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倾华+番外 作者:倾弦影(晋江2014.3.1完结)-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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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静了许久，两个人始终不曾开口说话，这时，一名太监匆匆跑来，禀道：“王爷，浴池的水已经备好，可以沐浴了。”
凌云心猛然回神，身侧传来他的叫唤，她头皮一紧，只能捧着衣服跟在后面。
皇宫沐浴之地可谓奢华，一层层幕帘掀开，她跟着他进了沐浴之地，那里水雾氤氲，空中似乎还飘着淡淡的香气，她刚刚把那套衣服放下，皇甫策便道：“初一，帮我宽衣。”
她只觉得一颗心砰砰直跳，缓步走着，两人不过十步的距离，可她走得极其缓慢，步履沉重得仿佛走不动一般。
正当她忐忑不安走到他身后的那一瞬，他忽然转身，伸手点住她的穴道。
这一切快得令人措手不及，她根本来不及躲闪，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内心是从未有的慌乱。
他早已察觉到端倪，以为她站在身后有所动作，没想到并未如此。
两人相视的瞬间，一切已经了然。
他微微一笑，上前摘掉她头顶的帽子，一头乌发飘散，素颜清丽，美如月华的眸子，正是他意料中的凌云心。
“凌云心，果然是你。”他淡淡一笑，并未有太多的惊讶，叹道：“本以为你来探望我，然而你三番两次想离开，可见事实并非如此。”
早在瞥到镜中的侧脸，他便怀疑是她，只是猜不透她来此地的目的。
眼见事情败露，她亦无所畏惧，坦然道：“是，我来此地并非为你。”
他笑得落寞，道：“这么听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找各种借口要离开？”
她咬牙愤然道：“既然猜到是我，为何不早早动手？”
装作毫无所察的模样，坐在案前倾诉心事，让她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沉浸在他的心事里，这男人真是狡猾得令人憎恨！
“起初并不知晓，是你拿衣服的时间太久才令我察觉到端倪。”
“那为何还让我跟到这里？”
“我在等你动手。”
他忽然拥住她，低头吻上她的唇，像是渴望已久一般，那吻热烈缠绵，令她心跳如麻，思绪一片混乱，那温热的气令她脸色嫣红，在她几乎快窒息时，他才离开她的唇。
她止住喘息，愤然望着他道：“卑鄙小人！”
那修长的手指抚着她脸上那抹嫣红，他笑了笑道：“如果这样能使你回心转意，我不介意再卑鄙一次。”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开始解开她身上的衣服，腰带被解下，那太监的外服被脱下，她陡然慌了，“慕容风澈，我的心不在这儿，就算你得到我的人，可是我的心呢？”他手指一顿，没有停下来，继续解开衣服，将藏在她身上的那本案卷拿出，三两下便帮她穿好衣服。
那双浅淡的蓝眸瞥到那案卷上的字，陡然深邃起来，随意翻开数页，目光瞬间黯淡，落寞一笑，“原来如此。”
她费心潜入重光殿，并非为了探望他，而是为了四面楚歌的平淮王。
“为了他潜入重光殿偷东西？为了他要守身如玉？”他笑问。
“是，既然决定嫁给他，从今往后会与他荣辱与共，与夏侯家生死与共。”她答道。
她的目光坚定，像是宣誓一般，他眯眼冷笑，“看来，本王应该立即将案卷交给殷相，让平淮王立即受刑，如此你们便不能双宿双飞！”说着，他毅然转身朝外走去，她惊声喊道：“慢着——”
“怎么，你改变主意了？”他冷声问道。
“夏侯祈对我有恩，当年是因为夏侯家的三阁，所以才会有林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夏侯家灭门，所以那案卷不止对夏侯祈很重要，对我也很重要，我不忍心看亲如家人的朋友遭难，你明白吗？”
“恩情不是爱情，你因此便要嫁给他吗？”
“眼下不说这些，我只想要那本案卷。”
她盯着他手中的案卷，那般紧张和迫切，他心有不忍，再度折了回来。
