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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人间地狱-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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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3年闹瘟疫时,仅茅山就死了70多人,老营盘也死了三四十人。症状都是高烧、昏迷、不进食、呕吐、泻肚。    
    有一次,山下队抓了北边村的一个18岁姑娘,日军扒去了她的衣服,让她光着身子,在院子里整整站了一天,最后才把她放了。日军经常抓走男人留下女人。他们公开向甲长要女人,而甲长则把哪家有姑娘的名单秘密地通知给日军。然后,日军就按名单抓人。这些女孩子被抓到老营盘的日军兵营后,就再也没回来过,也许是被杀了?或许是被关在什么地方?它已成为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了。茅山藏匿着七八名特务,他们经常跟甲长、日军保持着联系。甲长也怕暴露是自己把村里的姑娘出卖给日军,靠这些特务来通风报信。    
    刘日是村公所的办事员,曾参加过地下党的秘密会议。他就是茅山东坡大搜捕行动中抓走28人的告密人。每次开会后,刘日都记下与会者的名单,然后交给日本宪兵队。因此,敌人在大搜捕时轻而易举地抓去了名单上的那28人。刘日原籍在东北,此事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期间才被查出来。他被捕后自己坦白交代的。外调人员也来这里调查过他的问题。    
    茅山附近有个金矿,当年110多名矿警备队员起义打死了警尉大越定雄,并砸了茅山警察署,缴获大量武器后投奔了八路军。此事发生在纪念“九·一八”事变十周年之际。在实施惨无人道统治的地区,为了维护人类尊严,人们亦进行了武装抵抗。    
    车河行——县境之地与无穷无尽的阴谋,    
    细菌、毒气、气球炸弹从地图上看兴隆县,它就像是被虫子咬过的一片树叶,其中鹰手营子和寿王坟是两块飞地,但如今却都归承德市所属。这里有煤矿、铜矿、石灰岩和石棉等企业,而这些以前曾一度归兴隆县所属。新近并入兴隆县的,有从青龙划拨出来的蘑菇岭乡和从承德县划拨出来的大杖子乡。这两处都地处兴隆县的偏僻地区,确实给兴隆县的经济带来了不利影响。然而,兴隆县的东北部有柳河,以此划定县境也是自然规律吧。不过,我对鹰手营子和寿王坟两地被划出去感到有些不平。    
    离开兴隆县城,汽车向东北疾驶,公路两边不时地出现煤矿和石灰窑。经过连续山间绕行,我们来到了五凤楼山北部,据说从五凤楼山中流出来的涓涓细水,从这里向东最后汇合到车河口。而经北侧绕了一大圈过来的柳河,也要先经过前面的柳河口,再进入潘家口水库。真没想到车河和柳河在这里竟相距不远。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大杖子

    宋兆怀(65岁)、孟继瑞(73岁)、张福庭(73岁)的口述:    
    宋兆怀孟继瑞张福庭这里是从1942年4月开始集家并屯的。最初修建了四个部落,到了1943年时,又把它们改建成两个大部落,四周的围墙都是一丈多高。开始,村里只有100多户人家,集家后,外村的搬进来,就变成了300多户、1500多人的大部落。集家后人们的生活真是缺吃少穿啊,一家只有一条被子。谁要敢在“无人区”内种庄稼,就按通八路论处。    
    瘟疫闹得挺厉害,高烧、昏迷、上吐下泻,一得上病两三天就死了。平均每天死二三人,全村共死了300多口人。只要一人得这病,全家都被传染上,当地人称它是“窝子病”。另外,也有不少是发高烧、呕吐、泻肚死的,但没有出花的。这都是集家后的那年夏季发生的事。    
    大杖子村驻有日军一个小队,共60多人。宪兵队驻扎在柳河口和车河口,柳河口还有一个守备大队。大队长叫黑田,还有一个叫黑岩的股长,那家伙可凶啦!高杖子、车河堡也驻着日军的安原和安波部队,人数挺多。    
    1944年,日军在南沟杀了12个人。我们这个部落里也杀了不少人。被抓住后送往承德的有100多人,也有的被送到营口等地做劳工去了。刚开始建“人圈”时,日本人说村上的人修围墙太慢了,就抓了一批人到广场上听日军训话,随后就把这批人杀了。到第三天,日本人又说,八路军烧了他们的军车,又抓走了一批村民。仅建“人圈”时被杀的就达到60多人。另外,日军扫荡大印子峪时,先在村里杀死了29人,剩下的被带到大杖子人圈。走到大门口时,日军又当场杀了12个人。这些都是黑河山里住的百姓。    
    日军统治时期,这个村病死的有300多人,被杀死的有100多人,强制带走的有100多人。    
    日军飞机很少来这里。但1943年来过一次,还向我们住的部落里扫射了几下子。另外,还听说1945年时,日军飞机往柳河口南山投放了炸弹和毒气弹。    
    日军强奸中国妇女的事的确不少,但中国人有个习惯,人们不爱说这种事。经过再三询问后,他们终于说出了这么件事。    
    那年,雷家的姑娘21岁,不料被日军的一个队长看上了。第二天,那个队长带人闯进了雷家,把那姑娘强奸了。随后,又强令姑娘一丝不挂地站在院子里,那个日军队长审视了一会儿,便开枪把姑娘打死了。在一旁的日军小队长便说了一声“邦-塞-!”,大概那个队长的名字叫邦塞吧?    
