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杀-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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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兵们,合目号哭着待死。没有再做殊死的抵抗。
等第一波次部队付出少量的伤亡登上桥前阵地后,阵地上已经没有活的日本兵了。李明善欣喜至极,跟着后续人马上了阵地,拿起望远镜朝桥那边一看,不觉心头一凉。原来,刚才费尽心机倾全力夺下的脚下阵地,仅是卫护桥前通道的临时工事。桥后那端,才是日本守备的重点所在。不但兵员充足,而且在距离桥头百余米处,竟然还有一座砖头砌就的碉堡。这里,原先驻防着一个小队的日本兵。正巧可供南口配备重火力所用,全面扼守安定桥通向后面通太公路的咽喉。
这时,后面及左右的三面追兵合围,逼近的交火枪声已经依稀可闻。南部旅团主力聚歼这支神秘番号的部队于海陵水乡的作战目的即将达到。惟一能够破解的路径只有一条,对面南口大队最后的坚固防线。
《暗杀》第八章(16)
李明善放下望远镜,顿时明白了古书中劲弩不能穿鲁缟的解释。他扭头望望麾下这些精疲力竭的部属们,说:“眼下,惟一的生路就是冲过安定桥。炸掉那座碉堡,踏着南口的尸体出去。不然,就是南口踩着我们的尸体去邀功领赏。孰生孰死,就在眼前这一战。你们愿意放手一搏吗?”
那些士兵们都是饱经战阵的老兵,知道此战已到了生死关头,人人抱了必死的决心,高声应道:“对!要么死在这里,要么踏着南口的尸首冲出去,咱们决一死战吧!”
再往后的战斗,在李明善的心底留下一个永远不能抹去深刻印记。长不过20来米的安定桥,以及桥下缓缓流淌的河流,刹那间成为勇士们殒命、血流成河的所在。那些敢死队的士兵们,端着冲锋枪冲上桥头,奋不顾身地扫射着扑向日军阵地。不少人凭借着树木凫行于水面,想涉水上岸夺取日军阵地。日本人的火力立即铺天盖地地下来。桥面上的石板被密集的枪弹打成了一片筛点,上面伏尸无数。桥下河面。想渡河攻击的队伍也遭到了灭顶之灾。日本人的枪弹倾泻而下,不断有人中弹入河,清澈的水面上,泛起团团殷红的血雾。
这样反复的冲击数次,可是仍然无法逼近日本人的阵地。河道的屏障和坚固的堡垒,成了断绝他们生路的主要原因。
李明善悲愤到了极点,眼见一个个部下中途徒劳地倒在冲锋的路上,不禁红了眼,操起一挺轻机枪,大喊道:“弟兄们,咱们一起来,杀狗日的日本人!”
他刚走出几步,便被身边副官一把摁倒在桥口,说:“不能啊!你可不能生气,丢下咱们这几百号的兄弟不管!”
李明善心中一凛,长长地叹口气,回头望望身后残存的部下,以及三面愈来愈近的枪声,无奈道:“日本人已经合围我们,冲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条。这会儿,我不去拼,谁去?”
众人俱都沉默,不知道如何应答。这支负有特别使命的部队,从编成到深入沦陷区敌后,屡经战阵多有斩获,从没有落到如此的凄惨境地。这会儿眼见长官说出这样绝望的话语,心中都明白,这次陷入重围,怕是难有生机了。
正当大家默然之际,那副官突然一指侧翼,惊讶道:“左翼的枪声不对呀,您听听。”
李明善忙驻足聆听,果然如此。己方小股部队正全力抵御滞留敌军的进攻,德式冲锋枪和日本三八大盖的枪声中,又有另外密集的枪声传来。他聆听片刻,陡地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说:“这是新四军,莫非,是他们来救援我们?”