“好，待我沐浴后详谈。”他将案卷放在更换的衣服上，当着她的面宽衣解带，她连忙闭上眼睛，耳边是水波涌动的声音，那氤氲的热气似乎爬到了耳根，连同她的脸也烧了起来，一片绯红霞光。
他瞥到她的样子，不禁莞尔道：“心儿，要一起沐浴吗？”
她强作镇定，愤然道：“不必了，王爷快些就好！”
话音刚落，一股强劲的力道将她拽进浴池，他伸手抱住她，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她陡然大怒道：“慕容风澈，快让我上去！”
“好，你先睁开眼睛。”他在耳边轻笑，她只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男子修长的身躯，宽厚的肩膀，那胸口还有一道伤疤，他握紧她的手道：“如此便公平了，在夷州那一次我看心儿沐浴，这一次心儿看我沐浴，扯平了。”
男子温润的气息一点点袭上心头，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砰砰乱跳，明明已经决定嫁给夏侯祈，为何今夜又开始心乱如麻呢？
她厌恶这种感觉，看向他的目光十分冷淡，“凤王，天快亮了，本姑娘不想还没离开就染上风寒，请快些。”
瞥见她的冷淡，他有些失落，起身穿衣，翻了那套衣服，猛然惊觉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那里面竟然没有亵裤！
“为何这里面没有亵裤？”他气恼道，她不知为何，突然想笑，咳声道：“我忘记了。”
“你是故意的，想趁回去拿亵裤的时候逃跑。”这就是她为何不先动手的原因！
“是又如何！比起王爷，本姑娘这个可是小巫见大巫！”
“说我是卑鄙小人，心儿也不差！”
“彼此彼此！”
他笑了笑，唤来一名护卫去拿衣服，片刻后换上那套衣服，抱着她从容迈向重光殿，这是天色已亮，前来重光殿当值的那两名太监看到那一幕瞬间都瞪大了眼睛。
殿内，他坐在案前看那本案卷，她站在重重幕帘后换衣服，待换好后走到他跟前，伸手便道：“把那本案卷还给我。”
他睨着那理所当然的模样，笑问：“这案卷是你的吗？”
“虽然它不是我的，可是它的主人随意搁置在案，落入本姑娘手中，那便是我的了。”
“是我疏忽了，这是奕特意交代我保管的，不能给你。”
“这案卷是兆王交给你的？”
“是。”
她本以为他跟夏侯家一案有关，没想到是兆王和殷相，若贸然拿走，牵涉的不止殷相，还有兆王皇甫奕，事情顿时陷入僵局。
“你不忍心看亲如家人的朋友遭难，可曾想过这些人背着你做过什么？为了巩固夏侯家的势力，御守阁的行为令人发指，且不提谋害官员一时，五年前丰神山附近村庄的命案，数百人被屠杀殆尽，那些死去的村民何其无辜？”
“五年前，丰神山附近村庄的命案……”她陷入回忆中，那一年她十六岁，刚刚离开慕容山庄半年，在那里认识了夏侯祈，还有姬离殇，那么村民的死是因为……
她面上的血色褪去，想起姬离殇的那个噩梦，手心沁出了冷汗。
他发现她脸色有异，连忙道：“那件命案，你也牵涉其中？”刚问完又摇头否定，那时候她武功尽失，不可能杀人，当即道：“关于那件命案，你知道些什么？”
她的眼前仿佛陷入一片黑暗。
昏暗的房间里，握着烛台的白衣人缓步走来，那烛光带来的明明是光明，可她却犹坠黑暗之中，帐上交缠的人影，一瞬间布满眼帘……
满室狼藉，她拿着匕首划过手腕，刺向心口……
血顺着床沿流到地上，她眼前一片血色……
哪怕多年以后知道是幻影，可她还是忍不住恐慌，握着手腕上的伤疤犹自颤抖，脸色苍白，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望着她发白的脸色，他已知此事不同寻常，伸手握住她发抖的手，“心儿，你在害怕什么？”她茫然地抬首，整个人看起来尤为脆弱，哽声道：“那时候一直盼着你出现，每一刻都备受煎熬可仍抱着一丝希望，可直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出现……”
“最后是夏侯祈救了我，那些村民是因我而死，若真要追究罪责，我也算一份。”
当年，夏侯祈为隐瞒此事，屠杀了村里所有人，而她是这场屠杀的主因。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八章 劝诫
听郦别院。
