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凤朝阳刀-第1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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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门师伯的到来,使李鸣感到意外,因先天无极派创派百年,百年开派大典不久即到,大师伯身任先天无极派掌门,自应亲自筹备,如无要事,势不会分身来此,难道说真是墙倒众人推,大哥已被逼到这步田地?千万别再有事情牵连上他,他不能再添是非了。
李鸣正想进厅叩见大师伯萧剑秋,又听萧剑秋说道:“三师叔令剑臣幽居黄山,我知道这是出于一片疼爱之心,纵然三弟能心如止水,幽居悔过,可他从前惹下的一身孽债,和过去树立的大批强敌,能让他清清静静地闭门潜修么?再加上他的黄山故交,乾坤八掌陶旺又是一个锻造神兵利器的行家,求他的人,虽称不上络绎不绝,也绝不会少。陶旺老儿也是个不安本份的人,剑臣势必不能安下心来,而且本派开帮也需要人手,小师叔此举肯定是白费心机了。”
听到这里,李鸣才真正地认识了自己的掌门师伯。别看老人家身居中岳嵩山黄叶观,对江湖之中、朝堂之上的事情,还真了如指掌。过去自己出些主意,都认为能瞒过大师伯,其实是自作聪明罢了。他怕被掌门师伯察觉出来在外偷听,就慌忙跨进了大厅,向掌门师伯跪下见礼。
李鸣见礼后,站起身来,从大师伯那厉如刀剑一般的眼芒中,李鸣知道自己躲在外面偷听早已被掌门师伯识破,吓得他心中一凉,刚想开口求恕,展翅金雕萧剑秋已放缓了脸色,庄重地道:“河北定县开元寺住有一个奇人,名叫窦府儒,外号酸举人,乃儒士中的异人。功力通玄,学识渊博,素为武林人士所推重。童年就和你师祖同窗攻读,交谊深厚,后来因一事失和,才来往不多。此次庆祝开派仪式隆重,非请他出来坐镇不可。一考虑他又非常难请,使我日坐愁城,无计可施。但此人有一怪癖,只要有人在文学、武功、三教九流等各方面有胜他一筹之能,他就能对得胜者唯命是听,你二师伯提议,派你前去请他,不知你有没有这个把握?”
这件差事,要是派在别人身上,准会吓他一跳,可落在李鸣的身上,却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要不是关心大哥武凤楼的安危,和担心魏银屏的处境,他真能甩手就去。虽然如此,他还是忘不掉他老毛病,不等萧剑秋再问,就当即答道:“请他出来主持咱们的开派大典,是咱爷们给他的面子,又不是向他求帮告助,那还不是走到就来,只是……”
萧剑秋马上接口说:“只要你能请出酸举人,就算为本派立了大功。你未说出的意思我明白,我已有了打算,请驸马千岁出面,求皇上宽恕凤楼,我还可以亲去一趟清水塘,对魏银屏作个妥当的安排。不知你是否真有这个胆量去一趟开元寺。”
听掌门师伯胸有成竹地对武、魏二人都另作安排,李鸣放心了。心中一宽,眼珠儿转,调皮地向大师伯问:“这个酸举人是人还是神?”
萧剑秋不解其意地脱口答道:“你这是孩子话,他当然是人,哪里能是神。”
李鸣双手一拍,哈哈一笑说:“大师伯忘了。孩儿我外号叫‘人见愁’,他酸举人也不能见我不愁呀!”气得萧剑秋瞪了他一眼。
李鸣这才不敢调皮,三个人又详细计议了一番,才各自歇息。
次日凌晨,李鸣第二次请示了掌门师伯,连马匹也未骑,就一个人匆匆上路了。
赶到了开元寺,天色还早。李鸣首先瞻仰了寺外的那座世间罕见的铁狮子,此狮乃数百块铁块分节叠铸而成,高近丈五,长有两丈,重约十几万斤。头南尾北,怒目昂首,巨嘴大张,四股叉开,呈奔走之势。它身披幛呢,背负巨大的仰莲圆盆,前胸及臀都饰有束带,带端分垂于两肩,直到胯部。头部毛发铸成波浪状,披垂颈间,少许毛发还略作卷曲状。铁狮的头顶及颈下各有“铁狮王”三字,颈右有“大周广顺三年铸”,腹腔内有金刚经文,隶书字体。
看完了整个铁狮的形象,李鸣赞叹不已。刚想去叩开元寺的山门,突然一只大手从背后伸出,抓住了他的肩头,同时也传来了一股子酒气和喷香的肉香。
人见愁心中一喜,知来人是和自己义父六阳毒煞战天雷结伴同游的少林醉圣普渡禅师,心中奇怪。自己的义父为什么没有同行。
果然,醉圣呸了一口骂道:“如今该骂你们的掌门师伯是混蛋加四级了,开始央求我们两个老怪物去替他来请豆腐乳(谐音窦府儒),被我一口就给回绝了。请想,人世间混蛋再多,谁愿意无缘无故来惹这个麻烦呀?偏偏你这个该挨屁股的小缺德来逞这个英雄。你简直把酸举人真的当成了豆腐乳了。”
李鸣一直等到醉圣把一大顿臭骂吐完,方才转过身来。醉和尚骂了一通,气好象消了不少,也把手缩了回去。
李鸣这才知道,大师伯为了请这个酸举人,还曾求过醉和尚和自己的义父,越发证实了这件事情的扎手。但他可是个不见输赢不下赌场的角儿,故意撇嘴一笑说:“冲他这本名豆腐乳、外号酸举人的招牌来看,他就输了我李鸣三分。”
醉和尚不解其意问:“为什么?”
