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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絳雪玄霜-第1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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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看去,只见陈玄霜满脸笑容,一身新装,缓步走了进来,侧脸望了方兆南一眼,笑道:“方师兄,你几时醒来的?”

这时,方兆南已恢复了镇静。

他反复思量眼下形势,自己激动和恼怒,不但与事无补,反将使陈玄霜暗自得意,当下谈谈一笑,道:“我醒来很久了。”

陈玄霜慢慢蹲下身,娇柔一笑,道:“你现注双腿双臂都已被铁链锁起,吃饭穿衣都得我帮助你了!”

方兆南极力使声音保持着平静,温和地说道:“师妹把我重重锁绑于此,不知是何用心?”

陈玄霜微微一笑,道:“这还用问吗?”

方兆南道:“小兄想不出哪里得罪了师妹,如何不问?”

陈玄霜道:“你没有得罪我,而是我怕你变了心,唉!我要和你常相斯守,永不分离,只有用这个法子了。”

方兆南剑眉耸动,冷笑一声道:“师妹的情意深挚,小兄是感激不尽,但师妹却忽略了一件事情。”

陈玄霜奇道:“忽略了什么事?”

方兆南道:“铁锁重重,只不过锁住了我的人,但你却没法子锁住我的心。”

陈玄霜呆了一呆,默然说道:“我如不用此法,只怕连你的人也锁不住了!”

方兆南心中暗暗忖道:“她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忽发奇想,做出了此等之事,如若言词间咄咄逼迫于她,只怕要引起她更偏激的举动,看来此事,急它不得,只有慢慢的设法劝解于她了。”

只听陈玄霜柔声说道:“我买了各色各类的绸缎、剪刀针线、锅碗瓢……”

方兆南暗道:“看来她倒是存心要长居此地了。”

但口中却缓缓说道:“锅碗瓢,用来煮饭食用,你买了各色绸缎,不知是何用心?”

陈玄霜笑道:“我要做很多的衣服,穿给你看。”

方兆南暗暗忖道:“你把我锁在此地,寸步难移,我那里还有心情欣赏你各色新装?”

陈玄霜长长叹息一声道:“我虽然没有锁练加身,但却要日夜留在这里陪你。”

方兆南摇摇头叹息道:“师妹,你这是何苦呢?”

陈玄霜道:“你不要急,我已看好了另一处长住的地方,那里风景宜人,草长花香,过两天我备好了食用之物,咱们就去。”

方兆南道:“你把我的双腿双臂全都锁了起来,再好的景物,我也难以欣赏,留在此地也是一样。”

陈玄霜道:“不要紧,等我准备妥当之后,就解开你身的上的绳锁,只用一条长长的铁链,把你锁起,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不过距离只能限定于方圆百步之内。”

方兆南奇道:“你还要准备什么?”

心中却暗暗想道:“以我此刻的武功,单凭一条铁链,岂能锁得住吗?”

只见陈玄霜秀眉儿耸了一耸,笑道:“你不用打如意算盘,准备逃走,当你身上的绳锁铁链解开时,你的武功都已被我废去了。”

方兆南吃了一惊,道:“什么?你要废去我的武功?”

陈玄霜道:“你不用再会武功了,吃饭穿衣,都有我照顾于你,你还要武功做什么?”

方兆南暗暗叹道:“最狠妇人心,看来果是不错。”

他垂下了头,默然不语。

陈玄霜柔声说:“方师兄,你心里恨我吗?”

方兆南缓缓抬起头来,说道:“在下这条命乃姑娘所救,如果再伤在姑娘手中,那也是甚为公平之事。”

陈玄霜呆了一呆,道:“你想自绝吗?”

方兆南凄苦的一笑,道:“你如当真的废了我全身武功,我纵然生在人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陈玄霜道:“爷爷死前,常对我说,如我想过一辈子快活生活,那就不要再学武功,隐身林泉,作一个渔村渔妇,弃离江湖生涯,不要再和武林中人物来往,现在想来,爷爷的话,一点不错……”

方兆南道:“话虽不错,可惜是为时已晚,咱们已经被卷入了江湖的是非之中,纵不找人,人亦将找你,想跳出江湖是非,谈何容易。”

陈玄霜笑道:“所以我要找一处僻静的山野,以避人耳目,天下之大,何处不可以安身立命,等我们有了孩子……”

忽觉一阵羞意,泛上心头,盈盈一笑,垂头不言。

方兆南却是愈听愈是惊心,但四肢加锁,伤势未愈,纵有逃走之心,却是无逃走之能。

陈玄霜缓缓抬起头来,望望天色,道:“咱们该做饭吃了。”

