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缠绵-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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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小花尽职尽责,本来就是给你当保姆,你问东问西的到底什么意思啊!”红霉素对着远处喊了一声什么,“姐夫,我正在打牌,没事就挂了!”
“我觉得小花这孩子总不吃饭,而且,从来到我家就一直低着头,我甚至都没有看清她的脸……喂,喂!你在听吗?”红霉素明显挂了电话,东方墨顺手把手机丢在沙发上,站起身走进卧室。刚躺下,就听见有人转动门把手的声音,他腾地坐起来,打开客厅的顶灯,就看见小花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花虽然抬起头看了东方墨一眼,但眼睛还是藏在刘海下面。
“这么晚,你去哪儿了?”东方墨好奇地问。
“我,出去走走。”
小花低头就要往书房里走。东方墨早有打算,侧着身堵在书房门口。每天家里有个神神秘秘的人走来走去,自己还吃她做的饭,即便再沉得住气的人,也想问个明白,今天夜里,东方墨就准备打破沙锅问到底。
“出去走走?”东方墨看了看挂钟,十二点一刻,“都半夜了,:wrshū。你还出去,你……你到底去哪儿了?”
小花直直地站在客厅里,她今天没有扎马尾辫,而是披散着头发,低着头,头发直直地垂在胸前,把整张脸都盖住了。她穿一身黑色的运动服,白球鞋,这身衣服可能是她最近新买的,不知怎么,她站在那里看起来有点惊悚。
“你怎么不回答我?”东方墨的声音有些发虚了。
“我……我……因为我害怕。”小花的声音很平静,但听起来冷冷的。
“害怕?害怕你还三更半夜跑出去?”
“我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我害怕。”小花好像咽了一口吐沫,“我觉得,这个房间里,住的不止有我们两个人……”
“你说什么?!”东方墨的思路就像一只手,顺着刚才那句话,曲里拐弯地摸上去,摸上去……突然,他犹如摸到了一张没有肌肉的脸,硬邦邦的有两个深深的空洞,吓得他一哆嗦。
“在你家工作这几天,尤其是到了晚上,我总能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不知从什么地方传进我的耳朵里来,很微弱,但我还是能听见……好像,在你的家里还住着一个隐形人,半夜醒来,我也经常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东方墨被小花说得头皮一阵阵发麻。
“小花,你胡说什么啊!”
“这只是我的感觉,要是你不问,我也不会说,就在今天晚上……”小花止住话,头垂得更低了,好像她的脖子比别人要长一截。
“今天晚上怎么了?”东方墨慌张地问。
第二十三章 家里突然多出一个人(2)
小花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给你做完馄饨我就坐在沙发上等你,十点多钟的时候,不知不觉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然后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
在东方墨的逼视下,小花不得不把那个梦说了出来,梦虽然不长,但恐惧立刻充斥了东方墨每一个毛孔。
小花说,梦里就是这间客厅。她站在客厅里,心中像堵了一团棉花,闷得透不过气来,她只得拼命呼吸,很快,就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钻进鼻孔里,那种味道很特别,像是铁锈的味道。
空气里的铁锈味更浓了,她皱了皱眉,这房子没有这么老啊,怎么水管会锈得这么厉害?顺着铁锈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她发现浴室的门半开着,里面有灯光,侧耳去听,隐隐间有水声流动。
难道里面有人洗澡?可是……洗澡为什么不把门关上呢?小花不知不觉走过去,本想替里面的人关上门,至于浴室里究竟是谁在洗澡,她却一无所知。
谁料就是那不经意的一瞥,令她全身触电般地一颤。她在门缝里看到一只手,手是那么苍白,白得看不出一丝生命的痕迹。一种力量让她推开门,小花看到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画面——莲蓬头的水还在哗哗地洒着,有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仰面躺在白色瓷砖地上,从脑后渗出的鲜血把那白皙的裸体勾勒得更加醒目。躺在地上的女人,用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小花,满是血污的脸上带着一抹诡异至极的微笑。
小花就在这一秒醒过来,她蜷缩在沙发上看了看浴室的门,里面黑咕隆咚,由于刚才的噩梦太真实,东方墨又迟迟未归,小花实在是在屋里待不下去了,她更不敢进书房去睡觉,于是就只能跑到外面,她觉得漆黑的夜晚或许比这间屋子安全。
噩梦讲完了,小花抬头看了看东方墨,面前的男人已经虚脱得如同一堆稻草,或许轻轻一碰他,他就会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东方老师,你怎么了?”小花轻声问。
东方墨点点头,又摇摇头,但依旧面无表情戳在那里。
这一夜,东方墨都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上的床,怎么脱掉的鞋子,他只是瞪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直熬到了天亮。
小花形容的场景在东方墨的脑子里无数次浮现出来,而且逐渐立体化、真实化,他甚至闻到了那股像铁锈一样的血腥味,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就像在他家的浴室里真的发生过,而且杀死那个女人的凶手,恰恰就是他自己。
东方墨不明白,如果在失忆前杀过人,为什么自己没有坐牢呢?
