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霖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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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往屋里走了进去，站在床边，扫了守兰一眼，“找你们两个都有事。”
“哦？”
“我不清楚你们的来历，怎么查都查不到，”伊老庄主又走到桌边，找张椅子坐了下来，目光炯炯，“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是谁？”
我心下有一点觉得好笑，正想开口说话，守兰在我意料之外地抢先说了去，“老庄主你今天一定要问到不是吗？问不出来怎么办？我不想说怎么办？把我赶出去？一个受伤的十二岁的女孩子赶出去？仅仅就只是因为不知道我是谁？”
她吃力地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眼神坦白锋利，“你怕我是魔教的人直说就是，害怕魔教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反正中原武林早就一塌糊涂，一定要知道别人不想说的事，绝世山庄的作风就是这样的吗？我没必要对你礼貌，是你先要无礼探听我的事情。救我的人也不是你，是柳小姐，我即使要报恩也是向她报恩。那么，伊老庄主，现在，我告诉你，我不想告诉你我是谁，你要把我赶出去了吗？”
“呵，好厉害的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伊老庄主冷下整张脸，隐约有些发怒，“你真以为我不会把你赶出去？”
“这里是绝世山庄，是伊漠你的山庄，自然是你说了做主！”
“你……”伊庄主青筋都快暴出来了，我见到这种情景就是觉得好笑，再搭上自己一向的任性，就不加掩饰地笑了出声。
“你们，你们两个……好，好……”伊漠一把站起，双眼不屑地瞪着我们，正欲说什么，门口又传来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庄主，少庄主找你有事。”一成不变的音调，规规矩矩的姿势，一个中年男子站立在外，伏身恭敬说话。
“清扬找我？”伊漠将脸转了过去，挥挥手，“知道了，邬管家，你先下去吧。”说罢，对着我们冷哼一声就走了。
“唉，我不过是笑了一声，为什么连我都算了进去？”我斜靠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守兰，“我可是被你拖下水的哦！”
“本就是霖小姐救了我的命，霖小姐要我怎样报恩都可以啊。”守兰的大眼认真地望着我，“守兰可以把自己的命送给你。守兰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次居然会有人救我，在那个情形下，任谁看都会觉得是一个陷阱，魔教设下的陷阱，可是，霖小姐居然救了我……”
“真的没有想到我会救你？”我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懒洋洋地丢下一句，“我可是一看到就确定要救你的哦。”
那么适合的时机，那么相似的状态……说不是陷阱还真没有人会信，连我都觉得，这是魔教专为我设下的陷阱，可是，却还是救了……
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炼玮会闹别扭也是难怪，那小子从我救了守兰开始就没有理过我，不管怎样，还是去安抚一下，小孩子总是要用哄的嘛！
“炼玮，炼玮，”我‘咚咚’敲门，口气是从来没有的温柔，“炼玮，开门啊，你不会要我一直站在门外吹冷风吧？炼玮？”
那小子‘刷’一下打开了门，脸色臭臭的，“进来。”
“炼玮，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我跟你是谁跟谁啊，不要为了一个外人生气嘛。”
“可就是有一个人宁可为了一个外人惹我生气！”还说你不是小鬼？看看你这样子，不过这话我可不敢说出来，“你救她到底想干嘛？就我所知，你可不是那么善良的人，会无缘无故救一个人。”
“只是想救，所以就救了，不行吗？”我无奈地叹口气，每次一提到救她的原因，就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到很久很久以前的事……第一次见到师父的时候，和师兄师姐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在那个时候，一无所知的自己……那个，会犯很多错误的自己，虽然，现在我还是会犯错，可是，我成长了吧，师父，现在的我，成长了吧？如果你还可以看到我的话，一定会夸我长大了吧？师兄，如果是现在的我，或许，在那个时候，就不会走到那一步；或许，就会完全不同了……
