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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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两侧座位上,王氏坐在盛老太太下侧的八仙过海雕绘的海棠木长背椅上,齐衡率先上去给三位长辈见了礼,然后站到那丽装女子身侧。
“还不快给平宁郡主磕头见礼。”盛老太太吩咐。
六个盛家儿女依次给那丽装女子磕头问安,然后立到王氏后边去。
明兰定下来,偷眼打量那平宁郡主,只见她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身穿一件姜黄色绣遍地毓秀葱绿折枝桃红牡丹的薄缎褙子,里头衬着月白纱缎小竖领中衣,下头一条细折儿墨绿长裙,露出一对小小尖尖的锦绣鞋头,居然各缀了一颗指头大的珍珠;那郡主云鬓蓬松,娴静若水,生的眉飞目细,妩媚绝美,细看着眉目倒和齐衡有六七分相似,明兰心道,难怪那小子这般美貌。
平宁郡主给每位哥儿姐儿一份见面礼,长柏和长枫各是一块玉佩,质量如何明兰看不见,给长栋的则是一个金光玲珑的福娃娃,三个女孩都是一串上好的南珠,颗颗滚圆,圆润生辉,价值非凡,盛老太太静静道:“郡主太客气了,怎如此破费,倒叫我们不好意思了。”
平宁郡主微笑道:“姑娘们生的喜人,我很是喜欢,可叹自己没福气,只有衡儿这一个孽障,今日便多赏些又如何;况且,唉,也委屈她们了——”
明兰听的心惊胆战,发生什么事了?
王氏笑着转头对三个兰道:“庄先生已和你们父亲说了,以后你们就不必随哥哥们一同上学了,专心在屋里学些女红规矩才是正理……”
墨兰一阵失望,转头看见如兰一派平静,就知道她必是早知的,心里飞快的转了起来:除了上课时间,平时很难见到齐衡,她总不能在庄先生上课时擅闯吧;可如果不能见到齐衡,单论父母之命身份体面,她又有什么优势?想起齐衡俊逸的面貌,温柔有礼的言谈,墨兰更是愤恨失落,袖子下面捏紧了拳头,一时连王氏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听见。
明兰却是大大舒了口气,太好了,若这样一起上课下去,家塾里可要处处硝烟了,阿弥陀佛,战火消弭于无形,善哉善哉。
接着那平宁郡主又和盛老太太说了几句,王氏几次想插嘴都没找到机会,说着说着,平宁郡主笑道:“…哪位是府上六姑娘,我家衡儿家后提起她直笑呢?”
明兰正神游天外,肖想着明天上午不用上课了,打发完小长栋,给老太太请了安后,便要上床补个眠才好,冷不防被点了名,有些忐忑;盛老太太笑着招明兰过去:“喏,就是这个小冤家,因养在我跟前,我没的功夫管她,可淘到天上去了。”
平宁郡主拉过明兰的小手,细细打量,见明兰白胖娇憨的圆润小松鼠般模样,嫩乎乎的小手捏着很舒服,便道:“好个招人的孩子,怪不得老太太疼她,我见了也喜欢呢;…明姑娘,你与我说说,以后不能上庄先生的课了,心里是不是不乐意呀?”
明兰冷不防瞅见齐衡脸上可恶的笑容,心道这问题真刁钻,只得讪讪道:“哪里,哪里…”
齐衡实在忍不住,掩着嘴附到平宁郡主耳边轻轻说了几句,那郡主顿时乐了,愈发搂着小明兰,笑道:“…。这敢情好,你可省下午觉了…”
一起上学的兄姐们早就看见明兰打瞌睡,一时都笑了起来,如兰凑到王氏身边轻轻说了,盛老太太略一思忖也明白了,指着明兰笑个不歇:“……好你个小淘包,这下免了你上学,你可乐了!”
明兰小脸涨通红,低头咬牙腹诽:齐元若你丫告姑奶奶黑状,当心生儿子没XX!
