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第2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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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七天深夜,夜的寒冷将他的血液也冻僵住了,他再也支撑不下去了,就这样倒在了溪水边。
欢快的流淌的河流,那哗啦啦的声音放佛也将他的力量一点点抽走,当他以为自己快要死的时侯,就是这样一种忽然而来的预感,令他在昏迷中惊醒了过来,接着,他就看到了一只深夜饿极了来喝水填肚子的野猪。
那一场血战之后,阳春就牢牢记住了这种感觉,后来一次次的经历告诉他,每当这种感觉出现的时侯,就意味着他命悬一线。
这危险来自头顶,放佛有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要从他百会穴贯穿而下!
阳春想也不想,立即横剑一挡,身子已猛地一下横移,如一只断线的风筝般,斜斜的飞了远去,但是他忘了自己单手抱着一个人,那横起格挡的一剑正是自己的右臂。
“呲……”很轻的一声响,一条廋骨嶙峋的右臂掉落在地上,溅起满眼的血腥!
阳春连退七步,已经退出了帅营,才勉强躲过了那接下来的杀招。
他单手抱着白雪昏迷的身子,面无表情的望着余歌,余歌的咽喉上并没有那个血洞。
“我忘了,你既然练会了月华镜,这镜双城自然也会的。”镜双城最大的秘密就是可以身外化身,当到了九段,变成化身九个自己,这就是拜月祭祀无敌的秘密。
余歌望着地上那条胳膊,眼里有说不出的悲伤,放佛在悲伤一个绝世高手的逝去,阳春断了这条胳膊,他的功力势必大打折扣,所谓的天下第一快剑,也就怕要除名了,“你如果不是关心白雪的生死,绝不会放下这样的错误。”
阳春冷漠道:“错了就是错了,有些错是不能犯的,犯了就要死!”
他似乎根本没感觉到疼痛,连断臂处的伤口也没有包扎,不过余歌清楚的看到,断臂的出血并不多,已经渐渐的止住了,她知道这是易经止血,化身境界大成的高手都能做到,可要这般举重若轻的,当世恐怕只有这个阳春。
“你其实不必死。”余歌慢慢的散去自己掌中的月刃,道:“只要放下白雪,保证从此不再出现江湖上,我可以让你走。”
阳春道:“我选择死。”
余歌的嘴角抽动,恨恨道:“我这是顾念昔日旧情,你如今失去一臂,还抱着一个人,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
“我知道。”阳春虽然眼珠浑浊,可他放佛可以看到一切,看到昏迷的白雪,他看着白雪道:“我要带他走。”
“你要为他付出性命?!”
“他是我的朋友,我这一生唯一的朋友。”阳春这番话说的很慢,也很肯定。
余歌最看不得他们之间的这份感情,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你为了他付出一切,可他却不愿睁开眼睛看你一眼,这样值得吗?”
“他昏迷,自然有他的理由,我这么做,并不是值得不值得的问题,而是我要为他这么做!”阳春淡淡道:“你来吧,想要杀我,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多少年过去了,名草堂的三大子弟再次重逢,可命运的作弄,他们一个昏迷不醒,一个瞎眼断臂,唯一完好无损的余歌,却失去了他们两个人,她的心里面到底是何等滋味,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决战还是继续,这一次换作了余歌在攻,阳春在守。
可情景早也不是方才的光景了,余歌根本不在乎自己攻的是阳春还是白雪,而阳春不仅要防御自己,更要保护昏迷的白雪。
也不过多久,已经险象环生,余歌的出手刁钻狠毒,到了这一刻,她简直不敢相信白雪还要装作昏迷,就在阳春出现的时候,白雪如果醒来的话,她就算是功力再高一倍,算计再巧,也绝不是他们联手的对手。
“白雪到底在等什么?”余歌想不明白。
那柯傅仪早已经奔出帅营,面见了秦一两,要求派了三千重甲兵重重的包围了帅营,只等余歌逃出来后,一声令下,将阳春踏为肉泥。
“你放弃吧。”余歌斜出一剑,撂下阳春一缕头发,淡淡道:“这里已经被重甲兵团团围住,即便是你全盛之际,也未必能突围而出,何况是现在?”
