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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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溪回过身来,一笑道:“姑娘你有什么事,就请实话实说吧,在下是一个直爽人,不惯于吞吞吐吐!”
玄衣女面上又是一红,可是她却很轻松的又掩饰了过去,依然笑脸相向,回身吩咐道:“与冷相公献上一杯南仁松子茶!”
亭内石桌上,置有一份精致的茶具,一旁生有一个炭火小炉,炉上正烹着一个瓦壶,一阵阵的清香随风送过来,令人嗅之神爽。
玄衣少女又环顾左右而言他的笑道,“小寒山的南仁松子茶,闻名天下,只可惜产量极少,采摘不易,功能清心醒神,消火生津,相公你饮上一杯,尝尝滋味如何?”
说着玉手微引道:“请入亭一坐吧!”
冷红溪到此,自不便再现出犹豫不前的样子,当时步入亭内。
在亭内,除了先前那两个婢子以外,另外还有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模样打扮,皆与先前二女相似,分立在石桌左右。
石桌一旁,设有一张湘妃竹编成的靠椅,椅上置有一个厚厚的锦垫。
玄衣女道了声:“请坐!”
自己就在那张椅子之上坐下,冷红溪遂也落坐在一旁的石鼓之上,这时一个婢子献上了一个细瓷的盖碗,传出香喷喷的茶香。
冷红溪寒涧几年,吃尽了人间至苦,从不曾如此享受过,他接茶在手,轻轻呷了一口,忍不住点了点头。
玄衣女微微一笑道:“这种南仁松子茶,我们小寒山庄倒是采存不少,你如喜欢,等一会包上一些送你就是!”
冷红溪欠身微笑道:“不必了!姑娘芳名在下还不知道呢!”
玄衣女眸子注定着他,一笑道:“我姓什么叫什么,也不必告诉你,这些年,人们都叫我玉鹰,我还有一个妹妹,被称雪雁,相公,你也许有个耳闻吧!”
冷红溪道了一声“久仰”,又道:“姑娘既是住在小寒山庄,怎又会在此清晨,来到这巴山呢?”
玉鹰微微怔了一下,遂点头道:“不瞒你说,年前一竿老人与蝇面叟定约之时,我也在场,因他二人都是当世名家,所以我才赶了一个早,想来看看热闹!”
红溪心中一动,道:“这么说,他们二家因何定约,姑娘必定知道了?”
玉鹰摇头笑道:“老实说,我不大清楚!”
她说话之时,无意间,看见了红溪手上那枚戒指,不觉瞳子一亮,接着笑道:“你手上这枚戒指,可肯借我一看么?”
冷红溪打量她不至于存有异心,遂把戒指取下递过去,玉鹰接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阵,面现惊异的笑道:“如果我记得不错,这戒指,是一竿老人的东西,却又怎会落到了你的手中?”
冷红溪微哂道:“这是我那位老友临终之时,送给我的!”
玉鹰又向手上戒指看了一会儿,面上现出无比羡慕之容,她把戒指还到了冷红溪手内,微笑道:“这枚戒指所藏着的隐秘,你不会不知道吧?”
红溪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迟早我总会知道的!”
玉鹰淡淡一笑道:“我也许可以告诉你一点,但不一定对!”
她笑眯眯的望着红溪又道:“你把这戒指翻过来,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新奇的花样?”
红溪本不想借他人之口以了解这戒指的底蕴,现见对方肯自动说出,好奇心促使他,遂就把这枚戒指翻了过来。
玉鹰眼睛望着他道:“你可曾看到有一个白色凸出的小圆珠?”
红溪目光至处,果见那戒指底圈的地方,有一个圆圆的、白色的小珠子。
玉鹰似甚紧张的问道:“看见没有?”
红溪点了点头道:“不错!”
玉鹰突然站了起来,她掠了一下散披在额角上的头发,自语道:“那就完全不错了,两相环!”
红溪怔了一下道:“什么两相环?”
玉鹰愣了一下,道:“两相环就是这枚戒指。好!你试着按一下那粒小白珠看看!”
红溪不觉用手指向那粒小珠子上一按,只听得“铮”一声,整个戒指的上面一层,全部错了开来。
这真是一种非常巧妙的设计,在戒指的第二层上,现出一幅美丽的图案。
那是两个老人对坐的凸出的图形,两个老人雕凿得栩栩如生,一个是长须垂胸,寿眉出颊的老叟,另一个则是瘦小干枯的和尚。
二老各坐在一方蒲团之上,双手合十,面对面的坐着,状甚安宁。
至此,冷红溪才知道,这枚戒指之所以披命名为两相环的意思了,他不禁惊诧地道:
“姑娘,这是怎么一回事?”
