”
  奚勍目滞前方,身体有些僵直,忽觉响在耳边的声音,动听美幻得像能吸人灵魂的妖笛,稍 
不留神,就会命葬黄泉。
  “小娴……”
  聂玉凡见她神情恍惚,忙凑近身前呼唤,一脸担忧。
  奚勍微微睁大眼,仰起头,熟悉清俊的脸容呈现面前,亭外的光阳洒在他身上,都快要化成 
羽毛般的温柔了……
  “玉凡,我们走吧。”
  淡淡说着,再也不去看那张冰致绝美的脸,为何当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会有种心灰意冷的感 
觉?
  只在经过对方身侧时,留下一句:
  “今日,也算让我见到兰公子的另一面。”
  这刻,兰玖容没有阻拦,没有回话,但一向朦缈的眼眸中,正清晰映着那清丽纤瘦的背影。
  胸口,一丝细微的疼。
  离去、退下的,亭内只余下两个人时,一切又归于安静。
  “主上。”
  见那长身而立的白影许久未动,半晌,池晔终于上前叫了一声。
  兰玖容睫一动,才收起眼,忽地耸肩笑道:“原来,也不是表面看去那么冰冷。”随即眸色 
一黯。
  只是,这并不是她的弱点。
  同时池晔也明白到,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靳恒之女!
  不是她,六年前那个被主上赠予龙佩玉的女童,记得她的名字叫——
  奚勍。
  沉默一段后,池晔想起今天这个日子,突然对座上人道:“主上,二月初六已到,至于她… 
…该怎么办?”
  听此,兰玖容举杯的动作一顿。
  “她?”思绪片刻,满不在意地微笑,“以她能力,我们何需要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女二终于要在下章出来了,自己飞泪下~~~

  ☆、华颜

  高大巍峨的朱漆宫墙,带着不可动摇的肃穆凛然,静静矗立在幽深寂寞的宫阙之中,亘古不 
变。
  被宫墙围拢的沁吟宫,里面花团锦簇,香风阵阵,碧空如洗净明镜,倒映下方一片粉红幻彩 

