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梦帝殇-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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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什么人!”他语声犀利,巍然屹立在门前,就已让人感到那股沉稳浑厚的功力。
“莫师傅,别,别动手!”莹怜一见这架势,急得有些语无伦次,“她不是贼人,她是靳…
…是我家小姐啊!”
“你家小姐?”莫逵皱紧眉,目光仍盯在奚勍脸上,当接触那一对雪色琉璃般的清眸,竟暗
中一惊。
“是啊,莫将领切莫误会了,她可是奚姑娘啊!”带奚勍前来的店铺老板也赶忙解释。
这回莫逵一听,脸上带出震诧之色,紧接察觉到身后人,急退一旁。
此时,奚勍又看到一人从屋内缓缓走出,身穿玄紫交织的锦绣长袍,腰系垂腹玉带,足蹬暗
纹紫靴,发束流舞墨缎,身姿修长逸美,站在雪夜之下,贵气立显,丰神如玉。
刹时,奚勍一颗心剧动震响,望着那个人,目光久难移。
好似隔雾飘雨,经过百转千回,如今终于突破梦里,让彼此近在咫尺。
只是今时再遇,情坎过几重?意碎神伤,心创累累,熟悉的面庞在雪光轻飞淡走下,人是否
依旧如昔?
聂玉凡静静看着奚勍,曾经一双褐眸已不复明净,里面是种被烈火燃尽,被渊夜吞噬,徒留
下的死灰与空寂。
他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是目光凝驻在不远处,望着那人雪篷飘开,青丝散扬,一道纤丽
之姿宛若画中生,生成幻,连上天都因那美而刻意点缀晶莹,永远苍尘不染,绝华镌存。
难道,又是一场不切实际的错觉?多少次午夜梦回,发觉梦见是痛,梦不见也是痛,多少次
虚幻与现实,让他能够辨别清楚?
细碎雪花落入眼底,乍起残星凄月般的辉光。
奚勍怔立原地,看到聂玉凡开始慢慢走向自己,整个人仿佛失去灵魂,被某种执念支配着行
走。
白雪纷纷,繁乱视线,令前方一双冰冽澈透的眸,时而恍惚,时而清晰。
当临近跟前,聂玉凡身形有些颠晃,最后伸长手臂,终于将她紧紧的、紧紧的……拥入怀里
。
兜帽从头顶掉下,奚勍贴靠胸口,感受那僵硬与灼热并存的怀抱,忽然有了悲到极点的窒息
。
因为本该是令她熟悉、令她眷恋、令她值得依靠终生的怀抱。然而现在,却连她自己都说不
出是哪种感觉,好像发生的一切都错了、乱了。
沉重如铅石的压抑,让奚勍难过呜咽,始终无法抬手将眼前人搂住。
聂玉凡却抱着她久久不放,久到像度过几千年光阴,此刻周围任何人,都无法看清他脸上的
表情。
“玉凡……”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我回来了……”
聂玉凡微震,松手拉开彼此,奚勍抬眸凝视那张脸庞,依旧似玉雕琢,俊逸绝伦,只是往昔
如煦日的明朗神采,如暖风的温润笑意,久隔再看,已经完完全全消弭,仿佛被岁月残留的伤痕
侵蚀,变得连笑,都不会笑了。
但是这刻,聂玉凡深褐色的眸中终于交闪出欣喜与难得流露的温柔,握住她的手,嗓音涩哑
地道:“小勍……你想起来了。”
上回的相遇错过,最终造成彼此又隔一年之久的分离。
奚勍点点头,尔后感觉他身躯一颤,因着某种激动,攥住的手愈发紧起来。。
“全部……想起来了。”他口中呢喃,喜极得像伤了神智,直至良久,忽然朝奚勍问,“那
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双眸一时燿亮,并且流溢着如从天端压下来的情感,重到让人无
法喘息。
奚勍眼睫一扇,带出迷惑。不知道玉凡为何这样问,与他之间确实发生太多事,不是三言两
语就能说清的。
奚勍注视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俊美之中又多出些许成熟气息,声音不由牵出无尽深疚与悲怅
:“玉凡,时隔这么久……你过得好吗?”