阳春只能凭着自己两条腿对敌,早已是左支右挡,他也看到了营帐外人影晃动,兵甲之声,他若是能够放下白雪,也未必是不能逃走,可看他的样子,谁也不会认为他会独自逃生。
“喵……”余歌的话音未落,一道闪电般的黑影掠过,朝她的右肋下攻去,余歌一直都在等待暹罗猫的出现,她知道暹罗猫的出现就意味着阳春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她淡淡一笑,右手手腕轻轻一转,月光如网紧紧将暹罗猫裹在其中。
眼看余歌的月刃就要斩在的轰在暹罗猫头上的时候,小猫身体已经折射向余歌左腋下的方向了,这瞬间的动作完全一个空中毫无借力的折射,是小猫从一开始使力就做好的用劲方向。
“就仅仅只是这样吗?”余歌冷哼一声,右手忽然收劲,蓄势待发的左手几乎在暹罗猫闪身时同时挥出,浑然天成,小猫这下高难度的身法变换立即就要变成自杀式冲撞了。
突然,她恍惚间竟好像看到了暹罗猫脸上诡异一笑,小猫的身形再次横移,重新回到余歌的右边,然后闪电般的从余歌臂弯下钻了过去。
“竟然是双重的,好聪明的一只猫!”余歌暗叫不好,可已经太迟了,她觉得后背一疼,已经被拉开了一个口子,若不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背上的肌肉勉强一抽紧然后快速挪动了一点,这一下已经直接击中了心脏,不过即便如此,她也受伤极重。
第394章 生死与共
她右手手肘凭感觉和方向就往后一撞,已正正撞在暹罗猫的胸腹上。
暹罗猫顿时狠狠的甩出去老远,气血翻腾下喷出一口鲜血,趁着余歌撤手那一霎,前胸空门大门,阳春的长发束成一柄无双利剑,已经刺进了她的心口,余歌腹背受敌,她拼命狂呼,无尽的银色光芒暴涨,左手持一道巨大的月刃劈下,阳春快速一躲,暹罗猫也一个滚身,双脚一勾,已经勾住了阳春的裤脚,爬上了他的怀抱。
从暹罗猫出招,到一人一猫错身,再到暹罗猫回到怀抱,一系列动作只在眨眼间就完成,就像演练过千百次一般。
“原来真是这样。”阳春望着余歌喷涌不止的鲜血,叹息道:“镜双城的弱点真的在心脏上,一旦心脏受伤,你就无法化身了……难道历代拜月祭祀都不轻易离开苗域,只因她们的绝技既是厉害无比,又脆弱无比,越是这样的秘密就越要保持神秘。”
其实镜双城实在是天下奇技,何况历代拜月祭祀都是绝顶高手,要伤到她们已是极难之事,更无论是伤在心脏要害上,所以这个无敌秘密也就这么一代代的传下来的了,一直到了一代魔君盖九幽,才打破了月神无敌的神话,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赢的。
盖世的魔君,无敌的十三招,在上一个时代里,他才是真正的王者,他胜了拜月前任祭祀——秋琴,可自己却死了。
关于他和白水光,还有秋琴之间的感情,到了今天,也只有秋琴一个人知道了,但是如无意外,秋琴也不会再对任何人说了,而这段横跨了三国的爱情,最终也尘埃落于历史之上。
可以说,上一任的神州守护者,和天下间最厉害的两个女人纠缠不清,而这一任的守护者——白雪,他居然也是和两个天下间最厉害的女人纠缠不清,如果余歌和巫瑶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恐怕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爱恨难明的故事,也不会造就白雪这一生瑰丽多姿的生命。
男人,女人,仅仅是这么简单的三个人,就会发生无数的故事,这就是命运,命运的造化,谁也无法把握。
现在,局势再变,余歌已经重伤垂危,阳春虽然断了一臂,但看起来,他占上风多了。
“只要我愿意,可以在那些甲士冲进来之前杀了你!”阳春道。
余歌并没有给自己包扎,她虽然也会易经止血,可这心脏是人体一身血脉总枢纽,简单岂能止的住这血?
“我不能死。”
“为什么?”阳春冷冷道:“到了今时今刻,你认为我还会顾念旧情吗?”
余歌傲然道:“我不是在求你,而是说事实!”
“哦?”
“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余歌嘴角含血,笑的很诡异。
“什么?”阳春一呆,道:“雪的?”
“是!”
