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大忽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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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很可能是废纸篓,可依然别无选择地在这里挤搡、争抢,递那份注水的简历……
九
有一个文学巨匠写过一句经典废话:一棵是枣树,还有一棵也是枣树。
不是亵渎这位巨匠啊,而是在描述帅朗的生活时,要抄袭这句经典废话的格式,比如:帅朗去年是单身、今年也是单身;再比如:帅朗上周在失业中、本周也在失业中;还比如:昨天中午吃的盒饭、今天中午吃的也是盒饭……诸如此类的语句能形容出很多来,不是非要用这句废话形容,实在是生活就是类似这种废话的重复,说来说去都是乏善可陈。这好像也从一个侧面旁证了为什么“给力”能成为一个流行词,原因也是显而易见的,现实无力感太强,活得没劲呗。
其实帅朗的生活原本不是这样的,假如倒退三年、五年甚至时间更久一点,他的生活都不至于这么乏味……如果可以用假如来重新设计过去的生活,或许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最早,记得是上初中那年父母离的婚,假如那年父母没离婚,假如父亲不是个铁路乘警难得着家,没准自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初中时像他这样寄宿的学生不少,似乎把自己后来没出息归咎于此也说不通,不提也罢。
假如十年前,也就是初中毕业那年,如果当时考个重点高中什么的,没准生活会有所改变,不过现实是天资实在欠缺,勉强上了个郊区十七中,这所中学像他本人一样,不入流的类型。
上就上了吧,那学校也不是就没有好学生,假如当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能考个像样的一本或者热门专业也罢了,不过又是个事于愿违,郊区十七中靠近铁路西区,学校一多半包括帅朗都是铁路子弟,这帮子铁路子弟一扎堆比爬货车吃铁路的游击队还野,拜把子拉帮结派,打架翘课抽烟喝酒,结伴到铁路工区偷废铁废钢换钱,不该学的都学会了,偏偏该学的语数外理化啥都没学会,要不是当乘警的老爸把他送回信阳老家多补习了一年又每年多交了几万块学费上了中大扩招的三本,没准这辈子教育程度一栏到高中就终止了。
少年时代留下的记忆很简单,不是和谁打架了就是回家被老爸打了,生活绝对不像现在这么乏味。
从郊区到城区,从中学到大学,生活为这个曾经的问题少年展开了全新的一页,假如在上大学时发奋图强也不耽误,这所学校虽然不怎么地,不过也不缺考公考研考托福出国的,可事实又一次证明“泰山易移、本性难改”的老话,大学里安生了一年,第二年就发生了震惊全校的群殴事件,起因是餐厅打饭学生间发生了口角,体育系某男扣了中文系某男一饭盆,据说两人同时追一个妞本就有旧怨。中文系某男气不过带着同室一群才子上宿舍说理,文学才子遇上体育苗子那结果和秀才遇上兵没啥两样,中文系这群直接被体育系那帮五大三粗的哥几个连踢带拽赶了出来,后来据传说是当时旁观的帅朗上前劝阻了几句,因为当时文秘专业也属于中文系,好歹替同系的哥们说了几句话,总不能这么有辱斯文吧?不劝还好,体育系那帮头脑简单只认实力,压根没把这小个子放眼里,说话着耳光就上来了,帅朗也算劣等生中出类拔萃的了,岂能受此侮辱,直接和人干上了,结果没啥悬念,和很多见义勇为、寡不敌众的哥们一样,帅朗被体育系几位摁着胖揍了一顿。
原本学生间打架拳脚冲突大不了被学校保卫处痛斥一顿记个处分赔两医药费,要是有点家境背景的甚至连处分都不用背,体育系里不少特招生对此根本不惧,连打架后起码的安抚工作都没做,根本没当回事。