“我想救那个女孩子，炼玮，就那样也不行吗？不行的话，我们现在就扔下她也可以，毕竟，对我来说，还是你比较重要。”我眼神深邃，眸光轻轻地锁住炼玮，“我只是觉得，她对我们没有杀意，也没有敌意，不像是陷阱，所以才一直都没采取什么行动；你不愿意的话，我们现在放下她也无妨，况且，即使我不觉得她是敌人，也不是对她毫无提防，我还是有防备的。”
我很少会这么认真地把自己的心情和想法一起述说出来，会用这么认真又这么柔和的态度对炼玮说话，他盯住我看了好一会儿，心绪似在疾走飞驰，还是带了点儿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随你。”
就这样的几天后，那个时候，我正和守兰坐在一间屋子里，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伊清扬敲门而入。
“两位，有打扰到你们吗？”彬彬有礼的语气，并不使人生厌。
“伊少庄主有什么事吗？”我含笑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事，本来前两天就想来说的，可是，一直都有事在忙，所以今天才来，这位小妹妹身体没事了吗？”伊清扬向守兰走近几步，就近坐了下来，“你们上次和我爹的对话，我听说了。”
“哦？感觉如何？”我满是不在意的态度。
“他好歹也是绝世山庄的庄主，怎么说也是这个家的主人，你们那样说话不怎么好吧。”
“如果少庄主你做不了主，当初何必要把我们带进绝世山庄？”守兰对待别人依旧是如此的咄咄逼人。
我又笑了出来，不管是什么时候，看到守兰把别人堵到说不出话，总是那么有趣，“伊少庄主，你不要和小孩子较劲啊，那孩子就是那个样子的，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对着伊清扬尴尬的神色，我顺了顺喉咙，“守兰，要不要你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一插个嘴，少庄主就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那我不说话不就是了。”守兰的眼中全都写满了不服，却还是顺了我的意思。
“少庄主，如果以后再碰到伊老庄主，我们会注意自己的态度的，这点请你放心，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总是寄人篱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伊清扬一脸被曲解的样子，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我没有说你们什么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在对着父亲的时候能够礼貌一点。”
唉，一脸正直的人，我真不敢相信绝世山庄的下一任庄主居然会是这么坦直的人，“伊清扬，你父亲会对我们有怀疑，在那种情况下也是再所难免，我也没怪他的意思，他的身份，他的位置，使他必须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那个时候，我也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找你父亲，我们怕是已经被赶了出去……谢谢。”
“也没什么的，”他的脸颊微红，怕是没想到我会这么正式地道谢，“现在中原武林的这个状态，大家总要互相帮助，如果我们自己都不团结，魔教就会有更多的可趁之机。”
“所以那个时候毫无怀疑地收留了我们？”我低下头，轻抿茶水。
“现在中原的这个样子，大家再互相怀疑的话，情况只会越来越糟，把无辜的人当成可疑的人，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他的身上充满了阳光，让人看了就觉得一切都会有希望的，“人和人之间互相怀疑，若是真这样了，怕就会有最糟的结果。只要我们团结起来，魔教其实也不是不可战胜的，魔教的行为是侵略，这种行为是得不到好结果的，我们，是不会输的！”
“有伊少庄主在绝世山庄，我总觉得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总觉得什么都会有出路的。”我静静坐在一旁，赞赏地看着他，很久没见到这样的人了。
“柳姑娘谬赞了。”他点头示意，“这两天一直在忙‘群雄会’的事，所以都没空来看看你们怎么样了，还请见谅。说到‘群雄会’，不知你们有没有兴趣，明晚举行。”
“我最不擅长这种大会了，还是算了吧。”我笑笑拒绝，略一欠身，“还请伊少庄主慢走。”
