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后+番外 作者:斋藤猫(晋江2012.06.13完结,嫡女、宫斗)-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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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首批阅奏折,忽闻外头一阵喧闹。并未搁笔,他沉声道:“马贵,外面是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沐云羲你给我滚出来!”
停下手中的笔,他向门口看去,凝神半晌,方才吩咐道:“让她进来。”
湘儿推开眼前阻拦的侍卫,直直冲进殿中。一看到他,她眼中怒火愈盛,几步上前,抬手扫落桌上物什,她厉声质问道:“是你做的吧?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云羲神色平静,淡然道:“什么事?”
身体前倾,她逼视他的眼睛,怒道:“别跟我装糊涂!太后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听了她的话,云羲并未反驳,只是轻阖眼眸,语调平淡道:“她必须死。”
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些,湘儿反倒慌乱了。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人何以会如此残忍?忽然,她觉得他很陌生。低下头,她声音打颤:“为什么……为什么?”眼泪滴落,抬头看他:“你已经害死了他,为什么连他母后都不放过?”
偏过头,他眼眸清冷,不带感情道:“母债子偿,我又怎能放过?”
两个都不能放过吗?心中泛起冷意,为了上一代的仇恨,他就要双手染上鲜血,伤害不相干的人吗?冷笑一声,她止住眼泪,看着他,愤恨道:“昏君……你这个昏君!”怒吼之后,头一阵昏沉,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了龙榻上。慌忙起身,她仔细瞧了瞧,没错,这里是养心殿!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就在她怔忪的时候,银妆走了进来。她一见到湘儿,便立刻跑了过来,紧张道:“娘娘,你醒了吗?可有身体不适?”
湘儿疑惑道:“我怎么会在这儿?”她记得她在和那个人争论的,然后……然后她就不记得了。
银妆拉过她的手,笑道:“娘娘,御医说了,你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太好了,这可是皇上留下的血脉啊……”
湘儿震惊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来。她……她有身孕了?怎么可能,两个月……两个月!心中一惊,蓦地,她眼中滴落泪水,捂住嘴,她一个劲地摇头,这个孩子……
银妆紧张道:“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地就哭了?果真是不舒服吗?奴婢这就去找王爷,他嘱托过,说等娘娘醒了,就立刻通报他……”
“不可以!”湘儿急忙拉住她,“不可以通报他!”掀开被子,她走下床,“我们走,快走……立刻离开这里……”
银妆纳闷道:“娘娘,你到底是怎么了?”
湘儿顾不上回答,下了床就直往殿外走去。可还没走到门口,人就停了下来。她整个人仿佛僵滞住,动也不能动。
云羲站在门口,凝眸看她。扫了眼银妆,他浅道:“你下去吧。”
银妆虽是有些犹豫,但见主子没什么吩咐,遂行礼离开了大殿。
步入殿中,他将房门掩上,一步步向她走来。眼眸深邃,望不到底。
动不了,她想逃离这里,却是无法移动脚步,眼中慌乱一览无遗。他停在了她面前,彼此靠得很近,她甚至可以闻到那股龙涎香气,清晰非常。鼻尖充斥他的味道,她更加无法动弹。
云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良久,抬手触上她发际,声音低浅道:“孩子……是我的吧?”
被他触碰,她感到身体止不住地打颤,咬紧牙关,她一字一句道:“不是你的,这孩子不是你的。”仿佛是要说给自己听,她的语调充满了否定的意味。
“内务府的人说,那晚之后……他就没再碰过你。”看着她,他的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不是的!我说了这孩子不是你的!”音调扬高,却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她想继续反驳,却蓦地被他抱入怀中。
云羲嘴边带着浅浅的笑意,手抚上她肚子,他将头搁在她肩侧,轻嗅她身上香气,低柔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双眉紧蹙,她闭上了眼睛:“你这是在羞辱我吗?”气到极点之后,便只剩冷漠
闻言,他不觉松了手,看着她,他陷入了沉默。良久,他才继续说道:“从现在起,我可以给你一切,我们的孩子……也将会是下任太子。”
冷笑一声,她看也不看他:“王爷莫不是闲得厉害,到处说些疯言疯语?想要孩子回去跟王妃说,孤可没时间同一个疯子说话。”拂袖转身,她往门口走去。才走几步,手就被人抓住。
云羲看着她,沉声道:“不要任性。”
心中只觉好笑,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王爷一日未登基,孤便仍旧是皇后,任不任性,由不得王爷置喙。”
眼眸暗沉下来,他沉声道:“你这么忤逆我,有没有想过卫家的下场?”
