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釵盟-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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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受之伤尚未痊愈,必需再运气调息一阵,如若唤他回来,万一有了冲突,岂不要束手待毙?
他回头望了望徐元平横卧的尸体,心中忽然觉着不安起来,忖道:“此人并末相犯于我,是我要迫他出手,我这样相待他,手段未免太残酷了……”
他呆呆想了一阵,自言自语地说道:“我已点了他‘神封’死穴,纵是华陀重生,扁鹊复活,也难再救活于他。唉!眼下我只有解救他叔叔的毒伤,也可稍减心中一点愧疚,……”转身急向金老二停身之处奔去。这时,金老二伤脉发作,人已晕了过去。天玄道长不顾自己的余伤未愈,扶起金老二来,默运真气,连点他一十八处要穴,打通他三条经脉。
只听金老二长长吁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目,打量了天玄道长一阵,问道:“我那平侄儿哪里去了?”
天百道长轻轻的咳了一声,答道:“死了。”
金老二如被毒蛇突然咬了一口,霍的跳起身来,急道:“什么?对天玄道长冷冷说道:
“你受伤经脉初通,不宜大惊小怪,快些坐下运气调息一下,我还要清去你身受之毒。”
金老二究竟是久走江湖之八,略一忖思,激动的心情,立时镇静下来,依言盘膝而坐,淡然地问道:“他可是和道长比试武功时,伤在了你的手下吗?”
天玄道长启动双目望了金老二一眼,又缓缓闭上,答道:“不错,我失手伤了他的性命。”
金老二道:“那也不能责怪道长,比武过招,拳脚无眼,难免有所失误,只怪他学艺不精。”天宝道长霍然睁开双目,盯在金老二脸上问道:“本观主久在江湖上行走,阅人何止于万,你如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那可是自寻死路……”
他微一停顿之后,又道:“我已答应了那娃儿,替你疗治毒伤,现在他虽然死了,但本观主却不愿自食承诺之言。”
金老二笑道:“道长如害怕替我疗好伤势之后,替他复仇,最好也把我杀了以绝后患。”
天玄道长目中凶光暴闪,冷冷说道:“纵然要杀你灭口,本观主也要替你疗好毒伤之后再杀。”
金老二心中微微一动,暗道:“他说杀我灭口,不知何意,难道他和平儿动手之时,用了什么卑劣手段伤害于他不成?”
心念转动,杀机暗起,但他自己如凭武功,难挡对方一击,是以必得想个法子,暗中下手,才可报雪此很,当下淡然一笑,默然不言。天玄道长一面暗中戒备,一面暗中运气调息,体力大复,霍然站起身来,说道:“我要用金针过穴之法,放过一些气,然后才能迫出你身受之毒,估计约需一日夜的工夫,但本观主无此闲暇,为你疗治,我用金针打通体穴脉,你可带我一件信物,走往玄武宫中,说明经过,自有人替你治疗。”金老二笑道:“我毒伤虽然被疗好,但今生今世,也别想再出你的玄武宫了。”
天会道长冷笑道:“那总比死了好些。”
金老二心知此刻如若稍露反抗举动,立时将送命在天玄道长拿下,当下一闭双目,笑道:“玄武官乃当今江湖上的胜地,纵然埋骨其中,死亦无憾。”天玄道长他是不愿和他多说,择手入怀,摸出三枚金针,双手齐出,三针并中,分扎在金老二‘云门’、‘气户”、‘俞府’三穴之上。
他并不立刻拔出金针,一探手,又从怀中摸出三只针来,挥手之间,又分刺三大要穴。
片刻工夫,金老二全身连中了一十二针。天玄道长又从怀中摸了两粒丹九出来,让金老二张口吞下后,说道:“我这金针过穴之法,当今武林之中,还未闻有人具此手法,你暂时静坐别动,我去替你找匹坐骑。”话出口,人也同时凌空而起,一惊而否。金老二睁开眼时,已不见天玄道长人踪。
不大工夫,忽听蹄声得得,天宝道长不知在哪里牵了一匹位马回来。金老二睁开双目,瞧那马背之上,并无鞍橙,不禁一皱眉头,道:“你要我骑马走吗?”
