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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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宁儿的眸色顿然地寒栗,戏谑道:“你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
害怕?呵呵,害怕的话,就不会任凭两个守卫抓住自己了。杨娃娃心中一阵冷笑,这四个高大的守卫并不难对付,她想要挣脱他们的钳制,也不是很困难,只不过是——不想。她扬起眉睫,平静如常:“你见过我何时害怕过了?”
爱宁儿夸张道:“那倒是。不过,我现在很想看看,你到底怕不怕。”她扬起泛着冷光的匕首,帅气地吹了两下刀尖,发出轻微的嘶鸣;她乌黑的瞳孔慢慢地收缩,邪恶道:“就从你的手腕开始吧,你可要忍着点儿,我可不管你疼不疼的。”
爱宁儿朝守卫一使眼色,只见守卫更紧迫地制服着杨娃娃,绝无还手、逃脱的机会。她握着匕首,锐利的刀尖慢慢地接近被守卫扣住的胳膊,脸上漫动着邪恶、乖张的笑影,火光照耀,猩红得狰狞。
冰冷的刀尖触到手腕处,杨娃娃觉得胸口一凉,呼吸倏然的急骤,正要有所行动,忽然听到一声严厉的断喝——
“住手!”帐口,温然站立的,是楼烦王妃,谦和的脸上微有薄怒。
四个守卫俱是一惊,战战兢兢地垂首唤道:“王妃。”
爱宁儿愣住了,有一刹那的失神,直到楼烦王妃行至跟前,才惊醒过来,惊凝了桃花眼,语音刻意地保持着冷静:“王妃不是在酒宴上观赏表演吗?怎么来了?有事吗?”
楼烦王妃柔和的目光一接触到爱宁儿不驯的眼神,立时森寒起来,严肃道:“爱宁儿,你管的事情也太多了吧,要不是看在浩维的面上,我绝不会容许你留在王庭的。”她扫了一眼杨娃娃,柔和有如清风,接着,冷笑道,“如果我不来,这儿可不是有人要闹出什么事情了!你倒说说,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杨娃娃自是没想到楼烦王妃会帮助自己,更是没想到她的亲切与柔和之下,也有强硬的一面,是啊,王妃的身份,当然需要威严的气度。然而,她为何帮助自己?
爱宁儿悚然一栗,仍旧面色如常:“王妃还不知道吧,这人是匈奴挛鞮氏部落的单于阏氏,是我姐姐呢,还是我央求王子把我姐姐救回来的呢。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了,想要好好谈一谈,王妃不会不允许吧!”
楼烦王妃惊媚的眉梢渗透出怒气,讽刺道:“哦?她是你姐姐?那你为何把匕首搁在她的脸上,还要挑断她的手筋和脚筋?”
爱宁儿面色微涨,粉粉的嫩红,扬声张狂道:“王妃,她是我让王子帮我带回来的,好像跟王妃没有关系吧,王妃还是请吧,不然,王子知道了,可就不太好了。”
“放肆!”楼烦王妃气得浑身发抖,脸色乍然而变。
杨娃娃听闻两人一来一往地吵架,知道楼烦王妃有意保护自己,可是,爱宁儿太过嚣张,依仗着楼烦王子的喜欢与纵容,一点儿也不惧怕楼烦王妃,还有恃无恐地进行威胁,咳,爱宁儿蛮横的性子仍然如此,实在不知天高地厚。
“王妃,说句不好听的话,现今您还是王妃,以后呢,王子当上了楼烦王,这个王妃的位置,还会是您的吗?您可要想清楚了,我是好心提醒您,免得以后王子很难做,我很难做。”
“爱宁儿,你干什么?”一声震怒的呼喝破空而来,爆炸在拥挤不堪的营帐中间,僵住了所有人的身躯;楼烦王子跨步进帐,声调里蕴含着略微的责备,“你怎么可以如此跟母亲说话?”
爱宁儿腮边的嫩红刷的粉白,眉目慌乱,欲言又止道:“我……王子,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楼烦王妃冷哼一声:“浩维,要不是我及时阻止,这位匈奴的阏氏,就被她挑断手筋脚筋了。”她眉眼一紧,继续道,“爱宁儿说,这位阏氏是她的姐姐,难不成,这就是她们姐妹俩的特殊情谊?”
杨娃娃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出好戏。
楼烦王子疑惑地看向爱宁儿,薄唇紧抿,眼色凝重。爱宁儿蹙眉而望,想要说什么,尚未开口,又被打断了。
楼烦王妃察言观色,眼见自己的儿子听进去了,便又语重心长道:“浩维,你是楼烦的王子,一言一行都要为我们楼烦着想,切不可意气用事;你仔细想想,如果匈奴的单于知道了我们把他的阏氏掳走,说不定会发兵攻打,万一阏氏有个什么不是,单于大怒之下……那可怎么好?”