李明善所猜不差,这支从他们左翼敌军背后发起进攻的,正是新四军苏中独立团。此前4个小时,他们还在水乡以西的一个小镇中驻扎修整,突然接到电报通知,日军在他们附近地区有异常动向。可能是对那支半路进来搅局的忠义救国军下手了,要他们全力监视,伺机而动,关键时刻可以施以援手。所以,当李明善所部陷入山穷水尽的绝境时,这才决然发动进攻,奇袭日军的背后,打它一个措手不及。
李明善得此援救,无异于雪中送炭。马上命令所有人员全力向北突进,不惜一切代价,配合友军突破敌军防线。这个方向是日军小林中队及皇协军一个团。本以为主要战场集中在南口、井上大队方向,自己这边只作战术配合,不让合围中的零星敌军漏网就可以了。完全没料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有新四军主动对自己进行奇袭,更没料到对方会当机立断调整了突围方向,径直奔自己而来。
天色大亮之际,这两支番号各不相属的抗日部队大获成功。小林大队的防线被击破,溃散退却,伤亡惨重。那个皇协军的一个团,略一交手后就销声匿迹。李明善率着部属冲出重围,和出手救助的新四军独立团一起离开这个水道纵横的地带,越过通太公路向西而去。
李明善和新四军团长邓飞并肩而行,抱拳说:“多谢贵军出击相助,否则的话,我们这些人都要在水乡中葬身鱼腹了。”
《暗杀》第八章(17)
邓团长关心地询问伤亡情况。李明善叹息一声,说:“伤亡三分之二左右,损失严重啊。”
在接近江都县境的许桥庄,两支队伍分道而去。新四军转向南边附近,趁着日军兵力削弱之机,先行建立一个和江南直通的桥头堡。李明善所部转而向北,从日伪的力量薄弱处过去,向三战区靠拢,寻求人员和武器弹药的补充。
临行之际,他为了感谢新四军,赠送了4门迫击炮、机枪6挺作为礼物。邓团长也不推辞,收下礼物,笑笑说:“海陵城中大有可为,贵部的旦夕祸福、生死存亡,其实都与那里有关。”
李明善闻言愕然,正要细问缘由。那位邓团长已经带着一脸莫测的笑容挥手作别,催着胯下的白马在这灰色行进队列中远去了。
《暗杀》第九章(1)
(一)
这次清剿合围的战役汇总报告,在清乡动员会正式开始前,分发到了与会者的手里。南部襄吉、坂本、周繁昌、本田、孙良诚等要人瞧着纸上罗列的一系列数字,不禁惊讶。纸页上的内容表明,这次为了消灭这支忠义救国军,共计调动两个联队并皇协军4个团的兵力,约六七千人。战果统计,毙敌500余人,俘获20来人。己方付出伤亡是:战死数:日军700余人,皇协军500余人;因伤减员数:日军900余人,皇协军800余人。
此次战役目的并未能达成。敌军虽受重创,但是主要首领及余部突围而去,下落不明。这次战役未能达到目的主要原因是:没有估计到新四军会主动出击解困。这支新四军番号已经查明,是原住于水乡以西15公里李镇新四军苏中独立团。此时,该团趁着沿江走廊兵力空虚的机会,已经会同其他友部对这一地带进行了大面积的蚕食。
繁昌丢下汇总报告,说:“这样一来,倒让新四军渔翁得利了。不过,那支忠义救国军潜伏在水乡城外,如骨在喉,去除了也好。咱们正好可以借助清乡的机会,放手好全力对付新四军。”
南部对这样的战果很不满意,一是未能全歼对手,二是己方付出重大代价,三是打乱了他原先的军事部署。倒让沉寂一时的新四军活跃起来。他望着本田,问道:“那些俘虏交代了有用的情况了吗?”
本田站起来,答道:“将军阁下,我日夜进行审问,略有收获。据招供,他们是国民党军统局下属的武装别动队。专负特殊使命与皇军作特种作战的。该部首领叫李明善,少校军衔。他们潜伏在海陵城外,是和城中情报站互为策应的。卑职已经全力追问情报站的内情,但是他们也不知道,只有极少数军官才有资格参与其中。”
南部皱起眉头,说:“这个情报站才是扎在咱们肉中的一根刺,要全力将它找出来。想想吧,为了策应这个情报站,竟有这样规模和战斗力的别动队部署在城外,所以必定非常。弄不好,就是咱们清乡行动的。”
他掉头看着繁昌,说:“周先生,这根插在咱们眼皮底下的刺,可就要托你这位情报专家来拔除了。”
繁昌点头,说:“那是分内的职责,义不容辞。只是,我在这次行动中,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不知道南部将军有没有注意到?”
