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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尘埃(穿越生子) by 泠枫[下]-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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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为将,沈道文又只得他一个独子。他的能力我与他比试之时已经差不多知晓——若是与王孙公子冲突大概能讨得好去,真正上战场搏命就是大大的不济。沈道文对他严厉,恐怕也是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也难怪沈逸风一到天汾就有些神经质,若此时我还给他施加压力,他的神经怕就支撑不住了罢。
      我拍拍他的肩膀,微笑着对他道:“逸风你说的不错,我们先去找匹马吧,骑术方面,还要靠你指点了。”
      沈逸风这才露出笑脸道:“也是,顺便去选一张合手的弓,毕竟就是要做样子,也得做的像才好。”
      沈逸风居住的地方,在沈府的整个建筑中,大约已经是个偏僻的所在,而又正因为如此,显得幽静宜人。自我来住之后,这里进出的,也都是些指定的仆役,反而少了许多琐事打搅。
      所以申屠施的来访,我们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但他普一开口,我便不由得紧张起来。
      “杨公子需要的良马硬弓,赵先生已经派人送来了,可不必再费时间寻觅。”申屠施摇着扇子淡淡笑道。
      按时间上算,赵仕杰要准备这些事物,自然是在我们得知这件事情之前,否则不会来得如此及时,而他又是如何得知我将要争夺武状元一事?
      仔细推想,赵仕杰作为商人,对各国政治动向极为了解,他怕是已在此之前就对整个状况进行评估,得出了沈道文和瑞祁国君将要选择的最可能的方案,然后着手整个计划。
      事先请人教导我武艺,送我兵器,也许亦是为了在这种情况下不至于功亏一篑。
      而申屠施之所以能在这个恰到好处的时候提出帮助,亦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在沈府有内应,将我与沈道文的对谈内容告知于他。
      我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赵仕杰这个人的头脑之缜密,行事之大胆已经超乎我的想象之外,若谁与他为敌,下场绝对凄惨。
      若赵仕杰是爻国一国之君,又有这样的情报网络以及如此非常手段,在东景王昏庸,瑞祁政治争纷严重的情况下,统一天下自然不在话下。
      只是百密一疏,申屠施这一句话当着沈逸风的面说出,无疑在他面前暴露了内应的存在,这对他们并无好处。
      以我一项的观察,申屠施不是这样粗心之人,那么,此举又是为何?
      沈逸风在我身边,又白了脸色。
      弓是三百斤的铁胎硬弓,马是产自东景的行云,绝对都是极品。
      赵仕杰亲自挑选的东西,怎会有一等以下的货色?我慢慢抚摸过弓身上的精细到极致的雕花,满是矛盾——他知道我不识弓术,为何当初独独却缺了这一项?
      沈逸风只能拉动五十斤的弓,他教我基本动作、着力方法和瞄准技艺,就再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知为何,他只是稍稍点拨,我如本能一般,跨步拉弓,居然正中百步之外的红心。
      申屠施在一旁鼓掌笑道:“果然不愧是杨公子,劲力准头都恰到好处,这张玄月神弓果然是物衬其主。”
      我自然也有些不可思议,如果这不是我是个天才,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文焱甲本身就擅长弓术,这只是这个身体的条件反射。
      如果这样解释,那么……赵仕杰对文焱甲这个人,应该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我发现我越发不知道赵仕杰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在我身上的投资,是为我这个人,还是为了我将来的身份?
      我想以沈逸风之能,应该也猜到了和我一样的结论。
      赵仕杰能安心将申屠施安排在我身边,那么申屠肯定知道什么——或者可以从他口中套出点赵仕杰和文焱甲之间的关系也未可知。
      第四十六章
      我去找申屠施,他正在小院中独坐小酌。
      不过他面前的桌上有一壶酒,两个细白瓷杯,而这里除了我们,显然没有第三个人。
      “申屠先生竟是知道我要来的?”既然如此,我毫不客气的坐在他对面。
      申屠施微笑颔首,将我和他的杯子斟满酒:“杨公子也未必来。不过这样的夜晚,‘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也非我一人独饮了。”
      我道:“申屠先生知道我要来,可又知道我为何而来?”