听完这句,聂玉凡忽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那种眼神,竟叫奚勍感到头皮发麻,最后发现褐
瞳瞬刻沉黯,好像长久以来的某种执着被熄灭。
他松开手,脸上恢复冰漠冷然,一对眸子更犹如沾染了死气。而现在,似乎才是他以往最正
常的样子。
“先进来吧。”聂玉凡说完,返身往屋内走去。
奚勍有些无措,瞅眼旁边的莹怜,微微颔首下,才迈开脚步。
屋内,有名青年人正看守着一个被粗绳捆绑的男子,见聂玉凡回来,先是行礼,尔后发现身
后的奚勍,愣在原地。
“成源,你跟逵叔都先出去。”聂玉凡淡淡发话。
成源点头,但又道:“少帅,这个人……”
聂玉凡眼尾一扫,瞟向被捆绑的跪地男子,对方正以一副不屈的眼神回瞪,嘴里被塞着布团
,无法出声。
聂玉凡面无表情,抽出成源腰间的长剑,一道寒光飞闪,几乎是眨眼瞬间,对方气绝倒地,
剑回鞘中。
“拖走。”他冷冷下令。
而奚勍瞧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人,会是玉凡?
那个温柔如玉,善良纯净的少年,以前连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他,就在刚刚,竟然没有半
分犹豫的夺取了一条人命?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在这几年发生如此大的改变。难道全是因为自己吗?
所以,怎么能够好。
或许这就是他的回答,没有任何遮藏掩饰,将自己的变化表现出来,是已经不在意,还是,
根本无法改变?
回想刚才,奚勍忽然觉得自己那番话很残忍,双手痉挛一般颤抖。
见奚勍原地不动,聂玉凡缓慢开口:“他是,兰家的人。”提到兰家,眼里隐隐逝过一抹妖
异的暗光。
尸体被抬下,众人离开时,奚勍察觉莫逵意味深长地看自己一眼,夹杂着更多探究与警惕。
随即步入内室,里面虽然不大,但是布置得精致整洁,平日所需物品一概不少。
奚勍想这里应该是聂玉凡的房间,与他隔几对坐,现在只剩彼此,气氛反而有种死灰般的寂
静,亦如那双眼。
奚勍低着头,不知是因分离的太久,还是因对方变化太多,又或者有更加复杂的因素混合一
起,曾经最为亲近熟悉的人,现在却令她不知该怎样面对。
奚勍有些自在,伸手去提桌上的茶壶。
聂玉凡见了,也立即把手覆上去,彼此肌肤触及,一股凉如碧石冰滑的感觉,让奚勍心底微
微一惊,竟下意识把手缩回去。
但很快,奚勍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神情显出一丝慌乱。
“玉凡……”想开口解释,却欲言难尽。因为叫她该如何去说,自己,已经习惯那个人的触
碰。
在她手离片刻,聂玉凡身体就好似固成冰般,目光笔直落在指尖处,眼底划过一道清晰狰裂
的痛,随即立隐。
“是凉的。”稍后他这样回答,去旁边小炉上,将煮好的一壶茶提来。
杯中溢满清香,奚勍抿动一口,快速打破刚才的沉寂:“这里怎么会有兰家的人?”
聂玉凡浓睫掀了掀,声音无绪:“成源的行踪不小心被发现,只好将他直接抓来。”
奚勍惊惑,为什么会跟祁容手下的人扯上关系?
聂玉凡扫眼她表情:“夜殇门,早就安插了兰家的人,否则以纪琴的能力,你认为能够那么
快倒下?”
奚勍听完,思绪飞转,这才恍然大悟:“玉凡,原来是你……”
他没立即回答,神情淡淡,略微压下的长睫遮住茶里腾升的雾气,而目光,正直直凝视被她
手指摩挲过的杯盏,久似忘了时间的存在。
☆、付出
因那专注深蕴的眼神;奚勍手微抖,只觉浑不自在,有些窘迫地缩回。
晕凝的眸光一破;聂玉凡这才抬眼;见她垂首低睫的样子;俊容上流浮着沉朦光绪,犹如隔霜
冷月;那样让人看不透。
“秋莲现在留在明城;门里成员正与她汇合。”
奚勍一惊,聂玉凡表情却依旧淡静。这里所指成员,皆是以前对奚勍忠心不贰的精英暗将。
当初奚勍离开,纪琴接权,但实则暗下,全部归于祁容掌控。而他,又怎能亲眼看到她辛苦操持
的门势被人就此取代?
那是她身上的血肉,少一滴,割一块;便能让她悲痛呜咽,而自己;又怎能舍得,怎不撕痛欲
裂!
