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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奇侠英雄传-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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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琪、丁义、张之、徐少明和留守在西山宫营的师兄冷面铁手李冰心,师姐勾魂鬼手罗寒梅等一共十五人,都静坐在中院正厅中。

吴冷和另外三个少年杀手的尸体并排摆在正厅右角,尸体上的皮囊已经摘去,换上了一幅白绫。

他们在静候师傅。

右角上空扯超了两幅素幛,一张小桌上的香炉里燃着两支蜡烛和一柱檀香,桌旁坐着拉长了脸的李冰心。

南天秘宫对死去的人,没有祭灵和颂经的规矩。

死是每一个人的必经之路,并不可悲,谁会不死?

因此,南天秘宫培圳出来的杀手,对自己的生死都看得十分淡泊,对别人的死更是无动于衷。

长朗的训示灌输和血腥训练,已使他们变得麻木,成了象豹一样残忍,狐一样狡诈,狮一样凶猛,狼一样贪婪的,介乎人兽之间的畸形人。

这也就是南天秘宫培训他们的目的。

现在厅中的素幛是李冰心挂的,香烛也是他烧的,他还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和尚的经钵,正在埋头敲击。

李冰心虽为杀手,却自心向佛,每当宫内的人死了,能收回尸体的,他便要设置“灵堂”超度亡魂,不能收回尸体的,他也要对天烧往香烛,祭奠一番。

不知为什么,师傅对他的这一举动从未加以过指责,因此他在南天秘宫中是除楚天琪之外的,又一个特殊人物。他留光头,脸面白净,相貌姣好,据说已有三十五、六岁,可怎么看也看不出实际年龄。

厅内惨淡的灯光映着众人的腿,大家都没有说话。

嘭!嘭!嘭……“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李冰心击钵颂经超度亡魂的那种平直单调的声音,象虫子一样啃咬着大家的心,使这处本来清悠恬静极了的去处,除了超凡坐俗的飘逸之外,还怀有另一种隐蕴难言的深寂和冷幽。

沉默,沉默,厅里是一片的沉默。

这种沉默不是对伙伴死去的悲哀,这群麻木的冷血杀手没有这种情感,也不是对师傅惩罚的惧怕,他们久经锻炼,对任何厄运都已能泰然处之。

沉默是因为,丁义和张之在列举了全宫四十九个杀手的名单后,提出了一个问题:谁是肖玉?

众人都对目前这个问题劳苦寻思,可是,谁也找不出答案。

突然,罗寒梅秀发一扬,拍手大笑道:“哈哈!傻瓜!笨蛋!我说你们这些傻小子,敢情是让那位丁香公主迷住了?说不定她是在耍你们的乐子!”

张之道:“师姐,我看不会,她说话的时候态度蛮认真的,而且还给了大哥和五哥备一颗夜明珠哩。”

“是呀,”徐少明附和道:“谁会拿夜明珠来耍乐子?”

“哼!”罗寒梅冷哼一声,眼光瞟着坐在左角落木椅上的楚天琪道:“你们道丁香公主是什么人?实话告诉你们,她就是先皇妹长平公主的女儿。”

“哦?!”

“乖乖!原来真是位公主!”

“难怪那么有气派!”

在一片惊叹声中,罗寒梅又道:“她现在寄居在南王府,无论是皇宫也好,南王府也好,这一两颗夜明珠又有什么稀罕?”

“有理!”

“师姐说的极是是!”

张之困惑地问:“但是……丁香公主会耍咱们什么乐子呢?”

罗寒梅秀眉一挑,翦水双瞳里秋波横溢:“你没听说丁香公主要找的肖玉,是她什么人吗?”

“没听说。肖玉是她什么人?”张之问。

罗寒梅格格一笑,眼光又膘向楚天琪:“是她指腹为婚的丈夫。她在找丈夫,懂吗?”

“懂啦!”一位少年杀手笑着嚷道:“她在找丈夫这个乐子!”

“哈哈……”厅内迸出一阵震耳的大笑。

只有两人没有笑,那是仍在专心击钵颂经的李冰心和面壁深思的楚天琪。

罗寒梅晃着粉颈,媚态十足他说:“所以我说,这个肖玉或者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你们每一个人都是………

张之道:“我明白了,你是说丁香公主想在南天秘宫杀手中找个丈夫。”

“对啦!”一个杀手嚷道:“在黄龙岗稻田间我就说过,她一定是看中咱们中间的哪一位兄弟了。”

徐少明看了看正捏着夜明珠微笑的丁义道:“我也早就说过,丁香公主一定是看中咱们五哥了。”

丁义先是一笑,继而睁目扬眉,摹的一记爆栗敲在徐少明脑袋上:“少胡说!人家公主看中的不是我,是楚大哥!”

