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艺术家-第3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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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兰·哈德逊上下打量了一下凯西·哈德逊,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做的话,我可以考虑。”
“这里?你不怕冷到硬不起来,我还担心冷到我没有兴致呢。”凯西·哈德逊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但此时却是媚眼如丝,好像就直接勾搭起自己的丈夫来了。两个人就好像嫖客与妓女一般,当场讨价还价起来。
这究竟是一对怎么样的夫妻?埃文·贝尔不想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他只知道,与这样的父母在一起生活,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难怪,难怪伊登·哈德逊圣诞节也不愿意回家,也许是因为家里是空荡荡的没有人,也许是因为就算家里有人也呆不下去。
上一辈子,埃文·贝尔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希望能够博得父母的关注;但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他早就已经放弃这一切了,除了无法切断的血缘关系之外,他已经斩断了一切与父母的联系。
埃文·贝尔没有再去留心身边这对男女的对话,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伊登·哈德逊的身上,毕竟,面对这种情况,伊登·哈德逊的确很难再继续忍受下去。万一他突然爆发了,将这场葬礼都毁了,想来之后伊登·哈德逊也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埃文·贝尔算是明白了,伊登·哈德逊说“我害怕我会出手打他们”,这个他们,指得应该就是他右手边这对极品了。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调情,在自己岳母的葬礼上抱怨,这实在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行径。当然,如果伊登·哈德逊在自己嬷嬷葬礼上出手打了他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行径。
“埃文?你是埃文·贝尔?”该死的,这个声音赫然是凯西·哈德逊的。
第453章 冰山爆发
“埃文?你是埃文·贝尔?”该死的,这个声音赫然是凯西·哈德逊的。
埃文·贝尔低声咒骂了一句,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已经见过两次了,居然到现在才认出来。埃文·贝尔狠狠瞪了凯西·哈德逊一眼,但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神经太粗,没有察觉到埃文·贝尔的愤怒和郁闷;还是她察觉出来了,却根本不在乎。
“你真的是埃文·贝尔!”凯西·哈德逊的声音里充满了喜悦。她一把将迪兰·哈德逊拉到了她的右手边,让她站到了埃文·贝尔的身边,一脸欣喜,“我看过你的电影……”巴拉巴拉。
上帝!埃文·贝尔发现自己的双手也不由握起了拳头,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如此极品的人,不要说伊登·哈德逊了,就连他这个外人,都觉得应该给这个呱噪的女人一拳。
“埃文·贝尔是谁,你一会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岛?”这个声音传了过来,提醒埃文·贝尔,还应该给那个苦大仇深的男人一拳。
“闭嘴!”埃文·贝尔低低吼了一句,双眼瞪圆了起来。难怪伊登·哈德逊会需要自己的帮忙,在这对极品父母面前,真的很难保持冷静和镇定。而且,埃文·贝尔知道,这个葬礼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很重要,十分重要。
就在这时,“伊登,伊登……”前方老人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是梅森·托马斯在呼唤伊登·哈德逊,“你的祖母最疼你了,临终前还在唠叨着你的名字,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这声音的传来,让现场的气氛顿时一凝结。埃文·贝尔没有去看右手边两个极品的表情,而是往左边看了看伊登·哈德逊,他的整张脸已经变得雪白,好像所有血色都已经褪去,脸颊的肌肉已经完全紧绷起来,显示他紧紧咬着牙齿,已经用力到牙龈都有随时碎裂的可能性。
“他没有话要说,就这样吧。可以下葬了。”迪兰·哈德逊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吹过来的风中飘飘忽忽地传了过来。
而凯西·哈德逊兴奋的声音接着就传了过来,“埃文·贝尔,一会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埃文·贝尔目瞪口呆。他以为自己已经领略到所谓极品的精髓了,现在才发现,他真是井底之蛙,他们永远有办法超越想象,这才是极品的精髓。
“滚!你们全部都给我滚!全部都离开这里!”伊登·哈德逊终于爆发了。
伊登·哈德逊那因为愤怒而变得粗犷的声音在这一片小山坡上回荡着,此时的伊登·哈德逊就像是被惹怒了的公牛,血红的双眼透露着他的愤怒,还有他已经丧失的理智。他紧咬着牙齿,喘着粗气,平时的冰山模样早已经消失不见,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
在场近一百号人全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伊登·哈德逊,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一场葬礼对于伊登·哈德逊来说,意味着什么。
迪兰·哈德逊怒斥了一声,“伊登,你在干什么!”