所以他重回帝都;在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暗中行走,与这些心腹秘密联络,故意从中挑拨生
事,造成人心散变,各自为营,最后难以收拾的局面,而这些坚守成员在他控制下避过兰家眼线
,重新回到明城与秋莲聚集。真正的夜殇门,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被他维持着,等待某天她的归
来。
当奚勍一点点听完,简直难抑心中激动,恨不得落泪染襟,原来在她悲痛哀怅的同时,这个
人却念念不忘自己的心血之势,辛苦维持着一切。
然而,痛得愈深,便是愧疚愈深,悔恨愈深。
因为叫她何以原谅,何以面对,他为自己呕心沥血地付出,自己却因失忆将他抛之脑后,这
一年多来与祁容痴爱缠绵,翻云覆雨,如今更是诞下祁昀,对于现在的玉凡,难道笑一声苍天捉
弄,就能让他们之间恢复到以前吗?
此刻回想,根本就是让她无颜以对!
银色纱罩灯下,奚勍低着头,眉目如画,蒙落雾笼似的幽渺,素雅琼花一般流绽着哀忧之美
。聂玉凡凝视过去,忽然看得神伤,看得痴眷,心中有崩裂的情感,带着久违温度流窜到指尖,
朝着那个人,缓慢抬起……
静谧空间,烛蕊突然爆开个小小灯花,奚勍惊得抬头,瞧见聂玉凡正毫无反应的坐着,与透
明空气没有差别。
“既然莹怜她们安然无恙,我也放心了。”她喟叹一声,便将思绪转向眼前人,“玉凡,你
现在……”那陌生紫衣,上面的纹理绣饰,让她想起一直以紫色为尊贵的邬国人。并且听得那些
人对他的尊呼,奚勍知道,如今玉凡改变的并不止他本身,还有他的身份。
聂玉凡坦直对上那道目光,毫不避讳道:“如你所见,我不是天朝人,而是邬国前任大将军
,聂渝筠之子。”
他这句话说得极是平静,却换来奚勍一脸震惊。
“你的身世,难道是师父……”奚勍转念一想,心情如同巨浪翻腾,经过许久才缓和下来。
“是师父临死前告诉我的。”聂玉凡声音听不出哀沉,依旧静得像死去的海。
“那你当初为何不对我讲?”奚勍手一攥,又随即松开。师父离世时他双目失明,万极悲伤
下,再加得知真实身份,那是怎样的迷惘无助!而自己却未带给他及时安慰,即使后来留下,也
是他一旁黯然,自己却与祁容鹣鲽情深。
所以,何必与她说,又何需与她说?
奚勍抬头看着,眼前人面冷如冰,一丝悲戚的神情都没有,是不是触摸上去,也会冻得人麻
木彻骨。
聂玉凡没答,只是言简意赅地讲完自己身世。
“你刚才口中称的成源、逵叔,他们现在是跟随你的人?”
聂玉凡点头:“曾经,都是我父亲麾下的将领……”话止时,睫下眼神却与摇曳烛光交织出
一抹幽深莫测的诡笑。
奚勍忽然觉得,面前的玉凡已经让她难以看清,冰漠表情下仿佛堆叠着数之不尽的心事与情
绪,不再像曾经明朗如阳的少年,现在的他就好比站在阴云下,学会背对自己,学会隐藏心绪。
原本想问他是如何回到邬国,如同与那些人取得联系,但此刻见他低头沉默,似乎不愿多提
身世的事,奚勍只好缄口。同时明白莫逵刚刚为何会投来那种敌意眼神,想必对方也清楚自己的
身份,玉凡虽为邬国将军之子,但身份特殊还需隐匿,或许现在就有什么人在暗中保护他,而与
敌国皇后有所牵扯,一旦消息泄露,就会令他陷入万难之中。实际上玉凡留在帝都,与自己相见
,都是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
“难道从上回相遇后,你就一直留在帝都?”一直隐藏在香料店铺里,等着她回来。
奚勍脸上流露着深深愧疚之色,聂玉凡瞧清,却有些厌痛的撇开眼:“我不需要……”他心
中所期望的,根本不是这种表情!
奚勍微怔时,聂玉凡已经重新答道:“我做什么心里很清楚,你不用担心。这里的人我已经
嘱咐过,即使不在,他们见到你也能够交代清楚。”
奚勍有些哑然,觉得他根本不给自己多说话的机会,眼波晃了晃,神色黯然:“可是我恢复
记忆后……最担忧,最想见的人,是你。”
聂玉凡顿时内心一震,猛然抬头。
而奚勍的目光已飘向窗外天色:“纪琴她……已经死了。最后以死,让我想起一切。”
聂玉凡却恍若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