  几只轻盈小蝶,围着一个婀娜身影左右翩舞,远远看去,好似从天降下的莹莹绚光,闪动迷 
人。
  她漫步在芬芳四溢的花径中,身着右衽曲裾的天青罗宫裙,手挽薄云纱,长及曳地,随着步 
履轻轻飘起,如烟如雾缭绕周身,沐着明媚春阳,徜徉在花海之中。
  小蝶悄盈落在花蕊上,吸引了她的目光,伸出纤纤玉葱指,撷起一朵绒绒粉红,俯首微嗅, 
耳畔的珍珠耳珰摇曳生辉,映得那婴肌白璧无瑕,仿若融入了雪华。
  她双瞳剪水,素齿朱唇,乌黑秀发绾成的华髻上斜插玉兰蝶簪,泻下一缕细细流苏,在光照 
下灼然生灿。
  “呵呵,妹妹今日真是好兴致。”
  不远处,有银铃般清脆声传来,却又掩不住其中的傲慢慵懒。
  女子闻言,螓首微仰,刹那间,花开荼靡,掀起千层惊涛。
  翩跹的蝶儿落入花丛,似乎也因那娇妍美丽的容颜,为之倾服。
  但见院门前,一群人迤逦行来,最前之人,眉目如画,面赛芙蓉,金瓒玉珥,璎珞珠冠,着 
一件绣以金丝花纹的霓虹长裙,明艳而端庄,行走间媚态如风,浅笑时耀如春华,正是当今最受 
圣上宠爱,也是高景颐之女——高贵妃。
  此刻她看向被那百花簇拥其中的美人儿,正由左右侍婢搀扶盈盈走近,在风中体态娇柔,犹 
如弱柳扶风,而纤腰以云带系束,几乎双手可握。
  直至高贵妃面前,她幽长的睫毛上仿佛蒙了纱雾,微微颤动,抬起眼帘,却是一双似天泪化 
成的水色眸子,稍看人去,便是星光涟涟,好像漾起无数忧绪,又透出秋水长天的哀戚,望之, 
叫人几近心碎,我见犹怜。
  高贵妃看向这位华颜公主,心头一惊,没想到区区一眼,便能将人的心魂勾去,这等怜柔容 
貌,可真是……
  “今日头回见到妹妹,没想到竟似个水做的人儿。”高贵妃笑意盎然,将她细细打量一番, 
语气热切,凤眸中却汪漫过幽邃的妒意。
  华颜公主得她夸赞,羞赧低头,刚刚听到宫婢禀传,才知眼前人是高贵妃。
  “华颜……见过姐姐。”羞怯道出一声,却是美妙如莺啭。
  高贵妃看她温婉恭谦,模样惹人怜爱,心中妒意更甚,面上却在关怀:“妹妹贵为邬国公主 
,初来天朝,在宫中可有不习惯的?”
  华颜公主听她语气亲善,一直紧绷的神色稍有缓解,慢慢摇了摇头。
  高贵妃则继续喜颜道:“妹妹现已被皇上封为贵妃,今后你我便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紧。”
  华颜公主颔首微笑。
  见她在自己面前沉默寡言,高贵妃不禁柳眉皱起,心有不悦,但脸上仍笑得明艳照人:“上 
次妹妹在大婚之日突然病倒,宫上宫下着实一顿混乱。原本我想尽快来探望的,但太医说你身体 
虚弱,外加染了轻病需要静养,所以今次我才前来。”随即凤眸一瞥,有意无意的加上句,“这 
几日皇上在我这里,总时不时提及此事,看来也是相当挂念妹妹。”
  言词间,她眉梢上扬,掩不住一股得意。
  华颜公主垂目听完,一张娇容如浸在水润的光晕里,澈透莹动,新月似的弯眉拢着一缕总也 
抹不去的忧悒,淡淡静静的表情,却能莫名撩动人心。
  这副怜人模样,高贵妃越见越是恨嫉,表面也自然笑得愈加妩媚,稍稍朝她靠近几步,鼻尖 
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清美甜香。
  “呀,妹妹身上这股香气,可真是特别。”高贵妃忍不住赞道。
  华颜公主微垂的面容上浮现一抹赧红,声音柔婉:“这是我们邬国独有的香料。”
  提到“独有”两个字,高贵妃不知想起什么,眸光一亮,随即立隐。
  此时,花圃一处传来翅膀扇动的‘扑吱”声,华颜公主听见,忙循声望去,但见一只雏鸟受 
了伤,从枝上跌落在花草之中。
  华颜公主细步轻移,俯身将它托在透白若瓷的掌心里,见鸟儿痛苦挣扎,水眸微微一撩,荡 
起千层水波,难过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见她这般,高贵妃心底浮生一丝轻蔑冷笑,只觉继续留下也是无趣,便随意找了借口,带着 
众宫女径直离去。
  “公主。”
  待高贵妃一干人走后,月彩才上前。在邬国她是华颜公主的贴身侍婢,如今随华颜陪嫁到天 
朝,口中仍习惯地称她‘公主’,自然这也是经过主子默许的。
  “月彩你看,它的腿受伤了。”
  华颜轻轻说着,方才高贵妃的到来都不曾带给她更多情绪,此刻眉神间的忧色却甚浓。
  用指轻抚着那毛绒身体,爱怜至极,莹红润泽的蔻丹在日下也显得别样柔和。
  忽地,唇边漾起一丝浅弧。
  她容颜凑近,对掌中的鸟儿说着:“从高处摔下来的感觉,一定很难受吧?可惜,命已注定 
,与其挣扎痛苦,不如让我替你早些了结的好啊。”
  蔻丹指甲,仿佛一瞬变成毒花般诡异妖娆,映着那片朱唇,仿若血染过似的,深深刺进那血 
肉之中。
  片刻,弱小脆弱的生命即结束在掌中,华颜平静看着,眸中依旧盈盈如水,仿佛纯而不染的 
仙露。
  *******
  高贵妃回到寝宫,便坐在榻上泄出一身闷怨。
  “哼,好个华颜,莫非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邬国公主,金口难开么?”
  虽知她的沉默少言,并非如自己所说是在自矜高傲,但想起那张花娇般的容颜,恨意无形中 
生来,狠狠撕扯着手中绢帕。
  侍婢巧翠明眼,忙端着茶水递到跟前,让她缓解消气。
  “娘娘何必动怒,这华颜公主虽生的花容月貌,但奴婢曾听闻,她在邬国可是位不受宠的公 
主,又何来的高高在上,能与娘娘相较?”
  眼角稍一瞥,见她怒意犹在,忙补充道:“自然了,娘娘生的贵气凛人,一直以来独受圣上 
宠爱,别说是这病怏晦气的华颜公主,宫中哪一个嫔妃,敢跟娘娘争宠的。”
  被巧翠这么一讲,高贵妃脸色稍缓,心中便觉得有些舒坦了,至于华颜公主的事情,她之前 
早有耳闻。
  因为母妃早逝,再加体质病弱,性情弱顺,所以一直不受邬王的重视疼爱。当初邬国提出联 
姻之请,只因忌惮天朝势力,便将不受宠的公主送到天朝,对自国而言也算毫无损失。
  更况且……
  高贵妃冷冷笑道:“若说争宠,她反倒是最令本宫放心的一个。”
  巧翠一旁不解。
  高贵妃斜眼端详着指上蔻丹,笑容深邃莫测:“你可知,皇上自幼最怕什么?”
  不待她答,高贵妃神色上已显得轻快得意:“皇上最怕妖魔鬼怪之说,而这位华颜公主竟在 
大婚之日突然病倒,嘴里还说什么‘别来缠身’的糊话,这些入进皇上耳中,呵呵,或许她以后 
,想见皇上一面都是难了。”
  回忆她看那只雏鸟的伤心表情,便知其性情单纯善良,毫无城府可言。
  高贵妃不禁一想。
  这后宫之中,哪里不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即使她华颜公主想斗,恐怕也没那个本事!
  “至于兰凝那个小贱人……”
  高贵妃思绪一转,便是银牙暗咬,将手中瓷盏狠狠掷碎在地面,光亮的碎片倒映出一双毒怨 
幽深的眼。
  身边巧翠见她怒气横来,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提起这个兰凝,她本是高贵妃身边的侍婢,皇上几次驾临馨罗宫,她仗着相貌出众,私下借 
机魅惑,终于引起皇上注意,最后被封为兰贵人。
  而当初高贵妃仗着自己独受圣宠,便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又岂会留意到身边这颗小小石 
子?
  如今,却是致命的。
  只因她已怀有龙裔。
  “这狐魅,休以为能在我面前得意多久……”
  高贵妃一字一句,低沉恨怨,仿若淬了毒的箭刃,让人心生悚然。
  巧翠听了这话,想起不久前得宠的芸婕妤,最后胎死人亡,当下一阵寒栗。
  高贵妃现在虽恨极,但又暗气自己肚子不争气,在这深宫,争的不仅仅是宠、更是子嗣,所 
要的,无非是后宫之中那至高无上的权势地位,
  儿时的纯真,入宫前的绮美梦境,早已随着岁月繁华,流逝破碎。
  “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高贵妃喃喃自语。如今那狐魅总以龙裔为由,多得圣眷,而自己却没什么能更引起皇上注意 

  蓦然间,她想起华颜公主身上的那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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