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心理性本善-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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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深挖死者的社会关系，试图找出这几个人之间的点滴联系，他们是否曾在一家医院看过病，是否曾在一家餐厅吃过饭，是否曾出现在一列火车上，是否使用过一家银行的服务，所有能想到的可能交汇点。
最终，警方的线索指向了一个人：赵美惠。
田志超是赵美惠的小情人，据警方所知，田志超死前最后见到的人就是赵美惠；王权忠的妻子徐小花是赵美惠名下公司的员工，而且贺新鑫亲眼看见徐小花与赵美惠躲在无人处秘密交谈；伦庆修的妻子苗丽雯开的服装店，赵美惠是店里的常客；柳义久的律师事务所与赵美惠的房地产公司是合作关系，而柳义久、卢莫莉与赵美惠、侯俞林在一起吃过几次饭。
再加上郑木杨，赵美惠奇迹般地与这几起谋杀案中的死者有着联系。警方的焦点再次集中在赵美惠的身上。
这一次，赵美惠不像上次警察找上她时那么好说话了。当下就派了一队的律师跟着她来到公安局。不管刘振梁和于洁试图问她什么，回答他们的永远是律师的官腔。总的来说，赵美惠在每次谋杀案发生时都和这几位律师中的一位或多位在一起，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警方追查错人了，这种负面消息会让赵美惠的上市公司股价下跌，如果警方再在没有明确物证的情况下调查赵美惠，她的律师团将上诉到公安局赔偿造成的所有损失，直到公安局破产关门为止。当然，人家的话说得很有涵养，态度却很倨傲。
以刘振梁的了解，赵美惠有钱，有地位，越是这样的人越珍惜自己的羽毛，她会爱名声胜过其它，动手杀人这样的蠢事又怎么会亲自去做呢？
当然，赵美惠是否涉案只不过是推测，警方没有任何物证，唯一能做的只有安排一辆盯梢车辆，两班倒24小时监视赵美惠的一举一动。
一切正常得不可思议，正常上班，一整天待在公司，正常下班，径直回家，一整晚在家，10点熄灯睡觉。过得像尼姑一样清心寡欲的生活。
今天晚上，轮到贺新鑫和张绍文守夜。
看着张绍文大口大口地吃着他刚刚从两条街外的街边小摊上买回来的煎饼，贺新鑫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什么时候这货开始吃街边摊了？他们两个在一辆又小又破的车里坐了四个小时，这货居然没说过脏乱差这些词，也没用矿泉水冲过手，这不科学！！！
贺新鑫惊讶的表情让张绍文很是享受，哈哈，沫儿姐姐就是厉害，这杀菌液真好用，手上干干净净还香喷喷的，哦，这瓶要用完了，记得回去的时候跟姐姐再要一瓶。
就在张绍文刚刚吃完最后一口煎饼时，赵美惠黑下来的屋子又一次开了灯，接着，打扮得体的她慢慢走出家门，走到他们的车前，敲敲车窗：“拜托，都好几天了，警察同志，有点智商行不行？我们家所在的社区，怎么会出现这么破的一辆车，赶快回去吧。”
露出马脚
既然被发现了，警方也就变盯梢为明梢了，仍是坚持不懈地跟着赵美惠。
一个星期的盯梢，除了把赵美惠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让所有刑警队员累得半死之外，没有任何发现。
文沫在北堡监狱的心理评估工作很快结束了，但她没有着急离开，l市的这几起谋杀案越来越像连环凶杀案，虽然没有实际证据证明她的推断。
今天早晨，郑木杨的父母来监狱认领了他的尸体，一对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哭得肝肠寸断，让在场的所有管教都不禁心里发酸，人生一大悲剧，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郑木杨还是不明不白地死在监狱里的。
李运来尤其觉得难过，自从知道郑木杨的死很有可能是因为打给家里电话引起的，他就不止一次地自责，一时的心软，那个年轻人便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下定决心，要给郑木杨父母一个交代。可是他调查了这么久，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文沫在监区内总会碰到李运来四处询问当天晚上与郑木杨可能有过接触的人，她也对这起案件有很深厚的兴趣，找出幕后真凶不仅能给死者家属带来安慰，也有助于增加她的心理学评估的准确性，对双方都有好处。
