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剑集-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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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泼皮如获大赦,急忙放下银子要去整理砸坏的东西。
“银子留下就是了。”郭一品道:“东西还是我自己收拾吧,药材之类,不懂的人不能碰,否则弄混了可是要出事的。”
“是是是。”那泼皮目露为难的盯着白雪,他看的出来,这个白雪才是能够最后拿主意的人。
白雪笑道:“既然郭当家的都放过你们了,还不走?等着吃饭吗?”
“多谢,多谢!”那泼皮赶紧脚底抹油。
白雪微笑的看着他们跑出门去,才拉着剑奴道:“我们先回房。”
第366章 跟踪泼皮
“回房?”剑奴有些不解,望着白雪。
白雪看似不经意的望了一眼郭一品,对剑奴道:“我们先回去吧,让郭当家的好收拾一番这里,否则太乱糟糟了。”
“对对对。”那郭一品也连声道:“这里太乱了,您二位先回避,我让伙计们打理一下,等会儿那饭菜也一并送到房里去吧。”
“嗯。”白雪点点头,转身回去。
剑奴也赶紧跟上,她方踏进房门,白雪已经快速的开始脱下身上的白袍,并嘱咐道:“关门。”
“啊?”剑奴一惊,有些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关门啊。”白雪已经将外衣脱下,转过身看到剑奴呆呆的样子,忽然想到了什么,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这是要换衣服出去。”
“换衣服出去?我还以为你是……”剑奴突然顿住了口,羞红了脸。
白雪挪揄道:“以为我要做什么?”
剑奴红着脸不答,等冷静了一会儿才道:“主子你这是要出去哪里?”
白雪给自己换了件青衫,又打开一个黑匣子,搬到梳洗架子边上开始对着镜子化妆。
白雪精于易容,江湖风清险恶,行走其中倒也是常有易容,或是男扮女装,或少作老相等等不一而足,当日他易容成那洪荒巨人一般的豪命,竟也未被人看穿,可见其手段高明。
最常用的手段是戴面具,面具有铁制、木制等,一般丑陋无比。其中倒有一项最为精致——人皮面具,往往能以假乱真。除此之外也有药物易容,不过此一项需花费较多的时日。
而白雪的易容术最为诡异特别,他曾经游历过西方,见识过那里一种可怕的手术整容术,能够完全改变一个人的形貌,也毫无破绽,不过他今天所做的倒不是这么彻底的,他用的是石膏易容法。
石膏又作冰石,在自古药典中称性大寒,善清气分实热,有清热泻火,除烦止渴之功效,多用于温热病、肺胃大热、高热不退、口渴、烦燥、脉洪大等症。历来为医家所喜爱用,不过这味药在西方还有一个作用,做模子。
要做成一个完美的石膏模子往往需要十余天的功夫,不过白雪无需这么久,他来之前已经预料到各种情况,准备充分,早在半路上做好了几个不同年龄、身份、职业的石膏模子,这做石膏面具也是大有学问的,从一开始的定阴模,再翻出人脸,又吹塑,最后抛光、打磨,并上色,粘上眉毛、胡须等等等等,每一步都必须一丝不苟,若是差了一点,那露出破绽被人看穿了,可就是谬之千里了。
现如今他要做的也不过是将做好的面具放到自己脸上去罢了。
只见他先打了点清水给自己仔仔细细的洗了把脸,然后开始往那张俊脸上涂抹一层单薄均匀的油,使脸部皮肤更光滑一些,更是为了将眉毛、眼睛等重点部位涂上油,以防揭下面具时把面部毛发连根拔掉。
他上好面具后,又再仔细的检查那贴合处的吻合,以防破绽,等到他给自己完全易容好之后,再站在剑奴面前的,竟已经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粗犷山东大汉,再也找不到一丝白雪的影子。
“这等易容术,实在是奇异,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剑奴虽然看到他这一路上的制作,可如今才算是看到了真正的成果,惊讶的合不拢嘴,赞叹不已。
白雪的嘴巴也作了改变,那原本刀削般的薄嘴唇如今也厚了一层,他缓缓道:“这是西方易容术,与中土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不同,也算是另一种文化吧。”
剑奴道:“我曾听说过,主子那前十年都在游历各方。”
白雪似乎并不愿多说,交代道:“你在这里守着,若是郭一品送饭来,你就收下,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出去了。”
剑奴道:“主子要去哪里?”