中毒
从早上开始，绝世山庄的客人就络绎不绝。我让炼玮一个人在房里练功，不去打扰，自己则和守兰在同一个房间。
“守兰，你相信算命吗？”我正在低头研究自己的手相，一根线一根线地看，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会去看手相，不就几根线的问题吗，我用刀划一下不就可以变长了？
“霖小姐相信吗？”从未见过守兰会有小女孩的样子，不管说什么话都仿佛经验老到，态度认真。
“真不明白，每次明明是我问别人问题，怎么都会变成别人反问我的状态啊？”我抬头，目光直射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守兰，应该是我在问你吧？”
“不相信。”干脆，利落。
“守兰，”我微笑地看着她，“你看绝世山庄很不顺眼吗？为什么对那两个伊家的人都这么不客气啊？”
“没有讨厌或不讨厌的感觉，绝世山庄本就和我没有关系，”那个少年老成的女孩子淡淡开口，“我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年纪大，身份高就尊敬他，这种事没什么应不应该，而是值不值得；不会因为你该受尊敬就尊敬你，而是你值得尊敬才会尊敬你。”言毕，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的样子，轻吐一口气，缓缓说道，“霖小姐为什么不问我？一次都不问？”
“啊？”我伸手捞了颗葡萄塞进嘴里，满脸的纳闷，“什么不问？”
“不问我住哪里，不问我父母是什么人，也不问我是谁，”她目光炯炯地盯住我，“霖小姐一点都不好奇吗，我是什么人？”
“这个啊，”我咽下葡萄，拍拍胸，“如果我相信你就不用问了吧？即使我不相信你，问了也没用，不是吗？我问了你不一定会说，你说了也不一定是真的，这样的话，不是还不如不问吗？”
她听到我的话，不知何故地沉默了下来，把头转向了窗外，低低的声音，“霖小姐真的是好特别的一个人，出乎我的意料，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和别人完全不同。”
“每个人都会有和别人相同的地方，和不同的地方，”我站了起来，伸手揉揉她的头发，“这只是说明，你见的人太少，或者，太不够关心和注意别人了。”
“守兰，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呢？离开绝世山庄后要去哪里呢？”
“我想要跟着霖小姐，可以吗？”她谨慎问道。
我有点儿意料之中的感觉，眨巴了一下眼睛，“跟着我？”
“是的，我想要跟着霖小姐。”
“跟着我有什么好的？我没钱没势的，你干嘛要跟着我啊？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哦？我不兴这一套的。”
她缓缓摇头，“不完全是这样，我不是那种别人救过我一次命就会把自己的人生卖掉的人，我想跟着霖小姐是凭我自己的判断，自己的意志。霖小姐，你可以让我跟着你吗？”
“为什么你要把自己的人生系在我的身上呢？”我的笑容有点苦涩，生生的，“我和你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我也不需要跟从者，你应该更多地为自己想想，你还只是一个孩子，不管心智如何成熟，你都只是一个孩子。”
“我……”守兰正想开口说话，外面忽然乱了起来，乱糟糟的人声嘈杂，我从窗口探出了头去看，好多人跑来跑去的，都乱了秩序。
截住了其中一个丫环，“请问，出了什么事吗？”
“少庄主中毒了。”说完，急急地摆脱了我，又往前跑去。
伊清扬中毒？
在绝世山庄都有人敢下毒？有这个胆子的人，怕就只有……
我心中满是诧异，也跟着人群跑了过去。
在山庄里的某一间屋子外，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真是，这种情况，即使伊清扬毒不死，凶手想再补上一刀，都不用花功夫去找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么多的人，这么乱的情况，我是一点都不喜欢拥挤。斜斜地靠在离那地方有点距离的一棵大树上，冷眼旁观。
会去对伊清扬下毒，是因为夜月寒觉得这个人的威胁比较大吗？还是，不是他下的命令？若真是魔教对伊清扬有所顾忌，那还真不该让他就这样死掉……
短短的一个时辰过去，可以听到大夫走出来的声音，有人哭泣的声音，看到人群开始一波一波散去，看到站在中间的伊漠的发丝又苍白了几分，脸庞又憔脆了多许。
我待周围已没几人的时候，径直走了过去，自信一笑，“伊老庄主，可以让我试一试吗？”
脸色白中透黄，黄中显白，全身血脉都呈紫色状……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