      申屠施道:“你来,不过是要问我几个你心中的疑问,不过这些问题,我也只能回答你少许。”
      我笑道:“那么不知申屠先生能告诉我的,都有什么?”
      “赵先生心念那人之事,他已经告诉过你,我也不必多言。”申屠淡淡说道。
      我一惊,赵仕杰与我说那事之后,我们……以申屠施的睿智,岂又猜不到这个?
      申屠施无视我继续道:“赵先生一直搜集与那人相似之人。说来好笑,他当年花费万金救我于水火之中,不过是因为我眉眼与那人极为相似罢了。”
      他这样一说,我方细细打量起他来,果然,申屠施脸上最绝色醉人之处,正是这眉梢眼角的一段风流。
      我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赵仕杰之所以如此待我,也不过因为我和那人有几分相似而已。
      没想到赵仕杰居然对那美人痴迷至此,不知为何,我心中抽搐着,痛的厉害。
      所有情谊温和,只不过是对我身上那一丝微影的付出么?
      “若说我与那人有两分形似,杨公子和他绝有三分。不过说到与他神似方面,杨公子竟有七分了——赵先生那里尚还无如此相似之人。”
      我压制住心底涌上的不适,微笑问道:“那么,不知仕杰兄过去同杨某有没有什么渊源?”
      申屠施拍案大笑,道:“这种事情,不应该问杨兄自己么?”
      他如雪般的手腕露出来,上面又添一道新痕。
      我脑中灵光一现。
      他上次的伤痕,大约是在离开车池之前新填上的……
      那么这人之所以自残,恐怕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个原因。
      恋慕的人有如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赵仕杰如斯,他亦然。
      “那么我换一种说法罢。仕杰兄同文焱甲之间,可有故交?”
      申屠施有些错愕的望着我,片刻之后,他即反应过来,道:“赵先生不过是调查过些文焱甲的事情罢了,他们两人之间,倒没有来往。”
      看来赵仕杰是知道我同文焱甲并非一人了……
      “我夺了那武状元的名头,之后又如何?”我对整体局势的不清,是沈道文操控我的直接原因,而我并不愿意如此被动。
      “东景同爻国之战,局势已现,东景成为爻国之属已是必然。自我到天汾以来,就发现爻国特使已悄悄撤出,若无意外,爻国下一个目标,就是瑞祁。现在瑞祁朝中大将皆已年迈,后辈多属碌碌无为之徒,你能上战场立下战功,一则可以掌握部分兵权,二则在朝中也有些地位,为你日后归宗,自然是有些好处。”
      我笑道:“刀剑无眼,我本就学艺不精,若是战死沙场上岂不是得不偿失?”
      申屠施冷笑道:“你是沈道文手中的王牌,他自然不会舍得让你去送死。”
      “但若瑞祁败与爻国,我又如何自处?”
      申屠施一时语塞,饮下两杯酒后,方缓缓道:“若是那样,赵先生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且不用担心。”
      他定然还有许多事情知而未告,我亦有许多问题想要问他。
      只不过,余下的事情,像他这样一个外人询问,我倒宁愿等待那人亲自告诉我。
      沈道文既然如此沉醉功利,何以他的独生子居然在朝中未任一官半职?明明该属下去做的找寻瑞祁世子的事情,又何以让游历中的儿子亲自找寻,还因此数次遇险?沈逸风,你在这件事之中,到底扮演的是怎样一个角色?
      本以为关心自己之人,自己心爱之人,自己尊敬之人,都存了不知何心念在我身边,蓦然回首,竟然连一个可以交心共醉之人都没有,这种孤寂,又能说与谁人相知?
