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第1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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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还要将夏侯靖带回这种事,只会让你变得和过去一样,一切不过就是重蹈覆辙,你也决然不可能做到与夏侯靖的承诺。……如今的你,实在是弱小到,不堪入目……’
‘都结束了,慕云若……’
“不能死……我还不能死!!”一声惊呼下,云若猛的睁开眼睛,她喘息着坐在榻上,身上的衣衫已然被汗水浸湿,双瞳依旧有些涣散,如同仍沉浸在方才那胆战心惊的一幕,字字锥心的话语,哪怕在梦中依旧萦绕心间,一遍一遍的割碎着她的心。
过了许久,云若才恍回神,双手抚着额,沉痛的回忆着刚才的一切。
是梦吗,似乎不是,身上被剑所划开的皮肉还在隐隐作痛。
云若闭上眼,不甘的咬住了下唇。而这丝不甘,便是那被一语道中的软弱。
当真是……一败涂地。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稍稍有了响动,云若略微侧了眸,看到了岚正拿着药进来,看到云若已经醒了,而后便道:“身上的伤已经包好了,但是也不能乱动,否则会再度裂开。”
云若双瞳一缩,似是觉得这样的画面似曾相识。
是啊,那日从京城离开时,不也是这般狼狈。
“重蹈覆辙……”云若回过身,自嘲的笑了,而后索性躺在了床榻上,空洞的看着上空。
“先把药喝了吧,风寒刚刚压下,再反热起来不好。”耳畔传来岚的关切。
云若启唇欲向往日一样,说些令他安心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悄然的消失,竟是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说不出来,最终,只道了一句:“还是晚些再喝吧。”
可话刚刚说完,便有一股冷香卷在了她的身边,当云若回神的时候,已经被一股力道强行的府坐起来。
云若心上一紧,转头看向了不知何时进了门,已经自岚手上拿了药,一言不发的凝视着她的夏侯伊,而那滑动在金眸中的愠怒,“如若不喝,本王便亲口喂下去。”
夏侯伊冷声说道,却当真不是在玩笑,更不是过去时候偶尔出言的逗弄。
云若听的出,王爷是真的生气了。
她沉下眸,单手接过碗,一口便将药汁喝下,干脆利索,而后用手背轻抚着发烫的唇,将碗放在了一旁,而她也自然而然的看向一边。许久后,淡声说道:“那个人,是靖,是宏嘉。”
夏侯伊正向为云若拿过外袍的手蓦然一顿,松开指尖想要如无事那般继续刚才的事,可是最终,还是收回了手,一个人阖上双眸静静坐在了原处,“可以……确定吗?”
云若渐渐攥紧了放在被上的手,深吸一口气,轻声而道:“我与靖最后的约定,只有我和靖两人知晓。而刚刚那个人,却那般自然的道出……而且……”
而且,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足以证明了一切。
闭眸间,又是一阵心痛。
房里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仿佛这一次,连夏侯伊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能安抚这个女人,然而又或许,是连他自己都已经陷入了一种无声的悲伤中。因为那个人,纵是与自己千万冤仇,却始终是那个,与自己一起长大的,曾经手足情深的……弟弟。
“云,恨他吗?”此时夏侯伊忽而开口,冰冷的金眸中,悄然流过一缕淡淡的哀痛,“恨他,想杀了你吗?”
