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水木年华-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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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说：“你弟往后怎么办呢，不能总这么飘在外边，也挣不到钱，往后怎么成个家啊？”

　我也很是担心忧虑，小弟是个不善于语言表达的人，属于老黄牛类型的，埋头苦干，善于钻研，适合找一个稳定的工作，踏踏实实做技术活。

　可是他的学历不够，专科，很难找到一份合适的，薪水高一些的工作，只能在底层慢慢挣扎。

　母亲说：“要不让他也考研究生吧，你看你当初不也是专科毕业，考上的研究生吗，艰苦两年，考上了，后面也好找个稳定点的工作，不奢望别的，只求他以后能稳稳当当踏踏实实的过日子，我们做父母的也就安心了。”

　我和石雨泉商量了一下，石雨泉说也可以让小弟试一试。

　小弟边工作边自学考试本科的课程，已经过了七八门课程了，我想应该也有可行性，至少小弟已经满足了报考条件，专科毕业，有本科自学考试课程成绩。

　于是给小弟打了个电话，问他有什么打算没有，对目前的状况有什么想法吗。

　小弟说他感到非常累，非常迷茫，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在哪里。

　我说：“有考研究生的打算吗？”

　小弟说：“想倒是想过，可是怕自己考不上，一直不敢下定决心。”

　“既然想考，那么你就努力一把，我们支持你。”

　然后小弟背起行囊来到了闽南，来到了我们家，这样以便于守着学校，能在教室专心复习，有学习氛围，同时我也能在高等数学，英语上给他一些指导。

　小弟决定专心考研，拼上半年的时间，努力闯过这道关口。

　他本来打算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我也是这样想的，虽然我是他的姐姐，可是这个小家，不是我一个人的，更大程度上说是石雨泉的，虽然我爱我的家人，牵挂担心他们，很想帮助他们，但也不能做的太过，结婚了和不结婚是不一样的，要兼顾大家与小家的利益，要考虑到所有人的感受。

　石雨泉倒是满大度的，他说“出去租房子还要花钱，让他住家里吧，我们挤一挤，艰苦半年，要是小弟能考上研究生，你们家那边的压力以后就小了很多，至少父母有了比较稳定的依靠。”

　于是小弟住进了我们家里，开始专心复习考研。

　石雨泉天天忙他的工作，忙着备课，忙着上课，忙着做实验写论文，忙着搞科研，压力也是很大。

　在高校也是有很大的竞争压力，大家都在努力的搞科研，认真的教学，再说还要评教授职称，薪水和自身的科研水平教学水平有着很大关系，至少如果你科研水平不够高的话，就没有办法招收研究生，就不能当硕导博导什么的。

　我呢便是一心的照顾小宝宝，身体也很是虚弱，弯着腰给孩子洗个澡，也就是十多分钟，便感觉腰酸背疼，眼睛发黑，头晕目眩的，刚生过孩子的身体就是很虚弱，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我不得不曾承认。

　所以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西方人不用坐月子，她们的身体素质真的好到了生育都不会影响到身体吗？真的不需要休养就可以工作吗？

　毕业论文的事情我只能暂时放一放，等孩子稍微大一点，等身心恢复一段时间，等休假结束开学后再说吧。

　母亲主要是帮我忙家务，日子看似平淡的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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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妹的高考成绩出来了，很不理想，这是正常的，能考好才怪呢，考前病了一两个月，挂着吊瓶考试。

　小妹非常伤心，我也很失望，在网上看着她的成绩，我的心凉凉的，当年自己失败的伤痛感慢慢地又袭上心头。

　可是能怎么办呢，事已至此，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安慰小妹。

　万幸的是，现在的招生数量扩大了，虽然考分不理想，也能找个高等职业技术学校读个专科。

　我明确的知道，小妹是绝对不能复读的，目前的状况，小妹心理压力会更大，弄不好真的折磨病了身体。

　报了一所外省的高等职业技术学校，学医学。

　当年一无所长找工作的经历让我怕了，人还是要有一技之长，最起码医学是一门技术，实实在在的技术。

　小妹要开学了，父亲很难为情的给我打电话说家里凑不够小妹的学费，看看我们有什么办法凑点吗？

　我知道家里肯定是凑不够小妹的学费的，父母就靠那几亩薄田，虽然在舅舅家的工厂里打零工，但是挣钱很少，弟弟妹妹两个人读书。

　可是我不好意思开口对石雨泉提出来，毕竟我还没有工作，家里靠石雨泉一个人的薪水，还要养孩子。

　我焦急而难过，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有时候多么希望天上能掉馅饼啊。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这我明白，唯一的办法是看看小妹能否申请到助学贷款。

