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后+番外 作者:斋藤猫(晋江2012.06.13完结,嫡女、宫斗)-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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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的德妃忽而开口道:“都说小孩子灵气重,会不会……是预感到了什么?”
沐思寰沉下眼眸,喝止道:“别胡说,小孩子能知道什么?”
淑妃在旁附和道:“皇上,臣妾倒是赞同德妃姐姐。你看,这梁柱塌断本就不吉,如今这太和殿还搜出巫蛊之物。种种迹象,都表明有人要谋害皇上啊。”见他没有反应,她复道:“其实,臣妾本不愿怀疑,但这梁上图案,还有人偶上的墨锦,这一切,都表明……”说着,便看向了皇后,似有难言之隐。
姚琴冷道:“淑妃,你倒是越说越放肆了。”
德妃状似规劝道:“姐姐,你也别怪淑妃妹妹,实在是证据确凿,你难辞其咎啊。”
姚琴冷眼扫向德妃:“真是荒谬,孤身为皇后,一心向着皇上,又岂来谋害之说?妹妹可不要学了小人,尽说颠倒是非的话。”状似盛怒,她拂袖转身,眼神却扫向众人,于某处略作停顿,复又看向别处。
不消片刻,人群中走出一人。英气的虎目,银质的耳环,不是别人,正是柴瑾。
柴瑾敛眉道:“皇上,臣有事禀报。”
沐思寰皱眉道:“你又有什么事?”
柴瑾恭谨道:“昨日,有侍卫于太和殿当差,捡到了一样物什,还请皇上过目。”说着,已递出一块牌子。
沐思寰接过牌子,只瞥了一眼,就变了神色。
柴瑾复道:“昨日,侍卫瞧见个人影,鬼鬼祟祟的。方欲一探究竟,那人却仓皇而逃,只落下了这个。”
沐思寰沉声道:“德妃,你的宫牌怎么会在这儿?”
德妃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平稳道:“皇上,这宫牌不是臣妾的。臣妾的宫牌从来都不离身,又怎会出现在这儿?依臣妾看,是有人假冒,要陷害臣妾。”
沐思寰半信半疑,转身吩咐道:“魏喜,看看是不是真的?”
魏喜接过,细细辨别起来。
德妃心中冷笑,皇后,你这算盘可是打错了。宝珠早已把你的计划告知于我,你想用巫蛊人偶引皇上大怒。再利用我的宫牌,行陷害之事。不过,你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宝珠的背叛。现在,人偶已被我调包,你应是很吃惊吧,人偶竟穿着墨锦。不用说,宝珠给你的宫牌,那也是假的。呵,我倒要看看,你能冷静到何时?
兀地,传来魏喜的声音:“皇上,这宫牌是真的。”
☆、黄雀在后
一句话,让德妃变了脸色。怎么会?宫牌怎么会是真的?猛地看向身边,宝珠呢?宝珠去哪儿了?心中越发惶恐起来,探手摸向腰间,不见了!宫牌不见了!
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皇上,奴婢有事禀报。”不知何时,宝珠已跪在了皇上面前。
沐思寰皱眉道:“你是?”
宝珠恭谨答道:“奴婢乃德妃娘娘身边侍女,现有要事禀告,还望皇上能听奴婢一言。”
“宝珠!”德妃慌忙喝道,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沐思寰瞧见她反常的样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沉声道:“你说。”
得了首肯,宝珠方才说道:“奴婢所报之事,乃与德妃娘娘有关。”低了头,她恭谨道:“不瞒皇上,德妃娘娘昨晚来过太和殿,为的就是安置人偶,好嫁祸于皇后娘娘……”
“宝珠!”不等她说完,德妃便大声怒喝,“你不要在这信口雌黄!挑拨是非!我何时做过这些?”
沐思寰凝眸看她,威严道:“听她说完。”
不理会德妃的怒焰,宝珠接道:“德妃娘娘已暗中谋划良久,想借巫蛊之事除去皇后娘娘,并扶植七殿下为太子。因此,才会有这么一桩事。”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云歌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的母妃;云谦也是神色凝重;淑妃表情瞬变,似有些诧异;贤妃满脸担忧,拉着云霓站在一边;良妃还是一派淡然,时不时地咳上两声。
德妃怒道:“一派胡言!皇上,你不要听她的,臣妾是冤枉的。臣妾若真有这想法,又何须亲自动手?更不会有遗落宫牌一说。依臣妾看,这分明是有人要栽赃嫁祸。皇上,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沐思寰似乎也不大相信宝珠的话,厉声质问道:“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又岂会知道这些?”
