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掌光明顶-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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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四肢都被赵禹打断,而最重伤势,却是那一记膝撞被乾坤大挪移引到撞在了自己小腹上,几乎将丹田气海都给一举撞溃,险些废了毕身武功。不过既然已经落在了赵禹手中,废或不废,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赵禹伸出右掌,贴住成昆心门要害,醇厚内力涌入其体内,助其行功活血。这成昆不愧是成名数十载的前辈高手,根基扎实,虽受此重伤,待赵禹内力注入时,仍能发自本能地导引行气,紊乱气血渐渐变得平稳下来,而后便缓缓苏醒。
慢慢睁开眼睛,成昆血丝密布的老眼尚有几分迷惘,待感受到遍布全身的痛觉,又瞧见不远处的赵禹后,脸色才又刷一下变得惨白。
赵禹上前一步,拎住成昆僧衣前襟,径直将他推到半身悬空在岩石外。悬崖下劲风凛冽,成昆被吹得目不能视,想要挣扎,全身却用不上半分力道,只得徒劳地大呼求饶。
赵禹两手攥住成昆脚踝,蓦地向前一送,成昆身躯陡然下沉了半丈有余,惊得面无人色,周身颤摆不止,哀嚎连连。
复又将成昆扯上石面,赵禹才冷笑道:“成昆,你坏事做尽,可有想过自己有日会不得好死?”
成昆颤抖了良久,才收敛住情绪,一脸惊惧望着赵禹,颤声道:“你、你真是张翠山的儿子、张无忌?不对不对,你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武功?你不是张无忌、不是张无忌……莫非、莫非谢逊他已经参透屠龙刀的玄机,得到了那套天下无敌、震慑武林的武功?不可能,我这徒儿的性子,若真有了胜过我的武功,定会按捺不住自己来找我……”
赵禹抱臂听着成昆仿佛自语的絮叨声,冷声道:“说罢,再过片刻我就将你丢下山崖去,跌个粉身碎骨,往后再也没机会说话了。”
“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要杀我,听我说……”
成昆听到这话,强自镇定,眼珠子飞速转动,语调仓促道:“你是张翠山的儿子,谢逊是你义父,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会害了谢逊!你听我说,张、张少侠,我若死了,你的义父就永无翻身之日!”
赵禹虽然恨不得立时将这成昆毙于掌下,但一来要探问出周芷若的下落,二来也觉西域这纷乱局势尚有不解之处,想要探问出成昆所有阴谋,但也知若让成昆晓得自己真正身份,他为了保命,或会咬紧牙关不吐一字。因此他便继续用张无忌的身份旁敲侧击,听到这话,当下便冷笑道:“我义父被你这人面兽心的家伙害得还不够?你杀他全家,引得他狂性大发,四处树敌,不容于武林,还有什么翻身之日可言?我父母身死,也和你这奸贼脱不了干系!你不提这事尚且罢了,既然提起来,我须教你生不如死,折磨一番,才好消我心头之恨!”
“是,是!我成昆做过什么罪行,我都不否认!”
成昆求生心切,忙不迭说道:“可是世间人却不知,他们只晓得谢逊是个杀人盈野的狂魔。我若死了,张少侠你只得一时爽快,然而这件公案却再难大白于天下,我谢逊徒儿注定要一生背负这骂名,不能在人前现身……”
“住口!凭你也配叫什么‘徒儿’!”
“是!张少侠,你听我一言,只有将我留下一命,谢逊才有沉冤得雪的机会。而且,谢逊的脾性我最了解,我和他之间仇深似海,只有让他亲手杀了我,他才肯甘心!若不然,哪怕我死了,他这一生都不会安乐!”
成昆越讲话音越是笃定,又说道:“而且,张少侠就算不为旁人考虑,也要为自己算计。你是张五侠的遗孤,令尊义感动天,我心里也佩服得很。你杀了我,旁人却不知圆真就是成昆,少林也会将这笔账记在武当派头上。张少侠你武功盖世,自然不惧旁人为难,然而令尊清誉却不保。武林中人人提及张少侠,都会讲张翠山生了一个杀人狂魔的儿子……”
赵禹见这成昆身陷险境,仍能这般巧言令色,极短时间内讲出这么多保命的说辞,其中不乏有理有据的理由,其人之狡诈多谋,可见一斑,怪不得能以一己之力,搅动起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若自己真是张无忌,少不得要被他说服,落入瓮中。
他装作沉吟良久,才说道:“闲话不同你多讲,我既然敢顾身冲进少林中将你擒出来,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杀了你这人面兽心的奸贼,纵使死了也甘愿!无论你说些什么,今日都必死无疑!”
