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血裔-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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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还要打我不成？”本已想交出兔子的轩辕岚听到这样的威胁，反而不愿这样轻松的令男孩如意。
“哼！”男孩快速将左手拿到面前，“嗖”的一声，一个物件射向轩辕岚。
“不好……”这才想起男孩左手的弹弓，轩辕岚来不及躲过，拿着兔子的右手已经火辣辣的，五指一松，野兔也掉在地上，仅是由于昏迷的缘故而没有逃走。男孩乘轩辕岚不自主后退的机会，低身冲上前，一把抢过猎物，转身钻入树丛。
轩辕岚缓过神来，男孩已经消失。不自好笑，自己练武数月，算是白练了，竟然吃了一记弹弓，要是以后其他人用上有毒的暗器，自己还不立刻挂掉，“要小心啊。”他在心中提醒自己道。
回到窝棚，正思索间，忽然嗅到阵阵香味，凭直觉判断应该是烤肉的味道，联想刚刚奇怪的男孩，轩辕岚邪笑一下，循着味道找去。
地上挖了一个土坑，坑上架着一只扒皮全兔，男孩一边调整坑里的木柴，以把握火候，一边不断的翻转穿在木棍上的兔子，使其均匀受热，一旁的地面上有两捆木柴、一根扁担，木柴足有一个成年人高，想象不出这个男孩怎样才能担起来？仔细观察男孩，发现在他蹲下身时，背上露出圆形、黑色印记，揉揉眼睛，是一个烙印，只是年代久了，不是很明显，图案好象是一把剑。
轩辕岚已经可以肯定这个男孩是一个奴隶，还是一个官奴，那剑烙就是明证。问题是，溪山村附近只有一个小铁矿，还是县城富户赵德伦开的，而奴隶在私人家里是不可能的，律令明文规定：私蓄奴隶是要仗脊一百的，只有官府才有奴隶。可为什么一个小奴隶会出现在溪山村附近？
这些都是最近龙天行龙先生教给轩辕岚的，开始轩辕岚还十分纳闷，为什么龙先生要教他各种刑律，龙天行回答他：“你以后会继承你父亲的钱粮吏职位，不懂刑律怎么出人头地，难道你只想作一辈子钱粮小吏？如果这样，我也不会再教你什么东西的。”
“是呀，我要出人头地，要多学有用的本事才行。”轩辕岚伏在树上自语。
“哈，你在这里，可找到了。”轩辕岚跳下树枝邪邪的打量男孩，“你应该有些羌人血统吧，对不对？”
男孩也不答话，收起野兔藏于身后，左手掏出弹弓，戒备的看着跟踪上来、难缠的大孩子。
“喂，不要这么紧张，我不是为了那只兔子，是来给你一样东西。”说话间自怀里取出用来擦在伤口消毒用的盐，将小瓶子晃晃，“这是盐，抹在烤兔上面味道会更好。”
男孩还是没有动，眼睛里全是不信，轩辕岚耸耸肩，“你不信也无所谓，我放在这里，等我走了，你可以试试看。”说罢放下小瓶转身离去。
五日后下午，轩辕岚做完运动，悠闲的躺在自己搭建的窝棚里看书，一阵草丛翻动的声音响过，“喂，你……你……”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我不叫喂，我的名字叫轩辕岚，朋友们叫我阿岚或者岚哥，盐就在你面前的布包里，还有一些南洋产的胡椒粉，有些辛辣，味道蛮好，尤其是用在烧烤食物时候。”轩辕岚也不起身，就这样说话。
“你……妈妈说盐很贵的，总要六七十枚铜币一斤，你……你为什么要给我？”男孩非常奇怪轩辕岚的作为。
“没有原因，看你就这样吃，实在是糟蹋了你那手烧烤技术。”轩辕岚还是没有起身，不仅如此，他还将腿翘起，摆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就这些？没有其他原因？”男孩显然并不相信轩辕岚的解释，平民百姓家，用起盐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次用的太多。而且，清河是山区，人们用盐多是自青白盐，成粒状，而轩辕岚给他的，乃是粉状的海盐，价格较之青白盐更高上些许。拿这样贵重的东西送人，还没有任何原因，这个人难不成疯了？男孩摇摇头，因为，眼前的轩辕岚，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疯子的模样。
更何况，男孩心中还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你是平民，而我是……”
“你是什么人我不感兴趣，我只欣赏你的烧烤手艺。”轩辕岚打断他的话，道出自己的理论。