夏侯祈坐在凌云心的屋里，从深夜等到清晨，眼看沉寂的夜空已经变成蔚蓝的天空，四周一片敞亮，这屋里的主人仍未归来。
他的目光变得阴沉，冷冷道：“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身后一名黑色长袍的男子低头道：“请王爷稍候片刻，暗中跟随她的人马上就回来了。”
他冷笑一声，沉声道：“若她执意带走那本案卷，皇甫策不可能拦着她，为何还不回来？”
身后那黑色长袍的男子低着头似在沉思，那黑色的风帽遮住了他的脸，只窥得那白皙的下巴，弯起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出的话语直戳他的心窝——
“其实王爷心底明白，他们见面会发生何事。”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陡然变得幽深，睨着那黑袍男子杀意迸现，满室沉寂，那照进屋内的晨光瞬间幽冷如寒光，一股冷意肆意流淌，两人相视久久，都没有说话。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屋内僵冷的气氛被打破。
夏侯祈转首一望，只见一名影杀匆忙进屋，“参见王爷。”
“起来，将她在重光殿的事情一一禀来。”
“是，王爷。”
一辆马车驶出宫城。
随着马车的晃动，车内困乏的她靠着车厢恍恍惚惚睡下，一旁的皇甫策凝视着她，见她睡得并不安稳，最终坐到她身侧，让她的头枕在肩上，兴许疲惫至极，这一回她没有推开。
一夜未睡，他睁着困乏的眼睛一直望着她，那眼里有怜惜、眷恋、心疼，伸手慢慢抚着她的长发，只有这个时候才未见她的决绝，想起离开重光殿的那番话，他心里五味陈杂，不知滋味。
“慕容风澈，为何每次见到你总会想起那些不快？”
“你只会让我一直想起那些噩梦……”
“所以，我决定嫁给夏侯祈，至少他不会让我满目疮痍，伤痕累累。”
那一刻他看到她眼里的厌恶，两人的谈论就此终止。
他静默良久，最终还是将那本案卷递到她手里，还让她答应一个条件，她欣然应允。
此时此刻，他闭眼沉思。
在浴池边，他分明感受到她的悸动，然而一提起丰神山的那件命案，从害怕、脆弱到后来的冷漠，这当中到底隐藏怎样的真相，他暗自想着稍后找人问个明白。
随着一声吆喝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他怀里，连忙坐到一旁，没有告辞便匆匆下了马车。
瞥到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他微微失落，命人驾车前往兆王府。
听郦别院近在眼前，她望着手中的案卷忽然想起皇甫策叮嘱的那番话——
“一旦将它交到平淮王手中，他会派人杀了那些人证，为免殃及无辜，希望你亲手毁掉它。”
当年已经那么多人冤死，她不想再看到夏侯祈继续犯错，当下转身走到隐蔽之处，亲手烧了那本案卷。
回到别院，夏侯祈已经坐在院中等候。
今日他一身锦衣华服，悠闲地坐在桌前喝茶，瞥到她回来，连忙倒了一杯清茶，轻笑道：“小云回来了，先喝杯清茶吧。”
她神色凝重，走到他跟前，端起那杯茶一饮而尽，径自道：“我已经毁了那本案卷，眼下只要你能辞官回彗州，夏侯家必不会遭难。”
“辞官？”夏侯祈嗤声轻笑，“小云想的真是简单，皇帝会甘心放我走吧？”
“如果你放弃请旨求婚，以陪伴太君颐养天年为由，皇帝必不会追究。”
“放弃请旨求婚？这是皇甫策的主意？”
“与他无关，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皇帝不放心凌家，自然不会下旨赐婚，若你执意请旨只会触怒龙威，不如退一步，先辞官归隐，婚事另议。”
“没有皇帝的赐婚，颜圣尊会答应我们的婚事吗？”
“只要你辞官，她会相信你的真心，届时她再不情愿，只要我愿意，她会答应的。”
他眯着眼似在揣度此间的得失，那琥珀色的眸光深沉幽深，仿佛失去了往日的洒脱与不羁，他面临的是此生最艰难的抉择。
“若辞官后，皇帝仍不放过夏侯家，届时圣教会与夏侯家共进退。”
他恍若未闻，眼波迷离深邃，犹如木雕一般，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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