缺德十八手李鸣哈哈一说:“你老人家可能叫豆腐乳给吓昏啦。事情明摆着,我姓李单字叫鸣,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鸣字。再如上外号‘人见愁’,他岂不是在名字上就输了我李鸣三分。”
醉和尚气得刚想再骂,战天雷已从开元寺东侧转了过来,一到就偏向自己的干儿子,向醉和尚埋怨道:“真没见过你这样当长辈的,孩子已经来了,难道开弓还会有回头箭?开元寺再不好惹,你也得把详细情况先告诉孩子,让他心中好有个底,大不了咱们两个老东西也去凑凑热闹,他酸举人还真能吃大活人不成?”
说也可笑,他们两人不光性情各异,而且出身不同。普渡禅师是佛门醉圣,战天雷是黑道毒煞,谁也猜不出他何从见面的第一天起就结成了挚友,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可他们不光架没有少吵,更少不了互相对骂,但这却丝毫也不影响二人的真挚感情,真是一对老怪物。
挨了战天雷一顿克,少林醉圣反而把气消完了,伸手拉着李鸣来到了开元寺后,找了个清静的所在。还没将开元寺的详细情况告诉李鸣,就首先把怀中的一大包狗肉和挂在腰间的一个大酒葫芦取出来放在一块大青石板上,看样子他要先过一过酒瘾。
气得战天雷双手齐出,把狗肉和酒戎芦一齐收起,低声骂道:“没有出息的秃东西,晚吃喝一会儿就馋死你了!”
醉和尚只好干吞了一下口水,对李鸣说:“这酸举人窦府儒是一个全材,文的他才高八斗,倚马千言;武的内功通玄,独得秘传。其他如三教九流、诸子百家,医、卜、星、相、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也无一不精。只是脾气古怪,极不近人情,几乎已到了爱憎相同、善恶不分的地步。
和他一起住在开元寺的,还有另外两个老怪物,一个是佛门僧人,法号虚无大师,外号冷面如来;另一个是玄门老道,因为自幼出家铁狮观,被人呼为铁狮道人。最能说明二人特性的是,他们二人的俗家名字,虚无大师原名穆斗仁(谐音‘木头人’),铁狮道人原名叫卜硕化(谐音‘不说话’),和窦府儒合称为释、道、儒三圣。你说这三个家伙难缠不?”
听完了醉禅师的详细述说,李鸣不光没被惊倒吓退,反而一笑站起,豪气大振地说道:“我以为他们有多大的道行哩,能使你老人家望而止步,原来不过如此。对付这等人物我有办法!你老就请放心吧!”