伊登·哈德逊已经泛着青白色的拳头举了起来,“滚!不要逼我在你的脸上挥拳!”
“伊登……”凯西·哈德逊那气急败坏、略显尖锐刺耳的声音才响起来,紧接着就变成了尖叫声,“啊……”因为埃文·贝尔走到了前方,把插在土堆上的铁锹拔了下来,然后往前方用力一挥舞,所有人都被吓得不由后退了。
凯西·哈德逊更是花容失色。那被隐藏在厚厚粉丝之后的脸色刹那间失去了所有色彩,她尖叫声转身就离开了。
梅森·托马斯欲言又止地再次开口了,“伊登……”
“滚!”伊登·哈德逊对这位长辈也丝毫没有留情,他愤怒的大吼着,声音在空旷的天空中留下一道长长的白痕。
人群慢慢散开了,被请来做礼仪的牧师有些不知所措,埃文·贝尔看了一眼已经完全爆发出来、几乎丧失理智的伊登·哈德逊,只好走上前说到,“谢谢,我想今天的仪式就到这里吧。剩下的。”埃文·贝尔看了一眼墓穴里的那口棺材,“剩下的,我们会完成的。”牧师松了一口气,转身也离开了。
刚才还站得满满的小山坡,转眼间就清空得差不多了。埃文·贝尔看到了一个男生远远地站在原地,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定睛一看,居然是认识的人!只是,埃文·贝尔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对方。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叙旧的好时间。埃文·贝尔朝对手挥了挥手,示意一会见面再谈。男生也挥手表示了道别,然后向着墓穴的方向鞠了一个躬,这才转身离去。
伊登·哈德逊此时已经将领带解了开来,坐在墓穴旁边的土堆上,一脸木然。刚才的爆发,似乎将他体内所有的生机都带走了,他不再愤怒,不再激昂,不再亢奋,同时,他也不再冰冷,不再倨傲,不再孤单,就好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只是木然地坐在那里。
埃文·贝尔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空,看不到太阳,阴阴得好像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伦敦的冬天已经够阴沉的了,没有想到来到了北欧的斯德哥尔摩,天气还是没有完全放晴。此时云杉树林里已经恢复了安静,只有风过树梢的沙沙声响,安静得好像时间都停止了一般。
“嬷嬷是我唯一的亲人。”伊登·哈德逊开口说到。埃文·贝尔已经猜到了,他称呼梅森·托马斯为“祖父”,对父母亲更是连话都懒得说,唯一特别的,就是他的嬷嬷,独一无二。“他们生下我是个意外,一夜情的产物。只是刚好,他需要一个孩子给家里交代,她需要一笔钱供她挥霍,所以就有了我。”他们,指的是哈德逊夫妇。
“我从出生以后,就被扔到了这个小岛上。这里是祖父继承的土地,只是,这块地又不能卖又没有产出,只能用作居住,所以,托马斯家族算不上富有。”伊登·哈德逊讲述的是自己的故事,却好像在叙述一个陌生人的生活一般。一个孩子,从天真浪漫的童年一步一步成长过来,他所需要经历的事件成千上万,我们之所以是现在的我们,就因为过去的人生铸就了我们。这让埃文·贝尔想起了“神秘肌肤”,不知道为什么,事实上,两者没有任何关联。
“祖父是一个很风流的人物,小镇上的居民都开玩笑,整个斯德哥尔摩的适龄女士,都和他睡过。”伊登·哈德逊扯了扯嘴角,可惜失败了,他的脸似乎又恢复到了冰山时期的水准,“嬷嬷闹过,吵过,哭过……但都无济于事,她最终也只能默默地为祖父守着家里的祖宅。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带我到码头去,站在那里等祖父回来,往往一等,就是一整天,结果也还是没有任何人影。”
“从我记事开始,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我八岁的时候,我回到了美国之后的第二年。”伊登·哈德逊的语调冰冷的可怕,那种森冷只是单纯的陌生和排斥,没有恨没有爱没有厌恶没有喜好,彷佛所谓的“父母”只是陌生人而已。“我曾经努力过,希望得到他们的重视。一直到我十八岁,我才发现,自己愚蠢了十年,做了一堆无用功。所以,我放弃了。”
