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谋之吸血凰后-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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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时这点小痛根本算不得什么,纳兰容止几乎是瞬间爬起,几个箭步就冲向了被泥石流掩盖的山谷。双手开始挖土,不停的挖。
他的女人在这里,他的清微被掩在这里。他要救她出来,然后带他回家。
“主子!”
落后于沈清微的慕容晴柔带着“火凤凰”也在这时赶到,却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纳兰容止跪在地上,双手不停的在挖土。没有回头,亦没有回话,仿佛根本没听到慕容晴柔的声音。
“主子!”
慕容晴柔直觉纳兰容止有些奇怪,目光扫过四周,却不见沈清微,心里顿时一寒。
纳兰容止不答,依旧低头挖土。
“主子,主母呢?”
慕容晴柔看着纳兰容止疯狂而又呆滞行为,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却不愿,也不敢去相信,只希望这只是她的错觉,颤抖的问道。
纳兰容止的手在听到“主母”两字时,微微一顿。但也仅是一瞬,又开始不停的刨土。
一瞬间,慕容晴柔如遭雷击,遍体通凉。这里明显就是刚才倒下来的石头山,主母难道被埋在这山底下?
思及此,慕容晴柔不再耽搁,立马开始指挥同她一起回来的“火凤凰”的姑娘们。“快!赶紧去找工具过来,一起挖!”
同时手中的烟花放出,紫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紫色的光芒四散。这是暗夜楼特制的信号弹,是暗夜楼最紧急的号召令,可在半个时辰之内传至千里之外。
沈清微带回来“火凤凰”的这些姑娘是最先参加训练的那一批人,是沈清微在赈灾途中所救下的孤儿。沈清微不仅对她们有救命之恩,也有知遇之恩,相当于是沈清微嫡系的亲信。
此时,虽然没有人告诉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感觉到这里令人窒息的氛围,又不见沈清微,她们自然也能猜到,沈清微怕是凶多吉少。
她们从未见一个女子,能如主子一般明丽,强大,宛如神祇一般。这样的主子,是她们的信仰。可前一刻,主子还在同她们谈笑风生,现在,却已埋骨荒山。这一瞬,只觉心中的高墙瞬间倒塌,只余悲泣。
听到慕容晴柔的命令,她们瞬间振作,一个个如箭一般冲出去。
不要放弃!也许主子还活着。
不能放弃!也许主子正等着她们去救她。
不想放弃!哪怕希望如此渺小,她们都要去试一试,搏一搏。
这是“火凤凰”的精神——永不言弃,永不言败。
不一会儿,“火凤凰”的姑娘们便将铁铲找来了,一个个奋力的开始铲土。
一座大山,想要移平,何其艰难?纵使能移平,又需要多久?
两座大山压下来,沈清微又如何还能活?纵使她命大,又要如何挨到她们移平大山?
这样浅显的道理,她们都知道。可没有一个人道明,没有一个人放弃。这寂静的夜,雨停了,只有翻土的声音不绝于耳。
“主子,用铁铲挖吧!”
慕容晴柔见纳兰容止十指都已经破皮,血流不止。想劝他休息一会,可也知道他一定不会听。只得将铁铲塞到他手里,以缓解他手指上的伤。
“滚!”
