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拉是巫女-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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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微笑着抱起他,悄悄掀开耳边的纱巾,露出一小卷儿,她问:“你等的,是不是这个‘家伙’?你的身上是不是还有这‘家伙’的一袋子头发?”
拉斯恍然大悟,脸刷地红了。他点点头,机灵地挣脱莎拉,领着其余的九个孩子坐上了人面鹰身女妖的背脊,由里朗先生保护,出发前往新的安顿之所。
好了,一切如愿!莎拉望着天空,感受一片迷人的光彩。她下定决心尽她的力量来守护安吉丽孤儿院,这不仅仅是一种责任,更多的是心愿。她现在几乎做到了,唯独差一件事──最艰难和令人痛苦的──她必须去看看安吉丽老太太,在她离开人世之前,陪她渡过最后的时光,亲吻她的脸,倾听她的最后一句话。
~第七章 转折 心上的裂痕~
在德克奇洛墓地里多了一座新坟,安吉丽院长长眠于此,和她的丈夫躺在一处,墓上仅有一块灰色的石碑,刻着她的名字,以及一个短句“在祥和中安息”。
莎拉第三次来看她的时候,有人已在墓碑上挂了一个白色的花环。鲜花略有枯萎,大约放置了一天。莎拉想这个人应该是奥斯德尔先生。
奥斯德尔先生通过镇上人的介绍,在不久前代替老院长成了孤儿院的魔法老师,卸下了老院长沉重的胆子。据弗洛尔形容,他是个十足的外乡人,操着一口含糊不清的方言,有点儿类似古妖精语;年纪颇大,身手却还矫健,总是戴着一顶漆黑的皮帽,几乎遮住两个眼睛。
在孤儿院出事以后,直到老院长过世这段时间,奥斯德尔先生一直没有出现。于是莎拉想在离开故乡之前,去拜访他一次。
“你不用陪着我,在太阳落山前我会回来。”莎拉对萨克说道,可是却遭到拒绝。
“你应该挺明白我的心情,德?拉克鲁瓦太太,我不愿意同你分开,哪怕是一秒。”这是萨克戏谑的回答。自从莎拉演出那幕戏之后,他总爱拿这个姓氏和她开玩笑,每次都能把逗得莎拉脸红。
“你竟还能笑出来,萨克!”莎拉踮起脚碰了碰他脖子一侧的伤痕,气呼呼问他,“为什么不替你自己治疗一下?全身上下那么多的伤口,你难道不疼吗?”
“很高兴你为我担心。我会治疗的,莎拉。”他似是而非地微笑。
“可在我听起来,这绝对是敷衍。”莎拉双手叉腰,眼睛牢牢盯着他,仿佛能洞察一切,“最好的证明就是,你在上次火灾中受的烫伤,仍然顽固地留在你的手臂上!事实上我们刚见面的那会儿,你正用泉水冷敷吧?可我想不明白,你是一个优秀的白魔导士,你干嘛不用魔法医治它?”
萨克又笑了,他摸着莎拉的红色脑袋,赞叹她了不起的观察力。他用轻松的口吻说:“你是怎么发现的?我可从来没在你面前裸露过手臂呀。你知道,有的时候人们总会尝试新鲜的事物,我只想看看冷敷是不是和净化一样有效。”
他显然想结束话题,转身背对着她,催促她,倘若要拜访老师就快些上路。他的黑色的短发比原先长长了一些,风一吹便会散开,他就用一只布满伤痕的手将它随意地夹在耳后。“留神,莎拉。”他这样提醒,拨开错综的树枝慢慢向前走,高瘦的背影被枝叶分割得支离破碎,逐渐地,在莎拉的注视下变得模糊了。
“萨克……”莎拉叫住他,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她感到眼泪涌上来,有种莫名的情感,一时很难克制住。
“嗯?怎么了?”