楚天琪坐着没动,也没出声。

今冰心的击钵声还在响,敢情是那一段超度经还未颂完。

丁义嘿嘿一笑,又道:“楚大哥好艳福,可惜我……”

徐少明眯着眼,裂开淌流着口水的厚嘴唇道:“师姐,你不知道那娘们有多美!我只见她一眼,魂就没啦。那鹅蛋形的脸,那黑黑的、弯弯的、高挑挑的、比新月还要清新的月眉,那雾蒙蒙的、水灵灵的、会说话的、能勾魂的眸子……”

另一个少年杀手凑过来接口道:“尤其那红红的樱桃似的小嘴,又软又湿又甜,谁见了都想冲上去吸吮一口!”

睁开跟说瞎话!实际上他们谁都没有见过丁香公主的面容,因为丁香公主脸上始终罩着一块面巾。

然而,他们仍然沉醉态在对丁香公主美貌的幻想中,信口开河,大放颇词,污言秽语,冲口而出,对这,他们已经习惯了,因为这也是他们生活的一个部份。

张之在众人的说笑中,仍感困惑他说:“我真想不透,这么一个有权有势的至尊公主,怎么会找一个杀手做丈夫乐子?”

“傻小子!”罗寒梅抱肩大笑一阵后,高声道:“丁香公主在皇宫、府院,当然少不了公子王爷,白面小生做乐子,但她玩够了这些白面小生后,就想来找你们这些剽悍凶猛的勇士了。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人吃腻了山珍海味之后,想换个口味,尝尝民间麦饼一样,又好比……”

“别说啦!”楚大琪突然发出一声厉喝,他已无法忍受伙伴和师姐对丁香公主的侮辱。

笑声、议论声顿止,唯有为超度死去弟兄的击钵颂经声还在低吗。

这一声厉喝,无异是在弟见们己撩起的欲火烈焰上,泼下一盆凉水,火焰上泼下凉水,厅内的气氛可想而知。

楚天琪身子没动,仍然而向着墙壁。

“哟!天琪兄弟今日是怎么啦?干嘛发这么大的火?”罗寒梅扭动着腰胶定到楚天琪身旁。

罗寒梅这位秘宫女杀手,二十四五岁,身长玉立,面目俊美,走动起来步履轻盈如云中燕,浑身上下秀里带俊,俏丽之中透出无限妩媚,只是眼眶之下有两道浅浅的黑圈,那是放纵的结果。

她伸手在楚天琪肩背上轻轻一抵,嗔声道:“弟兄们今日心情不好,乐一乐也未尝不可,何必……”

楚天琪凝身未动,也未吭一声。

罗寒梅弯下腰,柔声道:“琪弟,你莫不是看上丁香公主了?听姐姐一句忠言,公主岂是咱们这号人能高攀的?她找到南天秘宫,一定有她的阴谋,你千万不要上当!”

楚天琪身子微微一抖。

罗寒梅伸出自藕似的手臂,从背后环抱住楚天琪,将粉脸贴到他的耳畔:“不要胡思乱想,不要为她伤了兄弟的和气,你要找乐子,姐姐今夜陪你,嗯……”说话时,她双手已将他紧紧搂住,嘴唇贴住他的颈脖。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

罗寒梅撤开双手,仰面跌至厅中。

众人都被楚天琪的举动惊呆了,勾勾地望着他。

击钵颂经声也随着耳光声而中止。

厅内的空气顿时冻结,变得沉闷,令人窒息。

罗寒梅从地上爬起,揉着通红火辣的左颊,轻瞥一眼木然望着她的楚天琪,粉颊含嗔,娇颜带煞的苦笑道:“我知道你是个不同凡人的铮铮铁汉,不贪杯,不好色,可我也是全心全意为了你好,你不喜欢我也罢,又何必这样开销我?”

丁义怒气冲冲,一副大打抱不平的模样:“楚天琪!你这样对待师姐,未免也太过份了!”

楚天琪没有理睬丁义,对罗寒梅道:“师姐,对不起,我太不冷静了。”

“不冷静?”罗寒梅秀眉一挑,不知他此话的含意。

楚天琪正要再说话,此时院空传来。一声长啸,接着三团黑影凌空飘下,半空中沉声喝道:“弟子们……”

师傅到了!