猛地停下脚步,她蹙眉看他:“不管你跟卫家有什么过节,但那已成过去,不要牵连无辜。”
云羲嘴边浮现笑意,却是冰冷决绝:“看来你是知道了。”走到她身边,他挑起她下巴,“好好地把孩子生下来,否则……卫家的人,我一个不留。”嗜血的笑意直达眼底。
湘儿顿觉周身泛冷,灭门……吗?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恨意:“只要你敢动卫家,就别想这孩子会平安无事!”
看着她眼中坚定的神色,他皱起眉峰,薄怒道:“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无惧他的怒气,她毅然看他,眼中皆是愤恨。这目光扰得他心神不宁,薄唇紧抿,他蓦地吻了上去,想要阻断这种冷漠和疏离。
湘儿睁大眼睛,想要推开他,却是被禁锢住,唇齿厮磨间只剩断续的呜咽。
许久,他方才松开她,眼中流露出深沉的情感,很温柔,却带了些哀伤。
“啪!”寂静的室内,响起突兀的声音。
她抬起的手犹未放下,低狠道:“别想再碰我第二次!”转身,她离开了大殿。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去。
☆、相逼
湖中莲花朵朵开,湘儿坐在亭中,兀自叹了口气,又是一年夏。手不自觉地抚上肚子,六个月了,穿着宽大的外袍,倒也不显。
对于孩子,她的感觉很复杂,从早先的厌恶、惶恐不安,到如今的恬淡,偶尔的喜悦,甚至是隐隐的期盼,期间的变化她也说不清楚。曾经有想过把他打掉,但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一条无辜的生命,岂是说夺走就能夺走的?况且腹中胎儿乃是她的骨血,说是母性的本能也好,说是普通的恻隐之心也好,总之,她下不了手。愧疚,自责,与对新生命的期盼,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来了。
十八岁,她当上了南楚的太后,该不该得意一下呢?自己可是南楚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了。心中不觉浅笑,或许也是最有名无实的。新帝登基大典她没去,坤寿殿也没入住,就是每日例行的请安,也都被省去了。现在的皇后,就是那个东齐来的公主,一个心高气傲的人,要她向一个差不多年纪的人请安,绝对是不情愿的。有这么个人起头,后。宫那些新册封的妃子,也就见风使舵,看轻她这个太后了。想来这也没什么不好,起码落得清静。
娘昨日进宫,同她说了些事。那个人,果然开始行动了。早先德妃死的时候,沈家的人被狠狠打击了一番,吏部尚书更是停职在家。大哥任职吏部,假以时日,取而代之也不无可能。然而,前不久下了一道圣旨,把他擢为文渊阁掌墨,官阶提了一层。可内行人都知道,文渊阁掌墨那是个闲职,远不如吏部那般握有实权,明升暗贬之意昭然。爹的职权也受到制约,那人似乎意图改革政治体制,首当其冲便是削减宰相职权。总之,明的,暗的,矛头开始指向卫家。不过那人缺少各州兵符,改革也应是多方掣肘吧。
收了视线,她浅道:“去勤政殿吧。”
银妆愕然,要说往常,即便是圣上主动来沉香阁,主子也是决计不会见他的。可今日是吹了什么风,她竟要主动去往勤政殿?
缓缓起身,湘儿吩咐道:“替我准备些东西……”
勤政殿,云羲正埋首处理奏折。南方多郡发生洪涝,需紧急处理。握笔的手不觉捏紧,若再寻不到兵符踪迹,他就只能下旨重铸了。距离登基已有半年,阻力应大大减弱了。
马贵自偏殿而入,轻声禀报道:“皇上,太后来了,说要见您,是否接见?”