莎拉咬着嘴唇摇头──不,没什么。事实上,她是多想问他,他的身体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然而不祥的念头使她却步,她感到害怕极了,萨克的微笑越镇定,她就越感到不安。
“没什么,萨克,你也要留神,下一次,别再把魔力用枯竭了。”她给了自己一个假想的解释,跟上去牵住萨克的手臂,她看到萨克的脸上有股害臊的神情,便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虽然这只手很冰冷,莎拉的却不,她的手心足够温暖他。
―――
奥斯德尔先生住的地方既不是热闹的小镇,也不在孤儿院那个山头,而是比山更南的一片荒林里。一座相当古老的房屋掩藏在林木当中,它的外形就如猎户形容的一样,好像一只苍老疲惫的猛兽俯在那里,用弯曲的脊梁支撑皱皮疙瘩的皮毛。由于地点不好,环境欠佳,设施又陈旧,樵夫也不愿意花钱修整,就几乎成了废弃的房屋,直到奥斯德尔先生来到这片林子。
缴纳很少的租金,住进了宽敞的房子,他没有感到任何不满意的地方。在安定下来之后,他又很轻松地给自己找了份工作,如此一来他就更满意了。
这天,奥斯德尔先生关上房子的门,像往常一样,沿着一排杉树走向山头。他已经熟悉了这条路,不用再四处摸索着,以又慢又谨慎的步伐向前移动了。自从两眼失明之后,他已习惯于勇敢地行走,集中注意倾听──假如遇上路人,他便停下来,低着头,用自己擅长的祭司鉴定魔法来观察他们的属性和魔力,甚至通过他的经验来判断对方的职业、穿着以及生存方式。
他观察仔细,处处留心,这样费神全是为了寻找一个人,一个杀人犯,或者简单地说:一个仇人。
前方的响动提醒奥斯德尔先生:有人走过来了,正向他靠近。是两个脚步稳健的年轻人。
奥斯德尔先生立刻低下头来,用心观察,然后他颤抖起来。在此后的一段时间,他被两个年轻人身上发出的魔力完全震慑住了,以至于几乎失去理智。
其中一位──说起来十分奇妙──魔力呈现出一派模糊混乱的景象,仿佛是个无尽的漩涡,能把任何对它的猜测、怀疑一并吸收进去。奥斯德尔虽然说不出具体属性色彩,对这种感觉却并不陌生。而另一位……他想了想,仔细体会了全身的感觉,不错,他想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开始愤怒了,就像掉入沸腾的油锅时那样,极度激烈,而后逐渐恢复冷静。
一个少女天真的声音问道:“是奥斯德尔先生吗?”
全身战栗的老人沉默地站着,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他才对少女的询问做出反应:他一只手脱下了黑色的大皮帽子,另一手拨开挡住脸庞的蓬乱的长发,露出苍老的脸,脸上淌下见证了辛酸的泪水。
“老天哪!这不是梅先生吗?!”少女大吃一惊,三两步奔上来,激动地扶着老人的手臂。一开始,很难将眼前的失明老人同维埃特花祭上精神矍铄的老祭司联系起来,不过在听了那口含糊的古妖精语之后,她完全相信了。
“我尊敬的殿……”老人说不下去,哽咽使他失去了语言。
“梅先生!噢,真的是你吗?这有多好啊,你不知道我见到你有多高兴!想想看,我那时一定是太悲伤了,竟然没发现,维埃特的墓碑上没有你的名字。”
“是的,我活下来了。那一场灾难的幸存者。”
“于是你上这儿来了?孤单一个人,跑到这种荒林里来?”
“不错,我来找你,殿下。就是为了这个,我才成为了孤儿院的老师。”
“啊!我很难过,梅先生,十分难过──为了你,为了维埃特,孤儿院,还有一切的一切,我难过极了!”莎拉抱着老人的肩膀,忍不住掉下滚热的泪水,可她想起自己已经不允许流泪了,于是又立刻把它止住。
“你这样说,殿下,是否在那一天目睹了魔鬼的行径?”
莎拉摇头,对他说:“这正是我想问你的,先生。既然你在场,那么一定看到了什么,请快告诉我吧!”
“唉!”除了叹息,他还能说什么呢?梅先生擦拭了一下眼睛,回答说,他的眼睛早在之前就瞎了,假如他能看到什么,那也只是天地崩溃的模样而已。“不过──”他突然变得异常紧张,两手下意识捏拳,以足够响亮的声音说,“我知道那个魔鬼是谁!”
“谁呀?是谁呀?”
为了听清楚梅先生的答案,莎拉走近一步,用期待的神情望着他。也许就是在她靠近的那一瞬间,梅先生的手迅速挥动,从他骨节粗大的手指中,飞出一根尖锐的冰柱,在完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蓦地,扎入了萨克受伤的肩膀,把他的右手臂冻住了。
莎拉大惊失色,尖叫:“你在干什么?难道疯了吗?”她看了看萨克的脸,那样面无血色,又心疼又焦急。
梅先生显得更为激动,叫嚷着:“疯了?噢!但愿我疯了,在一个魔鬼面前,在一个屠杀了全村人性命的刽子手面前,我怎么能不疯?”