只听平宁郡主还道:“……衡儿,你这状可不能白告了,你自己没有亲妹妹,以后可得把明儿当自个儿妹子般疼爱才好…”
盛老太太微微一笑,便道“这如何高攀的起”云云,王氏却脸色微变,须臾便镇定住了,也跟着凑了话一起笑着说说。
明兰偷偷望向墨兰和如兰,见她们犹不知觉,忽然心中微悯。
……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会很忙,可能晚上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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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有一栋很有水平的高楼,楼主大名叫‘尼’,大家可以去看看,我看了之后把想法留在这里了。
首先,本文是架空朝代,模拟的是明清风俗。
看过我前文的亲已经知道之前朝代的妇女地位了,我想说的是,在明清之前的秦汉唐宋都是十分风流洒脱的年代,那时的汉人充满了落拓不羁和豪迈热情,即使是孱弱的两宋,也有辛弃疾和苏东坡这样豪迈词人,写的出“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和“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这样豪迈词句的年代,无论如何也不会迂腐拘泥到哪里去的。
(有兴趣的亲可以去看天涯的‘铁血南宋’,看的偶热泪盈眶,原来我们曾有这样万死不肯屈服的祖先,曾有这样热血豪迈的时代)
如果我架空的是明清之前的朝代,我一定不会写种田文,我会写奋斗史的。吕后可以入写帝王本纪,卓文君可以当垆买酒,卫子夫可以一家霸天下,公孙大娘可以舞剑动四方,武则天可以日月当空,刘娥可以女主大宋,在那样挺直的年代,有才能且有心气的女孩子是有机会可以活的很精彩的。
可到了明清,儒家典制已经完整成熟的无懈可击,从男人到女人,从九五之尊到市井小民,生活的规范已经被限定的十分规格化;明清两代,大家可听说过有名的女人,无论后宫还是朝野,女子们再才华横溢也当不了李清照,再妩媚动人心机深重也不能影响朝堂,不是女人们失去了光彩,而是光彩的年代过去了。
例如JM们喜欢的明孝宗,他一生只有一个皇后,可是这位皇后大家可听说过她有什么过人事迹,唯一留下的儿子明武宗,是个花花大少淘气孩子,她居然也管不住,导致后来嘉靖上位,不是她不想管,是明朝的典制就不允许她插手储君的教育。
郑贵妃再受宠又如何,她的儿子就是当不了太子,只能当福王。
至于一整个清朝,正如曹雪芹所说“千红一窟,万艳同悲”,多少美好的女子埋没在吃人的礼教之中。
所以,我这篇种田文,就是模拟在明清那种规矩完整的社会里,女主该如何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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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偶把女主设定为一个庶女,不是想要让她过五关斩六将,练得一身本领在古代杀出一片天地,只是我认为在古代庶女能够接触的社会层面比嫡女更为广泛,她能够听到冷言冷语,婚嫁时会受到身份歧视,有麻烦时嫡母未必会维护她,也很可能嫁到和原来不同阶级的人家里去,于是她更需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当然这样的主观能动性也是很有局限性的,在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中,女人并没有太多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大约如此,大家不要深究偶呀】
☆、第25回
刘昆家的扶着王氏斜躺进铺着夹缎薄棉的锦烟蓉覃湘妃榻,往她背后塞进一个金线蟒引枕,如兰跟上几步,急急道:“娘,你倒是说话呀?我……”
王氏疲惫的摆摆手,道:“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可…都没用,平宁郡主瞧不上我们家。”
如兰瞪大了眼睛:“…怎么会?我瞧郡主娘娘她挺和气的呀。”
王氏苦笑,凝视着如兰无知的面孔,忽然神情严肃起来:“你仔细想想郡主今日对你六妹妹说的话,你也该动动脑子了,莫要一味任性糊涂。”
如兰低头仔细想了想,渐渐明了,喃喃道:“…难道?”想明白后顿时一股沮丧涌上心头。
看王氏一脸灰败,刘昆家的不忍道:“那郡主娘娘端的是好手段,故意找六姑娘说由头,不就是瞧着她一副小孩子样,既不得罪人也把意思说明了。”
“可是,可是…”如兰过去扯着王氏的袖子,急道,“我,我…元若哥哥…”
王氏烦躁的一把甩开女儿的手,厉声道:“什么元若哥哥?他是你哪门子的哥哥!以后规规矩矩的叫人家‘公子’!……不对!以后都不要见了,刘嫂子,以后但凡那齐衡在府里,不许五姑娘出葳蕤轩一步,不然,家法伺候!”
如兰自小被娇惯,王氏从未如此厉色,顿时呆了:“娘,娘,你怎么可以…?”
王氏霍然坐起来,神色严厉:“都是我的疏忽,只当你是小孩子,多娇宠些也无妨,没打量你一日日大了;昨日齐衡来家后,我听你一说便也动了心思,才由着你胡来,看看你副模样,这是什么穿戴打扮?哪像个嫡出的大家小姐,不若那争风的下作女子!真真丢尽了我的脸,你若不听话,我现在就一巴掌抽死你!省的你出去丢人现眼!”