白雪道:“我要去看看那些鹫鹰……”
“看鹫鹰?”剑奴道:“那为何不能让郭一品知道?”
白雪看了她一眼,道:“越少人知道,看到的东西才会越多。”
剑奴觉得他这一眼也似乎有所意味,也不再多问,道:“好。”
白雪将一切的整理妥当,才悄悄打开窗子看了四周无人注意,一跃而出,几个起落翻出了一品药铺的院墙,只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剑奴。
白雪跟踪人的本事并不差,他少年时在名草堂内学的那些东西,那跟踪到一个泼皮无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他们还是一大群人。
果然,白雪很快就在另一家药铺找到了这些泼皮,他赶到的时候,这些泼皮耳朵上的伤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了,如今这些人即使看到了白雪,也完全认不出来了。
那为首的泼皮见大家都差不多了,丢下一两银子算是医药费,便大摇大摆的走出药铺去,那药铺老板也不敢多嘴,这几位爷来看病,能给钱已经算是开恩的了,哪里还敢计较钱多钱少。
“他居然还有钱?”白雪倒是没注意,当时他以为这泼皮已经真的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了,哪里想到这泼皮被割了只耳朵还敢欺骗他。
其实这也是白雪与这种人打交道经验不足的缘故,要知道他们这种地痞无赖,一向是欺善怕恶,能赖就赖的,与那铁骨铮铮的江湖好汉简直是云泥之别。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一行人走不出去多远,其中一个泼皮问道。
“还能怎么办?各回各家,各找各妈!”那为首的泼皮没好气道:“难道还要爷请你吃饭不成?”
“哎。”那些小泼皮被这一骂,只能哭丧着脸自认倒霉,这一趟钱没捞到,反倒是丢了只耳朵,只能走到远了,才敢小声咒骂。
“呸!一群废物。”那为首的泼皮何曾不知道他们肚子里在骂自己,不过他并不在乎,赶走了手下,竟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了起来,既没有乘车,也没有骑马,优哉游哉的在前面走着,好像在逛大街一般。
白雪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那四散的泼皮们,最后终于决定还是跟着这个为首的,他有种预感,这个人的身上藏着一些秘密。
一些关于他们为什么要来这一品药铺的秘密。
那泼皮走的很轻松自在,似乎耳朵上一点也不疼,现在已经中午了,天气晴朗,大路上来来往往,热闹非凡,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在路上走着,白雪跟踪的很有技巧,他自信绝不会被这么一个地痞看破自己的行踪,反倒是那泼皮根本没有注意有没有人在跟踪他,只是手提着裤腰带一截,不时的在大街上冲着小姑娘、小媳妇们摇晃,惹的一阵咒骂声,他也不在乎。
就这样,那泼皮一路走着,有时还哼哼一些小调,不时的看看路边的小摊小贩,也趁着老板不注意,偷些吃的、小玩意什么的,不过他倒是很少冲行人下手,偷的也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玩了一会儿,随手就扔了。
白雪一路跟踪着他,实在是越看越有意思,他似乎从来没有看过这么特别的人,这个人咋一眼只是一个泼皮,可白雪渐渐发现,这个人简直就是一条狡猾的狐狸,竟然有意无意的也在变幻身位,偶尔一快一慢,一动一静,借位换位,似乎在做着反跟踪,这当然不是因为他发现了白雪在跟踪他,而是因为他怕有人在跟踪,所以小心翼翼的走着。
一个普通的地痞无赖居然时时刻刻都保持警惕,担心别人跟踪于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的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个泼皮会有什么秘密,白雪开始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他觉得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穿过了十七八条街后,那泼皮竟然走上了一家酒楼,找了个观景不错的位子,要了壶竹叶青,两碟小菜,还有半只片鸭,就这么吃喝了起来。白雪叹了口气,暗道:“这家伙,被割了只耳朵,竟马上又喝酒?倒不怕伤口烂起来?”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羡慕的紧,也想喝一杯,不过又怕酒水弄糊了石膏面具,只是在那酒楼的边上小摊坐下,要了两个干巴巴的老婆饼。
要说这老婆饼皮薄馅厚,馅心滋润软滑、味道甜而不腻,确实是一道不错的点心,可白雪还是想要喝一杯,这酒虫一上来,并不比烟瘾来的舒服,不过此时也只能这般了,多少吃一点,吃着吃着,不知为何又想起了巫瑶。
“老婆饼?这名字谁给起的?”