　打电话到学校咨询，学校却说他们学校基本上没有助学贷款，没办法，职业技术学校，学校和学生的的信用度都低，很难申请到，实在没有办法就不用来报到了。

　不能眼看着小妹再次失学啊，唯一的办法还得是我们资助部分学费。

　眼看着小妹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母亲终于还是忍不住对我们开口了：“你小妹的学费，家里实在凑不齐了，你们看在我帮你们照看孩子的份上，学费还是得帮帮忙。”

　石雨泉想了想答应了，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母亲帮我们照看孩子，忙家务，帮助小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资助小妹就算是帮助母亲了。

　我的心底对石雨泉更是有愧疚感，无论哪个年代，门当户对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自身的经济条件差，说话都不敢太理直气壮，没底气啊。

　于是家务活，照看孩子的事情，我和母亲基本上全揽下来了。

　母亲因为常年为我们姐弟三个担心焦虑，经常失眠，怕熬坏了母亲的身体，我晚上不敢再让母亲陪着照看孩子。

　照看孩子的事情基本上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母亲主要的是帮我忙家务，有个小孩子，家务繁重的很，基本上一天母亲都在忙碌，忙着做饭，买菜，洗衣服，打扫卫生。

　一个晚上孩子至少要哭闹三四次，喂奶，尿尿。

　这个小丫头嘴巴又很刁，一口奶粉也不喝，完全靠母乳，而我的奶水又不够，她一次喝不饱，所以经常饿醒哭闹，想尽了办法，她就是不肯喝奶粉，饿上她一整天，给她奶粉，依然不肯喝，只是哭。

　也想尽了办法发奶，可是就是发不起来，孩子每次只能吃半饱。

　石雨泉的工作压力大，教学任务重，晚上休息不好，　白天给学生讲课要迷糊，为了保证教学，我提议他晚上搬到书房休息，考虑到毕竟当时一大家子人的生活重担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自己亏欠他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本来日子说起来算是安宁幸福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生活变得让我心情郁闷烦躁。

　晚上休息不好，本来身体就很虚弱，白天仍然照看孩子，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陪着孩子，感觉大脑都迟钝了，一天天迷迷糊糊的往前过。

　孩子哭闹得轻点还好，哭闹得厉害了，有时候真的有种心力衰竭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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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不知道生活为什么突然变了，变得让我有点措手不及，变得让我也没有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我没有觉察到当时的母亲不再是我年幼时的母亲，记忆中的母亲是坚强乐观的，至少能给我一份安全的感觉。

　那天我刚哄睡孩子，走进母亲的房间，打算告诉母亲中午做点什么好吃的饭。

　突然发现母亲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得很伤心，我一时迷糊了，怎么了，这是，大家都好好的，母亲哭什么呢？

　我问：“妈，您哭什么呢？”

　这一问不要紧，母亲哭得更伤心了。

　“人穷志短啊，为了供你小妹读书，我得像保姆一样给你们做家务，你现在不用父母养了，父母要靠你帮忙，翅膀就硬了，饭菜不就是多放了点盐，咸了点，你就提意见，小时候给你做什么吃的你就吃什么，什么时候挑过毛病？”母亲哭着数落开了。

　“妈，您不要这么敏感，我不就是提醒您，下次少放点盐吗，吃的太咸了，我怕对大家身体不好，您以前的饮食习惯也得慢慢地改，确实是吃盐多了对身体不好，特别是您上了年纪，我也正在给孩子喂奶。”我试图劝说母亲，没想到不说还好，越说越勾起了母亲的伤心。

　“你大了，我说什么都没用了，给你说孩子一　百天前不能洗澡，这是老辈子的规矩，可是你不听我的，非要给孩子洗澡，这个小点的孩子能洗澡吗？”母亲是生气我没有听她的意见，坚持给孩子洗澡，可是现在的孩子谁家还按老规矩不洗澡呢。