罗寒梅、楚天琪、了义、徐少明等一行人,立即涌出厅门,跪迎师傅,唯有李冰心未动,他盘膝坐在尸体旁,为死者护法。

来的三位师傅是秘宫九僧中的黑僧、武僧、铁僧。

“西宫营值日领班罗寒梅率弟子恭迎师傅!”罗寒梅单膝跪地高声发话。

“恭迎师傅!”众人齐声发喊。

“哼!”黑僧头一晃,冷哼一声,偕同武僧、铁僧大步走入厅堂。

众人随后入厅,在三人身后呈半圆形站定。

黑僧冷峻的目光从厅内扫过,最后落在素幛上,锅底也似的脸上再罩上一层严霜:“谁干的?谁干的?”

从黑僧的神态和语气,众人知道师傅们今天的心情格外不好,加上又不知师傅所问,指的是尸体、素幛还是望江楼的事,所以众人屏声敛息,噤若寒蝉,无人答话。

“妈的!”黑僧怒骂一声,跨步到厅右角,伸手就去扯素幛,原来他说的是素幛!

突然,一只手托使了黑僧手腕,“师傅,素幛不能扯!”李冰心站起了身子,说:“这素幛是死者的招魂幡,动不得的。”

“好小子!竟敢教训师傅?想是活得不耐烦了!”说罢,黑僧一掌凌空劈向李冰心脑顶门,九僧中以黑僧脾气最暴。

李冰心不闪不避,仍是静静的说:“这是大师傅给我的极利。”

所有的人包括楚天琪在内,都没见过李冰心练功,不知他的根底如何,所以目光都勾勾地盯着他。

李冰心纵有天大的胆子也决不敢与师傅动手,但不知他如何能躲过这一掌?

闪念之间,掌已压至顶门!

“阴成,不可!”武僧、铁僧同时一声大喝。

掌至李冰心光头上空一寸处,倏然顿住。

黑僧黑脸变成了紫红。

李冰心身子纹丝未动。

黑僧好身手!功力收发自如,已到随心所欲的武功上乘境界。

李冰心好定力!要莫就是修性已到抱元守一,四大皆空的地步,要莫就是武功深不可测,有恃无恐。

在这两个意念的同时,还有一个意念闪过楚天琪的脑际。

阴成?黑僧师傅的名字叫阴成?

黑僧缓缓地收回掌,说怎么他也不敢违背大哥的意愿。

李冰心拱起双手:“谢师傅。”说罢,又在尸体旁盘膝坐下。

“哼!”黑僧袖袍一拂,转身面向众人,声色俱历,“谁叫你们去惹鹅风堡了?谁叫你们去的?”

武僧和铁僧也阴沉着脆望着众人。

为什么不能惹鹅风堡,难道南天秘宫还怕了鹅风堡不成?众人心中暗自嘀咕。

罗寒悔和丁义嘴唇动了动,但没有说话。

楚天琪开口道:“师傅,发生什么事了?”

黑僧没有答话。武僧道:“鹅风堡已派人送来了生死帖,命秘宫十天之内交出杨红玉,并向鹅风堡赔礼道歉。”他有意瞒住了交还肖玉的一节。

“师傅,这完全是误会……”楚天琪没想到事情会阔大到这个地步。

“住口!”黑僧厉声一喝,“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丁义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几分得意之色,禁不住跨前一步,说:“师傅,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鹅风堡既敢下帖,咱们就杀他个……”九僧中黑僧最喜欢丁义,所以他此刻说话有些放肆。

“杀”字才出口,黑僧右手一扬,啪!一巴掌扇在了丁义的左脸上!

“杀!杀!杀!你就只知道杀!除了杀以外,你还能知道什么?”黑僧双目圆睁,暴跳如雷。

丁义木然站着,血从嘴角流出也不敢用手去抹。是啊,除了杀和嫖、打和赌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但这能怪自己吗?十八年来,师傅教他们的就只是这些。

黑憎手掌扬在空中,又问:“是谁叫你们去望江楼的?谁?”

张之道:“是丁义。”

“不,师傅,不是……”丁义还未从刚才的打击中苏醒,往日伶利无比的舌头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谁?”黑僧的限光盯住了徐少明。

徐少明颤兢兢地道:“是……丁义。”

“啪!”黑僧反手又一记耳光扇在丁义右脸上!

这一耳光倒把丁义从懵懵中扇醒!

他歪着头嚷道:“我是接到楚天琪的宫牌,才叫弟兄们去望江楼的!”

楚天琪不仅是秘宫中的第一号杀手,而且是大哥南天神僧的亲授弟子,凭他的宫牌便可调动秘宫的任何杀手。

黑僧的眼光转向楚天琪。

楚天琪坦然道:“不错,丁义确是……”

黑僧又是一喝:“我说过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楚天琪敛住话音,默然地垂下头。

武僧向黑僧、铁僧点点头,然后肃容道:“听着!从今日起停止一切活动,任何人不得出宫营半步,听候宫主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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