那泼皮转眼间将半只片鸭,一壶好酒吃的干干净净,居然规矩的付了酒钱,走出酒楼,又开始在大街上晃荡起来。
他东一下,西一下,看似毫无目的,可白雪也渐渐的发现,他是在往西北边走去。
那西北边人烟已经渐渐稀少,这个泼皮到底是要去哪里?
白雪跟踪也越见吃力了,要知道跟踪是一门极深的学问,大抵人多的时候容易隐藏自己的身影,若是人少了,这跟踪的难度就大大的增加了,好在白雪的轻功极高,勉强就这么吊着。
第367章 一路波折
整个一下午,这个泼皮竟能一直就这么晃着,而白雪竟也能够就这么跟着,表面上不急不躁的,可也就只有白雪自己知道,他的心里面实在想将这个无赖抓起来一顿毒打,直接逼供算了。
只是这泼皮越是做出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白雪越是告诫自己,怕最后能找到的秘密越是巨大。
终于,那泼皮一晃,进了一家赌坊。
这赌坊并不比常见的那么金碧辉煌,反倒是门前种着几株青树,一坛花圃,看着清闲自在,并没有那般的爆发户俗气。
“难道这里就是他要去的地方?”白雪在心中暗自警惕,眼看着那泼皮交了一两银子后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看他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应当算是熟客了。
白雪等了会儿,也交过一两银子,尾随进去。
这一两银子并不是赌场贪利,反是要进去的人,无论第一次来,还是回头客,只是进这门,就得交这钱,等出门后再原数奉还,一来是为了避免有些人输得倾家荡产之后立即饿死街头,给赌场带来麻烦,二来也不愿赶尽杀绝,《孟子》记载有云:“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是这个道理,还有一层意思更是要阻拦下那些没钱的穷鬼过来只看不赌。
不过这交门费多少也并不一定,要看赌场主人如何经营的,白雪当然不是第一次进赌场,不过看到这家赌场这般气派的倒也不是并不多见。
只见场内从赌桌赌具再到家私摆设,全部华丽讲究,摆放得体,而且地方也是极为宽敞,不但有前中后四进,每进退左右各有相连的厅堂,每一厅堂大约有一百来人,看着来来去去,却并不拥挤,与那寻常赌坊里的乌烟瘴气实在有天壤之别。
白雪一边浏览四周,一边远远跟着那泼皮,那泼皮进入了赌坊就如同野狗闻到了烂屎,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东闻闻西瞅瞅,目光尤其在那些斟茶奉烟的女侍们脸上、身上流连,那些女侍尽皆是年齿不大,琦年玉貌的少女,不过穿着还算是保守,并没有过多的暴露,那样反倒显得低俗。
这里牌九、双陆、骰子倒也是一应俱全,那泼皮最后停在了一台鱼虾蟹面前站了很久,像是下了决心,打定主意要玩两把,这鱼虾蟹又称鱼虾蟹骰宝,其型式与赔率与骰宝倒是大致相似,不过采用的骰子由鱼、虾、蟹、金钱、葫芦及鸡的图案代替点数。
这大多见于街头小赌小闹,白雪幼年时也玩过,成人后几乎没有再碰过了。
他停在那泼皮边上的另一台前,看了两遍,大致看了一下,发现这些年过去了,这赌法差别不大,鱼红一,虾绿二,葫芦蓝三,金钱蓝四,蟹绿五,鸡红六,不过寻常街头只赌“大小”和“全骰”,这里还分了“三军”,“单色”,“双色”,“三色”,“围透”等等,赌的还算比较繁复,白雪也拿出五两银票换了筹码,想要玩一玩。
进了赌场却不赌两把,就好比做菜不加盐一般,实在无味也无趣,何况也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泼皮也在另一桌杀开了,“请买!”那荷官高高的唱了一声,众人纷纷下注,白雪已经看了两把,心中有些计较,见那荷官还是平摇手法,众人纷纷买了小,他反倒押了一个大。
这平摇手法一般用于杀押大的,这荷官已经出了两次大了,一般人都会选择押小,有些旁人见白雪居然这般不懂,也赶来押鱼虾蟹,已经抱着看好戏的模样冷眼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