“好，我也不白吃你的东西，以后我每打一只猎物，就分你一半。”男孩并不是十分迂腐，看轩辕岚的态度，也就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代以爽快坚定的回答。
“不用了，我想吃你的东西时会自己出猎物的，你的猎物来得不易，自己留下吧。”然而，轩辕岚并不领情，相反，他大度的挥手拒绝了少年的提议。
“这……”男孩迟疑起来，“你太吃亏了。”
“没什么，想想我并不吃亏的，自己只要打来猎物，你就可以帮忙烤好，什么都不做就能享用美味，还有什么怨言呢，呵呵，是不是？”轩辕岚斟酌着用词，慢慢说道。
“哈，”男孩咧嘴笑起来，“就这么办，不过……”掏出一个荷叶包，打开，是一只烤的香喷喷的兔子，焦黄的皮肉分外诱人，“这只烤兔你一定要收下。”
轩辕岚坐起身，看着面前的男孩，皱皱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么？”
“不，我们的交易是刚刚达成的，这只兔子是感谢你上回的盐，一码是一码。”男孩一脸正经的说道，不过，轩辕岚看他眼角的笑意，感觉到，报答是真，但是还有一层含义，就是男孩希望能在他的面前扳回一城。
“这……”轩辕岚实在不好说什么，突然一把拉过男孩，“来，坐下，我们一起吃。”
“啊！”男孩显然没有料到他的举动，坐在窝棚里十分局促不安，“不，我不能和你坐在一起。”
“什么嘛，我说了坐下就坐下。”轩辕岚霸道的按住男孩，撕开喷香的兔子，分他一半，“我们一起吃。”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我不能吃。”男孩回过神，急忙推辞。
“你要是这样说，我也不吃了。”轩辕岚放下手中的烤兔，且作势要扔出去。
“为什么？”男孩惊异的看着轩辕岚的举动。
“我认为好东西一定要和朋友一起分享，现在面前只有一个朋友，当然要一人一半。”轩辕岚笑盈盈的望着男孩。
“你……是说……”男孩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是说……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朋友？”
“恩！”轩辕岚重重的点头。
“可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男孩好像想到什么，突然有些丧气的问道。
“我交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份，因此，我对你的身份不感兴趣。”轩辕岚摆摆手，其实，男孩的身份，在他心中早有结论，不过，一个小奴隶又能怎么样呢？现时的官奴，多是因为欠税、欠债，被卖入官府为奴，归根到底，还是钱的问题，只要还上那些欠钱，这些官奴就是自由人。
“你……你是个怪人。”男孩流着眼泪道。
“是吧，有人这样说我。”轩辕岚不在意的思索一下，“而且，这样评价我的人很多。”
“可是我交了你这个怪人朋友。”男孩也不再客气，抓起自己面前的半只烤兔，大口撕咬起来。
“哈哈，这样才对嘛。来，吃。”轩辕岚怪叫一声，也抓起已经诱惑他半天的美味。
“咦？这是……”头一次痛快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男孩的神情十分放松，眼睛四下里打量身处的窝棚。
典型的三角结构，覆盖着带叶的树枝，自然形成一前一后两个门户，用布帘遮盖，现在为了通风缘故都掀起，窝棚里随意摆放了几个坛子和碗，看来是装了些水与干粮，一个包袱。
再有就是一摞方方正正的东西，看材质应该和矿上工头平时用来点名时手里捏着的名单相同，男孩母亲以前告诉他，那种东西叫做——纸张，而用一堆纸张订起来的就是书籍了，“……这是……书……么？”男孩转头在看向轩辕岚的目光中已带有了介于敬佩和崇拜之间的成分。
“是呀，来，这是千字经，这是礼记，这是帝国名臣传，这是帝国山河志……”轩辕岚的举动有些献宝似的，向男孩介绍自己的读物。
“这些……”男孩的声音打断了他热情的讲解，“这些……你都看过了？”
“都看过还说不上，不过，这个月内应该能读完的。”轩辕岚抓抓头。
“你……识字？”男孩一脸震惊的看着轩辕岚。
“废话，不识字我看画呀？”轩辕岚一脸不忿，随即看到男孩脸上艳羡和痛苦的神色，意识到自己犯了个愚蠢的错误，急忙补救，“你想学么？”
“什么？我……”男孩一脸的不信，急切问道，“我能学么？我能学的会么？”
“这个……”轩辕岚撮撮手，慢慢道，“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唯一的障碍就是你……”