成昆见自己苦口婆心讲了这么多,仍不能动摇“张无忌”杀自己之心,连忙疾声道:“张少侠,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大丈夫总要有自己的抱负和责任,怎能轻易舍命轻生。您是武当派高足,名满天下张翠山张五侠的儿子,又有一身盖世武功和侠肝义胆,为人为己,都要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才不枉为人一遭……”
“住口!你害我义父,我父母亦因此丧命,现下我在这世上已成众矢之的,甫一露面,便遭围堵追打。若非如此,我怎会万念俱灰,誓要与你同归于尽!”赵禹一脸悲愤道。
成昆眼眸一转,大声道:“若是如此,张少侠就更杀不得我!我自知罪孽深重,也不奢望能长命百岁,近来参悟佛法,更每每因自己所犯罪孽而汗流浃背。死对我来讲,非但不是折磨,却是一个解脱。只是一来想要挨到我徒儿谢逊面前以死谢罪,二来我尚有大仇未报,所以才苦苦哀求,望少侠能容我苟延残喘一段时日。”
赵禹心中一动,却冷笑道:“你这恶人,只有去害别人的时候,能有什么大仇?”
“人性本善,若非各有伤心事,哪个肯做声名狼藉的恶人!我混元霹雳手成昆,头几十年里虽然不算名动天下的大侠士,但正气之名也有口皆碑。可恨,可恨……若非发生一件令我心痛欲死之事,我怎会性情大变?”
成昆讲到这里,老眼中又闪烁起凶芒,瞥了赵禹一眼后,沉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张少侠。我杀我徒儿谢逊一家,实在有不得已苦衷!”
他不待赵禹开口,便急速说道:“我年轻时,有一青梅竹马恋人……”他为了取信赵禹,谈论起多年前旧事也不加修饰,加之隐藏心中多年,这番身临死地复又讲起,倒称得上真情流露。
赵禹听完后,方才明白这其中曲折,结合阳顶天遗书,对整件事情了解得益发全面。
讲到阳顶天夫人自尽身亡,成昆又蓦地一叹,说道:“我下了光明顶后,心若枯槁,便去寻我徒儿谢逊诉苦,方始惊闻他竟已经入了魔教成了什么护教法王。这对我来讲,不吝于晴天霹雳!且不说没有阳顶天夺妻之仇,单单魔教声名狼藉,武林中人所共厌,我就不能容许自己唯一的徒儿泥足深陷!当下我便苦口婆心劝告,岂料谢逊他冥顽不灵,甚至因我辱及魔教而对我大打出手。说来惭愧,当时我心神不属,竟连自己的徒儿都打不过,负伤而逃。之后越想越不忿,心思也偏激起来,就发生了其后的事……”
赵禹已经从张无忌口中听到事实真相,待听到成昆避重就轻,轻轻数语便将自己摆上了受害人的位置,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全无廉耻。
他沉吟少许,才又说道:“这番话,只是你一面之辞,却与我义父所言大相径庭。我自然不相信你,不论你如何颠倒黑白,今日都要难逃一死!”
成昆又说道:“我讲这些陈年旧事,本就不奢望张少侠能饶过我,只是要你知晓,我与魔教之仇不共戴天!哪怕谢逊是我徒儿,我也绝不姑息养奸!当中或有手段偏激处,我也甘受其咎!只是魔教一日不灭,我便死不瞑目!”
他又凝望赵禹,沉声道:“张少侠,你是名门之后,也有侠骨丹心,武功之高更不可限量。小小人生挫折,只要熬过去就有一片广阔天地!我成昆老朽待罪之人,将死之身,不敢再有更多奢望。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实在不忍瞧着你这样一位青年俊彦与我一起同蹈死地,再添自己罪孽!我有一番大机缘要送给你,你只要做成此事,不但可名扬天下,一举摆脱当下恶劣处境,更能为人间除一大患,解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样一件大善之事,不知你愿不愿意去做?”
“你说!”赵禹开口说道。
成昆见他反应,老脸上总算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说道:“各派围剿光明顶,全为除魔卫道,杀绝魔教妖人。张少侠你们武当派也位列其中,为善不惜己身,武当七侠侠义之名,果真名不虚传!可是现下魔焰嚣张,且不说那些为恶多年的巨寇魔头,尤其现下武林中声名最响亮的魔君赵无伤,此人未及弱冠之龄,便驾驭群魔,肆虐人间。若再给他一些岁月,正道武林还不知要受到怎样的荼毒!而张少侠武功之高,却是我平生仅见,与那魔君可称得上一时瑜亮!若你能将魔君诛杀剑下,必将一举成名天下知!”