如果小花没有敲响卧室的门,东方墨或许会一直躺在床上忘记了上班。
“东方老师,粥煮好了……”小花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
过了好半天,东方墨才眨了眨眼睛,头重脚轻地走下床来。他拉开门,抬头一看,心里一紧,因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小花的脸。
小花长得有点老相,农村的孩子不是娇生惯养,或许都这样。她又扎上了马尾辫,那张脸很瘦削也很白,有些憔悴,透着营养不良的样子。她的身材也很单薄,女孩该突出的地方她都扁扁平平。但小花长得不难看,大眼睛双眼皮,上嘴唇薄,下嘴唇很厚实,由于脸颊的肉少,所以下巴尖尖的,像是一个瓜子脸。
东方墨的眼睛在小花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她就迅速垂下头,说:“东方老师,该吃早点了,我买了油条。”
“哦,好。”
东方墨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沙发里,茶几上摆着两根油条和一碗小米粥。他喝了一口,转头对小花说:“你为什么不多买一点,和我一起吃?”
小花腼腆地说:“我在外面吃过了,我来城里之前,我妈嘱咐我说,不要在雇主家里乱吃东西,这样不但工钱不好算,也惹人烦。”
东方墨觉得小花这个人真的很朴实,他被她逗笑了,“看你说的,我又不是周扒皮,哪儿有那么苛刻啊!你随便吧,在哪吃都行,但一定要注意营养,厨房里有奶粉,是我住院的时候别人送的,我喝不了那东西,一喝就呕吐,你每天可以冲两杯喝,要不然就过期了。”小花没有反应,还是站在厨房门口。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方墨就骑车去学校上课。这天早上是他这几天以来头一回和小花说了这么多话,他觉得小花的声音有点变了,好像东北口音越来越淡,难道是她故意学起了城里的普通话?不管怎样,东方墨就是觉得怪怪的,可又说不出究竟奇怪在哪里。
一个上午,他就躲在画室里抽烟,无精打采的原因主要来自小花昨天对他提及的那个可怕的梦。会不会那个房子是凶宅,死过人,所以小花才会在夜里听见有细微的声音。不会吧,房子已经住了将近五年,从没有听邻里谈起过什么离奇的事情。会不会是小花从乡下刚来城里,神经紧张,所以才疑神疑鬼的?对,小花以前肯定没住过楼房,楼房上下左右住满了人,走路拖鞋摩擦地面的声音、开水龙头的声音,还有吵架的声音都能从隔音不好的墙体以及管道里传过来,小花年纪小,心里又紧张,所以才……
可是,小花形容的那个梦里有女尸躺倒在浴室地上的情景,怎么自己也觉得历历在目,这又如何解释呢?东方墨吸了一盒烟,一堆疑问也没能想出半点头绪,一个上午就这么白白耗过去了。
下午开完座谈会,趁着天没黑,东方墨骑车回到家里。小花正在厨房做饭,东方墨闻见了一股清蒸鱼的味道。坐下来不大一会儿,小花就把一条鱼端上桌,鱼不大,只够一个人吃。东方墨没客气,尝了一口,还真挺鲜。他一边吃饭,一边解劝小花说:“你一个人来城里,不容易,哪里都陌生,所以你就变得越来越胆小。你说夜里听见屋里有响动,我琢磨了一整天,我想那肯定是楼上或者隔壁发出的声音。这是老楼,隔音本来就不好,安暖气管子的时候,又上下打通了,尤其是楼上冲马桶,那声音夜里听起来很大声。你家肯定是住平房吧,嗯,所以我说,等你住习惯就好了。”
说话间,一条鱼只剩下了鱼骨头,东方墨擦擦嘴,又说:“小花,你这鱼做得很不错,一看就知道你在家就经常煮饭做菜,是不是?”小花俯身收拾碗筷,然后去洗碗,她并没有回答东方墨的话。东方墨知道她不爱说话,也停了口,随意地打开电视机看新闻。
这时,厨房里一下子静了,没了水声和碗筷相撞的声音。东方墨开始没注意,但他是个敏感的人,举起遥控器按了静音之后,侧过头朝厨房看过去。只见小花擦着手,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她的嘴唇张合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两个人对视着,东方墨盯着她的眼睛,这也是头一回,他觉得她的眼睛并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样单纯。