如兰从未被如此责骂过,吓的泪水涟涟,听的母亲骂的如此难听,瘫软在王氏脚边,只不住的哭泣,嘴里含含糊糊道:“…为何…骂我…”
王氏看着女儿渐渐显露出姑娘模样的身段,知道不可再心软了,便淡淡道:“刘嫂子,给姑娘绞块湿巾子擦脸……如兰,莫哭了,你上来坐好,听娘说给你听。”
如兰抽抽泣泣的倚在母亲身上,王氏似乎回忆起娘家的往事,道:“为娘这许多年来,走了不知多少冤枉路,有些是叫人算计的,有些确实自己不懂事自找的,现在想来,当初你外祖母对娘说的话真是句句金玉良言,可叹你娘当时一句也没放在心上,今日才有了林栖阁那贱人!你如今可要听娘的话。”
如兰停住泪水,怔怔的听了起来,王氏顿了顿,道:“……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的姑娘家自己出去应承的;那种没脸的做派是小妇干的,你是嫡出小姐,如何能那般行事?男婚女嫁本得门当户对,若是人家不要你,瞧不上咱家门户,你能舔着脸上去奉承巴结?”
如兰最是心高气傲,顿时脸红,忿然道:“自是不能!”
王氏心里舒坦了些:“你年纪还小,好好过几年闺女日子,以后你出嫁了,就知道当姑娘的日子有多舒服了,有娘在,你舒舒服服的当小姐;岂不好?”
如兰想着齐衡,犹自不舍:“可是元…齐公子对我很好的,郡主娘娘兴许会改主意呢?”
王氏一股气又上来,骂道:“你个没眼力的死丫头,人家给你三分颜色,你便被哄的不知东西南北,你仔细想想,他对你们姐妹三个不都是一般客气的吗?说起来,他对明兰还亲热些,不过也为着她年纪小又孩子气!况且,做亲拿主意的是他父母,他都不见得对你有意,齐大人和郡主自想着对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做什么要你?你再胡思乱想,当心我立刻告诉你父亲,让你再吃一回板子!”
如兰又哭起来,顿着脚:“母亲…母亲…”
王氏这次是硬心肠了,指着如兰骂道:“你要脸不要,一个大家小姐,不过见了个外头的后生两回,便这般牵肠挂肚,简直厚颜之至不知廉耻!”
如兰被骂傻了,真是羞愤难言,一扭头便跑了,边哭边跑,刘昆家的要去追她,被王氏制止了,反而冲着帘子大声骂道:“让她哭!这个不要脸面的孽障,哭醒了要是能明白便罢,若是不能明白,我还要打呢!打的她知道礼义廉耻!去外头问问,哪家的小姐会自己过问亲事的,正经人家的小姐都是由着长辈做主的,平日里一句都不问才当是,便是说上一句也要羞上个半天!就算年纪小不懂事,也可学学她大姐姐是如何端庄行事的,我哪辈子做了孽,生了这么个厚脸的死丫头,不若打死了干净!”
如兰在外头听见了,更是哭的昏天暗地,一路跑向闺房,一头栽进枕头被子里,哭的死去活来,再不肯出来。
王氏坐在原处,气的胸膛一起一伏,刘昆家的上去给她顺气:“太太别太上火了,姑娘到底年纪小,平日里又好和四姑娘争,她也未必真不知规矩,不过见四姑娘的做法,有样学样,一时斗气便学了而已。”
王氏恨恨道:“都是那贱人!没的带坏我儿!”
刘昆家的又端了杯茶服侍王氏喝下,见王氏气顺了些,便试探道:“那齐家……,太太真的作罢了?端的是好人家呢。”
王氏摇头道:“同是做娘的,我知道郡主的心思,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这般品貌又这般家世,将来聘哪家姑娘不成?虽说咱们老爷也是好的,可到底不是那豪门贵胄出身,又不是圣上的心腹权贵,齐家自己就是公府候府出身,如何瞧的上咱们?”
抿了抿唇,王氏又道:“说句诛心的话,今日若是华儿,没准我还争上一争,可是如儿……。”叹了口气,接着道:“不是我说自家的丧气话,论相貌论才学,她如何配得上齐衡?自己的闺女,我都如是想了,何况人家郡主?算了,何苦自讨没趣了,咱们别的没有,这几份傲气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