“你们!”阳春很想不信,但他不能不信,因为他知道,余歌这个人只要想,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接下来这一剑,阳春怎么也会挥不出来,他迟疑很久终于常常叹息道:“我不杀你。”
余歌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放佛被一条看不见的鞭子狠狠的抽打了一下,她缓缓的站起来,一步步的往外走,她走得很慢,错身经过时,她顿了一顿,道:“如果这时候,你想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可一直到余歌走出了门,走到大军面前,背靠着重重大军,阳春也没有动手。
然后他也走出了门,外面,有些太阳,很刺眼。
阳春自从那年被带回名草堂后,他已没有了泪水,今天,今时今刻,距离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他忽然第一次觉得阳光很刺眼。
很刺眼。
他的眼神有那么一霎那模糊了。
他一直都看得很明白,哪怕一双眼珠子已经变成这幅样子,他的心里面也看的很明白。
可当余歌说出她的肚子里有了白雪的孩子那一刻,他的世界突然变得模模糊糊的,放佛自己一下子掉进了深不可测的湖水里,他睁开眼,四面八方全是水,在水底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的模糊和失真。
这一阵的恍惚终于过去了,阳春走出门,面对的是刀山剑雨。
余歌站在大军之中,高呼道:“你不该放我出来,至少也要等到自己安全了再放我,毕竟我是个不错的人质!”
阳春淡然道:“你还是要杀我?”
余歌道:“我不能让白雪离开我!”
阳春道:“你可知道他并不愿意和你在一起。”
余歌沉默了一刻,这句话如一根刺,狠狠的扎在她的心底,她恨声道:“他不愿意,我也要这么做。”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又有什么用?”
“杀。”这个命令并不是对阳春说的,而是给那三千重甲兵下的,余歌下的命令是格杀。
这种兵丁全部配备了一般士兵所没有的大白盔甲,把骑士的躯干,四肢和主要关节通通盖住;头盔让位于带不活动脸甲的轻头盔;胯下的战马也都是精挑细选的良驹,各个都是高大壮硕,战马的身躯也是披挂着厚厚的马铠,只有眼睛的地方开出两个洞孔,战马的额头还都顶着一支锋利的犄角,四肢马蹄,都是用薄铠包裹,甚至那马腿的四周还挂有短刃。
若是与敌军的战马交错贴身而过,这些短刃都是杀伤敌军的利器。
这三千重甲骑兵,是余歌三十大军的核心战斗力,这一路向北,冲锋陷阵,之所以有这等神速,短短时间就攻到燕京城下,这支骑兵功不可没。重甲骑兵的士兵,各个都是身怀正宗玄门内功,有一定的内功基础。
不为其他,单单是他们身上披挂的重甲就重达百余斤,若是一般人,根本在马上坐不稳。
现在,余歌调动了这三千兵,要的并不是冲锋陷阵,而是要围死阳春。
那浑然一体的骑士,就好像一座移动的堡垒,缓慢而坚定的围上来,宛如一钢铁城墙,任你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破开的了这层层钢铁之甲。
余歌的嘴角已经再次泛起微笑,她知道阳春走不了了。
当她下令“杀”之后,她那件柔软而沾满鲜血的长衫迎风飞扬,那一刻,她的心底也有个重重的叹息。
“杀!”
命令已经下了,可重甲骑兵毫无反应,依然静静的站着。
“兵变?”余歌的心底一凉,她暗叫不好,只听这时候,远方一声断喝:“全军听令!”
“呼啦”三千铁甲全军待命。
“圣上金牌喻:皇女赵蟠,居功自傲,已有反心,杀无赦!”喊话的人是秦一两,可余歌看的很清楚,站在他身旁的就是那老丞相柯傅仪,此时,他一身刚硬和果敢的气魄,绝无半分老态昏庸的样子。
余歌心底雪亮,自己和阳春争斗的时候,柯傅仪已经去接手了她的军队。
“殿下!”秦一两喊完圣意,忽然跪下来大声道:“圣上第六道金牌来了,末将不得不领命!”
余歌忽然很想笑,是她亲自将柯傅仪请来的,没想到隆帝技高一筹,他早就猜到了余歌会先见老丞相,所以下了一道金牌给丞相,反而将自己给架空了,“我不怪你,毕竟你们都是带兵重臣,家属全部圈留在杭州城里当人质,皇命自然不可违。”如果她能截住这道金牌,也许还能凭着往日里的威势,借口“清君侧”强逼着大军攻城,可如今,她先机已逝,身怀重伤,隆帝要取她性命已经易如反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