楼烦王子俊洒的容颜传承了他母亲的风韵,少了三分冷硬,多了两分秀致,硬挺的浓眉黑眼,亦是融合了两分的柔秀,愈显俊逸。他的脸上微有慷慨之色,激昂道:“母亲的思虑甚是周到,浩维自是明白,然而,我楼烦的骑兵骁勇善战,会怕他匈奴的骑兵吗?母亲多虑了!”
2007/8/3、13:30
反攻(1)?
反攻(1)
庆功宴高潮迭起,歌舞渐歇,酒酣耳热,君臣、将士们酩酊大醉,调笑、嬉骂、疯行、狂语,丑态毕现;或仰天而躺,或俯身而卧,鼾声渐高;有的拿着酒杯东摇西摆,有的眯瞪着眼睛哭笑不止……王庭内外,火光闪耀,醉倒一片……从远处观之,靡丽纷乱,醉生梦死……
浓浓夜色的掩护之下,奔腾的铁蹄呼啸着、狂烈地扑向酒气冲天的楼烦王庭;因这庆功宴的举行,各个关卡早已松懈,铁蹄毫无阻碍地横冲直撞,直捣王庭中心,就像大漠无边的黑夜之中突然出现的狼群,神出鬼没地出现在楼烦王以及将士们的面前。在他们反映过来之前,尖锐的箭镞已经贯穿他们的头颅、喉咙、胸膛,贯穿他们尚未清醒的意识。
楼烦王,就是如此可笑地死于乱箭之下,死于缤纷的美梦之中。他的头颅,被某个骑兵一刀砍下,挂在战马上,也仅仅是得到赏赐的战利品之一。
所向披靡的两万铁骑,就是禺疆统领的联盟骑兵。听闻消息,他立即下达命令:踏平王庭,扫荡楼烦。马不停蹄地狂奔一个白天,狂热的激情鼓舞着骑士们复仇的斗志,于夜幕掩护之下,快速地控制了整个楼烦王庭。
禺疆找遍了王庭的所有营帐,疯狂的举动、咬噬的表情让人心惊胆颤,足以摧毁一个正常人的神经,因为,他没有找到他的阏氏,他没有看到雪的影子……为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庭的金帐前面,不在意地抬起头,愕然地愣在当地,既而、全身血液翻涌不息,只余灼亮的眸底冰冷彻骨。那是他的阏氏,就站在他的前方,无所畏惧地望着他,唇边似乎噙着一溜儿淡淡的笑;而她的脖颈上,抵着一把锋利的匕首,两旁站着四个执刀的守卫,后面是一男两女。
这个男子,就是楼烦王子浩维。他瞪视着前方的禺疆,笑得俊雅风流:“单于果真是不同凡响,速度可真快!”
“可惜呀,不能和王子痛快地打上一仗,真是太不过瘾了!”禺疆轻蔑地一笑,鄙视的眼风冷冷地扫过浩维,转而凝定在杨娃娃的脸上。
禺疆的身后,一列骑士迅速排开,弯弓搭箭,泛着冷光的箭镞对准了前方劫持着阏氏的一行人,涨满的弓、蓄势待发,阵仗浩荡。
杨娃娃柔和地望着他,内心激荡,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她是懂得他的,如此紧迫的时刻,她的夫君,从容不迫,镇静潇洒,根本不把敌人放在眼里……关心则乱,是万万不可的!只见,他的眸光在火光的烧灼下,愈加冷冽、森然。
眼见禺疆一派镇定,目光藐然,浩维微有愠怒,手腕略加劲道,威胁道:“你的阏氏,我会好好招呼她的!”
禺疆轻笑道:“王子,你的父亲已经被我的兄弟砍下脑袋,你大概还不知道吧!”
“你——”浩维脸上的傲色倏忽不见,横流着愤怒与悲伤,握着匕首的手,克制不住地发颤。
强敌在前,攻心为上,使其自乱阵脚。禺疆深谙此理,效果亦是不错。眸光一闪,他突然看到,浩维的斜后方,站着一个气韵高雅的中年女子,美丽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宁和的目光仿佛承受着过多的情绪,惊疑不定,躁动不安,洁净的脸容漫动着影影绰绰的意绪,纷乱不止……他甚觉奇怪,她是谁?为何如此激动地望着自己?
“爱宁儿,好久不见,原来你也在这里!”禺疆转开视线,悠闲地招呼道,就像跟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打招呼一样随意。他应该早就猜到,楼烦掳走他的雪,并不是无缘无故的,爱宁儿……很好,今夜,就让她明白,绝对没有下一次。
任何人都听得出来,这随意的腔调里,毫不隐藏的是铿然作响的怒气。爱宁儿自是听得出来,可是,她再也不是那个任性的小姑娘了,那个痴心地爱着禺疆叔叔的挛鞮爱宁儿已经死了,如今,她的心中、只有满腔的仇恨。没错,她要报仇,为阿妈、阿爸报仇,为自己报仇,因为他们,她才会流落在此,被迫喜欢她根在本就不喜欢的楼烦王子。
爱宁儿轻挑细眉,嘲讽道:“禺疆叔叔,我把你的阏氏请来楼烦玩几天,你也不需要如此紧张吧!”