      这世上最可怕的事情并非一无所有,而是得到之后复又一无所有。
      第四十七章
      作为我坐骑的马名为“追风”,据称往上追溯五代都是名将坐骑,立下赫赫功勋,但这马随了我,大抵只能叹声“可惜”罢。
      追风在沈家牧场中不紧不慢的奔跑,经过这几日熟悉,我已经能跟上它的节奏,在马上的动作也日渐顺畅。沈道文来看过两次,虽然没有只言片语,但看他微微颔首抚须的样子,也能猜到他对这准备工作甚为满意。
      沈逸风竟是难得未被他训斥,每每逢他父亲离开,我都能明显感觉到他吐出一口长气。
      抚摸着追风油光水滑的皮毛,手掌甚至能感觉到掌下健硕肌肉的收缩。
      记得赵仕杰曾经对我说过,若然不是在这乱世之中受身份所限,他定会放下一切,在塞外买下一片牧场,与心爱之人一起,以养马牧马为生。那是看见他眼中的光芒,我未能将那句已到了嘴边的话倾吐出来。
      若然你真想,这世上多的是远离尘嚣的土地,身份或是乱世,不过是逃避的一个借口而已。
      真正走过演武场上的感觉,和我心中早就预演过的还是不同,不过第一天是文试,紧张感比起武试来说,多少还是有所欠缺。
      拿起笔之后才发现问题的所在,刚听得要求是以自己兵器为题,写一篇“论”,而我使枪,写的自然是“枪论”。关于这些,赵仕杰之前已经要求我学到,我可说是胸有成竹,可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最关键的问题——我使用的文字俨然和这里的文字大相径庭,这成型的文章,也只能停留在“成竹在胸”的层面而已。
      三位考官都是沈道文提前带我拜访过的,见过他们对沈道文那阿揖奉承的嘴脸,现下他们身着官服故作严肃的样子在我眼中不过只是个笑话而已。
      抬头观望,四下的人都在埋头苦思眉头紧锁,或者好不容易写下几行,又抬笔涂去。只有东南角的一人称得上是运笔如飞,这人虽然长相与英俊完全不相干,但轮廓却分外清晰,身上甚至有种难于靠近的煞气,让人无法忽视。
      可惜在此重重黑幕之下,此人再有才华抱负,与居上位者心愿相悖,便不能够梦寐以求。
      我叹一口气,又转头集中注意在自己那空白的试卷之上。
      说起来,我不过仅会我自己名字的写法,所以直到最后,卷面上也只有“杨凡”二字。
      沈道文试后听我述说,反而喜笑颜开,他拍着我的肩头笑道:“世子不必担心,如此一来甚好,到时我自然会找人代你写过。若你真写了什么,反而难办。”
      我微笑谢过,他便又回去演武场上——沈道文是武试考官之一,如此一来,若要暗地里助我,可谓易如反掌。
      留在这里也是无事,反正取得这武状元在他们的超作之下已是瓮中捉鳖,不若乘这个闲暇去找沈逸风一趟——我已经三天未见过他,按理说他较所有人更担心我的处境,在这关键之时他又能做什么旁的事情。
      自顾自己低头思索,我还未走出几步便撞到一个人,定睛一看,居然是我在考场留意过的那个男子。
      他若有所思的望着我,深黑的眼瞳中看不出情绪。
      虽不知道他听到多少,但我和沈道文之间的对话,他多多少少定然有所了解。
      知道自己寒窗十年也比不过以身居高位者为后台而禀赋一般之人,我以为他一定会愤怒。
      然而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这样一回事么?”
      这句话语气上虽然未包涵明显的情绪,我却感到其中深深的鄙夷。
      但这又与我何干?
      我毫不停顿从他身边走过,过了这几日,这个人自然没有机会再见。
      不过进住沈家牧场附近的别馆几日,再次回到沈府,我几乎要怀疑我是不是到错了地方,这里到处张灯结彩,竟是要办喜事的样子。
      沈道文几房夫人如花似玉,若是纳小,不会有如此排场,那么这喜事的主人公,自是不言而喻。
      我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怪不得他自回来就患得患失,常常看着我,张口却什么也不说。
      怪不得赵仕杰和我谈起沈逸风常有叹息。
      原来他回来,居然马上要成亲。
      我苦笑着倚向身旁的枫树,若然我今日不来找你,你还想要瞒我到几时,逸风?
      沈逸风若选择和我一起离开,便是不孝不义,如果他心中有这种念头,他自然事先知会我他要结婚的事实,而不是直到此刻仍然隐瞒。
      我已经习惯失去,说是逃避也罢冷漠也好,片刻之后我习惯性转身就走。
      我几乎已经忘记目前最紧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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