本在凝神细思,蓦地回转神来,他眸中神色欣然,却是故作沉稳地点了点头。
湘儿拿了个小漆盒,走了进来。见到他,也不过微微颔首,没有丝毫敬意。放下漆盒,她开门见山道:“我们谈谈吧。”
云羲并不介意她的无礼,只是低道:“坐下吧,御医说你不能站得太久。”
看也不看他,她疏离道:“不用了,我说完便走。”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语调轻浅:“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无意与他纠缠,她冷淡道:“兵符……你很想要吧?”
听到她的话,他蓦地皱起了双眉。沉思片刻,即道:“兵符在你手里?”
没有正面回答,她复道:“做个交易吧,兵符我给你,但是……”话锋一转,“卫家的人,你不能动。”
神色陡然转冷,他想也未想,即沉声道:“不可能。”
似是料到会如此,她缓缓打开漆盒,浅道:“我知道你惧惮爹的势力,不过放心,我会劝说他的,让他辞去宰相一职,在家中颐养天年,从此不过问朝中事务。”
云羲眸色冷冽:“斩草必除根,这个道理你爹不会不懂。”
垂下眼眸,她浅道:“既如此,那就没办法了。”端出盒中瓷碗,瓷碗里盛了汤药。看着那浅棕的液体,她平静道:“若你无论如何也不放过卫家,那么我的亲人就被你屠戮殆尽了。与其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活下去,倒不如和这腹中胎儿一起去了。”胎儿已经成形,现在打胎就意味着一尸两命,他不会不知道。她在他心中有没有分量她不知道,但她和自己打赌,赌他不会遗弃这个孩子。
云羲看着那碗药,眉峰紧紧皱起。蓦地,怒气盈满胸腔,他阴沉道:“谁给的药?”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撇过头,她轻浅道:“这你不需知道,你只要明白,孩子在我肚子里,想要除掉他,我有十种,一百种,甚至一千种的方法。是要保住孩子,还是巩固自己的权势,由你来选择。”
一室的沉默,她神色平淡如水,而他却是呼吸沉重。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伤害她的举动。对于这些,她却视若无睹,一派泰然自若。
等了很久,却不见他答复,她浅浅一笑,端起了瓷碗,掌心却已布满汗渍。绝对不可以表现出犹豫,她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只要脸上有任何不舍,亦或是对孩子的眷恋,那么她就输了。这是一场赌,谁用的感情多,谁就会输。虽然她也不忍,但筹码就只有这一个了。如果他真的狠心到那个份上,那么她也只能慨叹一声,陪着孩子一起离开。
药已送到嘴边,云羲呼吸愈渐急促。
“咣!”瓷碗被打落到地上,云羲扣住她肩侧,怒不可遏道:“你就这么不想要这个孩子?告诉我,是不是?”
轻阖眼眸,她低道:“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若是牺牲一个,就能保住其他人,任谁都会这么做的。”拂开他的手,她复道,“你能阻止我一次,但不见得能阻止第二次,更是断不了这个念头。”
“我不准你伤害孩子!”终是克制不住,他冲她怒吼道。
她直视他,无惧道:“他的存在,本来就是个错误。”
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他猛地抬起手,就要往她脸上打去,可掌心挥到一半,却蓦地停了下来。神色紧绷,他紧咬住牙关,硬生生地将其收回,握拳砸向桌面,极度隐忍道:“你赢了!”
心中顿时松了口气,可她面色仍旧平静:“兵符我会让人送来,也希望你能遵守约定。”
“走,你给我走!”他额上青筋暴现,怒吼道:“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湘儿只浅浅地看了他一眼,并未多作停留,径直往殿外走去。身后,不断传来物品碎裂的声音。
直到走出大殿很远,她才稍作停顿,手抚上肚子,她想,她的决定孩子一定可以理解。毕竟想要守护家族的心,是相通的。
古语虽有“君无戏言”之说,却也有“兵不厌诈”一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便是定律。明着开罪不行,栽赃陷害却完全可能。罪责大了,那满门抄斩也就顺理成章。因此当湘儿将事情告知卫宗文的时候,他只是浅浅一笑,没作任何回应。在官场呆得久了,有些道理不会不明白。
湘儿没在官场历练过,自然就不懂得这些。她相信只要承诺过了,就不会出错。兵符给了,胎也安心养了,她觉得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