楼烦王妃缓缓地举步上前,朝着禺疆走过来,婉媚的眸子雾气弥漫,晶亮的光影闪烁不定,震颤了嗓音:“你……真的是挛鞮禺疆吗?你的阿妈是……冰溶阏氏吗?”
“母亲不要过去,回来……”浩维惊呼出声,却没能止住母亲前进的步伐。
2007/8/5、14:40
反攻(2)?
反攻(2)
她是楼烦的王妃?她怎么会认识阿爸和冰溶阏氏?她到底是谁?禺疆疑惑地盯着她,猜想着她到底是谁,竟忘记了回答她的问题。
楼烦王妃又往前走了几步,眉头深锁,音调急促:“你怎么不回答我?你的右腿内侧,是不是有一小块红褐色的胎记?”
呃……这个很隐私的胎记,当然只有自己知道,楼烦王妃如何知道这个?杨娃娃平静的眸子猛地一颤,对了,怪不得第一次看见王妃,就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禺疆和王妃的脸容,多少有一些神似的。呵,怎么就没想到这么一层呢?她应该就是禺疆的阿妈,只不过……她居然是楼烦王妃!
禺疆的震惊,并不亚于她。望着激动不已、极欲知晓答案的楼烦王妃,他亦是紧张得手心渗汗,一股猛烈的潮水拍打着他的胸膛,兴奋得暗哑了声音:“你怎么会知道……你……”
鸦雀无声。眼见楼烦王妃颤步靠近单于,后面众等弓箭手更是虎视眈眈,拉弓的撕裂声刺入耳膜,铿锵作响。
禺疆慢慢地收紧黑亮的瞳仁,又慢慢地放松,缓慢抬手,示意弓箭手不许妄动。
“孩子……”楼烦王妃哽咽着,泣不成声……她摇摇欲坠地踱步过来,停步在禺疆的前面,紧紧地扭结着眼角,闪亮的泪水冲决而出,“我的孩子……阿妈对不起你……”
禺疆深深动容,只是不敢置信会有这么一天……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他好想问问他的雪,他好想跟雪说:你看,她说她是我的阿妈,你说她真的是我阿妈吗?可是,雪还在敌人的手里,陷于危险之中,而如今,他被这突乎其来的真相镇住了,仅是讷讷地问道:“你……真的是我阿妈?”
“母亲,你干什么?快过来啊!”浩维气急败坏地叫唤,显然,他并没有听清楚母亲和敌人的对话,更加不明白母亲为何如此激动。
楼烦王妃好似没有听见儿子的叫唤,只望着眼前让她朝思暮想的儿子,使劲地点着头,两行晶莹的清水悲伤了她的容颜。
禺疆开心地笑了,黝黑的脸庞绽开幸福的微笑,却突然地凝固在脸上……他猛地出手,扯住柔弱的楼烦王妃,左手制着她的肩膀,右手扼住她的咽喉,转开脸,不忍看她惊愕的表情,凛冽的目光射向惊慌的浩维,冷嗤道:“王子,如何?一人换一人,应该很公平吧?”
楼烦王妃颤抖着眉睫,眸中的激动转瞬化为悲伤,粼粼的泪水干涸于洁净的脸上,洇开为飘忽的冷静与从容……
所有人俱是大吃一惊。杨娃娃也没料到禺疆如此狠心,以王妃为人质来换取自己,思及此,又感动于他的深情与唯一;在他心中,只有自己,才是他最在意的,旁人自是无法企及,亲生阿妈都不能。
浩维失去了唯一的筹码,脸上无波无澜,心里却是凉了半截,忍不住地、严厉地瞪了母亲一眼,遂而,俊洒的脸上扬起狠戾的冷笑:“我的母亲,你随便处置,不过,你的阏氏也随我处置吗?”
箭羽咻咻地呼啸,笔直地刺进胸口,“啊”的几声惨叫,楼烦的四个守卫应声倒下。
浩维面不改色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冷气从脚底直冲而上,漫延至手腕,骇然地抖动,似乎连匕首都握不住了。
阔天提刀走上前来,缓缓地靠近浩维,英伟的眉宇之间苍茫无色,看不出一丁点儿情绪的流动。浩维一阵激动,眸中精光闪耀,说道:“阔天你来得正好,保护爱宁儿!”
身侧的杨娃娃听闻他的呼吸骤然紧促,鼻息愈加火热……此时不把握机会,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