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策云若皇后-第1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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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颔首,并不反驳,因为带着数万人囤积在越合,那么粮食军饷,乃至住所都是要管越合来借的,即便是盟国,也着实有些吃力,何况大战在即,越合也要囤积自己的兵力粮草。
云若沉默良久,然后抬头道:“百里君主,有话,但说无妨。”
慕云若果然是明白他心意的。
百里邵河微微扬动了下唇角,看向云若言道:“光是揭了告示,或给孤王几条计策,是不足以让孤王安心的。唯有……”百里邵河微顿,琉璃色双眸浅浅流光微动,一字一顿道:“慕云若,孤王要你留在越合王都,做你们东卫的,人质。孤王只会提供部分粮草,其余的,你可以在孤王的领地上,自己想办法。同时,你还要身兼孤王的策士一职,一同应对西陵之事,如何?”
云若如帘长睫微动,清眸看向百里邵河,夏侯伊亦是顿住饮茶的手,将视线停留在了云若身上,云若想了想,也同样回看了眼夏侯伊,其中几番交流,自在流光之中。
是了,其实百里邵河的这番话并不过分,百里邵河的越合,几乎是要拿出一个城池来让京城百姓居住,粮草确实不能多给,但是却给了云若足以以一变十的最基础的粮草分量
tang,然是否能变十,也要看她自己的能耐,这一点无可厚非,而人质与策士这一点……意味着,她三年里大部分时间要留在越合,东卫京城的百姓,便是要王爷来帮忙打点,并且她还要以越合策士身份,面对越合的另一个盟友——西陵。
其他都好说,然与西陵人和平相处,并与拓跋泽平视而谈,她……
那日最后的画面,记忆犹新,那锥心之痛,依旧让她切齿拊心。
覆在腿上的手,渐渐攥紧,雪色手套相互轻摩,发出了稀松响动,云若深吸口气闭上了双眼,在心中思忖着这幅莫大的棋盘。
如若冷静去想,如果将自己也当做这盘棋上的一颗棋子。
若能在越合身边,正面对西陵,并能帮助越合稳住西陵,而且还有机会好好了解下这西陵人的习性,还有拓跋泽这个人的心思,当是最好不过的。
只要能,只要能将心中的情愫掩藏,只要能让自己恢复到最理智的慕云若。
那么……
靖,若你是我,要如何取舍?
终于在半晌之后,云若再度抬开了眼眸,她似是有了决定,遂缓缓起身向百里邵河走去,而后战于他面前,认真言道:“百里君主,您的条件,慕云若可以应。但,慕云若还有一个请求。”
百里邵河动了唇角,淡语:“什么请求?”
云若轻吸口气,又上前半步,“云若可以担当越合之策士,也不要俸禄。只想王上能多给云若些自己的时间。”
这种要求,其实对百里邵河来说,当真是已经无所谓了。所以他轻点头,起身,俯视着下面的云若,言道:“那么,一言为定。”
见过了百里邵河,今日之事也算是办成了。
云若在与夏侯伊返回的途中,一直保持着沉默,甚至是有些出神,偶尔会将视线投向夏侯伊,见夏侯伊回看自己,便又会紧忙将视线收回,明显是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夏侯伊终于动了下唇,倾身坐到云若右侧,左手轻轻覆在云若发上揉了揉,道:“有话,便说吧。”
已经许久没有人会这般对她的云若微怔,眼神透了些沉寂,又思量了一会儿,轻轻拉下夏侯伊的手,看向他道:“王爷,如何看待云若做越合的策士?”
夏侯伊淡笑,“只要是你的决定,定是有你的理由。……不过,你想说的,不是这个吧?”