接下来的发展就出乎意料了,谁也没想到貌不其扬的帅朗是个仇不过夜的野性子,不到两个小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召集了三十多个大小伙,有一半还穿着铁路工装,连大门都不走,趁午休时间翻围墙进学校直打进宿舍,把体育系那届二十几个男生从宿舍撵到操场,满学校里打得鸡飞狗跳,连校保卫处都没拦得住,至于体育系那位带头的,最后是在厕所里被人发现的,被人套着麻袋痛殴了一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最终连谁动的手都没说清楚,那帮子打人的最后一哄而散,保卫处吓唬学生还成,这事根本没治,人走了第二天才开始查……这一架打得不大不小,又是两方都有错,学校顾虑名声虽然没有捅出来,可事后还是深究了几个罪魁祸首,帅朗自然首当其冲,虽然死活不承认纠集社会青年了,可谁也知道这货是肇事的头,亏得老爸凭着警察的身份多方幄旋才顶了留校查看的处分没被开回家去。
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帅朗出名了,名声直压过了校花,风头直盖过了校草,飞扬跋扈的体育系被集体干得满地找牙,那事真叫爽,直接成为宿室夜话的主要内容。不过负面作用也不小,人怕出名猪怕壮,出名的帅朗被人打听的越多,以前有过的糗事露出来的就越多,能招来这么多社会闲杂人员、而且高中就蹲过派出所,再加上他父亲原本就是警察,种种看似矛盾不可解释的事,想当然地给听者更多的联想,联想的结果是,帅朗被周围那些官二代、富二代、穷二代归到了不属于任何范畴的新类别里:黑二代。
其实没那么严重,不过就是当年和帅朗一起偷铁摸钢换零花钱的铁路子弟,要论群殴,比这么一帮子再专业的还真不好找。
出名快、名臭更快,大学群体里自私、狭隘、拜金、虚荣、浮夸、剽窃什么都可以接受,恐怕接受不了这么一个另类,不但当面能打且会背后阴人的角色当偶像,毕竟靠拳头赢得尊敬那种品质已经过时了,而且是大家都不怎么具备的。
假如在这个时候,帅朗知耻而后勇也不迟,老爸对他的要求并不高,安安生生毕了业,再花点钱安排个工作成个家,这辈子当爸的任务就完成了……谁可知被拨苗助长硬塞进大学的帅朗,最终还是成不了材,后来倒没再变坏,可也没变好,大四快毕业人品集中爆发了,挂下的四五科死活过不去,学分不够,最终连毕业证也没拿到手……后来虽然拿到了,不过比正常毕业已经足足晚了两年。
假如那年和普通人正常毕业,或许生活又是另一个样子,可偏偏没有拿到,这事让帅朗平生第一次感到难为,找不找工作倒没想过,不过肯定给老爸交待不了。如果打打闹闹让老爸勉强还可以忍受的话,这一次连毕业都毕不了恐怕要让老爸彻底绝望了,那年一到家门口,帅朗第一次有了很羞愧的感觉,以前不羞愧,有点怕,当警察的父亲教育方式很简单,皮鞋踹、皮带抽、上火了铐子直接把儿子铐暖器管上不给吃饭,差不多就是对付嫌疑人的水平。因为过度羞愧原因,那天帅朗倒希望老爸再揍自己一顿,狠狠揍也行,心里或许存着万一之想,揍完了老爸肯定还得再托关系走后门,花点钱把毕业证给弄回来……不过那天好像父亲一下子苍老了,连发火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很冷地堵在门口撂了句:你回来干什么?你还有脸回来呀?我养了你二十几年了,还等着我给你养老送终呀?
原本父子关系就不怎么好,老爸看儿子不顺眼,儿子看已经续弦有了后妈的家更不顺眼,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不是气走了,是实在没脸再进家门。
那天,就是那天,就是第一次被父亲拒之门外又返回学校的那天,就是全校毕业生狂欢扔了满地书本脸盆牙缸尔后又哭哭啼啼校门洒泪挥别的那天,帅朗卷着铺盖卷行李悄悄地从操场翻墙离开了学校,在中州公园长椅上躺了一夜痛定思痛,做了人生中最爷们的一个决定:不管拉倒,我自己挣钱去。
伴随着这个决定还有必要条件:不给证拉倒,我自己办去。
人逼得没法、撑着胆大,帅朗还真就花一百五十块办了假证抹着脸战战兢兢地来人才市场忽悠了,北大清华的倒是也能办,不过就怕自己长得不像那块材料别人怀疑。当然,那些有牌有名正经八百的大公司大企业帅朗根本不敢去,生怕露馅,专找不怎么看重文凭的推销员、司机、业务员之类的工作干。