宝珠敛眉道:“奴婢跟随娘娘多年,颇受重用。娘娘所作所为,奴婢均清楚非常,具细无遗。”
沐思寰仍是怀疑:“你既受德妃重用,那就更应忠心护主,如今却来向朕告密。你以为,朕会听信你一面之词吗?污蔑主子,罪不容赦,还不给朕如实招来!”
面对厉声诘问,宝珠面不改色,沉稳道:“皇上,奴婢虽出生卑微,却也明晓大义。皇后娘娘乃为国母,太子殿下更是仁善贤明,此二者皆乃天命。有道是‘天命,不可违也’,奴婢唯有忍痛抉择,大胆指证,以求皇室安宁,勿生祸端。还望德妃娘娘能放下心中欲念,回归正途。”
德妃气得不住打颤:“你……你分明是无中生有!皇上,你不要相信她,她和皇后是一伙的!她们联合着要陷害我!皇上,你可要明鉴啊……”
她到现在才明白,一切,都是皇后布的局。她以宝珠为诱饵,让自己疏于防范,满心以为胜券在握。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早已成了她的棋子。宝珠偷宫牌的事被发现,并非偶然,而是她的精心安排。好一个宝珠,没想到,她早就背叛了自己。输了,这局棋,她输了。如今局势万分不利,唯有咬紧牙关,否认到底。没有更多的证据,皇上是不会枉下论断的。毕竟,她是吏部尚书沈渊的女儿,代表着朝中一部分势力。
看着眼前争吵之人,沐思寰喝道:“好了!孰是孰非,朕自有定论。你们如此吵嚷,是要造反吗?”
一声怒喝,全场肃静,众人都不敢说话,生怕触怒龙颜。唯一的声响,便是十三皇子的哭声了吧。在宁静的环境中,这哭声尤为突兀。
没过多久,变故再一次发生。毫无预兆地,哭声止住了。随即,响起奶娘的惊呼声:“呀!十三殿下……你……你怎么了?”
许才人一听是自己的孩子,急忙上前询问:“怎么了?孩子怎么了?”
奶娘颤声道:“殿下他……他一直在抽搐……”吓得连声音都打颤了。
闻言,沐思寰立刻几步上前,查看起孩子的状况。只见孩子面色苍白,嘴角淌着涎水,浑身抽搐,手脚更是胡乱挥舞。沐思寰惊道:“快!快传御医!”
淑妃神色诧然,蓦地看向德妃,可后者也是一脸莫名。怎么回事?不是说只是些普通的药粉吗?只会让孩子哭闹一阵的。她自己也派人核实过,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孩子的模样会如此奇怪?一个不好的念头浮现脑海,难道……难道德妃在陷害自己?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好你个德妃,竟如此险恶!
急召之下,数名御医即刻赶赴太和殿,替十三皇子诊治。望,闻,问,切,不过片刻功夫,随着一阵痉挛,孩子嘴角渗出鲜血。御医们一个个都摇了头,张御医躬身禀报道:“皇上节哀,十三殿下他……去了。”
如五雷轰顶,沐思寰身形不稳,魏喜忙上前搀扶:“皇上小心。”
推开魏喜,他喃喃道:“你……说什么?”
一旁的孙御医迈步上前,低声道:“皇上,臣等已经尽力。奈何殿下所中乃为剧毒,臣等……无力回天啊……”
“混账!一群混账!”猛然怒喝,沐思寰疾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救不了皇子,朕留你们何用!”
“皇上!”一旁,姚琴开口道:“皇上息怒,十三皇子逝世,臣妾与众人一样,均是痛心疾首。可事情已经发生,您若为此迁怒他人,做出暴戾之举,那必是仁义尽失,为十三殿下徒增恶报。”
听她这么一说,他更加怒不可遏:“你懂什么?那可是朕的孩子啊!”
姚琴迎视他,无惧道:“唯今之计,是要查出主使,还十三殿下一个清白,而不是在此宣泄怒火!”
“皇后!”沐思寰抓住她的衣襟,逼近道:“不是你的孩子,你又怎么会明白?”