云若抿唇,而后点头,昂首直视夏侯伊,诚恳道:“是个不情之请,却又只能王爷帮的了云若。”
夏侯伊金眸有了些许波动,凝视云若,也收敛了方才的笑意,而是用着很认真的样子回望向她,“你知道的,只要不是慕云若又想将本王,仍在不知何方不理不顾,本王向来也不会拒绝你这丫头的。”
夏侯伊所指,便是她擅自将他推进南雪山,还用九宫阵隔开的事。
云若无言以对,然后深吸口气重新看向夏侯伊道:“云若各方面有所欠缺,文不够极致,武等同无用,骑术上对不住烈风,带兵上赶不及爹爹,为百姓造福上,更不及夏侯靖分毫,这样的慕云若,无论是一年,两年,乃至十年,再次面对西陵,也会重蹈那日覆辙。所以想……拜托王爷,帮助云若,独当一面。”
这句话,令夏侯伊双瞳猛的一缩,瞬间压低了视线,也染了一份沉重。
“慕云若,别告诉本王,你现在的意思是,你要……亲自上战场?亲自迎敌,哪怕……手刃,夏侯靖?”
最后几个字,使得云若心中猛的一揪,她咬住唇,坚定看向夏侯伊,一字一字,铿锵再道:“云若承诺过,一定会,亲手了结,这场浩劫。哪怕,可以同归于尽。”
夏侯伊双瞳再动,望着云若的眸中,不经意,染出了一抹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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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野兽与猎物!
“慕云若,别告诉本王,你现在的意思是,你要……亲自上战场?亲自迎敌,哪怕……手刃,夏侯靖?”
最后几个字,使得云若心中猛的一揪,她咬住唇,坚定看向夏侯伊,一字一字,铿锵再道:“云若承诺过,一定会,亲手了结,这场浩劫。哪怕,同归于尽。才”
夏侯伊双瞳再动,望着云若的眸中,不经意,染出了一抹痛楚。
云若不躲不闪,依旧目光如炬,“这是云在离开前,靖给云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如若他有一天不能自已,如若他……至少,慕云若要有资格,完成这个承诺。云自己的斤两自己知道,现在的云,还太弱小。而这件事,云,并没有告诉过其他人,因为云不想,让东卫的百姓不安。”
夏侯伊知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再说服这个固执的女人,他半阖眸,似在做着一些挣扎,半晌,伸出手将云若揽入怀中。
他压着她的发,感受着她轻稳的呼吸,却不允她抬头看他摹。
那一刻,他眼中不再是欺霜赛雪的寒冷,而是有一种悲伤,一种自己心爱之女子,终是有一天要与自己曾经疼爱的弟弟兵戎相见的悲伤,而他,却已经是局外人,只能与百里邵河一样,作为旁观者,充其量在外围援助,入不得皇城,灭不了西陵……
其实他懂的,攻回东卫,慕云若势必要亲自带兵,因为,夏侯靖只把这唯一的资格,交给了她。
多么残酷,又多么无奈。
“慕云若,别忘了你对本王的承诺。你的人,早便已经许给了本王,本王不想到了最后,领回的是一座尸首,一处荒坟。你的要求,本王可以答应你,但……你要答应本王,给本王好好的活着,活到白发苍苍。”夏侯伊依旧没有将手松开,且越拥越紧,似是有种情感,已经无法再遮掩。
云若微怔,垂落视线,有些事,她确实无法掌控,沉默良久,仅道:“慕云若不能确实答应王爷,但却会尽力而为。所以,为了活下去,王爷是不是……”云若难得对着夏侯伊一笑,撑开身子仰头望着伊,眼睛闪烁着光亮。
夏侯伊怔了一瞬,知道慕云若的倔强与固执,也终于了解了夏侯靖的苦难。长叹口气,夏侯伊凑近云若,“你知道本王不会拒绝你。”
视线撩过云若戴着手套的手,金眸微动,不忍再看,仿佛多一眼都心如刀绞。
他知道此时慕云若用这样的笑容,或许是想要将他对她的情感含混过去,也或许是想让他的心情不再那般沉重。
可是慕云若越是仿若无事的笑,他的心便会越痛。
这份痛,真真实实。
但是否他该庆幸,至少如今的慕云若,只会对他一人,再绽开当年的笑容。
气氛一时化为沉寂,夏侯伊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神情,而后便这样一路沉默到了城外。
而后他一语不发的下了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若揣摩不透,想追去再问,结果却被姜凤贞和怜香截住,一路拉回了大帐给伤口换药。
王爷究竟会允她,还是不允。
云若心中有些焦灼,而在这时,一个南雪兵卫走来,说道:“将军大人,我们王上让您去一趟东面。”
云若眼前一亮,蓦地起身,“帮我回复,我这就去!”