“我怎么样呢？”男孩焦急的询问。
“你不要太笨，这我相信不是问题，看你的手艺，就可以知道，一个傻子做不出那么美味的食物来。再者就是你有那么多时间学习么？”轩辕岚没有看男孩的表情，自顾自的分析着。
“啊？”男孩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是呀，我能有时间学么？扪心自问，男孩心中有一个想法，就是决不甘心像父母一样，一辈子作个奴隶。
官奴是最悲惨的，什么时候吃喝拉撒睡都不由自己，甚至生死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旦自己生病或者受重伤，结局一定是被扔到后山，好听的叫自生自灭，其实就喂了野狗、野狼。
男孩有力气，还会一手优秀的烤肉技术，如果不是父母仍健在，早就逃了。可是，逃出奴隶营只是第一步，以后呢？他就凭力气吃饭？作个平民？这样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孙因为债务原因，又会成为官奴。
同营的赵老爹不就是这样成为奴隶的么。可笑的是，赵老爹开始仅仅是因为拖欠了一枚银币，一年后竟成了拖欠知县来宦臣一百零二枚金币又八枚银币，打听了才知道，来宦臣欺负他不会读书写字，将赵老爹的欠租字据买下，偷着改成月利息二倍。
如此一来，不仅赵老爹的十亩中甲田被来宦臣抢走，就是家里包括房子、耕牛、家具……所有的所有都被来宦臣抢走，连赵老爹十四岁的女儿也被抢进县衙作了丫鬟，赵老爹的老伴上吊自杀，赵老爹因为想着女儿，才坚持活了下来。
这样的惨剧，难道还希望发生在自己或者自己的子孙身上么？男孩思索良久，慢慢抬起头，“我学了是不是可以像那些老爷一样立字据、打官司？这样是不是很麻烦你？”
轩辕岚的眼中没有了刚才的轻浮，双眼如电看着面前自己新交的“朋友”，“朋友，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尽我所能帮你，如果你想学读书、写字，我可以教给你，你记住，我们……从今天开始……就是朋友了，为朋友做事，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朋友……朋友……”咀嚼着如此陌生的名词，男孩迟疑起来，“我们是朋友？”
“对，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轩辕岚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那么……什么是朋友呢？”扑通，有人一头栽倒地上。
“咳咳！我想，你会有一个同学的。”轩辕岚拍拍身上的尘土，“哦，什么是同学？就是和你一起学读书写字的人。这个同学比你先学了几年，所以呢，一开始你一定不如她，不要紧，男孩子么，只要努力一定会比那个小丫头强的。”
“小丫头？”男孩有些奇怪这个名词，尤其奇怪这个词汇所指代的人物。
“小丫头？”窝棚外传来清脆的女音，“岚哥哥，谁……是……小……丫……头……呀？”
轩辕岚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会这么巧，“咳！什么小丫头，有人说过么？喂，朋友，你说过么？”说话间赶忙向男孩挤眼睛。
“哦！是你说的呀。”男孩好似没看见，直直的瞧向轩辕岚身后。
“好呀，岚哥哥，你背后说人家的坏话，你自己说过的，‘背后说坏话的人最无耻的’，而且，你还说小寒儿的坏话。”女孩小嘴一扁，眼圈一红，马上声泪俱下，“我……我……我要告诉韩姨去。”
“别……”轩辕岚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郭月寒，急急认错，说尽好话，将自己比做千古第一恶人，无耻之徒，不值得女孩与之计较，还提出愿意用若干月的零食作为封嘴费用，终于将女孩哄的云开雾散，算是抚平了一场风波。转头看见一旁的男孩早乐的满地打滚，心中一口恶气上涌，随即拉过郭月寒，郑重介绍，“这是我新收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我没有名字，我爹叫大狗，别人就叫我二狗，我姓什么？好象是姓任吧，还是我爷爷的爹告诉我爷爷的呢。”男孩一脸迷惑的样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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