姚琴眸中毫无惧色,坚毅道:“皇上,你若一定要杀人才能平息愤怒,那就杀臣妾吧,臣妾绝不能让你落个千古骂名。”
一旁,良妃静默地看着二人。兀地,她缓步上前,到了沐思寰身侧。握住他的手,她语调虚浮道:“皇上,就让十三殿下……好好去吧。”苍白的面容,透着股极强的说服力。
看着她,沐思寰垂下了手。转身看向孩子,模样僵硬,面容惨白,弥漫着死寂的味道。
许才人抱着自己的孩子,哭得歇斯底里:“孩子……我的孩子……”
满目痛惜,他阖上双眸,沉声道:“什么毒?”
孙御医恭谨道:“鸩毒,起效时间为小半柱香。”
听了孙御医的话,淑妃面色渐渐泛白,因为半柱香前,抱着十三皇子的人,正是她。
沐思寰痛心地看向她:“淑妃,朕万万没有想到,你竟是个如此毒辣的人!”
淑妃不住摇头道:“不是的!皇上,不是的!臣妾没有下毒!”看向德妃,她急道:“是德妃!一切都是德妃的主意!是她给臣妾药粉,让臣妾给十三皇子下药的!”
突然被人供出,德妃也慌了:“淑妃,你别胡说!”
淑妃也是豁出去了,咬牙道:“我没胡说!早先梁柱塌断,就是你的主意。后来又给我什么药粉,说给十三皇子服下,让他哭上些时候。如此,皇上便会对皇后产生嫌隙,以为她是个不祥的女人,会损害南楚国运。最后,你再以巫蛊之术嫁祸,彻底将她推下凤座。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的主意吗?”
顷刻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湘儿骇然,没想到,为了个凤座,竟能争成这样。不觉靠向云谦,握住了他的手。可他手心里,是冰凉一片。
云歌看着自己的母妃,喃喃道:“母妃,真是……这样吗?”
德妃看着他,慌乱道:“云歌,你别信她,这都是她胡编的。”
沐思寰看着德妃和淑妃,两个都是自己的女人,都曾与他同床共枕过。如今竟为了一己私欲,加害无辜孩童。不期然地,他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一些让他痛心疾首的往事。整个人只觉胸口憋闷,就快站不住了。
☆、挟持
“李大人!不好了!”军营中,一个士兵模样的人急急禀道。
被唤作李大人的男子正检阅着军阵,四十来岁的年纪,身材魁梧,模样敦厚。男子沉稳道:“什么事?喳喳呼呼的。”
士兵目露难色,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闻言,男子立刻变了脸色,二话不说就奔至马厩,踩镫上马,绝尘而去。
男子为何如此急迫?那还要从他的身份说起。男子本姓李,名惟,乃李淑妃之同胞哥哥。二人出身乡野,自小父母双亡,家中又无甚亲眷,相依为命之下,感情甚笃。
若干年前,皇上微服出巡,途经一个破落村庄,遇到了淑妃。不,那时的她,还不是后宫妃嫔,只是个不经世事的乡野丫头,闺名李悦。李悦跟着皇上回了宫,没过多久,就被封了才人。多年下来,如今已名列四妃。李惟因着她的关系,在京畿侍卫营谋得了一个职务。这个老实的庄稼汉,还算有些胆识。如今,竟混得了京畿副都统的位子。
现在他急切万分,自然是为了淑妃的事。方才士兵所报,乃太和殿之事。虽然宫里信息封锁得好,但他早已步下眼线,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掌握情报。这么做,倒也并非意图谋反,而是担心自己的妹妹,怕她做出什么大不敬的举动。
原来数日前,李惟曾被淑妃宣至宫中,并告知她将和德妃联手之事。李惟当场就被吓蒙了,忙道:“妹妹,谋害皇后,那可是死罪啊!咱俩都得人头落地的!”
淑妃冷漠道:“就是因为不想人头落地,我才会这么做的。”
李惟劝解道:“妹妹,你可要想清楚,皇后不是你说扳倒就能扳倒的。别说成功与否,就是成功了,你以为德妃她就不会过河拆桥?”
淑妃打断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若不死,我就必亡!你也知道,我自入宫以来,一直未有子嗣。若不早做谋划,等皇上去了,我还能活吗?你难道想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关入皇陵,给人做陪葬吗?”
听到“陪葬”这个字眼,李惟呆滞住了。没错,南楚皇室自古就有殉葬的规矩:但凡生前极其受宠的妃嫔,只要没有子嗣,均以殉葬处置。临幸过却不得宠,又未有子嗣者,一律入住国寺,佛前度此余生。育有子嗣者,境遇则要好些,起码,生命是无忧的。
如今皇上身体越发不好,也无怪淑妃会想寻个依靠。若德妃所言属实,那么将来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