“有话你就说呗!”东方墨说。
“今天中午,有个人来找你……”小花把视线移到了脚尖。
“是带你来的那个男人吗?他又来干什么?”东方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红霉素。
“不,不不!”小花摇着头,“不是他,是个,是个女人……”
“女人?!”东方墨下意识朝上托了托眼镜,心里莫名其妙就朝不好的方向想,“她说什么了?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呃……我没看清楚。”小花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
“没看清楚?”东方墨从沙发上站起来,小花被吓得直往后退,“没看清楚是什么意思?”
“是啊,当时我正在杀鱼,满手都是血,突然听见有人敲门,然后我就去开门。”小花抬头看了东方墨一眼,“打开门一看,门口站着一个女人,头发和我一样长,楼道里又暗,没等我看清她的脸,她就朝后退了一步,问我说……”
“问你什么?”东方墨的心加速跳起来。
“鞋子,她问我要鞋子……”小花两只手捏着围裙。
“啊?什么意思?”
“她一提到鞋子,我下意识就看向她的脚,她光着一双脚,白白的,紧紧并在一起。”小花呼吸急促,“我以为她有神经病,就砰地关上门,等了好一会儿再开门,她就不见了!”
东方墨腿一软,重重地坐回沙发里,嘴里自顾自叨咕着:“鞋子,她要鞋子,为什么偏偏敲响我家的门?”然后,他把身子探向小花,眼神十分骇人,“后来呢?”
“后来她走了,也没有再敲门,我就继续蒸鱼。那女人怪怪的,下楼时我都没听见脚步声。对了!”小花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当时我觉得好奇,打开门低头看时,发现楼道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湿湿的脚印,除了这些,就什么也没有了。”
东方墨站起身狐疑地拉开门,黑洞洞的楼道里当然看不出什么脚印,即便有,也早就干了。他又坐回沙发上,手不知不觉按在遥控器上,电视突然响起来,他又被吓得一哆嗦。
小花依旧摩挲着围裙,好半天,她轻声说:“东方老师,没什么事,我就休息了。”东方墨点点头,小花如蒙大赦般逃进了书房。
窗外的雨不停地打在玻璃上,泛起点点的水花,最终汇成一条条的水线,沿着固定的轨迹,不知滑落到哪里去。
夜已深了,东方墨企图借助外面秋雨的沙沙声来催眠,可自从听了小花讲述的几件怪事之后,他整夜都处于失眠状态。尤其是光脚女人来找他要鞋子,这让他无比惊恐,怪梦和光脚女人结伴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会不会都是自己车祸之前遗留下来的孽债?
凌晨两点,东方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在意识尚未完全清醒的瞬间,他的心恐惧地狂跳乱蹦。
“谁?!”东方墨听见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充满惧怕。
“快开门!东方老师,快开门!”是小花的声音。
难道她又听见了奇怪的响动?
东方墨拧亮床头灯,下床拉开卧室门。小花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她进屋后便睁大眼睛四处逡巡。东方墨竭力掩饰着心中的恐惧,故作轻松地对小花说:“你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看来,这屋里真的闹……”小花一边低语,一边紧贴墙壁站着,“我不敢一个人睡了,我……我听见……”
屋子里的灯突然闪了一下,像要停电似的,一闪之后才恢复了正常。东方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