南部听他这样讲,饶有兴趣地问:“有什么地方奇特,请说来听听。”
繁昌喝了茶水说:“这次意外撞入局中新四军部队是个非常令人不解的现象。按理说,经黄桥之役、皖南事变,国共双方已经是貌合神离了。以往碰到这样的情景,鲜有互为支援的。但这次,新四军可是奔波了十几公里星夜驰援,绝不是路过偶然为之。定然是受到了上级或相关方面的指派,背后的用意是不言自明的。他们需要这么一支国民党秘密别动队牵制我们。这次战斗就是例证。我们双方血战一夜,被他们轻轻松松拣了个便宜,送了个人情。更为重要的是,我方这次围剿是在极其秘密的状态下进行的。按照时间推演,那支新四军是在我们发动战斗前不久得到命令,才有时间来援。我们作战情报是从什么渠道、什么时间泄露出去的?”
南部一惊,问:“你是说,我们内部有奸细?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了他们?”
繁昌点头,说:“海陵城中鱼龙混杂,貌似平静,实际上暗斗连连。我们的工作还很艰巨呢。本田中佐,您说是不是?”
本田听他的口气,又看看上司的脸色,不敢怠慢,忙又站起来敬了个军礼,说:“有劳周先生了。在下一定全力以赴,配合贵方铲除城中潜伏的敌方间谍。”
(二)
会议散席后,繁昌回炭店去。走到店门外,他忽然起了一个念头,便转身继续沿大街向前,来到益丰粮行。这会儿,繁盛已经站在了店市上神采奕奕地和顾客聊天,丝毫没有他所期望见到的沮丧和不安。繁盛见他进来了,抱肘冷笑道:“这会儿天色还亮,总不会是邀我喝酒吧?”
《暗杀》第九章(2)
繁昌笑而不语,径直入内去,正好瞧见王小姐伏在桌上,环臂枕头,竟是睡熟了。他扭头看看身后的弟弟,颇具暧昧地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春日困乏,夜来难眠,正好让我们白日里欣赏这儿一幅美人春睡图。”
繁盛笑了几声,说:“你来得倒是时候。”
繁昌半是炫耀半是感慨地摇头笑道:“春风得意马蹄轻啊。我这两天心中着实高兴,又见你在身边,完好无损,那分坦然真的是难以言叙。”
繁盛奇怪地打量他,嘲讽道:“你这模样儿,我倒想出一个名目来,叫做名士思春图。野猫儿叫窝,那个劲头和你这情形,有得一比。”
繁昌也不在意,又望望睡得正熟的王小姐,点头道:“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想出个名堂了,应该叫做美人思春图。瞧瞧你这位红颜知己,这会儿梦乡里,怕是正和周老二一起颠鸾倒凤,共效鱼水之欢呢。”
繁盛哈哈大笑起来,将沉睡中的王小姐惊醒。她下意识地抬起头来,睁开惺忪的眼皮,看见繁昌站在眼前,不禁吓了一跳,忙直起身子,去架子上取下毛巾来,倒了点热水洗脸。繁昌不再瞧她,递了根烟给弟弟,边点火边说道:“昨日捷报,日本人和皇协军共计出动1万多人,将城南白马湖为中心的水乡地域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昼夜的战斗后,已经全歼潜伏在那儿的军统别动队,斩获无数。这两天,汪主席大概就要发出嘉奖令了。这个战果,促人振奋啊!”
繁盛无动于衷地继续抽烟,说:“你这情报该回家去饭桌上和老太太、繁茂他们讲了。他们比我关心时势。我可只是个商人。”
“不对,你也是政府中人了,难道这几天方专员没有认真和你谈过?干政治和做生意是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在琢磨一个字:利。商人无利而不往,政客无利而不行。相得益彰,相得益彰啊!”
繁盛见他笑的得意,也是一笑,说:“我看利字之解,难也不难。一是真利,一往无前。二是以利为饵,替他人火中取栗,得不偿失。不知道你眼下之事,是属于前者呢还是属于后者。”
繁昌见他话中有话,也不在意,仍是叹息道:“机关算尽,可别误了卿卿性命。我这个人做事,还是力求仁至义尽的。不知道别人处在我这个位置,会如何去做呢?”
城南水乡围剿忠义救国军一事,次日下午便被繁茂得悉了。他这两天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顺道去德顺元药铺取药。
李掌柜见了他,四顾无人,低声说:“出了大事!前天夜里,城南40里,枪声依稀可闻哟。日伪突然开始了一次规模极大的军事行动,集中了南部旅团一半以上的兵力,将白马湖方圆几十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夜激战下来,据说战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