纳兰容止双眸未抬,鲜血淋淋的十指仿佛不知疼痛般不停的刨土。他神色淡漠,脸上甚至没有深切的悲凄。这一刻,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只有唯一的一个念头——救沈清微。外界所有人,所有事,他皆看不到,感觉不到。
慕容晴柔叹了一口气,默默的在一旁擦眼泪。
这样的主子,她从未见过,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只余一具行尸走肉。
这一夜,是不安生的一夜,亦是寂静的一夜。
闻讯前来的暗卫和官兵不断的加入移山的这一行列中。没有人休息,也没有人说话,只静静的,不知疲倦,用尽全力的挖。不是因为不想休息,也不是因为不想说话,只是不敢。
跪在地上那个用双手刨土的男人,他什么都不说,甚至都没有看众人一眼。他只是静静的,仿佛在一个人的天地里挖土。可那样无声无息的动作,却仿佛带着来自地狱的阴冷,如九尺之冰,冰冻千里,让人不寒而粟。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多年以后,当有人回忆起这一幕时,仍旧会后怕。那个跪在地上的男人,就像一个魔鬼,仿佛下一瞬,他就会将你拖住地狱,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夜晚过去,天亮了。
有的人放下铁铲去休息,有新的人来接替他,移山的队伍越来越大,人群来来回回,走走换换。
唯有纳兰容止一人,不动,不吃,不喝,一直在挖土。
暗卫们皆忧心不已,可一个个都不敢去劝纳兰容止。在他们心中如神祇一般的男子,此时弯下腰,屈膝,仿佛被全天下抛弃了一般。这样的他,他们如何去劝阻?他们如何能劝阻?除了陪着他疯,陪着他挖,真的再也没有其他的法子。
又是半天过去了,纳兰容止跪的时间太久,加上腿上本来就有伤,此时双腿别说跪,连力气都使不出来。可他却依旧无动于衷,整个趴在地上挖。
永远风度翩翩,干净清爽的他,此时毫无形象,一身白衣已经沾满了泥巴,头上脸上嘴里全都是泥巴。而他恍如未觉,恍若未见,仿佛什么也阻止不了,他手下的动作。
他要移开这座山,他要救沈清微!
这一瞬,他用沉默,坚持,无声的诉说着他的痛苦,让人黯然泪下。
从沈清微出事到现在,除了对慕容晴柔说过一个字,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他这简直就是在自残,甚至他根本就不打算活着。
暗卫们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慕容晴柔,毕竟慕容晴柔是跟在主母身边的人。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她的话,主子还能听几分。
慕容晴柔叹了一口气,主子现在这般模样,除非主母能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他的面前,否则无人可以阻止主子这种疯狂的行为。她并不打算阻止,也不可能阻止的了。她只是拿过纱布,想要帮纳兰容止那十个已见森森白骨的手指包扎一番。他再这么自残下去,他这一双手就要废了。
“找死!”
只慕容晴柔的手才握住纳兰容止的手腕,他的左手便朝着慕容晴柔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他毫不留情,竟是用了十分内力。若不是他手受伤,动作慢了一拍,而慕容晴柔又避得快,此时慕容晴柔已是重伤。
“主子,我只是想帮你包扎一下手上的伤口。”
慕容晴柔猛得退后数步,道。
“不必!”
纳兰容止手中挖土的动作未停,声音冷冷淡淡,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潭死水一般。
“让他挖!不必管他!本宫倒想看看,他这样能撑到几时?”
身后一道温和而又凛冽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过头,只见纳兰惊天缓缓的走过来。而暗卫们自动分开,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若是平时,暗卫们对这似敌非友的太子殿下,自然是诸多防备,可此时他们已是别无选择。只要有人可以阻止纳兰容止这样自残的行为,不管是谁,他们都恭敬相迎。
闻言,纳兰容止正在刨土的手微顿,半晌,又开始重新刨。
纳兰惊天走过去,一脚踢向纳兰容止。而纳兰容止竟没有避开,被一脚踢翻,倒在一旁。
“主子!”
暗卫们齐齐惊呼。
可纳兰惊天却是不管不顾,直接一拳就打在纳兰容止的下巴上。
“你是她用命换来的?你有什么资格作贱自己?你想让她白死吗?”
纳兰惊天不会武,此时的拳打脚踢,只不过都是用的一些蛮力,凭纳兰容止的身手,即使受伤,也完全可以避过,可他却没有。
“她没有死!”
纳兰容止答得斩钉截铁,仿佛想要肯定什么,又像在说服他自己。
纳兰惊天又是一拳招呼了过去,冷冷的道:“是!她没有死!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死样子,等不到她回来,你就已经死了。”
“我没事,我一定会等她!”
纳兰容止双眸空洞的看着天空,纳兰惊天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亦是一动不动,仿佛他的身体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可语气却异常的坚定,一字一句,同样的斩钉截铁。
纳兰惊天双手掐住纳兰容止的脖子,用力,再用力,仿佛就想此刻结果了这不争气的东西。
“没事?什么叫没事?是不是等到死了才算有事?你他娘的现在到底在干什么?自残?不想活了?放着大仇不报,在这要死要活?你对得起她吗?你不去收拾那些害他的人,反而没骨气的一厥不振,让亲者痛,仇者快?我还不如现在就结果了你!”