第190章 忒煞多情曾记否
“到时候,正道武林皆要感恩戴德,张少侠你父亲张五侠在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就连你们武当派的张三丰张真人,也会因张少侠这番壮举而与有荣焉!冤冤相报何时了,张少侠,你伤感父母之亡,却也没办法杀尽所有逼迫你父母之人。何如以此壮举感动世人,让他们心生愧疚,感激涕零!以德报怨,大善之善!挟此侠命,更可助你义父谢逊偿还昔日血债!”成昆的语调充满蛊惑性,似乎只要杀了魔君,就会成为武林至尊一般。
赵禹未料到这成昆兜个大圈子,竟是要蛊惑自己去对付自己,其心思之奸诈,着实令人叹为观止。他心中暗笑,表面却不动声色道:“那魔君很厉害么?这些年我隐居不出,苦练武功,却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成昆既要激起年轻人好胜之心,又要拿捏住分寸不至于吓退这“张无忌”,因此便沉声道:“魔君了得,乃是当下武林中风头最健之人,远非贵派玉面孟尝宋少侠之类可以比拟。此人武功虽高,但在我看来,未必就及得张少侠你。之所以如此难对付,是因为此人麾下爪牙众多,做事又不依江湖规矩。不过,我却有法子将他诱下光明顶,给张少侠创造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以张少侠的武功造诣,放眼武林中,还有几人可堪匹敌?魔君之流,在您面前不过土鸡瓦狗之辈,必能手到擒来!”
赵禹忍住笑意,正色道:“计将安出?”
成昆连忙说道:“魔君赵无伤,有个挚爱的女子落在我的手中。咱们可以此为筹码,将魔君诱下光明顶来。此计虽然有欠光明,但对付声名狼藉的魔头,哪计较得那么多。况且这事乃我一手为之,张少侠你只要静待与魔君一战,而后便一战成名,天下共仰!”
听到这话,赵禹心脏蓦地一跳,强忍住逼问的念头,冷声道:“你这人狡猾奸诈无比,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在骗我?”
成昆见“张无忌”终于意动,眼中按捺不住涌出喜色,却苦笑道:“我这条性命都落在张少侠手中,哪还敢再欺瞒你!话讲到这一步,我也不再瞒你。我另有一个徒儿名叫陈友谅,此人也是嫉恶如仇的好汉子,乃是丐帮的长老。此番各派围攻光明顶,他也不辞万里率领丐帮群豪来此相助。少侠可将我携至陈友谅处,咱们一起同心协力,诛杀魔教,扫平光明顶!”
赵禹记下陈友谅这个名字,而后才摇头道:“那魔君若果真了得,我武功大成,与他较量一番,都是应有之意。你且说说如何让魔君下了光明顶来,我才不去什么丐帮,免得中了你的奸计。”
成昆听到这话,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语调落寞道:“我这后半生,为了颠覆魔教付出了太多代价,不止自己半生清名弃之不顾,连唯一的徒弟也反目成仇,几十年来蝇营狗苟四处钻营,过的是暗无天日的日子。我这一身上下,从内到外都是脏的,唯独一点可昭日月,那就是誓要铲除魔教,还我武林清风!为了这个目的,哪顾得死后恶名如洪水滔天!”
他这一番话,虽仍有要打动“张无忌”的意思,未尝不是对自己心迹剖白。
赵禹听在耳中,心中也禁不住起了涟漪,若以局外人的角度瞧来,成昆对其师妹这番深情可算得极为罕见。然而心思偏激手段毒辣,为其一己私仇搅动天下不安,其情可悯,其罪可诛。
这一桩关乎明教乃至武林数十年动荡的旧案,与事者三人,各有错处。首先,阳顶天作为一教之主,身系明教上下人命安危,却意气用事,家门不靖,累及明教上下,纵有大志,也洗脱不了明教罪人。其次,阳夫人其志不坚,私德败坏,害人害己。而这成昆,行事偏激,诸事诿过于人,心中毫无底线,却是最可恨之辈!
收起心中些许感慨,赵禹又沉声道:“你的是是非非,早晚有人跟你清算!你且说,如何将那魔君引下光明顶来?我虽有除魔卫道之心,但却不屑做以女子要挟旁人的举动。我若胜过魔君,杀了他自然一切都好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