起身走了出去,捡起几块山石,堆起了一个简单锅灶,点燃火折子,燃起堆积在旁边的木柴,烧了起来。

方兆南冷眼旁观她忙得兴致甚高,一会儿洗碗切菜,一会儿淘米下锅,嘴角之上,始终挂着一份轻盈的笑意。

她似是对这种工作,充满着兴趣和欢乐。

他轻轻叹息一声,缓缓别过头去,暗道:“她的作为虽是离奇荒唐,但却是心挚意诚,怎么想个法儿,劝服于她才好。”

匆匆时光,方兆南在锁练加身中,愁苦的度过了三日三夜。

在这三日夜中,陈玄霜对待他极尽温柔,换衣吃饭,服侍得无微不至。

夜晚间设塌身则,伴他相眠,除了那系身的铁链、索缚之外,几对他任何的吩咐,无不悉心料理。

经过了数日夜的养息,方兆南自觉功力、体能都恢复甚多,心中暗向盘算道:“明日要想个法子,把她差谴出去,然后试试看能否震断锁练。”

次晨天亮,方兆南故作欢愉之容,一扫几日来的愁眉苦脸,柔声对陈玄霜道:“师妹,这里是什么地方?看来像是一座突岩之下。”

陈玄霜道:“不错,这突岩在一座插天绝峰的山腰之间,下临百丈悬崖。”

方兆南道〃此地无花无草,小兄又寸步难移,终日所见尽都是一块块的山石,当真是闷得很,师妹曾经提过,有一处风景绝佳之处,不知距此多远?”

陈玄霜笑道:“近得很,就在咱们这座山峰后面一座峰顶之上。

方兆南道:“不知师妹几时要迁居后面峰顶之上?”

陈玄霜道:“我要在那山峰之上搭上一座木房,以供你宿住之用。”

方兆南心中暗喜,急急说道:“不知师妹几时动手?”

陈玄霜长叹一声,道:“早想要去做了,但因你行动不便,我不忍离开。”

方兆南笑道:“你快些去吧!早些做成了,咱们早搬过去。”

陈玄霜略一沉吟,道:“既是如此,我今天就去。”

方兆南怕激起她的疑心,不敢再催迫于她。

陈玄霜在方兆南身侧,摆好了食用之物和水壶,带了刀斧而去。

方兆南待她去远之后,暗中提聚真气,猛力一挣,想把身上的铁链挣断,那知铁链坚度甚深,方兆南用尽了气力一挣,竟是挣它不断。

他长长吁了一口气,又再暗运功力,每觉气力充沛之时,就用力一挣两臂的铁链,他坚信凭借自己的功力,震断铁链,并非什么难事。

那知足足耗去了半日工夫,两条铁链,仍然是完好如初,心中大为奇怪,暗道:“是我功力未复,还是这铁链打制得特别?”凝目望去,只见那粗如小指的铁环内,隐隐泛现出金黄之色,也不知渗入了何物打成。

他虽然发觉铁链有异,但仍然不肯死心,不停的调息内力,不停的用力挣扎,他气力逐渐恢复,挣动之力,也一次比一次强大。

震起的响声,也一次比一次响亮。

当他又一次运功完毕,准备挣动铁链时,目光扫处,忽见一个身着黑衣,背插长剑,脸长如马,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人,站在突岩出口处。

方兆南不禁心头一震,问道:“你是谁?”

那人像是未曾听得方兆南喝问之言,缓步向前走了过来。

方兆南心头大为焦急,暗暗忖道:“看他一身诡异的装束,和那阴沉的脸色,定然是一个心地险恶,手段毒辣之人,绝然不会放得过我,看来今日是死定了?”

一面忖思,一面暗中运气戒备,虽然明知无能抗拒,但又不愿坐以待毙,准备在对方出手伤害自己之时,全力出手反击。

只见那黑衣怪人缓缓来到一处阴暗的角落之中,盘膝坐了下去,问道:“你是想死呢?

还是想活?”

他说话时,目光望着突岩口外。

方兆南左顾有盼了一阵,瞧来瞧去,不见有人,忍不住说道:“你可是和在下说话吗?”

那黑衣长脸之人冷冷一笑,道:“不是和你说话,难道老夫是自己问自己吗?”

方兆南重重咳了一声,道:“想死怎样,想活又要如何?”