“松手!”
纳兰容止黯淡的凤眸渐渐恢复光亮,声音依旧冷清,却仿佛注入了活力一般鲜活。
纳兰惊天松开手,站起来。
“凌寒。”
凌寒上前,抱起地上的纳兰容止,慕容晴柔立马跟上,去帮纳兰容止处理伤口。
“挖地三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下完这道命令,纳兰容止便彻底晕了过去。
而纳兰惊天立在原地,久久未动。
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除了纳兰容止没有人知道。这一出局明明是冲着纳兰容止去的,可最后死的却是原本应该在北诏的沈清微。不管是他,还是背后布局之人,都对这样的结果始料不及。
那个女子,总是如此震撼!
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羡慕纳兰容止,那个女子为他出生入死,为他披荆斩棘,为他舍弃生命。
没有人知道,刚才的那一番话,他在对纳兰容止说,同样也在对他自己说。
他马不停蹄的赶来,可还是来迟了。原本他以来他看到的会是纳兰容止的尸首,可不想却是她埋骨荒山。
那一瞬,方知什么叫生无可恋!
他曾对纳兰容止动心,那种感觉是喜欢,还是爱?他现在都依旧很懵懂。他只知道,他现在对纳兰容止的心思越来越淡,甚至几乎没有。可是他对沈清微,却是越来越清晰。他知,他爱沈清微,如同自己的生命,如此清晰明朗。
可他于她而言,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所以他告诉自己,他要活着。活着可以思念她,活着替她报仇。她以命换一命,才救下纳兰容止。所以他更要活着,替她守护好她想守护的东西,用尽一切办法让纳兰容止活下去。
纳兰容止昏睡了一天一夜都未曾醒过来,这可吓坏了慕容晴柔,生怕纳兰容止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令善医的蓝裳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蓝裳再三保证纳兰容止其实没有大碍,只是太累了。可慕容晴柔依旧不放心,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
第二天清晨,慕容晴柔一大早起来去打水。可等她端着一盆水回来,床上却不见纳兰容止。
她立刻让所有的暗卫去找,结果在沈清微出事的山谷前发现了纳兰容止。
这两日,又从暗夜楼调了一大批暗卫,再加上太子的人和当地的官兵,全部投入到搜救中。山谷已经被移除了一大半,可依旧一无所获。
纳兰容止一醒来,就来了这里,想必也是想知道搜救的情况。可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那双腿可是才接好的,虽说用了最好的药,可他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主子,我去给你搬张轮椅来吧!你的腿……”
慕容晴柔的话还未说完,纳兰容止就果断的拒绝了。
“不必!”
“主子,主母若见你这般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想必会很伤心的。”
现在晴柔姑娘也学乖了,碰上纳兰容止不配合的事情,立马将主母的名号给抬出来。
这是纳兰惊天教给她的,他说,你家主子若是不爱惜自己,你只要提一提你们家主母,保管他温顺得和一只小绵羊似的。
小绵羊?
好奇怪的比喻!主子能和羊沾上边吗?主子至少也是凶狠的狼吧?
果然,纳兰容止拧紧的眉,微微舒展开来,脸色瞬间变得柔和。
“去搬过来吧!”
“是!”
主母两字就是专治主子各种疑难杂症的法宝,果真百试不爽!
待慕容晴柔将轮椅搬来,扶着纳兰容止坐上时。她才注意到纳兰容止两鬓的发丝已经变得灰白。
主子,不过才十八岁啊!竟白了少年头?
曾经听过那些文人咏诗,什么一寸相思一寸灰,相思到白头。那时,她不懂。现在看到自家主子,她才终于懂得那两句诗的意境。
主子自从醒来之后,给人的感觉整个都变了。他很平静,却太过平静。可是连她都看得出来,主子在压抑着他的恨。若他能发泄出来,那么也许慢慢的他也就会放下了。可他越是这样一声不吭,越是表现的平静,越是表现的安静,那么一旦压抑不住,彻底爆发出来才是最可怕的。
这一刻,她只能祈求上苍,保佑主母能平安。
主子的恨,唯有主母能压制,否则怕是要覆了这天下,血流成河。
第三日下午,暗卫们挖到了徐公公的尸体,可沈清微却依旧没有消息。
纳兰容止听完暗卫们的汇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