玉鹰这时已经轻移莲步,走到了他身边,她用手指着两相环上的那两个人道:“这二人,你认识么?”
红溪摇了摇头,玉鹰叹了一声道:“你自然不认得,他们是已经故世达数百年的两个老前辈,这个老人名叫‘天哑’,这个和尚名唤‘二呆’,他二人在数百年前,被天下视为武功至高的武尊,到目前为止,很多的武功学说,还都是出自这两个人的发明与创造!”
说着,她又轻巧的笑了一下道:“红灯侠,这两相环你能暂借我一段时间么?至多一月,我必定双手奉还!”
冷红溪哂笑道:“不行!这是敌人的一件纪念物,我怎能随便借人!”
玉鹰不禁面色一冷;道:“并不是随便借人,你借给我,其实并不吃亏!”
冷红溪微微一笑道:“不是吃不吃亏的问题,我只是不愿借人!”
玉鹰面上顿时现出失望之色,她勉强的笑了笑,道:“我可以把这其中的隐秘告诉你听,只要你能借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红溪摇了摇头道:“我宁可不知道,也不愿把它借给你!”
玉鹰闻言,粉面一红,两道蛾眉蓦地向上一挑,退后了一步,道:“你未免太不通人情了!”
冷红溪朗笑了一声,并从位子上站了起来,他自袖内摸出了半锭银子,往石几上一放,道:“这银子大概可以够付茶钱,打搅了半天,告辞!”
说着正要举步下亭,却不料那位小寒山庄的玉鹰姑娘,忽然身形一闪,挡在了他的面前。
她面上带出一丝笑容道:“红灯盗,我劝你还是答应的好!”
冷红溪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不必再谈了!”
玉鹰气得吁了一口气,道:“这些年以来,从没有一人敢像你这个样子对我的!红灯盗,别人也许怕你,可是小寒山庄的玉鹰雪雁却不会怕你的!”
冷红溪面色一沉道:“我又何惧于你们?”
玉鹰见他发怒,冷冷一笑道:“我不想过分为难你,只是你应该知道,你得罪了我,今后在江湖上是十分不便的!”
红溪一笑道:“我也正想这么告诉你!”
玉鹰姑娘杏目一睁,却又微微眯起,道:“你太不识趣了,我就不知道,有谁能在我鹰旗令下走得开的……你也不会例外!”
冷红溪见她一只玉手,叉在纤腰上,一副要打架的样子,不觉淡淡一笑,道:“你的鹰旗令我已见识过了。不过如此!”
玉鹰哼了一声道:“红灯盗,你要三思而行!”
红溪拂袖道:“我已三思过了!”
才说到此,玉鹰已带着一阵香风,扑了过来,这姑娘右手向上一抖,中食二指分开,直向着冷红溪双瞳之上点至。
冷红溪身形岸然不动,说也奇怪,玉鹰双指已几乎要点上了,却忽然撤招抽身,如同旋风似的退出了数步以外!
她面色微红道:“你的内功潜力,虽是不弱,却休想伤我!”
红溪冷然道:“你敢一试么?”
玉鹰愤愤的道:“我方才反手扣你脉门,以左手击你天灵盖,只怕你那潜力也发不出来,那样,你后悔也无及了!”
冷红溪点了点头道:“只是你却近不得我的身,我所练的内功潜力,与一般人不同,能在五步之内,制人于死命!”
说着五指向外一抓一放,当空炸出了一声轻鸣。
玉鹰及手下四婢,全不禁面色一变。
这姑娘冷笑道:“我方才如以‘风摇墙苇’的手法,以内力暗袭你的两肋,你就会大大的失策了!”
冷红溪一笑道:“那么,我身形下伏,以巧点花灯一招伤你胸腹,你的双掌掌风,正好伤了自己双肋,岂不是自己断送性命在自己双掌之下,那不是更为失策么!”
玉鹰闻言不由微微一愣,她生性好强,到此仍不肯服输,当时秀眉深锁道:“那也未必,我如果拼着性命不要,以‘绞盘沙’毒招攻你两臂,岂不玉石俱焚了?”