“魔鬼!这话怎么讲?先生,你是说,那个凶手是萨克?”莎拉感到莫名其妙,“你一定是弄错了,简直是把苍穹和淤泥混淆了!”
“啊!尊敬的巫女殿下!”梅先生冷笑了一声。可是在他自己看来,这真是万般无奈的一个苦笑。他告诉莎拉,维护一个朋友无可厚非,但请她切勿失去了一颗公正之心。莎拉回答他此刻自己十分冷静,也能做出正确的判断,请他尽可能给予一个详细合理的解释。这时候,莎拉没有回头看萨克──哪怕一眼也是对他的侮辱──她没有念头要去怀疑一个正直忠诚的朋友,从来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好的,请恕我无法重复当天发生那一幕惨剧,我的悲伤不容许我回忆往事,我的年龄更不容许。我仅想告诉你,在双目失明之后,我在其他方面作出了努力,尤其是祭司鉴定魔法,我可以十分骄傲地说精于此道。在那一天,我就用鉴定魔法,记下了那个杀人魔鬼的魔法气息,由于在我脑海里印得那样深刻,我没有一秒钟忘得了。现在我能肯定地告诉你了,殿下,这个魔法气息,和站在你身后的萨克里菲斯先生散发出的一模一样,我可以为此发誓!”
在他讲完之后,莎拉有些许沉默,她费力地从一大段古妖精语中咀嚼出大致含义,严肃地问道:“那么,你应该也记下了其他信息了。他是一个魔导士吗?”
“没错。”
“先天属性也是白色的?”
“唔……总应该是那样,不然他的魔法范围不可能到达那么大。”
“这话可不对,”莎拉反驳说,“一般说来,黑魔导士的魔法范围一点也不亚于一个白魔导士。”
“就算你说的是对的,可有件事可以充分证明我的正确,那就是:他是一个骑士,我清楚地感受到了华丽而荣耀的骑士勋章!”
骑士?莎拉怔怔地重复了一遍,突然高兴起来:“哎!看来你果真是误会了!虽然说起来对萨克很抱歉,可是你要知道,萨克早已经不是骑士了。”
莎拉的话,使得梅先生大吃一惊,在亲自确认了这一点后,他表现出十分羞愧的神色。长久的仇恨和极度悲伤使人陷入了盲目和执拗,就像古书上写的,在生命道途上的每一位灵魂,都接受自身的挑战,谨慎谦逊谋得福音,轻信固执会蒙蔽双眼。梅先生为此,深深地向萨克道歉。
萨克则回答说,他认为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为了表示歉疚,梅先生全力为萨克疗伤,这使萨克十分感激。
莎拉显得有点欣慰,她说虽然梅先生弄错了对象,可也使她确定了一件事。“你提到了骑士,这真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我之前就非常怀疑,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了。要知道,这世上目前仅剩下两名骑士。其中一位,是萨克的老师,长者骑士约代穆。他已经十分衰老,而且身患残疾,怀疑这样一位可敬的老人是不被容许的。而剩下的一位,黯骑士墨?玛奇,显而易见就是你口中的那个魔鬼了!”
“你是指,北岛玄诺尔王宫的国王陛下?”
“毫无疑问。”
“很遗憾,这是不可能的。作为一名大祭司,我曾在统辖我们维埃特村庄的王宫中担任主要仪式的司仪,其中也有几次为国王陛下祈福,我想,我不至于连陛下的骑士勋章都会弄错。”
莎拉原本靠在树干上,一手没事做拽着树枝,大声发表她的高谈阔论,正准备狠狠地进行一番咒骂,听到这么一个平静的回答,她怔怔了半晌。
这一定是在开玩笑!莎拉心想,梅先生老糊涂了。
她委婉地问他,上一次看见墨的骑士勋章是在什么时候,到现在大概多少年了。梅先生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傲慢地回答说,倘若巫女殿下不相信的话,他可以把印章画出来。为了他那点可怜的尊严,梅先生捡起根树枝作笔,摸索着在一片干土地上,仔细描绘两枚印章。
莎拉呢,她的脸又红又青,自从听了那句话之后,脑子里的某种东西失灵了。她的眼睛凝视地面,没有东西在流淌,却火辣辣的疼痛不已。她难道还需要再看下去吗?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