于是，李运来和文沫很快达成一致，努力寻找杀害郑木杨的凶手。
郑木杨被害当天，从7：30看完新闻联播后就没有人见过他，与他同监室两名犯人的嫌疑被排除，当天晚上有很多犯人看到他们两个在游戏室里看别人打牌，一直到熄灯时间才和大家一起回监室，期间没有长时间离开过。
而所有当天晚上没有不在场证据的嫌疑人，在郑木杨死亡前后都没有收受过巨额金钱，如果不是因为钱，那么凶手杀人动机呢？
一般人杀人总是需要动机的，要么为钱，要么为情，要么为报仇，要么被威胁。
钱的可能被排除了。
郑木杨没有女朋友，而在监狱里也很难跟别的犯人因为女人的问题起冲突——这里除了卢莫莉外全是男人。
报仇也基本不可能了，郑木杨在所有人眼中都是老好人一个，从不跟人起冲突。
那么只剩一种可能，凶手被人威胁，不得不帮人杀掉郑木杨，以期能让他自己的秘密继续隐藏下去。
凶手有什么样的秘密值得用杀人去维护？北堡监狱里的犯人全是刑期不太长的轻刑犯，他们多数没有犯罪情节轻微，没有明显暴力倾向，难道这里混进来了真正穷凶极恶的人？他以轻刑期的代价躲过法律对他的其它严厉制裁，而真正想让郑木杨死的人又不知怎么得知了凶手的秘密，以此来威胁他。
北堡监狱资料室里，李运来与文沫两人分别守着一台电脑逐条逐句浏览在押犯人的背景资料，并将犯人入狱时间与l市未结案的恶性刑事案件发生时间做对比，看能否翻出些有价值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倒真让他们找到了一个可能人选。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本市海滨区长青路中段曾经发生过一起抢劫杀人案，凶手杀死一对情侣，抢走价值两万多元的金手镯、金项链、手机和钱包等物。这起案件的发生对l市的旅游市场带来巨大的冲击，被省公安厅挂牌督办，却因为案发时间在凌晨以后，路上行人稀少，没有目击证人，死者被抢走的财物也一直没有被凶手拿出来销赃，因此，虽然警察在案发后几乎将l市翻了个遍，抓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罪犯，却始终没能破获这起案件。
而梁于锦恰恰是在抢劫杀人案发生的第二天被警方逮捕的，罪名是盗窃，他被抓还带有很强的戏剧性。据当时抓捕他的警察称，在抢劫杀人案发生后，为了维护l市治安，公安局临时增加了夜间的巡逻车，闪着警灯游走在大街小巷，就这样碰到了背着旅行包的梁于锦。本来在l市这样的旅游城市里，看到背着旅行包的游客一点也不稀奇，坐在车里的两名警察谁都没仔细看他，但就在警车与他擦身而过时，他突然疯子一样地跑了起来，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没跑出多远，就被警车堵在一条死胡同里，检查他背包发现里面装的是十几只手机，显然不是他一人所有。梁于锦吱吱唔唔地交代了他盗窃游客手机的犯罪事实，因为正赶上抢劫杀人案的发生，他被从重处罚，判了有期徒刑三年。
梁于锦这次进来可不是第一次了，早在五年前，他就因为盗窃被劳教过两年，按理他也是多次进出拘留所的老油条了，心理素质应该不是一般地强，不可能看到警车就吓得拔腿逃跑吧？
进一步调查发现，梁于锦本身是个好吃懒做的主，父母双亡，家里还有个比他还懒的妹妹。梁于锦年纪青青便辍学进入了社会，与一帮不良小混混整日腻在一起，从偷东西到收保护费，再到抢中小学生钱，没有他没干过的。
根据文沫和李运来提供的信息，刘振梁带人来搜查了梁于锦的平房老家，在堂屋餐桌下面的地板砖下起获了一根金项链，经辨认，确定为三年前抢劫杀人案中被凶手抢走的首饰之一，而另一样被抢走的金手镯，则从梁于锦妹妹的卧室首饰盒中翻出。
再次走进审讯室的梁于锦在看到摆在面前的两件金首饰，便明白自己这回栽了。
“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这次我死定了吧？进了北堡的这两年多，我没睡过一个踏实觉，就怕自己睡着了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早知道日子这么难熬，当初我就应该直接去自首。怪我太懒，总想着不劳而获，如果真有下辈子，我希望能做一个正直的好人。”
“梁于锦，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作恶多端，是时候接受法律的制裁了。抢劫杀人，两条人命，枪毙你一点都不冤。但是我们今天审问你，却是关于另外一件事，郑木杨也是你杀的吧？你老老实实地交代出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畏罪潜逃