　我哭笑不得。

　“还有你的衣服，你看你生孩子都胖了，原来的不能穿了，我说给你小妹邮寄过去，她这个孩子从来都不舍得买衣服，从小到大都是捡你的衣服穿，你就是不去邮寄，你能吃饱穿暖，住上好房子了，可是你的弟弟妹妹都还在过艰苦日子，什么都还没有着落呢，我心里着急啊。”母亲越哭越伤心。

　我无语，我能明白母亲的心理，我也能体谅母亲的心情，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小弟小妹，我是想帮他们，而且也正在努力的帮他们，可是我也得考虑到我的处境啊，已经结婚了，不再是单身一个人，要考虑到石雨泉的感受。

　凡人都有点私心，我也不能例外，我也是一个平凡而普通的人，自己喜欢的衣服，真的舍不得送人，再说我也没有几件衣服，艰苦惯了，很少买衣服，我打算等身体恢复了，接着穿，再说我以前的衣服已经给了小妹很多了，我也有问过小妹，小妹说她有衣服穿，不用给她邮寄。

　突然的母亲让我感觉到很是陌生，陌生的让我心痛，母亲老了，不管我承认还是不承认，母亲不再坚强，母亲也有她脆弱的地方。

　一直以为母亲是坚强的，一直以为背后总有母亲温暖安全的港湾，突然的母亲不再是我的港湾，父母老了，不再能给我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地方，可以休憩心灵的地方，我哭了，哭得比母亲还伤心。

　冰心说“天空的雨点来了，母亲啊，您是我无遮拦天空下的雨伞。”从没有奢望母亲是我无遮拦天空下的雨伞，只要能感觉到背后有父母坚强乐观的守在遥远的家园里，风来了雨来了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足够了。

　可是母亲老了，生活的重压让母亲变得那么脆弱了，突然间的发现，让我的心一时难以接受，这是成长的阵痛，今后所有的力量都要靠我自己了，我不再有可以躲避风雨的父母的港湾，父母反过来需要儿女的支持和安慰了，我所能拥有的港湾就是现在的小家，有了小小的女儿的家，而且需要我努力的给小女儿撑起一把伞，一把可以遮风挡雨，可以让女儿幸福成长的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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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有和母亲一起来我们家，母亲舍不得家里的那几亩薄田，农业税取消了，田里种什么收什么，收了就是自家的，不用再拿出相当大的一部分上交了，辛苦是辛苦点，但是辛苦劳动的收获都是属于自己的。

再者，母亲舍不得家里的那个大院子和那几间大房子，那是他们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置办起来的。

所以父亲在老家守着那几亩薄田和那个大院子，院子很大，有600多平方米，那是我们姐弟三个小时候的乐园。

父母在院子里开辟了一个小菜园子，种了豆角，丝瓜，黄瓜，韭菜，还有西红柿什么的。

不过西红柿很少有能熟透的，稍微有点红了，便被我们姐弟给摘了下来吃掉了，黄瓜也是，还带着毛毛刺，顶着黄花的时候，就被嘴馋的我们摘下来啃了。

饿了的时候，经常拿一块馒头，菜园子里摘几根韭菜，韭菜就着馒头，吃的很香。

院子的一角，还有一个鸡舍，养了几只母鸡，我们经常的趴在鸡窝门口等着，等下蛋的母鸡咯咯答叫唤着跳下来的时候，赶紧的捡起还带着余温的鸡蛋，拿去小商店，换几块硬糖，或者一两根冰棍吃。

院子里还有一个小池塘，每年的夏季，一场大雨过后，池塘便满了，清澈的雨水，我们高兴的在水里嬉戏，欢快的笑声撒满院子。

靠墙边父亲栽了一些树，有白杨树，也有洋槐树，还有法国梧桐，记忆中还有一棵榆树。

我们经常的两棵树上拴上绳子，坐在绳子上荡秋千。

春天的时候，槐花开了，满院子的清香，弟弟爬到树上，摘下槐花来，我们便大口的吃起来，感觉香甜香甜的，还有榆钱，吃起来也是有股甜甜的味道。

偶尔，母亲有空闲的时候，还会把槐花拌上面粉和鸡蛋，放点盐，下锅用油煎一下，然后烧槐花汤，感觉那是最美的汤，香香的，滑滑的，还有股淡淡甜甜的花香。

夏天的时候，地底下会有幼蝉在傍晚的时候爬出来，我们便把它们捉住，用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