云若许久没有答话,而是双手紧紧抱住双膝,任那长发遮住了淡漠的眼眸,这份沉默又持续了许久,她终于若有似无的开口:“怎么会呢……云,怎么会恨呢。”
她的回答,让夏侯伊有些意外。
他转过头,却看到那双淡漠的眸中,亦渐渐流出了一缕强忍的湿润。
云若再一次的紧咬住颤抖的唇,转头看向夏侯伊,“王爷看不出吗?这个人,并非是要杀了云,而是在……一心求死。”
这样的话,让夏侯伊有些震撼,偏过金眸,又多了些沉痛。
是啊,刚刚他与他交锋,霎时便知此人若是想杀了此时的慕云若,简直是轻而易举,而此人举止稳重,说话间也并非拓跋泽那样残虐之人,绝不会是想折磨慕云若,那或许,但纵是不杀她,却又用了真实的杀意,唯一的答案,许是让云认真起来。
认真地,可以与之对峙。
夏侯伊深吸口气,缓缓将云若拉入怀中,扬袍,忽然将云若的身子遮掩在内,然而以额轻轻贴着她的发。
而这遮住她面庞的细微动作,如是在告诉怀中的她,这一次,允她哭泣。
然这一次,云若却并未放出声音,而是无声的任由那泪水,不由自主的落下,染湿了他的衣衫。
是她,还不够强大,而这一点,竟是让靖不惜“割伤”自己来告诉她的。
何其弱小的慕云若,何其天真的慕云若,可……如何才能变得强大,足够强大。
最后的侥幸,消亡殆尽。或许这一次,真得要认真起来。
而这,兴许是靖,真正所盼的。
云若用力的咬住牙,紧攥指尖,指甲划破了掌心,终将雪白染上了一曾红。
而在同一时,在门口本欲来探望云若的百里邵河,不知已经保持着欲轻唤而入的动作多久,终于长长地叹口气,收了步子。
看来,他也要去写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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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天便在这阴霾不止的气氛中,渐渐亮了起来。
白银色划破了夜的薄纱,强行染上了它的色泽。
当云若沉沉睡醒之后,夏侯伊已经不知走了多久,她眼睛有些微肿,可也冷静的不少。
这时外面传来了岚的声音,他没进来,只是说王爷特意让他来知会一声,西陵的人已经在辰时将盟约签订,正欲返回西陵。
云若听闻,即刻掀开被子下床,踏着有些蹒跚的步子,即刻套上衣衫推门便出,竟是看到岚已经牵着烈风在外等候。
“王爷……谢谢。”云若心中五味俱全,咬咬牙,而后接过了缰绳,即刻翻身上马,片刻不停的向着外面赶去。
岚望着,长吁一口气,指尖上转了转新修好的笛,淡淡一笑。
慕云若眼神再一次的变了。
最开始,她欲远离是非,眼神是淡漠的。
离京城,她虽已蜕变,愿意扛起一切,眼底却仍藏着一缕害怕,害怕与靖直面。
而现在,她的心结好像已经解开了,再也没有半点犹豫。
如今,气势,决心,可以准备军需三年的时间,都有了。
只差最后一样了。
想来,也是时候了。
岚吹着笛子,悠闲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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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西陵大军已经卸下驻军所需,整装准备返回西陵。
跨上马,西陵军已经开
始浩浩荡荡的向着界外而行,不知为甚,今日的行军是有些缓慢了,许是莫名还在留恋着在越合时,那最后和平的时光。
三年时间,三年后西陵与东卫的征战将会重新打响,若是加上越合以及南雪,或许会是一场无法避免的天下之战。
谁才是这天下的主人,或许就会有一个结果。
半阖的双眸中,渐渐抹过了一缕暗淡,许是心底的那来自夏侯靖的痛苦,依旧在他血液中蔓延。
慕云若。
忽而想到了这个名字,还有那她离开时痛苦的神情,在即将要离开越合边界的时候,他又不经意回首看了眼那侧旁的矮崖,突然间停住了马,黑色双瞳中霎时撩过了一缕幽蓝的光晕。
【205】 前往南雪,约定的三年!