事实证明有时候假货就是比真货好使,真毕业的同学多数还没工作时,持假证的帅朗倒先上班了。第一份工作是在超市当配货员,揣着个假证的帅朗因为心虚,所以干活也老实,反而很受老板赏识。干了三月帅朗嫌工资太低辞职时,那老板依依不舍盛情挽留,不过光挽留不加工资,最终帅朗还是辞了……后来卖报卖药、卖保险发广告,要不就搞搞其他推销促销,干的活不少,越干越轻车熟路了,除了春季不太好找事干,其他季节都很忙,夏天给各牌子的饮料代理商销货,销得越多挣得越多;一入秋各中小学一开学,又和当年高中没毕业就投身印刷事业的哥们结伴往郊区、县区和乡中学校贩教辅资料;冬季年前更不用说了,根本不用发愁没活干,商城、卖场、批发城哪里都旺销,只要你愿意被剥削,胳膊腿全乎就有人雇你。
不知道算不算知耻而后勇,不过饿肚子的教育还是管用,最起码这两年没见帅朗打架闹事,最起码帅朗硬着头皮又回了学校参加了若干次补考,考试不用说肯定考不好,不过越得愈显圆滑的帅朗关系好歹能拉好了,每每考前就抹着脸皮请代课老师吃饭唱歌,要不直接塞点好处,好在这年头没什么太清高的人,又陪了无数笑脸加上不少打工挣的血汗钱,熬了两年终于还是拿到毕业证了,终于不用再揣着假证胆战心惊地来人才市场找工作了……
……
证,是去年十一月份拿到的,此时的毕业证就在帅朗的手上,凸凹有致的钢印,很柔滑的质感,摸着倒是确实比假证踏实。
只不过帅朗此时心里有点不太踏实了,一下午都晃悠在人才市场,在送完简历出了人才市场门厅时,帅朗又一次拿了出来,仔仔细细端详在手中,这是第一次拿着货真价实的毕业证来求职,不过感觉并不是太好,不知道是就业形势确实严峻还是个人发展和文秘专业严重不符的原因,下午应聘的几个展台,一看毕业专业直接拒收,就真招秘书帅朗的性别也不符,让帅朗好不郁闷,郁闷之后又觉得有点尴尬。
和两年前好像还一样,同样证明了一件事,真货就是没假货好使。
不过好歹是真的,是辛辛苦苦拿到的手的,即便是不管用好歹也是个大本毕业证不是?帅朗小心翼翼地把证收回到了单肩包里,边收拾自嘲地笑了笑,暗道着赶明儿真的假的一起上,到开发区人才市场撞运气去……收拾妥当,抬眼看了一眼两年前就开始在这里混的人才市场,已经下午五点快打烊了,求职者在陆陆续续离场,人群已经不像上午那么挤了,门厅两侧长长的台阶上四散坐着男男女女,在翻阅着人才市场发的求职指南,很多人都像帅朗这样,早上来直磨蹭到下午关门,中午靠盒饭打发。如果仔细看看,陆续离开的人绝大多数的表情依然和来时没有什么变化,或叹气、或摇头、或茫然、或撇嘴、或在小声地咒骂着,骂什么呢?大多数估计在骂那些招聘单位是有眼不识金香玉,居然用那么倨傲的态度对待天之骄子。
看着这些学弟学妹以及和自己一样失业的哥们,很容易让帅朗想起自己傻里吧叽搁这儿晃荡那段时间,甚至那时候连他们都不如,不过混了两年倒觉得这些无所谓了,中州这地方商业这么发达,只要不是懒得要命、笨得要死、不是爱面子胜过顾肚子,工作还是蛮好找的。
没有再多做停留,直出人才市场进了中州大道,趁着傍晚时分遛达着往回走,边想着今天自己投了几十份简历会不会带来点惊喜和机会,这里面帅朗倒觉得可能性还是有的,自己选的一类是推销员,这活的底薪低,要求高,一般新人未必敢去,而对于混油了的帅朗倒不是什么问题;另外两类一类是库管、一类是配货送货工种,这类工作呢,薪水更低,又没人太愿意去。帅朗倒不准备长期干,只想着胡乱找个落脚的地方熬上两三个月,等到了夏季,成车皮和成集装箱的饮料开始涌入中州时,那些代理商还是要找他这样的熟手配货出货,毕竟帅朗那帮当年同学接班招工照顾进铁路单位的不少,货运站上面熟有些事好办,到那时候好日子就来了。
对了,好日子,今天就是个好日子,帅朗摸过上衣口袋里还塞着硬硬钞票时,不由得想起了早上的事,那年从学校翻墙出来晚上就睡在公园那张长椅上,今儿早上偶而路过,触景生情进去坐了会,却不料凭空捡了个大便宜,边摸着边偷着乐地走着,其实今天就找不着份了工作也是所获良多,口袋里装的钱还是次要的,关键是装到脑子的那位小学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