红溪一声狂笑道:“这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玉鹰怒嗅道:“怎见得?”
红溪冷然道:“你莫非忘了我双掌上发出的无形内力,这内力岂能容你近身分毫、不过姑娘,你的武功的确已很不错了!”
说到此,他轻视的一笑道:“只是要同我比起来,不是我小看了姑娘你,你至少还要再下十年的苦功,才能和我一较长短!”
玉鹰姑娘面色显然变了一下,可是冷红溪的话,确也令她内心折服。
她发出了一声长叹道:“你的武功,确实高明,你能告诉我,你这身功夫是谁教给你的么?”
冷红溪冷如冰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冷笑道:“没有人教导与我!我走了!”
说着他步下了亭阶,玉鹰气得咬了一下下唇,恨声道:“冷红溪,你的武功虽高,可是我们寒山二女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怕你……”
跨前数步,又道:“如果你肯把这枚两相环借我一月,我将来必重重报答你!”
冷红溪哂然道:“不必再谈了!”
玉鹰冷冷一笑道:“好!那么,你今后要格外小心,我会用尽方法,对你不利!”
冷红溪不由剑眉一挑,道:“随时欢迎指教!”
说着大步前行,玉鹰姑娘在背后紧紧咬了一下牙齿,道:“你记住就是了!”
说罢,返身自石桌上拿起红溪留下的那一锭银子,冷叱道:“拿走你的银子!”
玉手向外一甩,那锭银子已在她掌心中变成粉碎,就像是一蓬银雨似的射了出去。
这一蓬银雨,分上中下三路,直向冷红溪背影上射了过来,一闪即至。
冷红溪一声朗笑,道:“姑娘,你太客气了!”
霍地回过身来,右手轻抬,已把一蓬碎银接在了掌中,随着他哈哈一笑,张开手,掌心内竟又是一锭完整的银子。
他一收笑容道:“冷红溪出手的东西,概不收回,姑娘既不要,那我就改造给这亭子吧!”
说着右掌向左掌一合,略用玄功,双手蓦地张开,那银子又成了一把细粉。
冷红溪“噗”地一吹,掌中银粉,顿时化成了一片银雾,卷向石亭上空,历久不坠!
这种功夫,使玉鹰又是一惊!
因为谁都知道,银子是软的,捏成碎块并不太难,可是如搓成粉未,那就太不可思议了。
冷红溪这么随便的一手功夫,正显示了他超人的内力,那是一般武林中人梦想不到的!
就在这位小寒山二女之一的玉鹰姑娘惊骇欲绝之际,冷红溪已步下了巴山,时间不过是略为晚了一会儿,太阳正悬挂在中天!
在蒙蒙月光之下,一座巨大的白色坟墓,静静的睡在山窝。
坟墓的四周,闪着点点的鬼火,偶尔传过来一两声野狗的吠声,更增加了这一带的恐怖气氛!
这时,却有两个高大的少年,正向这边行来。
二人面貌相似,身材高矮也相差不多,各人穿着一袭素白色的长衣,在黑夜里看起来,就像是一对鬼魂一般!
他二人各人手持着一只自纸灯笼,一路翻腾着,甚是快捷,不多时就来到了这座巨坟面前。
然后他们熄灭了灯笼,互相低语了几句,一起在这坟前的大墓碑前跪了下来。
其中之一,伸出手来,在那方碑石之上,用力的拍了三下,沉声道:“晚辈雷鸣雷九,向祖师爷爷问安!”
说着,各人朝着坟前磕了个头。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一阵喀喀之声,那块大墓碑,竟向一边移了开去,墓内泄出了一片昏黄的亮光。
一个冷峻的声音传出来道:“只你们兄弟二人么?”
雷九肃然道:“是的!”
那声音停了一刻才道:“进来。”
二人伏身而迸,进墓之后,雷鸣信手拉动了一下一条通向底内的绳子,又听得一阵喀喀之声,那墓碑,又自行合了起来。
他二人面上都现出极为惧怕的神色,因为他们此刻所要会见的这个人,就连他们死去的师父,对之也是敬怕十分,更不要说他们二人了。
雷氏兄弟,徐徐步下了石级。
石级之下不远处,有一间极为坚实的石室,石室前,垂着一块用各色彩线织成的帘子,它是那么死沉沉的垂着,看起来,把室中的那个怪人与人间的距离,隔得更远了!
在帘边左上方的石墙上,插有一