梁于锦没想到刘振梁上来就直接说出了他们的目的，倒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三年前的案子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从未淡去，三年来，他仿佛仍然能听到那个女的倒下前发出的刺耳尖叫，仍然能看到那个男的在女人倒地后不要命似地朝他扑来，还有两人安静躺在那时身下不断流出来的血在没有灯光的夜里那浓浓的黑色。每每想起自己的手上沾染着同类的鲜血，他止不住呕吐。
他早已经逃得太久太久，久到渴望被发现，被审判，却仍然本能地恐惧，恐惧自己罪恶的生命将要结束。
他内心天人交战，直到真正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被戳穿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活下去的，就像当初作案后他选择躲到监狱逃避抓捕一样，他想活，不想死。所以在明白只有帮对方杀掉一个无辜的人才能继续保守自己的秘密时，他义无返顾地选择了杀人。
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血腥暴力，一针下去，没有遭到过多的反抗，仿佛入睡般死去。没有带给他更深的心理创伤。
要说出去吗？说出去，还真能有一线生机吗？毕竟，三条人命，枪毙三次都够了。可是不说，必死无疑。
对生的强烈渴望本能地驱使他交代地一清二楚：“叫我杀人的是卢医生。”
“狱医卢医生？”
“对，就是她。”
刘振梁吩咐贺新鑫和张绍文马上先行抓捕卢莫莉，继续听梁于锦的供述：“半个多月前，我们监室的董万福脚受伤了，被抬到医务室住了一下午，晚饭是我端到医务室给他吃的。他吃饭的时候，卢医生以帮董万福拿开的药为借口叫我进了医生值班室。”
“等我走进值班室，卢医生的话直接叫我呆立当场：长青路，金手镯，抢劫杀人，死刑。我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卢医生却笑着说让我别紧张，她虽然是知道了，但是不会说出去，前提是我要帮她一个忙。当时我只想只要她别告发我，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可是她却说，让我帮她再杀一个人，杀人方法已经帮我想好了，连凶器也帮我准备好了，我只要说帮还是不帮就行了。”
“拒绝的话我只有死路一条。反正我已经杀过两个人了，不是常说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就一咬牙，决定干了！”
“带着卢医生给我注射器，我回到监区，郑木杨的监室我早就踩好点，他的两个室友不到熄灯不会回来。8点，是监区人最少的时候，我来到郑木杨的监室，趁着周围没人，直接下手。几分钟的工夫，该做的都做完了。接下来的事估计你们都知道了，董万福脚受伤，上厕所都得有人扶着，那天我故意灌他喝了很多水，躲到外面待了一下午，杀完人才回监室，不出所料，他果然憋不住下了床伤到了脚。卢医生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进入a监区，我把用完的注射器还给她，她又带着离开扔到别的地方去，这样我的嫌疑也就小得多了。”
张绍文推门进来：“刘队，卢莫莉一个小时前匆忙打卡离开了监狱，鑫哥已经带人去她家抓他去了。”
“什么？人离开监狱了？他妈的，刚才抓这小子的时候卢莫莉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绍文，你赶紧出去，在本市所有车站安排人寻找卢莫莉，别让她外逃！”
张绍文接到任务迅速离开，审讯室里只剩下焦急地来回走动的刘振梁、不时做着笔录的文沫和交代完、垂头丧气的梁于锦。
刘振梁的心此时估计早就飞到抓卢莫莉上去了，而郑木杨案最后两个疑点还没有弄清楚，文沫只好接着问梁于锦：“梁于锦，你接着说，卢莫莉是如何知道你是三年前抢劫杀人案元凶的？她又是为了什么让你杀死郑木杨？”
“还不是因为我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子！我藏起来的金首饰被她找到了，这个傻子居然戴上来监狱跟我显摆！我刚进监狱躲风头时一直有关注过那案子，当时卢莫莉被抽调去做法医助手，肯定看到过被抢的金镯子照片，那个案子这么出名，记住个把证物照片不稀奇。怪不得那几天卢医生总出现在我周围，我当时还以为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