    边上的人问翻译“邦塞”的日文汉字怎么写?我又让他们把那个日军小队长说的话重复了一下。顿时我明白了,这不就是当日军站在南京城头上,高举太阳旗,高喊“万岁”的声音吗?!可真是个败类,我感到震惊和羞耻。在此场合下,也无法向他们解释这句话的含意。只好说,这是一句日本话,但绝不是日本人的名字!    
    部落里遭受日军蹂躏的妇女不下100多人,而强奸后被杀害的也有十几人。村里人和受害者家属不愿意提及这件事,包括这些妇女们都在默默地忍受着痛苦。    
    当时规定,男人一到18岁就去征兵检查,可我们村的年轻人一个都没合格的,却都被送到东北做劳工去了。1942年去了88人,后来返回85人,在那里死了3人。据说是修铁路。1943年又去了几十人,可至今一个也没回来。    
    采访日期:1995年3月23日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柳河口

    张金祥(62岁)、王贵岐(66岁)、张文邦(82岁)、勾玉环(69岁)、张权(61岁)的口述:    
    我们这里曾驻扎过日军的安波部队,那是个约有100多人的中队。宪兵并不是单独行动的,而是和部队共同行动。宪兵共有十几个人,为首的叫黑岩,是热河省警务科警防科长。安波部队调走后,又来了广冈部队,并在柳河口建了宿舍。住了一段后又走了,听说他们是参加太平洋战争去了。接着,伪满洲国军又开了过来。这里也来过讨伐队。    
    左起:佟靖功、王贵岐、张权、勾玉环、张文邦、张金祥    
    1939年12月27日,日军飞机是从村东飞来的,飞得挺低,快要擦着房顶了,接着扔了炸弹,炸毁了一些房子。    
    1942年开始建“人圈”,建到第三个时,黑岩来了,说这些都不行,必须统统拆掉。接着又重新建了两个“大圈”。1943年大集家时,人们都集中到这里面。原来本村是100户,集家后从外村移来130户,两下一加就变成了有230多户、共1000多口人的大部落。    
    日军没往柳河口扔毒气弹,听说扔到了喀卡山(音译)对面的“无人区”里,当地的老百姓吸了后就死了。    
    每当日军出去“扫荡”,都让村民去给他们扛弹药及军用物资。    
    “人圈”的外围有两米深的壕沟,圈的中央有一所高墙大院,里边住着日军。高墙的外围有两米深的壕沟。高墙内部有日军站岗,外面有伪军放哨。在衣食住等方面,内外差别很大,日本人和中国人分别使用各自的井水,而且高墙内部严禁中国人进入。那时,张金祥岁数还不大,日军看他是个小孩子也不盘问就放他进去,有时还给他点米饭吃。有一次,他进去后看到日本人正在院内的大树下杀人,一共17个,都是从山上抓来的农民。只见日本人抡起战刀,边砍边大声地喊着“嗨—依”。虽然此事已过了50多年,但当时那场面,那声音,至今使他不能忘怀。日军先后在这里杀了二三十人,而被杀者全都是从“无人区”抓来的农民。但敌人不杀部落里的百姓。    
    部落里也闹过瘟疫,1943年死人最多。    
    到1945年8月,部落里只剩下368人,因我(王贵歧)当时任配给员,人数记得挺清楚。日军一投降,有一百多人立刻返回山里去了。算起来,原先部落里有1000多人,1943年和1944年的两年间,共死了600多口人,症状都是高烧、昏迷后死的。村里的张文邦曾抬过朋友的尸体,哪知回家后头就痛得厉害,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发了一身大汗后才慢慢见好。到了1945年连续下了一个月的大雨后,瘟疫才没了。    
    采访日期:1995年3月23日    