酸和尚刚想骂李鸣狂妄自负,战天雷已竖起大拇指赞道:“有胆量,有魄力,像六阳毒煞的儿子。”
战天雷的话还未落音,突然一个冰冷冷的声音说:“真要像你六阳毒煞,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随着话音,两个年已古稀的老人出现在他们三人所坐的青石板前。
这两个人走在一起太引人注意,一个是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一个是五短身材,满面和善,还有那一颗特大特大的头显得非常扎眼。
人见愁一见来的两个老人,一个是秦岭四煞之师,被誉为武林中四豹之一的秦岭一豹许啸虹,另一个是和自己义父争名一时的六指追魂久子伦。
这两个人的陡然出现,真把一向足智多谋、应变过人的缺德十八手给难坏了。
他知道久子伦和自己的义父战天雷过去在江湖上为了名号之争而结有仇恨,一向互不相容,以致每次相遇无不是拼死角斗。十年前,最后一次在西岳华山拼斗,竟然一齐坠落在华山接天台下的万丈深渊之中。也是二人洪福齐天,都幸而未死;今日狭道相逢,岂能善罢甘休。
李鸣想双方都是自己的亲人,六阳毒煞战天雷是自己的义父,六指追魂久子伦是自己师娘侯国英的盟兄。巧而又巧的是双方都有帮手,自己的义父有少林醉圣相伴,而六指追魂也有他的盟弟秦岭一豹许啸虹同行,这四个人若真为了意气之争而拼斗起来,就连独步当代武林、自己的师父江剑臣,恐怕也分格不开,而且也会破坏了自己此行的请人大事。人见愁第一次感到事情扎手。
李鸣向久、许二人见过礼后,六阳毒煞战天雷何尝不怕坏了干儿子李鸣的大事,他平生第一次向别人说了软话,他向久子伦说:“十年前,你我接天台坠落不死,实赖上天有好生之德,今日狭道相逢,是敌是友?但凭久兄尊意。”
六指追魂久子伦哈哈大笑说:“六阳毒煞也会说出富有人情味的话来,真真难得,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李鸣知道该是自己说话的时候了,连忙把自己奉掌门师伯之命,来开元寺请酸举人出来主持大典的事详细叙述了一遍,并恳切地请求久子伦放弃争名号之怨,而和义父战天雷握手言和。
久子伦脱口赞道:“怪不得战老毒今天会这么通情达理,原来是舔犊情深呀!冲着李鸣这小子,咱二人的事暂时放开,有要我们弟兄帮忙的地方,尽管张口好了。”
看到两个老人都为了自己而放弃多年的宿仇,李鸣非常高兴,先谢过了久子伦、许啸虹二人,才正儿八经他说:“此次是奉命来请窦前辈,不是寻仇报复,根本无须拼斗,自然不必求各位前辈相帮。等我办妥这件事后,当尽作晚辈的一点孝心。”
醉和尚抢着问道:“光尽点孝心有屁用,给不给烧酒喝?”
李鸣痛快地答道:“自然请前辈们一醉方休。”少林醉圣才没有话说。
不料缺德十八手李鸣的话刚落音,一个小沙弥已来到大家的面前,双手合十当胸,口宣佛号:“阿弥陀佛!敝寺方丈请各位施主到开元寺待茶。”
六指追魂哈哈大笑道:“客未登门,主人先请,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小沙弥脸色一肃,第二次合十说:“敝方丈指令小僧,非把各位施主请去不可,请各位施主随我来。”说完,不管请的人去或不去,他却扭转身子,先行举步带路了。如此一来,连一向不肯露出锋芒的秦岭一豹许啸虹也冷冷一笑说:“好一个霸王硬上弓的请客手段,别人去不去我不管,开元寺的茶,我吃定了。”说完,头一个向小沙弥追去。
众人刚到寺内,开元寺住持方丈冷面如来虚无大师的师弟紫面罗汉虚空大师早已迎了出来,合十致意,恭引众人从东边一个月亮门向大雄宝殿后面走去。
大雄宝殿后面,是一个非常幽静的院落,苍松翠柏,古木参天,三间静室,前后花木扶疏,错落有致。
紫面罗汉陡然反转身躯,再次双掌合十说道:“贫僧奉大师兄虚无禅师之命,专诚恭请各位施主到此,并有话向各位施主说明。大师兄多年和两位好友在后面塔内静修,为了怕俗人打扰,后院中修造了一条特殊甬道,非有绝顶轻功,不好通过。各位有愿去者,请随贫僧入内;不愿试的,可去静室待茶。”说完,默默地盯住众人,好像是在掂量众人的分量,不再罗嗦。
众人知道,释、道、儒三位奇人既被人称为三圣,那条特殊甬道就绝不是小小的摆设。好在一行人中除去李鸣外,都是武林中绝高的人物,自然不会怯阵。只是此行的主要人物,正是功力差的李鸣,这不能不使大家有所顾忌了。
李鸣多么聪明机智,一看几位老前辈迟疑,就知道是怕自己出丑露怯,别请不出窦府儒先栽了跟斗。他胆大包天,脸皮又厚,哪里能就此停步,头一个含笑说:“能亲身领教三圣的教诲,真是六生有幸。小子我头一个愿去,请方丈引导指点吧。”缺德鬼一马当先了。
言出如墨,势难更改。六阳毒煞战天雷首先抢到了李鸣的前面,他怕干儿子李鸣轻敌有失。在紫面罗汉的引导下,来到了最后一进院落的角门。紫面罗汉一闪身形,侧立旁边,把并肩走在前面的六阳毒煞和缺德十八手父子二人给推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