忽而想到了这个名字,还有那她离开时痛苦的神情,在即将要离开越合边界的时候,他又不经意回首看了眼那侧旁的矮崖,突然间停住了马,黑色双瞳中霎时撩过了一缕幽蓝的光晕。
矮崖上,云若身骑烈风,静静的俯视着他,如是在替他送行,双目已没了昨日的动摇,平静无比钗。
突然有了四目相接的一瞬,靖微怔,看到了从第一次见到她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沉重的脸上,竟绽开了一抹笑,长发随风缭绕,扫过她那清澈无比的双眸。
那抹笑,自信,骄傲,决绝,如同已经解开了心中一直缠绕她的枷锁,也如同想要告诉他些什么。
两人相视许久,只见云若忽而转了马身,向着来时路上策马离去,扬起的白袍在风中飞舞,犹如渐渐落下的霜雪。
靖一怔,即刻明白了她那转身的含义孀。
云,终于要做真真正正的云了,做,可以不再被靖动摇的云。
靖望着,眼神渐渐归为了沉寂,唇角若有似无的扬着笑,俊眸中却有一抹异样的落寞。
而后忽然转身,与云相背而驰,亦策马向着西陵边界跨入。
当他真的跨过那条线的同时,似乎也预示着一样最为残酷的事实。
一切,都已再也回不到最初。
但,这一时的靖,也同样爽朗的笑开,笑容第一次如此发自内心,与过去的夏侯靖那般相似。
因为他知道,慕云若这一次正视的人,是他这个“靖”。
一别,将是三年。
再见,将会是在战事全面爆发的那一时。
你会变成什么样子,而我,又会有如何的结局?
云,你一定会给我答案,来告诉我,我,究竟是谁。
最后一声力喝之下,靖已经完全没入了那西陵无尽的黑暗之中,亦是没有再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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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靖,云若不知道前行了多久,不知道身后之人是否已经入了那西陵之界,她一直一直向前没有回头,就如同离开皇宫的那日一样,直到停在了王宫之前。
纵是已经解开了心中最后的结,可痛,仍是会痛,痛到已经无法言喻。
三年,三年后……
这三年,究竟要如何前行?
云若垂下眸子,下马牵着烈风又走了几步。
而就在这时,似是等他已久的尚丞相唤住了云若的步伐:“慕大人,陛下传唤您去一趟正殿,正等着呢。”
云若微怔,点头,将马暂给了尚丞相,自己便直接向着大殿方向走去,一路上心中惴惴不安,似在想着百里邵河找她何事。
不多时,云若来到了大殿,推门进入,看见百里邵河正沉默着等着她。
听见云若脚步,百里邵河即刻回了神,对着云若温温一笑。
“百里君主唤云来,究竟是……”云若狐疑,低声问道,有些担心是否自己昨日之事传到了百里耳中,许是会给越合添了麻烦。
百里邵河看出她的心思,摆摆手,将她拉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竟是开始谈天说地。
“云,你可否说说,你是如何看待越合的?”
“云,如今的局势,你觉得朝内将有如何的改变?”
……
诸如此类的问题,百里邵河问了许多许多,云若并没有打断,也会一一作答,可是在百里问到第十二个问题的时候,云若终于忍不住,轻轻按下百里邵河的手,凝视着他的双眸道:“百里君主,可是有事对云若说?”
百里邵河微顿,兴奋的眼中渐露出了一丝惋惜还有落寞,长长地舒了口气,而后对云若再是淡淡一笑,“云,结盟之事,你做得很好。墨城……孤王会让东卫的百姓继续暂居,但是,你也不用再给孤王做策士了。”
云若脸上一僵,第一反应果然是百里邵河得知了昨夜之事,于是有些急切的想要解释,但百里邵河却摇摇头打断了。
“昨夜,孤王也和夏侯兄谈了谈,如果那个人,真的是夏侯靖的话,那么三年之后盟约失效的同时,许会
tang迎来一场旷世恶战,孤王不想拴住你。不……西陵势必也会反夺越合,换过来说,云,孤王也需要你,因为只有你,才是最了解靖的人。而且,孤王想,靖,也想要与你了结。所以你维持现状,可不是一个好的方法。”
百里邵河的话,已经讲得非常直白,云若微怔,也陷入了沉默。
思量很久,云若终是点点头,“云若……明白了。”
百里邵河含笑,忽而轻抚云若的发,“丫头,确是比在宫里看到的你,更成熟了。三年之后,你会变成如何,孤王,也万分期待。”
云若眉梢微动,似在琢磨着百里邵河的言下之意。
百里邵河轻轻动了下唇,起身将云若拉起,看了看外面,“有个固执的家伙,怎都不愿伤了你,现在终于不怎么乐意的开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