    村里人说,喀卡山上曾埋着日军的毒气弹,那里还插着红旗,部落里死人的原因,大概是毒气弹泄露引起的。    
    另据张文邦讲,小集家前的1941年,有三个从承德来的日本兵曾在他家住了两天,日本兵是押运三个扛货物的劳工过来的。运到这里后,日本兵将三个男劳工打发走,又重新从柳河口雇了三个村民,把货物运到喀卡山里,埋好后插上旗子,然后又把这三个村民打发走了。自此,当地人传开了,说那里埋着日军的毒气弹。如今那里还竖着一根木桩,地下究竟埋的是什么,村里人谁也不清楚。    
    为此,我又回访了这个村,仍邀请上次参加座谈的村民,认真地回忆一下有关毒气弹的事情。上次来时他们有些兴奋,讲述得十分快,这次与上次不同,十分冷静,我便请村民们又回忆起了当时的一些细节。    
    张金祥、张文邦、王贵岐、勾玉环、张权的口述之二:    
    瘟疫是从1943年五月(阴历)突然开始流行的。王贵岐的二哥是五月十八日发病,3天后,即二十一日死亡。从五月开始的整整一个月内,瘟疫在村里流行得很凶猛,直到五月末下了场大雨后,病情才有所控制。这期间,全村共死了五六百人,大家几乎都传染了这种病。年轻力壮的后来慢慢恢复了,但老人、孩子及体弱的就都死去了。    
    病状是发烧、头昏、全身疼痛、出红斑点。于是我画了丘疹的图问王贵岐是不是丘疹。他说不是,画了蔷薇疹的图给我看。患病后一般是二三天或三四天后死亡。村里的张兆风夫妇俩,在一周之内都死了。有的一家死四五口人,也有的全家灭户。那时,这里几乎都成了死“人圈”了。张文邦给人家抬死尸,也得了这种病。当时感觉头痛、全身无力,一下子昏了过去。发了一身透汗后,两天才恢复正常。    
    当时,村民们都怀疑闹瘟疫和日军在喀卡山上埋的东西有关系,但谁也不清楚那里埋的是什么。    
    王贵岐的哥哥王金良从外地回村后说,这种传染病大概是毒气弹引起的,日本人埋的也许是毒气弹吧。当时人们还不了解什么是细菌弹,所以就都说成毒气弹了。王金良1947年参加共产党,1949年随军南下。如今住在湖南。有关细菌武器的事,大家是在朝鲜战争以后才知道的。    
    张文邦又把当年日本兵运货物及住在他家的情节回忆了一遍。    
    那天,三个日本兵带着三个农民,要把两个箱子和一块石头埋到喀卡山去。一只箱子的形状近似于立方体(50×30×30),另一个比它小一些,呈长方体。石头是四方形,也是从承德运来的。因为进屋时,文邦还帮着他们抬东西,所以记住了东西的大小。每个重量约有15乃至20公斤,但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进屋后,日军就让那三个民工回去,后来文邦发现又有另外三个村民把东西抬走了。运到山上后,由日本兵来处理。因为不敢靠近,怎么处理也就不清楚了。不过,从村里可以见到埋东西的地方竖着一杆红色的旗子。事后,日本兵是和三个村民一起下山的,并把这3人打发回家了。以后听说,那面旗子是航空线标志。至今也没人去那个山头。    
    日军没往柳河口扔过臭弹(毒气弹),但这里曾有过臭雾现象,像雾那样,臭得很。臭雾一来,人就头痛、恶心呕吐,接着就得病。但一下雨,臭味就消失了。解放后也有过这种现象,但臭味没有。这和前面说的瘟疫不同。    
    日军飞机不常来这里。以前来时是从东向西飞过的,“人圈”建好后,飞机来时是从东向南飞过的。    
    采访日期:1995年4月22日


第四部分:又一个“三光作战”高杖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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