天玄道长笑道:“我把你捆在马上赶路,决不致跌下就是。你已服用了我两粒金丹,一日一夜中决不会感觉到困倦,只要你记得此去玄武宫的路程,不要十二个时辰,这匹健马,就可以把你送到玄武宫了。”
金老二道:“不用捆了,在下自信还可骑得无鞍之马。”
天玄道长道:“你身上金针不能取下,半身瘫软难动,如不相上,势难坐稳。”
也不待金老二同意,伸臂把他抱了起来放在马上,解下腰中一条丝带,把马纽捆在金老二手中,又把他身体缚在马上,说道:“此行生死,看你造化,如果十二个时辰之内还未到玄武宫中,不等每发,单是我那十二支金针所中要穴,被气血冲偏移了位置,就可以置你死地了。”金老二黯然一叹,默不出声。他不是感叹自己的生死,而是失去替徐元平报仇机会而惋惜。
天会道长笑道:“你叹的什么气,此事看去虽甚凶险,但我率想你十有八成能如期赶到玄武宫中。”举手在马臀之上拍了一掌,但闻那健马长嘶一声,放腿向前奔去。
因金老二的手和马缰捆在一起,尚可操纵那健马奔行的方向。马行如飞,一口气奔出了二十余里。
金老二看马首,已然见了汗水,轻轻一带马缰,住马放缓了步子。此际残月西照,天色已是四更时分,他仰脸长长吸两口气,顿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几滴英雄泪,滚滚而下。
正自感伤莫名之际,忽明身后传来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道:“叔叔可知道玄武宫的路吗?”
金老二吃了一惊,道:“你是平儿吗?”
那熟悉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道:“是啊!”
第二十二回误陷水牢
金老二只觉一股热血泛了上来、道:“平儿,咱们是在做梦吗?”徐元平道:“叔叔不要伤心,咱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金老二定定神道:“你与天玄道长比武,不是被他打死了?”
徐元平道:“我被他强猛的反击之力,震晕了过去,四肢百脉都如瘫痪一般,难以神动;但心中却仍然很明白,只是连说话的力也用不出来,天玄道长大概已认为我死了,先点我死穴又踢我一脚,把我踢飞出八九尺远……”
金老二急道:“你没有被他踢伤吗?”
徐元平笑道:“我本已不能动了,但却被他一脚踢的全身气血通畅起来。”金老二喜道:“有这等事?”
徐元平道:“是啊!我虽已气血通畅,但不知伤势是否已好,是故不敢乱动,听他和易无行谈了甚久的话,后来易无行走了,天玄道长却转回去替叔叔疗毒,我怕他忽起杀心,伤害叔叔,想赶快运气调息,哪知一运气,全身伤势竞似完全好了一般,而且精神充沛犹胜伤前……”金老二喜道:“我活了五十余年,从未听到过此等之事,难道是大哥、三弟的阴魂,保护着你吗?”
徐元平道:“我也想不通原因何在……”,他做一停顿后,接道:“我一直追在天玄道长身后,看他用金针扎入叔叔穴道,看他将叔叔诸般无礼举动,心中极甚愤怒;但又想到叔叔身受之巨毒,除他之外,无人能医,纵然有人能医,也没有时间去找,后来看他替叔叔找来一骑坐马,要你赶到玄武宫去,我便跟在叔叔身后来了。”金老二心中忽然一动,道:
“平儿,你现在什么地方和我说话?”徐元平道:“我在叔叔马上……”
金老二把身体向后轻轻一靠,只觉身后空无一物,心中大感奇怪,说道:“平儿,你在什么地方?”
徐元平道:“我在马尾上。”
金老二怔了一怔,道:“马尾乃柔软之物,如何能够骑呢?”
徐元平道:“我用双手抓住马尾,并没有坐在马尾上。”
金老二暗暗付道:“一个人身体重量,能在马尾上,奔了数十里,不但马儿奔行的速度不减,而且我竟然毫无所觉。再说,一个人武功再好,也不能长久的稳住丹田一口真气……”心中疑窦重重,甚是不解。
只听徐元平笑道:“本来我想坐在马背之上,但见叔叔背后几处要穴,扎着几支金针,我害怕一不小心,碰在那金针之上,不敢坐在马背上,只好抓住马尾了。”
金老二道:“你抓着马尾,跑了几十里路,就不觉得累吗?”
徐元平道:“我当时心中想着抓住马尾;定然很累,哪知奔行了几十里,竟然一点也不觉累。”
金老二十分吃力的转动身子,回头望去,只见徐元平双手抓住马尾,身体横垂成水平面,距地大约有尺许左右。看他神态悠闲,好像横躺在一座吊榻上船,心中大感奇怪,笑道:“你真的一点也不觉得累吗?”徐元平点点头笑道:“一点也不觉得。”
金老二道:“平儿,天玄道长用什么方法伤了你?”