云若言罢,随便套上衣服便走,药换了一半的怜香一脸怔然,重重一拍手上的白布,“怎么想给主子换个药,就这么难!”
十次,九次主子呆不住!
姜凤贞摇头一笑,道:“那定是有比疗伤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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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若应着夏侯伊的话,扬袍赶到了他的大帐外,今日风和日丽,海风平静,倒是宜人。云若心情甚好,踏入前,深吸口气,而后用双手蓦地将帐帘拉开。
一声布响,卷起了些许薄雾。
光亮渐渐被遮掩,且见夏侯伊负手背身站于那侧,岚、细雨等人纷纷居于他的两侧。
云若眸子一动,唇角噙起笑意,“王爷。”
她开口,声音沉稳。
夏侯伊转身俯视面前云若,可以看出在他的俊脸上仍然有着不悦,默默看了云若一会儿,夏侯伊这才冷声言道:“南雪终究是已经不再是东卫,本王也不能在这
tang里多陪你,还要去处理自己之事。他们,暂且交给你。然东卫已然是你自己的事,究竟是否能与西陵直面相对,只看你自己,而本王,只能做到如此。”
云若凝眸,一步向前,“这样,足以!”
言罢,云若咬牙,倾身行谢礼:“云若身压东卫,不可再随意向君主跪谢,但对王爷感恩之心,云若铭记于心!”
夏侯伊俯视云若而道:“等你能把这几个都收拾了,再谢也不迟,本王也有东西想要教你呢,只是,现在的你,还不够资格。”夏侯伊轻笑一声,他双眸多了些深邃,“另外,拓跋泽是一个雷厉风行之人,相信不久后便会在越合相见,你要做好准备,做好在你还什么都做不到的时候,如何面对西陵的准备。”
云若眸子微动,沉默不语,半晌,言道:“云若不会拿千万人性命去逞匹夫之勇。纵是恨之入骨的敌人,云若也自当做到,谈笑自若。”
说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云若齿间不由用了力,双目也泛出了锐利碧光,夏侯伊安静看着,渐渐收回放在她发上的手,“这才是,夏侯靖倾尽天下信任着的,慕云若。”
说到这里,外面的莫语恰好进了大帐,“王爷,船备好了,南雪那般因为这次事件也有些***动,许多事等着王爷您回去处理。啊——”莫语看到慕云若在此,收了声,生怕打断他们。
夏侯伊则摇摇头示意无事,而后对云若道:“初心不改,强者自强。”
落下这八个字,夏侯伊轻笑,回眸看向岚,“岚,这里事,全力辅佐慕将军。”
岚颔首,而后夏侯伊离开。
待帐中只剩下云若与其他几人,那些人面面相觑,最终看向云若,如许久未见的朋友。
半晌,细雨说道:“慕云若,这回可轮到你听我们的了,我下手可不会留情,皮肉之伤少不了。”
云若洒脱一笑,扬眸接道:“还请英雄手下留情,留我慕云若一息尚存。”
云若半开玩笑,众人也纷纷笑起。
可是谁都知道,笑容之后,便是更加残酷的现实。
弃笔从戎,向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而且敌人,强大到难以想象。
而这一点,云若比任何人都知晓,所以要用三年时间让自己足以有一席之地。
但,是否能有这三年,还要看接下来的事。
云若右眼微眯,望向东卫方向。
西陵,拓跋泽。
尽管,来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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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夜晚东卫,大殿下所居寝殿中,突然传来了喷嚏声。
拓跋泽赤身盘坐在榻上,身上懒懒散散的裹着雪白的被,却露出锁骨以及那挂在脖前的黑绳诡月型雕坠,而他的墨色长发则也随着这一声喷嚏,在被外散开。
他半阖双目,眼神有些迷离,妖冶俊美的脸上,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