放弃了。多么轻松的一个词,只有当事人知道这背后的努力代表了什么。埃文·贝尔想起了自己的上一辈子。在想到过去两天内,在这座小岛上遇到的事。陌生疏离的邻居,因为老迈才幡然醒悟的梅森·托马斯,还有那对极品夫妻,在伊莉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上,干出一件又一件的蠢事。
如果,这不是伊莉莎白·托马斯的葬礼,也许伊登·哈德逊根本不会回来瑞典,也许伊登·哈德逊根本不会再见到他那对极品父母,也许伊登·哈德逊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冰山保护膜就不会破碎……早在接到伊莉莎白·托马斯去世消息的那一刻,伊登·哈德逊就知道,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所以他向埃文·贝尔求救了。他没有解释为什么,他只知道,埃文·贝尔不会拒绝。
“我终究还是破坏了葬礼,呵。”伊登·哈德逊的轻笑声,讽刺无比,“嬷嬷知道了,肯定又要责备我了,说我不够沉着冷静,不懂得隐藏自己真实的内心,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暴露出来,让别人可以轻易地伤害我。但是……我真的无法忍受,无法忍受他们来侮辱嬷嬷的葬礼,无法忍受这场告别仪式变成一个闹剧。这是她与世界的最后一次接触,不是吗?”
埃文·贝尔看到了伊登·哈德逊抬起的双眼,空洞而茫然,没有泪水,干涸地像是沙漠,席卷着沙尘暴的沙漠。
一阵寒风刮过,埃文·贝尔打了一个冷战。他拉了拉外套,试图寻找一些温暖,但失败了。即使穿得再多,也还是会感觉寒冷,因为心底的寒冷无法驱散。“伊登,有你护送伊莉莎白最后一程,这就是最好的葬礼了。因为,你是她唯一的、也是最爱的伊登,不是吗?”
埃文·贝尔的话,让伊登·哈德逊那双茫然的眸子,闪过一丝黯淡的光芒。
第454章 欲哭无泪
都说肥皂剧太过狗血,事实上,最狗血的永远都是生活,因为生活之中,永远有你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伊登·哈德逊没有料到最爱他的嬷嬷会突然离世,因为律师事务所的繁忙,他上一次见到伊莉莎白·托马斯,是大三的暑假,虽然每周都有电话联系,但依旧不如见面来得真实。
当知道嬷嬷去世时,伊登·哈德逊恨不得飞奔到斯德哥尔摩,去见嬷嬷最后一眼。但随后,他就发现,就算见了嬷嬷最后一眼又如何?她已经不能再对他说话了,她已经不会牵着他的手去码头了,她也不会擦着他的眼泪告诉他“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因为那只会显得你软弱,而不会有任何作用”……
所以,伊登·哈德逊放慢了脚步,他和埃文·贝尔一起去拍摄“真爱至上”,他有时间去关注八卦,他还有闲情喝下午茶,就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生老病死,全世界所有人都无法避免的一个课题。每一秒钟,世界的角落都有人离开,也有人降临。只是,那些都是陌生人,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所以都没有关系。
“听说,她是在睡梦之中离开的,没有痛苦。”伊登·哈德逊看着墓穴里的棺材,低声说道。
埃文·贝尔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不想说什么,因为此时伊登·哈德逊需要的不是对话,只是一个倾听者而已。
伊登·哈德逊拿起了插在土丘上的铁锹,铲起一把土,举起手放在半空,却凝固在了那里,一铁锹的土似乎不忍心往下倾倒。看着土坑里的那个精美的盒子,那个被称为是棺材的盒子,薄薄的一层木头,却让人阴阳两隔。盒子之下是天堂,盒子之上呢?是世界,依旧冰冷而残酷的世界。
伊登·哈德逊的手抖了抖,一些细微的尘土掉了下去。尘土覆盖在棺盖上,将原本的暗红色掩去了几分。他突然就慌了,前所未有的慌。他惊慌失措地把铁锹扔了,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好像那个墓穴里有吸血鬼复活一般。他看着那口棺材,不住退后,再退后,一直到看不到为止。
看着站在原地好像无头苍蝇的伊登·哈德逊,褪去冰山外壳,褪去他的保护色,他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