徐元平道:“他用内家反弹之力,震伤我的。”
金老二又道:“易天行看到了你没有?”
徐元平道:“看是看到了,不过他已认为我死了。”
金老二又缓缓转过身去,顿时觉着心中轻松不少,双手一抬,抖动马缰,健马登时又放快了脚步,向前奔去。
奔行的健马,竖起尾巴,徐元平身躯登时随着马尾,向前移去,有如马尾上一根稻草。
金老二浪迹江湖,行踪遍及天下,对那扬名武林的一宫、二谷、三大堡所在之地,都了若指掌,徐元平仍然健在人世,使他突然生出了强烈的求生之念。
他觉着这孩子每遇上一次大难,或是和高手相搏一次,武功都精进了甚多,雪恨报仇,手刃易天行,看来并非是绝无希望之事,他觉得自己应该以丰富的江湖阅历,去帮助他完成这件大事,然后才能死的瞑目……
一念动心,求生之欲,突然转变的十分强烈,急欲赶到玄武直去,疗治身受之毒。又赶出二十余里,天色已然天亮,东方天际,幻起了一片彩霞,半轮红日,探出地面。金老二轻轻一收马缰,奔行的住马,突然停了下来。徐元平松开马尾,绕到前面,拦住马头,说道:
“叔叔一夜奔行,想腹中必已饥饿,平儿去找些食用之物,给叔叔食用之后,再赶路吧!”
转脸望去,只见道旁不远处,有一座竹篱环绕的茅舍。
徐元平抱着他,直向那茅舍走去,金老二一皱眉头说道:“平儿,我这等样子如若闯入民宅,势必把人家吓一大跳,倒不如先把我放在一处僻静地方,你独自去找些食用之物,咱们胡乱吃上一点,就要赶路了。”
徐元平道:“叔叔身上扎满金针,把你一人留下,叫我如何能放得下心?”金老二笑道:“你去不过片刻工夫,哪里就会遇上事故?”徐元平想了想,把金老二放在相距道路十丈外的一株大树下,单身直向竹篱环绕的人家奔去。当他讨得食用之物,重返那大树下,金老二已然不见。这一惊非同小可,只觉一胜悲愤之气,直冲上来,振腕把手中食用之物,投飞出手,一拳击在那大树之上。
但闻一阵索索之声,落叶纷纷,那巨树被他一拳击的枝摇干动。耳际间响起了一阵哈哈大笑,神丐宗涛双手抱着金老二,纵身而下。徐元平见叔父无恙,心中怒火顿消,讪讪说道:“想不到此处又和老前辈见面。”
宗涛笑道:“老叫化有意找来,并非是碰巧相遇。”
徐元平道:“老前辈找晚辈,可有什么事?”
一向爽直的神丐宗涛,突然变得阴沉起来,沉吟了良久,道:“有一件紧要之事,特地赶来奉告。”
徐元平道:“老前辈尽管请讲,只要有需用晚辈之处,在下决不推辞;不过,不论什么事,都得压后两天再说,我要先赶到“玄武宫”去,找宫中老道主替我叔父治毒伤。”
神丐宗涛摇头说道:“玄武宫戒备森严,宫中道士,个个郡身怀上乘武功,你一人之力,只怕难以抵得群道围攻……”
徐元平道:“我又不是去和他们打架,只求替叔叔疗好毒伤。”宗涛道:“老叫化本来找你有事,但就眼下情势而论,不如先助你赶到‘玄武官”去,他疗好毒伤再说。”
徐元平本持拒绝,但转念一想,此去“玄武宫”说不定要和宫中道士动手,有宗涛这等誉满江湖,武功高强之人相助,实力增强不少。心念一转,一个长揖,说道:“老前辈这等隆情高谊,晚辈感激不尽。”宗涛笑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上路吧!”
徐元平望了金老二一眼,说道:“系老前辈请相候片刻,再去讨些食用之物。一宗涛道:“不用啦!老叫化身上带有干粮。”
徐元平接过金老二,扶他上马,回头望着宗涛,问道:“我叔叔身上,满是金针,难以坐稳,要不要把他捆在马上?”
宗涛道:“如不捆上,如何能瞒得过玄武官中道士?”
徐元平犹豫了一下,终于依言把金老二捆了起来,轻轻在马背上拍了一掌,健马立时放蹄如飞而去。
宗涛和徐元平展开轻功,紧追那健马身后,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