那黑衣人冷然一笑,道:“想死嘛!容易得很,老夫就以你作为靶子,演习一下我的御剑之术,想活吗?那就老老实实答复老夫的问话!”

方兆南暗暗忖道:“我双腿双臂,都被绳索捆起,虽有抗拒之心,但却无抗拒之能,如若糊糊涂涂的被他杀死,未免太冤枉了………………。”

心念一转,反唇问道:“那要看你问些什么话,在下才能决定该死该活。”

黑衣人道:“老夫问话简单的很,但你如答上一字虚言,那就别再想活了。”

方兆南道:“生死何足畏,你问吧!”

那黑衣人道:“这座山窟之中,可住有一位姑娘吗?”

方兆南道:“你怎么知道?”

黑衣人道:“我看到了她的人,又见到这室内存放着她的衣服,故而推论她住在此地。”

方兆南道:“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黑衣人双目闪动起冷电一般的神光,凝注在方兆南的脸上,冷然说道:“如若在平常之时,你有十条命,也早伤亡在老夫的剑下了!”

方兆南道:“你今日又为何不敢杀我了呢?”

黑衣人阴沉一笑,道:“有何不敢,只因老夫不愿血染石窟,大煞风景罢了?”

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投了过来。

方兆南看石子来向,正击向自己的十二麻穴之一,但因手脚被绑,无能反抗,匆忙之间,一张口,咬住了石子。

石子虽然被他咬住,但却觉得牙齿震动,几乎被那石子把牙齿震落,心中吃了一惊,暗道:“这人好大的手劲!”

忖思之间,又有三块石子,飞了过来。

方兆南再无法让避,被一粒石块击在麻穴之上,登时全身酸软,瘫痪在地上,但他的神志,仍然保持着清醒,只是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那黑衣人飞石击中了方兆南之后,盘膝坐在石窟一角,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时光在悄然中溜去,看岩口外的阳光,逐渐的移去,石窟中更显得黑暗下来。

忽然,外面响起了一阵轻快的步履之声。

石窟外传入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方哥哥,我替你采了一束花儿。”

随着那喝叫之声,奔进来高卷袖管的陈玄霜。

方兆南心中虽想示警于她,但苦于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有心里发急。

陈玄霜望了静静躺在石地上的方兆南一眼,忽然长长叹息一声,缓步走了过去,把手中那束野花,放在他的身侧,轻挥素手,在他身上拍了两下,道:“师兄,你睡着了吗?”

方兆南中石倒卧之时,刚好把左臂锁住的铁链,带在脸上,无巧不巧地把两只眼睛遮了起来,方兆南目光由铁链下面空隙中透视出来,把陈玄霜的一举一动,看得甚是清楚。

陈玄霜却无法看到他睁着的一双眼晴,还道他当真的睡熟了。

那盘膝坐在一角的黑衣长脸之人,突然站了起来,无声无息的走了过来,悄然无声的站在陈玄霜的身后。

方兆南心头大急,暗中运气,想冲开被点之穴,但那黑衣人飞石奇重,方兆南连番运气,仍然无法打开被点的穴道。

只见那黑衣长脸之人,缓缓伸出枯瘦的手掌,向陈玄霜肩头之上抓去。

陈玄霜却仍然深情款款的蹲在方兆南的身侧,不知大危之将至。

方兆南只觉一股急忿之气,直向上冲,胀得满脸通红。

陈玄霜突然发觉方兆南脸上的胀红之色,不自禁的低下头去,说道:“唉!你睡得当真是甜,唉!你哪里知道,我心里比你还要苦呢……”

忽觉肩上一麻,肩井大穴已然被人扣住。

那人指力强猛,陈玄霜穴道被扣,立时不能动弹。

只听一个森沉的冷笑,由身后传了过来,说道:“这人是你的什么人?你竟然对他这般的亲热?”

连番身历大变,使这位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竟然也有了极深的城府,临危不乱,暗中提聚真气,准备猝然反击。

表面之上,却是丝毫不动声色,冷冷的说道:“你是什么人?”

那森冷的声音接道:“老夫在问你!”

陈玄霜答非所问的说道:“你进来好久了?”

那黑衣人道:“老夫已在这石室中坐了半日。”

陈玄霜道:“那一定是你点了我师兄的穴道了。”

心中却暗自责道:“陈玄霜,陈玄霜!你实在够笨了,在这等情形之下,他如何还能够睡得着?纵是真睡熟了,你这般呼叫于他,还不早已把他吵醒了吗?”

只听那黑衣人一阵嘿嘿冷笑,道:“这人是你的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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